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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洪保德的理想


  有了明确的探險目的之后,洪保德和邦普朗恨不能立刻出發,馬上置身于莽莽雨林中去,他們對將要到來的各种險惡毫不懼怕,相反還有一种強烈的渴望。尤其對于洪保德來說,這一次的探險机會實在是來之不易啊!
  洪保德出身于顯赫的貴族家庭,他的父親在皇宮中職位顯赫,他擁有一座豪華的特格爾宮。這座宮殿遠在柏林郊區,四周圍繞著許多樹林、桑園和葡萄園,宮內還种滿了奇花异草。洪保德的父親開朗活潑,他很注意培養洪保德對大自然的興趣,洪保德從幼年時起,就愛好收集植物標本。
  可是洪保德的母親生性十分古怪,她對自己的孩子很冷漠,她只要求孩子們無條件地服從她。在母親的眼里,洪保德熱心地收集動植物標本是很無聊的,她反對洪保德學習自然科學,她希望洪保德能當一名政府官員。
  在洪保德15歲那年,科學家維爾德諾來到特格爾宮,他是為了鼓勵洪保德學習博物學而來的。維爾德諾認真地察看了洪保德制作的標本,他對洪保德敏銳的觀察力大加贊賞。維爾德諾著有一本當時很有名气的《柏林植物志》,他很喜歡洪保德,他認為洪保德是一個能夠在自然科學中有所建樹的人。
  維爾德諾找到洪保德的母親,說明自己對洪保德的未來的看法,洪保德的母親對這位著名學者十分冷淡,她听完了維爾德諾熱情的話后,只淡淡地說:“我的儿子必須進入政府机构中去,其他的事情在我看來都是沒有意義的。”母親說完這句話,回過頭來,嚴厲地瞪了洪保德一眼。
  母親的這番話像冷水一樣潑在洪保德頭上,母親的眼光像刀子一樣穿透了洪保德少年的心。洪保德突然覺得母親和自己是那么遙遠,他和母親中間隔著很厚很厚的冰牆。站在一旁的洪保德像是墮入了万丈深淵中,眼前一片黑暗。從那時起,洪保德就和母親生疏了,直到他母親去世,這母子二人的關系都沒有改善。
  很快,洪保德被強制送到大學學習法律,他很少回到自己冰冷的家中,只有不停的學習才能使他暫時忘掉自己的痛苦。幸運的是他就讀的哥廷根大學,自然科學系十分出名,洪保德便一邊學習法律,一邊去自然科學系旁听,他在那里听到了探險家福斯特的演講,這位曾隨著名探險家庫克一起探索過南太平洋的名人,再次點燃了洪保德心頭的火焰。
  “我一定要去探險!一定要去!”洪保德一遍遍對自己說。但他清楚地知道,實現這個理想的日期是很渺茫的。
  大學畢業后,洪保德還是按照母親的意愿行事,他很快成了政府机构中出類拔萃的官員,只有26歲的他,就擔任了總督察長的要職。
  但洪保德一天也沒有放棄過自己對自然科學的熱愛。他旅行過萊茵河地區,詳讀了哥德所著的《植物的變態》,考察了意大利北部地區。隨著閱歷的丰富,洪保德更加相信自己具有自然科學方面的天賦。
  經過長達7年的等待之后,洪保德終于等到了實現理想的一天。這一年,他的母親去世了,一個妨礙洪保德實現自己理想的人不存在了,洪保德毫不猶豫地辭去了總督察長的職位,開始自己的探險准備。洪保德用去一年的時間,學習天文學和測量學這兩門探險家必須掌握的知識。然后他動身來到巴黎,在這里,洪保德遇到了陪伴他一生的年輕英俊的植物學家邦普朗。年輕的邦普朗身材高大魁梧,風度翩翩,他站在巴黎晴朗的天空下,像一株挺拔的合歡樹。
  兩個一見如故的青年在巴黎熱切地討論著他們的探險地,他們有足夠的資金,有丰富的自然科學知識,特別值得慶幸的是,邦普朗還是一位祖傳醫生。他們所缺少的只是一個明确的探險計划,他們先后到了埃及、西班牙等地,但他們并沒有找到洪保德心目中的那一片夢想的國土。
  1799年,30歲的洪保德和邦普朗乘船來到特納里夫島,穿越整個大西洋駛往墨西哥。大船慢慢駛向遙遠的美洲,洪保德激動地無數次在心底描繪著自己的理想。這是一次漫長而艱難的跋涉,很多人在途中得了傷寒,大船只好鬼使神差地在委內瑞拉靠了岸。對于這次沒到達目的地的旅行,船上的人們都很沮喪,只有這兩個滿怀激情的年輕人一直很振奮。當委內瑞拉的綿長海岸一點點清晰起來時,洪保德心情無比激動,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洪保德想起了他的啟蒙老師,一個迷戀大自然的人,他曾經多次給洪保德讀他自己翻譯的《魯濱孫漂流記》,書中那些關于熱帶景色的描述,在洪保德的心中深深种下向往南