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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三足鳥正在給它的幼鳥哺乳,并沒有發現危險的到來,而我正彎弓搭箭,對准了它。
  捏住箭羽的手指正要放松,一樣物体飛旋著從背后向我接近,速度很快,已經來不及看是什么東西了,我向前一扑,原來是一只旋弧刃,旋弧刃掠過我身旁,并把身旁一株什么樹給打倒了,折斷的地方涌出濃濃的漿汁,我嚇了一大跳,三足鳥也被嚇了一大跳,抓起它的孩子怪叫著向遠處飛去。
  我大怒,轉過身准備看看這個不速之客是誰,卻是鳥,鳥是一個美麗的女孩,我們一起長大,我罵不出來了。
  鳥嫣然一笑,說道:“我又救了你一命……”
  我迷惑,鳥接著說道:“你光顧著狩獵,就不會看一看周圍的環境么?”
  我仔細地看了看周圍,嚇了我一跳,原來被鳥打倒的那顆樹是半樹半人的亞米克族人。
  我全神貫注地瞄准了鳥卻成為了樹人的狩獵對象,而樹人又成為了鳥的獵物。真可笑,我想打鳥,卻被“鳥”救了,我裂嘴笑了笑,樣子一定很憨,鳥也跟著笑了,風致万分。
  樹人是我們的死敵,他們會用体內的毒汁讓我們死亡,并且吃掉我們。
  一路往回走,鳥不停地看我,我知道她一定想說什么,于是我停了下來,只是看著鳥。
  鳥的眼神很迷惘:“你知道我的想法?”
  我點點頭。
  鳥的眼神變得很有神采,“不知道為什么,我有心事老想對你說……”
  大家一起長這么大,她有什么心事總是會向我說,雖然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的權力也變大了,她仍然會向我吐露一些心事,可能是因為她知道我不可能對別人說吧,而往往在這樣的時候我會感到很快樂的。
  “明年我就要嫁給枷連族的王子了,你一點也不擔心么河?”鳥的語气充滿著怨懟。
  是啊,明年鳥就要象一樣貨物一樣地被嫁到枷連族,以換取短暫的平安,我能不難過么。
  “我想我就算是嫁過去也不能阻止枷連對我們的侵略……”鳥的眼眶紅了。
  野心勃勃的枷連王總是想征服整個大陸,他會放過我們么,族人只是天真地想枷連王發一發善心就有可能會放過我們這個小族,他會么,這只會讓我們失去我們美麗的鳥。
  我發怒,拳頭捏得咯咯直響。
  鳥把她的手伸了過來,輕輕地握住了我的手,多么白晰的手啊,我覺得一陣暈眩。
  “河,我知道你喜歡我,帶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嫁給那個什么王子……”
  我的手無力地垂下,在這片茫茫的森林中,如果出走,我們兩個人能有什么樣的作為呢。
  鳥十分失望,慢慢地放開了我的手,獨自向前走去。
  我的喉頭在哽咽,想喊卻又喊不出來。
  我忍不住了,沖上去一把抓住鳥的胳膊,鳥回過頭來,看著我,臉上有淚水。
  我困難地說:“我……帶你……走?”
  鳥呆住了,她沒有想到我居然會開口說話。
  其實我并不是部落出生的人,而是部落的獵人們在狩獵時在里外拾到的。
  我小時候曾發過一場高燒,病好之后無法再開口說話,大人們曾為此苦惱過很久,但后來見我比別的孩子長得都還健壯,也就不怎么為我操心了。
  其實過了几年我就發現我忽然可以發出聲音了,那時我已漸漸懂事,并喜歡上了鳥--鳥那時還只是個黃毛小丫頭,大家都喜歡取笑我是個啞巴,只有鳥做愿意我的朋友--這可能來自于她天生的仁慈吧?并且總是愿意把心事說給我這個“啞巴”听,她一定想的是我這個啞巴不會泄露她的秘密,我在我的無言的世界里体會到了這個特殊的好處后,就沒有再開口說過話,再到后來鳥出落得越來越漂亮,我也更樂得听她的心事了。
  鳥听到我居然開口說話,整個人都呆住了。
  鳥生气了,拼命捶打我,她一定在憤怒我居然騙了她這第多年,我只是用我的肌肉來承受她的拳頭,很痛,鳥生起气來打人手很重,我發現她生起气來又是另一种動人的模樣。
  一陣人聲從前方傳了過來,這時候正是一天中狩獵的最好的時間,叢林中的獵人很多,鳥也知道被別人看到我們這樣很不好,于是停了下來。
  來的是同族中的人,為首的是火把,火把也算是是族里最优秀的年輕獵人了,當然除了我之外。看見我和鳥在一起,他的眼光中充滿了敵意,目光轉到了鳥身上。
  “你怎么哭了?告訴我,是這個啞巴欺侮你嗎,我幫你教訓教訓他……”火把一直不喜歡我和鳥在一起,而偏偏是鳥自己喜歡和我在一起,所以他總是遷怒于我。
  我听到火把這樣說,覺得很好笑,這個家伙老喜歡找我的茬儿,可是他總打不過我。
  “才沒哭哩,剛才有一粒砂掉進眼里……”鳥幫我開脫。
  “是么?”從火把的聲音里我听到明顯的忌妒。
  部落里誰都知道火把喜歡鳥,而大家又都知道鳥和我很親近,在部落中,我是十分英俊、勇猛的,只可惜是個“啞巴”,而鳥又即將出嫁,所以火把和我并沒有什么必要沖突起來。
  火把悻悻地帶著獵人們走了,我想應該把鳥送回部落,而我也要接著走向叢林深處去狩獵。
  鳥不愿意,其實我也不愿意,于是我兩又折轉頭結伴同行。
  路過神像時,鳥跪在地上祈禱,神像是一個巨大的金屬人像,只有一個頭和一只右手露出了地面,手上還拿著一只火炬”由于年深日久,像上面有很多斑剝的痕跡。
  神像是部落的保護神,象這樣大的一個神像我們實在想像不到倒底是怎么造出來的。
  我知道鳥是在為我和她的命運祈禱,我也虔誠地跪伏在地跟著鳥做起了祈禱。
  時間离鳥出嫁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我已經很少有机會和鳥見面了,我知道鳥和我一樣不知道倒底該怎么辦。
  人們總在談論著關于和枷連族聯姻后的种种好處,而我也為他們悲哀,善良的人們啊,他們難道不知道人的欲望總是沒有止境的么?
  于是在之后,我常常漫無目的地在森林中游走,結果有一天我迷了路,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几乎在整個森林里走了一遍,終于回到了部落,回來時簡直是不成人形,我以為我還能趁這次迷路找到森林的邊緣,如果有机會逃出這片森林的話,就有机會逃脫別人的追蹤,但是我仍然無法走出森林--這片森林太大了。在途中,我靠著在叢林中生活的經驗和過人的体力,雖然遇到了許多的危險,但總算平安地回來了。
  這時已經是深秋了,天气變得十分潮濕,再有兩個月鳥就要出嫁了。
  我已經不能再等了,這時的鳥應該正在學習各种禮節以及生活技能。
  雖然在我們這個部族女人的地位是最高的,但是在枷連族卻是男人的地位最高,所以鳥一定在學習如何為他們的什么狗屁王子做牛作馬。
  枷連族是一個野蠻的种族,往往是一家十几個男人或是几十個男人享有一個女人或几個女人,想起我心愛的鳥會被嫁到這樣的地方去我就忍不住熱血沸騰我就會忍不住地憤怒,我可怜的鳥啊,我怎么能讓你過這樣的日子,決不能。
  我再次漫無目的地向森林中走去,前兩天下過雨,林中有些地方還有深深淺淺的水洼,這是我從遠行回來后,又一次出獵。
  地上的泥很軟,我發現又有新的野獸的足跡了,憑它的大小与形狀來看,應該是一只豹,豹的速度与力量在叢林中都算是十分強大的,對于獵人來說它是相當強大的敵人。
  同時豹又是一种警惕性十分高极多疑的動物,它在動物界中算得上是狡猾而彪悍,對付這樣的動物,要么就是利用陷阱,要么就是對它進行群体的圍捕,一個人要想對付這樣的猛獸是十分危險和困難的。
  我的手心中全是汗水,握著長矛的手也忍不住微微發顫,是緊張還是害怕?我也說不上來。
  一股腥膻之气從前方傳來,太好了,我處在它的下風,這對于我來說是相當有利的。
  我躡手躡腳地向前移動著,這就是叢林中的生活,每走一步都應該小心翼翼,否則就會付出生命的代价,在這樣的地方指望別人來救助是天真的想法,一切都得靠自己,這是我用鮮血換來的經驗。
  躲在從樹叢后我看到了我追蹤的那只豹。
  一只花豹,它正在貪婪地咬嚼著它剛捕獲的一只鹿的脖子,它正在吮吸著它的鮮血,鹿還在不時地抽搐著。
  我從箭囊中輕輕地抽出一只箭,在箭尖上我涂有我秘制的藥物,那是上次我出行時被一种植物剌到后力量全失后癱軟了半天所得到的啟發,我把這种植物的花和果實搗爛之后加上野獸的油脂煉成膏便于攜帶,不過我還沒有試過倒底有沒有效。
  豹忽然立起了耳朵,它發現了我?我吃了一惊,差點就把箭放了出去。
  之后我發現我錯了,叢林惡魔來了。
  這是我們給角虎取的綽號,角虎是一种十分凶殘而狡猾的動物,對部落的威脅是毋庸置疑的,它總是趁著夜色在黎明即將到來的時候闖進部落大肆傷人,在這樣的時候闖進部落人們總是在酣睡中,毫無防備,部落就曾被角虎多次騷扰得苦不堪言的。
  從它的名字可以想到它的樣子,這种虎的頭上長著粗而尖的角,而且是叢林里体型最大的食肉動物,一般的陷阱、武器對它基本上起不到什么作用。它總是會帶來疾病和災難,被它咬到的人會慢慢的發狂而死,并且潰爛的傷口會發出一种令人作嘔的气味,受了傷的人死的時候由于全身潰爛,在身上可以說找不到一片完整的皮膚,而最痛苦的就是受傷的人受盡痛苦卻又一直都是清醒的。這樣死去的人,人們怀疑他們是受到了死神的詛咒,因此連在部落里安葬的待遇都得不到,只能火化,由于傳說中只要人的肉身不腐就可以重新复活,因此死后不得全尸大概就是人們最害怕的事情了吧?而這种發了狂的人如果再傷了人的話,被傷的人也會被傳染上同樣的症狀,所以人們甚至紛紛傳說它是死神的使者和座騎。
  顯然這只豹也知道角虎的厲害,它并不打算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自己獵取到的獵物,于是它弓著身体,嘴里發出低沉的咆哮聲慢慢向后退去,它打算把這只剛獵到的鹿讓給角虎。
  它錯了,角虎對死去的鹿好象并不感興趣,我想,也許是豹侵犯了它的領地吧?角虎走近后嗅了嗅鹿,又向豹慢慢踱了過去,离豹大概兩只矛的距离時,將上半身低低的伏了下來,頭上的尖角對著豹,前爪不停地抓著地面,尾巴輕輕的掃來掃去,看來它正蓄勢待發。
  豹知道仿佛知道自己今天不可能避開角虎的攻擊,于是停了下來,一對眼中充滿著敵意地看著角虎。
  我看著這兩只叢林猛獸的爭斗,心里十分緊張,但卻一點也不敢放松,手中的箭仍然指向豹和角虎。
  角虎慢慢向豹移了過去,豹也隨著角虎的腳步向后退去。
  角虎相對豹的体型要大得多,沒有豹的靈活与速度,一般都是憑著自己的体力与利爪利牙和結實的肌肉進行肉搏,如果是遠距离的沖刺進攻的話,恐怕還沒有沖到豹的跟前,豹早已跑得不見了。
  由于距离很近,豹也不敢轉身逃走,只好對峙著,找尋對方的破綻,好一擊成功。
  遠方傳來了號角聲,那是部落又開始了一天的工作的信號。
  角虎不由轉身向發出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它被號角聲分神了,豹抓緊這個机會向角虎扑了過去,張嘴向角虎的頸部的大血管咬了下去。
  角虎一聲怒吼,頭一轉,頭上的尖角向豹的頸部一挑,豹見勢不妙,連忙伸出前爪按在角的的側面,擋開了剌過來的尖角。
  角虎伸出前掌一撥,豹一聲哀鳴,一只前爪被打得血肉模糊。
  落地后豹一跳一跳地向后退著,血跟著滴在了下來,在泥水中拖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角虎并不急于追殺受傷的豹,只是伸出舌頭舔著掌上豹的血肉。
  我頭上冷汗直冒,想不到不可一世的豹在角虎的手下竟是不堪一擊。
  角虎舔干淨了爪上的血,又向豹逼了過去。
  豹急了,再次向角虎扑擊,但已顯然沒有了上次進攻時的靈活。
  角虎長嘯一聲,聲震叢林,挺著尖角向豹迎了上去,直刺向豹的胸腹之間,哪知豹在半空中一扭身,用那只受了傷的爪擋住了角的挑剌,角穿透了豹的前爪,但卻擋住了角虎的視線,豹強忍著劇痛,一口咬在了角虎的肩上。
  角虎嗷地一聲,一對前掌在身前亂抓亂撓,頓時把豹的腹部撕得稀爛,腸子也流了出來。
  豹已气絕了,但仍然未松開口,角虎在地上亂撞亂滾,想要掙脫豹的牙齒,身上斑斕的皮也沾上了污泥,我知道机不可失,手里捏了許久的箭終于從我的手中射了出去。
  箭“嗖”地一聲飛了過去,不偏不倚,正好射在角虎的腹部,那是動物身上最柔軟的部位,角虎哪里想得到是從什么地方飛來的這個禍事,更是發狂一樣地亂跳亂撞,我又一箭向它射去,這次射在了豹咬的傷口旁,角虎終于發現了我的存在,一聲怒吼,雖然腳步遲緩卻准确地向我的方向扑來。
  我連忙向后退,角虎也向我追來,速度雖漸漸趨滯礙,然而离我越來越近,危急中我覺得很是高興,因為那兩箭根本不算致命傷,角虎的速度的漸慢說明是我的藥劑起了作用。
  背后是一棵大樹,我知道退無可退了,于是停了下來。
  角虎象一座肉山一樣向我沖了過來,我待它將要沖到跟前的時候,向旁一閃,角虎一個勢頭收不住,直向我身后的大樹沖了過去。
  當地一聲悶響,角虎的角扎在了樹上,角虎狠命地掙扎著想把角從樹中拔出來,我連忙繞到它身后,抓起長矛,向它的肛門中狠狠地插了下去。
  角虎狂吼起來,尾巴胡亂甩動起來,抽在我的手上、胸上和腹部,我忍著劇痛握住長矛,在角虎的体內胡亂攪動,忽然角虎的尾巴啪一下抽在了我的頭上,我覺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昏黃的光照在我的臉上,我努力想睜開眼,卻只能看到一些人影在晃動,我覺得口干舌燥,耳中轟轟作響,頭也痛得象要炸裂一般,我支持不住,又暈了過去。
  一滴水滴在我的臉上,我感到一陣清涼,又是一滴,我努力地睜開眼,模糊的人影漸漸清晰,我看到的是鳥,鳥在坐我身邊,眼中盈盈地全是淚,她見到我醒過來低低地歡呼了一聲,又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睛,把放在火塘邊的一只罐子拿了過來,里面是一些藥。
  她小心地舀了一勺藥,放在嘴邊吹了一會儿,遞到了我的嘴邊,我艱難地把這勺藥咽了下去,她見我咽得困難,忍不住眼眶又是一紅,她低聲對我說:“這次你雖然把角虎打死了,但是你的脅骨斷了兩根,左手的骨頭也折了,臉被打得腫得不成樣子,你整整昏了四天了,……我……我還以為你活不過來了,我想,你……你要是再也醒不過來,我……我就侍候你一輩子!”她的聲音也越來越低,頭也垂了下來,可是語气十分堅決,臉抬了起來,神采飛揚的樣子。
  我感動,眼中也潤潤地,我困難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她輕輕的反握住我,不敢用力,大概是怕我會痛吧?
  “呆鳥……”我忽然張口說道,語气中盡是愛怜。
  “你還說人家是呆鳥,我好不容易才溜出來一次來看你呢,這几天我飯都吃不下,就怕你被打傻了,把我忘了……”鳥雖然嗔怪著我,卻非常喜悅,大概是經過這樣的生死關頭,我們都不愿再隱藏對對方的關心。
  我借著昏黃的燈光仔細地看鳥,她果然顯得有些憔悴,看我這樣細細地看她,她忍不住紅了臉,但卻大膽地迎著我的目光。
  我忽然起了一個捉狹的念頭,我的嘴唇動了動,鳥以為我要說什么,也以為是她沒有听清楚,于是靠近了些,但還是沒有听清楚,最后把耳朵貼近了我的嘴,我嗅到她身上的气息,心中不由一蕩,趁机在她的臉上吻了一下。
  鳥啊地一聲,飛紅著臉躲了開去,但卻被我拉著她的手,未能掙脫,她佯做生气的樣子,舉起了手,但慢慢地垂了下來,眼淚涌了出來。
  我頓生悔意,我沒有想到鳥的臉皮這么薄。
  “我不是怪你,我想自從我下定決心照顧你之后,我的整個人……都……都是你的,讓你親一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說到這里鳥的聲音小得几不可聞。
  “……再過几個月,我就要嫁給那個什么王子了,我不要……怎么辦?”鳥的眼淚更是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我心中一酸,唉,如果再不想辦法的話,再過几個月我就要和鳥就要分開了,我和她能經受住這樣的事情么?
  正在這時,一聲咳嗽,一個人掀開拉尼1走了進來,我和鳥見有人進來,忙把手松了開。
  進來的人的火把,這家伙來得真不是時候,我不由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在這時走進來的。
  “河,干得好,雖然我早就想干掉這只角虎了,但想不到被你占了先……不錯,不錯,不愧是和我火把同一族的戰士……”听著這家伙大言不慚地吹牛,我和鳥都忍不住想笑,頓時沖淡了剛才的愁云慘霧。
  “你這次獵到角虎的方法還是有點欠妥地嘛,當時你應該……”他還不知趣地嘮叨下去,鳥見狀給我打了個手勢,我知道她是說她有机會就會來看我,跟著走了出去。
  火把見鳥走了出去,沒有和他招呼一聲,不由十分失望,戀戀不舍地看著她的背影,“小鳥,你就走了么?我才剛來啊?”
  鳥回過身來對我一笑,然后對他微笑著說道:“火把哥,改天我再找你聊,好不好?”
  火把看著鳥掀拉尼而去,几乎痴了,我心中暗罵道:“呆子……”
  火把得意地轉過臉對我說:“看到沒有,鳥改天要找我聊天哩,嘿,你覺得她是不是對我有點意思啊……,她叫我火把哥,火把哥啊……”他把那個“哥”說得語气特重。
  看著他自我陶醉的樣子,我几乎要笑破肚皮,卻裝作一臉誠懇的樣子連連點頭。
  接下來火把告訴我,族長和長老會決定授予我大勇士的稱號,這在本族可是十分榮耀的事情,我听到這樣的事情并不太興奮,大勇士能不能改變鳥出嫁的命運呢?如果不能,我還不如不要。
  就這樣日子勿勿地過去了,我的傷一天比一天好,沒有到一個月,我的傷勢完全恢复了,而我和火把倒也結下了深厚的友情,我發現他這個人除了喜歡鳥和臉皮奇厚外,還頂不錯的。
  而鳥也在有空的時候偷偷跑來照顧我,如果不是有那事情,這樣的日子真算是幸福啊。
  在部落里,我成了英雄,大家在我完全康复后,為我的壯舉狂歡,搞了個篝火晚會整晚上慶祝。
  在人群中,我的眼光終于搜索到了鳥,我們的目光碰在一塊儿,她的臉紅了,慢慢地垂下了頭,但我從她的眼神中分明看到了喜悅。
  族長站了起來,舉起手中的螺,大聲說道:“上天給我們衣食住處,給我們儿女,給我們勇士,愿女神永遠保佑埃菲族的儿女們……”
  大家跟著念道:“愿女神永遠保佑埃菲族……”
  跟著大家將螺里面的酒一飲而盡。
  大家都知道族長這樣說話,接著就會有事情要宣布。
  族長接著說道:“下個月就是我族圣女鳥和高貴的枷連族王子矛成親的大喜日子,在此時,我將任命大勇士--河,擔任這次送親的任務……”
  我的頭轟的一聲亂做一團,也不知道族長后來說了什么,不是還有兩個月么,為什么會提前呢?我還沒有准備好啊。
  我又看到了鳥,鳥的臉色變得十分蒼白,她用牙緊緊地咬著下唇。
  忽然我听到眾人轟鬧起來,我慢慢把目光從鳥臉上移到族長身上,“……這就是我們尊貴的枷連族使者鏡子,他給大家帶來了枷連族長的信息……”
  一個披著斗篷的男人站了起來,他掀掉了罩在頭上的斗篷,眾人嘩地一聲,這是怎樣的一張臉啊,縱橫交錯大大小小的傷疤一共有十多條,紅紅的肌肉翻在外面,最恐怖的是從臉的左上方斜斜的拉到下巴的一個刀痕,這個刀傷把他的鼻子剖成了兩半,從他不算是鼻孔的兩個或是三個鼻孔里噴出一些白霧。
  大家安靜了下來,他的眼光冷冷地掠過眾人,被他看著的人都忍不住感到渾身發冷,有個小孩剛開口要哭,一下被大人捂住了嘴。
  他看到眾人這樣,哈哈地狂笑起來,“……哈……,你們這些無知的家伙,傷痕是戰士的榮耀,你們覺得害怕么,從我的身上可以看見你們的恐懼……,也只有我們枷連族的戰士可以保護你們這樣的可怜虫……哈……”說著他又狂笑起來。
  笑完后,他把目光轉到我身上,重重地哼了一聲。
  大家都沉默了,族長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拿螺的那只手也微微地顫抖著。
  一個清脆的聲音忽然說道:“我不會嫁給你們這樣狂妄的枷連族的什么王子的……”
  鳥站了起來,她又接著說道:“我們埃菲族也有优秀的戰士,并不會輸給你們這些殘忍的殺人惡魔的……”說著,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向我這邊瞟了一眼,火把看到她的目光射上這邊,連忙咳嗽一聲,把胸挺了起來,一副威嚴的樣子。
  鏡子看到鳥站了起來,不由眼睛一亮,听她說完后,轉身向族長問道:“這個漂亮的小妞是誰……”
  族人听了十分憤怒,要知道身為圣女的鳥在族中的地位是十分崇高的,鏡子說這樣輕佻的話,不啻侮辱了我們整個埃菲族。
  族長听他這樣說,心里也很不舒服,但卻很無奈,只好說道:“請使者說話尊重些,這位就是本族圣女鳥,也是你們未來的太子妃……”
  鏡子看著鳥冷笑道:“好,很好,你以后會擔負著為整個枷連族生養新的戰士的工作……”舔了舔嘴唇接著說道:“不知道以后我有沒有机會……哼……”說完又邪邪地看著鳥笑了起來。
  大家都知道他的言下之意,都憤怒了,火把站了起來,將插在背后的石斧拔了出來,呼地擲出,砍在面前的地上,接著對族長說:“族長,鳥是我族的圣女,不能任由她嫁到野蠻的外族去受苦,不管發生什么樣的事情,本族的戰士們都會用生命和血來保護本族的尊嚴和利益,決不能這樣受野蠻人的侮辱……宁死毋辱,女神會保佑我們的……”
  “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得罪枷連族的貴人們好……”有人小聲地在人群中說。
  “鳥不是你的親人,如果是你的姐妹、女儿被人侮辱,你會這么說么?”火把憤怒了,大家吃惊地看著他,沒有想到火把憤怒起來和平常判若兩人。
  我也忍不住說:“對……對,不能讓……鳥去受苦……”
  我不常說話,所以說起話來舌頭不太听自己的指揮,總是顯得不太流利,大家見我開口說話,一時很不習慣,都沒有反應過來。
  還是鳥見机得快,她一下跪伏在地大聲地祈禱了起來。
  “感謝女神啊,感謝女神用您無邊的神力讓啞吧說話,感謝你讓啞吧說出您的旨意,我們一定奉行您旨意抗暴自衛……”
  大家的注意力被引開了。
  族人們鬧了起來,分成了兩個派系,有人贊成火把的話,也有人贊成先前那人所說的。
  族長一揮手,大家漸漸停止了喧鬧聲,“尊貴的枷連使者,請原諒我族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所說的話,我們一定如期讓鳥嫁給貴族的王子矛……”她說得十分困難,想必她也知道這樣的后果將是引起部分族人的不滿。
  鏡子又狂笑起來,“沒有關系,我一定會將你的好意帶給我們的王的……”族長也跟著干笑起來,她不敢得罪這個枷連族的重要人物。
  鏡子帶著手下的枷連人揚長而去。
  族里的一些重要人物聚在一起,大家要安排這次聯姻時送親的路線与禮物,我也參加了會議。
  “我以本族圣女的身份宣布,我取消要這次与枷連族的聯姻……”在會上鳥忽然宣布。
  本族中圣女的地位极高,隱然可以和族長相抗衡,而只有長老會可以對圣女的行動加以干涉。
  “那我就要召開長老會廢黜你的圣女職位……”族長拿她沒有辦法。
  “沒關系,你廢黜我的圣女職位后,我就更不用嫁給那個什么王子了……”鳥冷笑著說道。
  族長气得臉色發青,要知道枷連族要的是本族圣女,如果鳥不是本族圣女的話,根本是沒有資格和枷連王子成親的,因為枷連王子不會和一個平民結為夫妻。
  這次會議依然決定圣女如期嫁給枷連王,并且決定在這段時期內囚禁圣女。
  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因為自打有本族以來,鳥是第一個被囚禁的圣女,她也算是開了個先河了。
  這是出乎大家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因為鳥作為圣女肩負著傳達女神聲音和旨意的使命,也可以說是女神派在本族的使者--女神的使者也有人敢對她不敬?
  族里的戰士輪流看守著關押鳥的那間哈龍2,但是我和火把沒有參加,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代表主和派的族長与長老會刻意地沒有安排我們,我想大概是他們知道我們和鳥的關系很好,因此不愿安排我們倆看守鳥吧?
  但机會總是有的。
  這天是火把的家給鳥送供養,在這里,我們給圣女送飯不叫送飯,而叫供養。
  我找到了火把,把一片樹葉塞給了他,上面是我和鳥小時候約定的各种符號。
  在本族有什么信息通常都是用唱歌來傳達,而太复雜的就用畫來表示,我和鳥在小時候就設計了一套只有我們自己才懂的符號,代表著一定的意思,我想這時應該是可以派上用場的,希望鳥沒有忘記,就算忘記了也沒有關系,因為反正是我今天救她,她只要收拾一下就行了。
  當我把樹葉遞給火把的時候,火把歎了一气,走進了屋里。
  半夜,我准備好了藥針和吹筒,自從我知道我煉制的藥有讓人暫時失去力量和意識的時候我還沒有給大家說過,這樣的關頭應該是我用它救鳥的時候了。
  兩個戰士在門口轉來轉去,我藏在一片荊棘后,將准備好的藥針吹筒拿了出來,我對准其中一個戰士將筒中的針吹了出去,“嗤”的一聲輕響,一個戰士喃喃地咒罵了一聲,他以為是什么蚊虫咬了他一下;又是一下,另一個戰士也罵起來了。
  可是片刻之間兩人就癱軟了下來。
  我大喜,從荊棘后竄了出來,輕輕掀開拉尼摸了進去。
  房里沒有聲音,我取出火种,摸索著點燃桌上的油燈。
  我一轉身,被嚇了一跳。
  床就在桌邊,而鳥就坐在桌沿,木然地看著我,我轉身時正好和她臉對臉。
  我勉強笑了笑,但怕時間來不及了,抓起鳥的手輕輕地往外走去,正在這時鳥忽然哭起來了,而且還相當大聲。
  我嚇了一大跳,連忙捂住鳥的嘴,緊接著又覺得手指奇痛無比,原來是鳥咬了我一口。
  我情急之下,一拳打在鳥的頭上,鳥暈了過去。
  部落里人聲大作,畢竟還是讓人發現了,我慌忙扛著鳥向叢林的深處跑去。
  畢竟是多了一個人的負擔,后面的聲音越來越近。
  我知道沒有辦法逃脫后面的人的追蹤了,于是停了下來,我要看看是誰在追我。
  火光漸近,火把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慘然道:“火把,你來捉我?”
  火把看著我不作聲。
  我將長矛往地上一扔,對他說道:“來吧……”
  對族人我不愿意用武器。
  意外的是火把轉身就走,迎向后面人去了,臨走的時候我看到他身上仿佛掉了點什么東西下來。
  只听他在遠處說道:“這邊沒有人,腳步到這就不見了,一定躲在附近,大家仔細搜搜……”
  我十分感激他,知道他故意給我一個机會逃走。
  我摸索著拾起火把掉在地上的東西,原來是個口糧袋,我想大概是食物吧,看來這個家伙也想救鳥。
  我從地上抱起鳥,繼續向深處走去,鳥很輕,看來這段時間她受了不少的苦,我不由心里一酸。
  在黎明時分,我終于擺脫了族人的追蹤,這時我渾身酸痛,實在支持不住倒頭就睡。
  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我醒了過來,一大片耀眼的陽光洒在我的臉上,還有人在唱歌。
  鳥,我想起了鳥,身邊沒有。
  我轉身一看,松了一口大气,鳥在离我不遠的地方呆呆地望著我,嘴里哼著不知是什么的歌。
  唉,我可怜的鳥。
  鳥為什么要咬我一口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解開口糧袋,里面有一片樹葉,我拿出來一看,我知道我得到答案了。
  樹葉上畫著一個儀式,一個人正在跳舞,從他的裝束來看,大概可以知道是巫師,火旁坐著一個少女,我知道是長老會用巫術控制了鳥的神智了。
  我呆住了,同時又十分憤怒和悲哀。
  他們怎么可以這樣對我的鳥?
  施用這樣的巫術,如果不知道解法的話,鳥將會一輩子像這樣渾渾噩噩、沒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就象行尸走肉一樣了。
  “你……你要是再也醒不過來,我……我就侍候你一輩子!”鳥的話又在我耳旁縈繞。
  我大聲地叫了起來:“你答應過我的……”聲音遠遠地傳了出去。
  我抓住鳥的肩膀搖了起來,“鳥,我們終于在一起了,你不高興么,我答應你帶你逃走的……你不記得我了么……”我的淚水不爭气地掉了下來。
  我看見鳥的臉龐上的緩緩地滑下了眼淚,我以為我花了眼,仔細看,鳥真的哭了。
  我十分高興,輕輕為鳥擦去淚水,我以為鳥恢复了,我以為她要跟我說什么,但她還是不開口說話,她輕輕地哼著什么歌,她還是沒有什么表情,既不悲傷,也不快樂,但眼淚卻慢慢地滑落,我听出來那是小時候她最喜歡唱的歌,那時我常常靜靜地听她唱的歌。
  我大聲叫了起來:“為什么……”聲音在叢林中回蕩。
  我帶著鳥在叢林中流浪了近兩個月了,不知道族人怎么樣,也不知道火把好不好,照預計如果我族不能按時將圣女嫁到枷連族的話,枷連大軍應該是准備進攻部落來懲罰部落的違約了吧。
  在這兩個月之中,我們走過了一些部落,我曾經向他們打听過這樣的巫術如何才能解開,而答案是每個部落的巫術都用了不同的方法、不同的藥物,不能夠隨便嘗試醫治,一般是施用巫術的人本人才會醫。
  這一天,我帶著鳥來到了一大片湖邊。
  湖水清澈透明,湖邊長著些不知名的小花,鳥采了些小花正在編花環。
  經過這兩個月的時間,我不厭其煩地告訴了她自己的名字,她已經知道自己叫鳥,我叫河了,雖然她仍記不起和我的以往的事情,卻和我十分親近,把我當作了她的親人,可是她仍然是一副呆呆的樣子,做事和行動像一兩歲的小孩。
  花環編好了,她走過來,遞給了我。
  我心里十分酸楚,把花環戴在頭上,“這就是以前活潑溫柔的鳥么……”我忍不住眼淚又落了下來。
  鳥用她的手輕撫著我的臉,我的臉轉了過來,淚眼朦朧中,我看見鳥也在流淚,“河不要哭,鳥會傷心的……”她喃喃地說。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辦法醫好,我束手無策,但又不可能把她送回部落,我該怎么辦呢?
  正在這時,我感到危險來臨了,這是我在叢林中長期的生活中用鮮血換來的經驗,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樣奇的感覺。
  十多個翼族人用弓箭對著我們,這下可糟了,翼族人是這片大陸上戰力最強的人,因為他們會飛,幸好他們的人數一直都只有一千多人,而且他們也沒有太大的野心去征服別的种族。
  他們一直是一個獨來獨往的民族,奉行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
  一定是我們闖入他們的領地了,我把鳥拉在了身后。
  他們說著一些我听不懂的話,嗚嗚哇哇地,我還是不懂,我對他們說道:“我只是路過這里,馬上就走……”
  他們其中一個人站了出來,“你是埃菲族的人……”他說的是本族的語言,我十分高興,听到有人會說我族的話就有机會交流一下意思了。
  “是的,我是埃菲族的河……”我很好笑,他的埃菲族話比我說得還好。
  “這個小姑娘是不是你們的圣女鳥……”他問道。
  “不錯……”我警惕地把鳥再往后拉了拉,他怎么知道的?
  “唉,你不要誤會,我們听到了你和鳥的事情,對你們十分佩服,到現在我們沒有看到過敢于反抗枷連族的人……,照規矩本來今天我們應該把你們格殺了的,但是我們的族人都很敬佩你們,所以可以破例讓族長來解決今天的事情……”
  我知道今天是我闖入了別人的領地,本來也是我們理虧因此決定讓他們的族長來處置我們。
  其實我心里暗暗覺得鳥如果一直像現在這樣,還不如我們死在一起的好。
  看見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他們,那個翼族人十分佩服,他一定覺得我很有膽色,他又怎么知道我的想法呢,我不由暗自苦笑。
  我和鳥在翼族人帶領下,向他們的住所行去。
  走了一頓飯的時間,我們來到了翼族人居住的洞窟,那是一個在懸崖上的洞窟,我們由翼族人拖著飛上了半空,那种身在半空中的感覺真是美妙又讓人心惊膽戰,大樹在身下變小,我還看見在不遠的地方,一條小河象是一條綠色的帶子在叢林中蜿延著。
  我們被放在洞窟前的一個平台上,那种腳踏實地的感覺著實讓我感動了很久,再看看鳥,她已經趴在地上嘔吐得一踏糊涂,我暗自好笑,還有不會飛的鳥?
  我們見到了翼族人的族長,那是一個名字叫流星的年輕的翼族人,翼族人的族長只有飛得最快的人才能夠擔任。
  流星對我們倆人的情況表示十分同情,我抱以一線希望向他打听有沒有方法可以醫好鳥,但是讓我失望的是他對我說如果不同醫術和巫術胡亂地施在鳥身上的話,很有可能當時就讓鳥把命給送了。
  看我很失望的樣子,他又安慰我說辦法還可以想,他說說了在出崖洞后往西走半個月的路程,可以找到一個天華族,天華族有著人們無法想像的智慧,如果能夠得到他們的幫助,鳥的問題應該很容易就能夠解決了,不過据流星說天華族人比他們更難以接近。
  我十分高興,終于有了一線希望,在向翼族人問明路線后,我帶著鳥向他們所說的地方走了過去。
  一路無事,我和鳥走得很快,僅用了十天的時間就走到了他們所說的地方,在那里果然有著很多奇奇怪怪的物事。不過我和鳥走得卻十分順利,并沒有被流星所說的讓人流淚和咳嗽的霧气噴出和炫目的白光擊打在身上,讓我們癱軟。
  我和鳥走到了這些怪東西所圍繞的一個建筑物前。
  這是一個奇怪的建筑物,方方正正,還開了許多小孔,小孔上有一种可以反光的但卻是透明的東西,是什么呢?對了,一定是冰,他們用冰來遮擋住外面的寒風,真是了不起啊。
  我定了定神,大聲地問有沒有人。
  一個巨大的聲音響了起來,在我們的頭上回旋,象是雷一樣在響。
  那居然是純正的本族語言,大概意思就是讓我們放下武器再進去。
  我想,如果他們要想對我們怎么樣的話,可能我們是沒有机會反抗的,只要能夠救到鳥,怎么也沒有關系。
  我帶著鳥,根据聲音的指導,從建筑物的一個奇怪開口走了進去,后來我知道了那叫門,走過一個長和的通道時,忽然從頂部噴出一陣水來淋在我和鳥身上,著實把我和鳥嚇了一跳,接著又走過了一個紫光縈繞的通道。
  在一個非常大的屋里,我們停了下來,沒有人。
  “安德烈5號,你終于回來了……”聲音又開始說話了,不知道是從哪里發出來的,但是感覺卻近在咫尺。
  安德烈?5號?我看了看鳥,很迷惑。
  “你是我們生產的安德烈型生化人,在長久在來,我們就用你這樣的生化人對自然生態進行考察和維護,在你靠近我們的力場之后,主系統對你的能量异于常人十分奇怪,經過檢測后發現你的dna鏈是人工修复的,确定你就是我們失落的5號生化人,可能由于某個事故你忘記了你自己的職責,現在我將會運行強自修复程序重新啟動你的副腦3……”
  聲音嘮嘮叨叨不知在說些什么,而火把也和我一樣不知所以。
  一陣暈眩,我眼前一黑,腦中轟地一下,仿佛是炸開了一樣,我昏了過去。
  信息:副腦重啟動成功。
  信息:錯誤,副腦無法取得生化系統主控權,重試?繼續?忽略?
  該醒了,我想,于是我醒了過來,一個地球上的原始人站在我身邊,哦,我想起了,我的主腦4曾經以一個叫河的原始人的身份和她在同一個部落生活過,我怎么會和他們一起生活呢?我記起了,我曾經經歷過一場事故,那是我的主体未生長完全的時候,哪是一個怎樣的事故呢?我的頭劇烈地疼痛起來。
  對了,我叫河,這次我們是來尋找天華族的人為鳥醫治的,鳥現在已經忘記我是誰了,我心愛的鳥啊,我鼻子一酸。
  信息:警告!主腦電波過強,無法控制,副腦無法取得生化系統主控權。
  信息:生化系統能量系統檢測通過。
  信息:生化系統副腦檢測通過。
  信息:生化系統存儲系統檢測通過。
  信息:生化系統网絡系統檢測通過。
  ……
  “5號,你應該忘記你原始人的身份,快記起你的天職吧……”聲音又響了起來。
  是的,我的身份是為主系統對自然生態進行考察的生化人,不能干涉自然的進化,而枷連族已經進化到奴隸制社會了,唉,那些可怜的部落還仍然在母系氏族的程度,怪不得會被枷連族侵略。
  “5號,你的主腦和副腦由于事故已經完全分离了,警告,生化控制系統副腦區將在30秒鐘內崩潰,控制系統副腦區將在30秒鐘內崩潰……”
  信息:錯誤!生化系統自動選擇主腦主控模式。
  信息:生化系統重建成功。
  我感到我的腦中嗒地一下輕響,我明白了,一定是主腦取得了系統主控權。
  我現在不再是原來的河了,而是擁有5號生化人的智慧和体能的河,也可以說是擁有河的情感及思維的5號生化人,我忘記了河的無知,同時也拋棄了5號生化人的無情。
  “警告,主系統運行過載,警告,主系統運行過載……”
  真好笑,一定是主系統想強制改變安德烈5號的系統控制功能--也就是重新改為副腦的主控功能,結果卻失敗了。
  算了,作為上一輪文明的遺民,我倒底應不應該遵守進化的守則呢,進化的過程必然是新的社會制度替代舊的,但這樣是否又太殘酷了些?
  但是上一輪文明不就是一邊進化一邊忙于對自然進行破坏,最后讓整個世界陷進了核子危机、生化危机、環境危机……數不清的危机中么,如果象這樣進化的最終結果是導致人類的自身毀滅,這可能也是物极必反吧,那么進化還有什么意義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基地里亂哄哄的,人不知從哪里都鑽出來了,忙著對系統進行維護,無暇顧及我和鳥,我和鳥乘机沿著原路走了回來,不過這次沒有被紫外線照射和被淋浴噴到,想必是失靈了吧?
  我知道基地是不會支持我的,那么我只有自已想辦法了。
  通過网絡系統的功能,我成功地聯系上了監測衛星,看到了枷連族的部隊,正向我族進軍,有一万三千人,帶領大軍的就是那個丑怪的鏡子,我苦笑了一下,這未免也太小題大作吧,對付一個戰力不到兩千的民族,用得著派那么多的軍隊么?枷連族軍隊已經接近部落了,部落危在旦夕,我和鳥該怎么辦呢?
  先不管他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鳥的問題解決了。
  通過對副腦中儲存的資料的查詢,我找到了醫治鳥的辦法。
  我抱著鳥坐在地上,靜靜地等著她醒過來。副腦中的資料顯示在服用所調配的藥后,鳥會昏睡一段時間。
  鳥的眼睛睜開了,因為陽光的原因,她伸出一只手擋在了眼前,她打了個呵欠,看見躺在我怀中,綻開了笑容,好像是一朵小花慢慢地開放。
  “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我和你變成了鳥在天上飛……”鳥說。
  “你不用做夢了,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直到老死的……”我柔聲說。
  鳥眼神迷朦,“唉,你說話怎么變得這么動听了呢?你原來老像個木頭人似的……”
  我想大概是副腦的作用吧。
  我運用空間轉換把我和鳥移到了翼族人部落,在能量重組時,差點把鳥的腿接到了肩膀上,我偷偷看了看鳥,還好,沒有什么异樣的,不過就是臉色有點難看,想必她又暈了吧?她呆呆地看了看四周,才發現已經到了另一個地方,下巴几乎砸到腳背。
  部落中的人們正在忙碌著,看到我和鳥不知從什么地方冒了出來,也十分惊訝,都停下了手時的活計。
  流星听說我和鳥出現了,連忙找到我們,對我們說:“你們可回來了?小鳥的問題解決了?唉,听說枷連人對你們的部落很是光火,說不定會馬上攻打你們的部落,你打算怎么辦?你這會儿赶回去來得及么?”他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的,消息又閉塞,交通也极不方便。
  我淡淡一笑,說道:“沒有關系,我自有辦法,我打算回部落一次,鳥可不可以暫住在你們這里?”
  “你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里?”鳥的臉色變得蒼白。
  “太危險了,我……”我解釋道。
  “你要是一個人走,我就死……”鳥堅決地說。
  “你也知道很危險,我會讓你一個人去冒險么……,要死我們兩人一起死。”鳥悠悠地說道。
  我知道下定了決心和我同生共死,于是也就不再堅持,答應帶她一起回去。
  我再次使用了空間轉換,到了部落后,我才發現其實枷連軍已經開始進攻了。
  族長雖然軟弱,但到這時也只能讓族人們拿起武器抵抗枷連軍的攻打。
  枷連大軍像巨大的車輪一樣壓了過來,他們在准備不知是第三次還是第四次沖擊;大多數的戰士都負了傷,可用的箭矢、火器已基本上消耗殆盡了。
  該怎么辦呢?
  族人們看到我和鳥的出現,都十分惊訝,他們想不通我們為什么會在這樣的時候出現在這里,火把走了過來,他身上有很多處傷口,他苦笑著對我們說:“唉,你們還回來干什么,和大家一塊死么?”
  我微笑著不回答,腦子里卻飛快地想著主意,手也沒有閒著,我釋放出体內的能量,能量在火把身上流轉,火把傷口部位的細胞新陳代謝加快了數十倍,頃刻間傷口痊愈了。火把吃惊地看著我,我知道以他的智慧是無法想像這樣的事情的。
  時間不多了,我仍然未想出合适的辦法。
  我剛到部落時就嘗試過調用攻擊系統中的异能攻擊敵軍了。
  可信息顯示違背進化第一的原則,拒絕執行。
  副腦中有用的信息顯示,擒賊先擒王,可以先把敵軍首領抓住,以拖延時間。
  對,這可以說是個辦法,我毫不猶豫,再次使用空間轉換,突地出現在鏡子面前,鏡子大吃一惊,揮矛向我刺來,我輕輕一閃,一把揪住他,又移回了部落。
  我和鳥火把三個人逼他走上了高台,要他讓軍隊后退。
  鏡子獰笑起來,“你以為抓住我就能阻擋我們大軍的進攻么,告訴你,這次王子親自帶兵來攻打你們的部落,對你們的部落是志在必得,不可能為了我一個人就無功而返的,放了我,我會求王子饒你們一命的……”
  我們三人都吃了一惊,沒想到這次枷連族的王子竟然親自來了,那我們抓住鏡子也是沒有太大作用的了。
  此時忽然殺聲震耳,我開始想辦法,沒有人能听見他說什么,鳥和火把也不知所措,鏡子慘叫起來,我一惊,回頭看鏡子,他看著自己的胸口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來,他的胸口插著一枝箭,原來是流矢誤傷了他。
  軍隊已經攻進部落了。
  我沒有想到枷連王子竟然一點都不顧及自己軍隊的將領在我們手里便強行進攻,一時間喊殺聲、武器的揮動聲、投石机的轟鳴聲大作,整個部落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敵人象車輪一樣向著部落的陣營輾了過來,而部落的抵抗在敵人的大軍面前更是顯得無力。
  火把著急地對我說:“河,快想辦法把枷連王子抓過來啊……”
  我也急,我已經試過很多次了,但已無法運行各种輔助性的异能了,怎么回事?
  我啟動了生化系統自檢程序,進行查詢后,得到的結果是:系統資源嚴重不足、能量不足、無后備資源,無法進行大能量活動操作。
  我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怎么辦?
  我再次查詢有什么辦法可以在短時間內獲得大量的能量。
  得到的結果是:能量催生程序,在短時間內使新陳代謝加快數百倍的同時可得到巨大的能量,但對生化系統會產生嚴重的破坏,此操作可能使大部分細胞衰老而造成一些重要器官死亡的后果,由此有可能生導致化系統的崩潰;生化系統主体死亡机率:95%。
  怎么會是這樣的?
  眼看著自已的族人和戰友們連連倒下,火把紅了眼,他准備跳下高台,和枷連人拚命,我一把抓住了他,并在同時,把一些信息傳到了火把的腦內。
  這是一個耗費能量极少的异能,其實也是一种心靈感應。
  火把一定很奇怪怎么會忽然有我的想法在他的心里面出現,他對我所傳過去的信息顯然并不太明白,我決定冒險執行這個能量催生程序。
  生化系統開始執行我的命令了。
  停止:警告!此命令最終可能導致生化系統主体結构崩潰,主体存活机率:5%……,執行?
  再次停止:警告!此命令最終可能導致生化系統主体結构崩潰,主体存活机率:5%……,執行?
  還是停止:警告!此命令最終可能導致生化系統主体結构崩潰,主体存活机率:5%……,此此次命令執行后不可逆轉,執行?
  這是一個相當于自毀的命令,副腦不停地發出警告。
  能量在我身上聚集,我的身体迅速地衰老了,能量不停地膨脹,我的頭發在由黑變灰,由灰變白,我以預支生命的方式來獲得能量。
  我的皮膚在干枯、肌肉在痿縮,我無力再拿著手中的武器了,長矛從我的手中滑落了下來。
  能量場在往我的四周擴散著。
  時間不多了,我的能量場無法再擴散了,此時我的身体极度疲乏,但能量卻极充沛。
  鎖定能量場后,我選定了能量場中所有生物,物質分解轉為能量,移動。
  能量重組,物質化。
  大勢已去,我把力場內所有人移到了戰場之外的遠處,這里距离部落大概四天路程,在進化的力量面前,我的力量顯得太渺小了,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那么多了。
  此時大概是那5%的机率起了作用,我的衰老竟然停止了下來,但我的能量已經消耗殆盡了。
  劫后余生的人們都擁在一起痛哭起來,獲救的人是极少數,大概七八人,鏡子也在其中。
  鳥注意到了我的變化,我想,大概這時的我象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吧?她會怎么想呢?在她的心里我是不是變成了一個只不過很厲害的什么怪物?
  火把怒气沖沖地一把揪起鏡子,鏡子冷冷地看著他,喘著粗气,他的箭傷很重。
  火把把鏡子重重地搡在地上,轉頭對我說:“你有本事救我們為什么不把大家都救出來……”
  我不知道如何給他解釋,我說給他听,他能理解么?
  火把一把抓住我胸前的衣襟,几乎是哭著對我吼道:“你為什么要救我!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全部都在那里……,你干么不讓我和他們死在一塊?!”
  鳥流著淚對火把說:“河已經盡力了,我們不是枷連族的對手,如果河可以把整個埃菲族救到的話,他就是神,不再是河了……,你沒見他已經變成這樣了么?”
  火把一呆,頹然放松了雙手,蹲在地上,號陶痛哭起來。
  我們心里十分難過,因為不能阻擋自己部落被毀滅的命運。
  正在這時,鳥一聲輕呼倒了下來,從她的胸口突出了一只箭尖,原來鏡子掙扎著把拔出來的箭剌在了鳥的身上,大家看到鏡子倒在地上,都以為他失去了行動的能力,被他麻痹了。
  我一聲大喊,不知從哪里來的力量,抱住了鳥,鳥咳嗽著,鳥的傷极重,這一箭把她的左邊的肺也刺穿了。
  鳥每咳嗽一下,嘴里都會涌出一些鮮血,她的眼淚慢慢從眼里滑落,她的無助地看著我,無法說出話來,但她的眼神卻分明在對我說不愿离開我,她那柔軟的身体在我的怀中痛苦地顫抖著。
  那邊火把用長矛把鏡子釘在了地上,鏡子拼命地扭曲著,卻上气不接下气地狂笑著。
  我抱著她,不知所措,想起了前人曾經說的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的話來,我為什么不當時就把鏡子殺死,這對我來說易如反掌啊。
  火把搶了過來,推開了圍著的眾人。
  大家七嘴八舌地問我鳥有沒有救,火把也在問。
  我也在問自己,鳥有救么?
  如果我有哪怕還剩下极少的一些能量,我都能夠救鳥,但我現在還有剩余的能量么?
  沒有。
  如果我有哪怕半天的時間休息,我都能夠聚集一些能量,但鳥現在還能支持半天么?
  不能。
  鳥奄奄一息,從的情況來看,哪怕是半個小時她也支持不了了。
  我如同風中殘燭的身体是無法再進行能量催生術的,如果要強制運行的話,我就必死無疑了,關鍵是跟本無法确定我的身体會不會在正在運行的時候就因無法承受而死了,死雖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鳥死了之后,我一個人旬延殘喘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該怎么辦呢?
  難道我連自己心愛的女人的生命都無法保護?!
  我決定不管情況如何,我要再運行一次能量催生術。
  此時,副腦顯示出了一些信息:
  此操作是在短時間內使新陳代謝加快數百倍的同時可能得到大量的能量,但生化系統主体已無法負荷此操作的進行,生化系統主体死亡机率:135%,得到能量的机率:25%。
  沒有關系,最多不過就是兩人死在一起,我一定要賭一賭。
  生化系統開始執行我的命令了。
  停止:警告!此命令最終導致生化系統主体結构崩潰,主体存活机率:0,拒絕執行。
  仍然是停止:警告!此命令最終導致生化系統主体結构崩潰,主体存活机率:0,執行?
  還是停止:警告!此命令最終導致生化系統主体結构崩潰,主体存活机率:0,此命令執行后不可逆轉,執行?
  能量象游絲一樣慢慢地積累起來了。
  而這些少得可怜的能量又慢慢地往鳥的身体里注入。
  鳥的臉色仿佛開始恢复紅潤了,而我的眼前變得一片模糊,我不能确定鳥是否在恢复中,但我能感覺鳥那柔軟的身体變得十分溫暖。
  真冷啊,不管我會怎樣,我的生命融入了鳥的身体中,我和她再也不會分開了,這是最讓我高興的。
  信息:錯誤!生化系統能量催生程序執行中斷!
  信息:自動關閉生化系統能量系統部分。
  警告:能量嚴重不足!
  警告:能量嚴重不足!
  警告:能量嚴重不足!
  ……
  系統命令:啟動備用能量以保持最低能耗。
  警告:啟動備用能量失敗!無備用能量!
  警告:啟動備用能量失敗!無備用能量!
  警告:啟動備用能量失敗!無備用能量!
  信息:為維持生化系統主体存活,系統將自動關閉能量耗費單位。
  系統命令:關閉生化系統數据儲存部分。
  信息:無法維持最低能耗!
  系統命令:關閉生化系統副腦部分。
  信息:無法維持最低能耗!
  警告:能量不足以維持最低能耗!
  警告:能量不足以維持最低能耗!
  警告:能量不足以維持最低能耗!
  系統命令:發送資料回主系統。
  ……
  信息:自動關閉生化系統网絡系統。
  信息:自動關閉生化系統主体部分。
  信息:安德烈5號生化人已廢損……
  ……
  累极了,我想我要睡著了,火把一生之中一定會好好地關愛鳥吧?因為火把也很喜歡鳥啊。
  腦中仿佛嗒地輕響了一下,我就像化做了一只小鳥在天空中飛翔,輕飄飄地毫不受力,能量終于消耗殆盡?
  在這之后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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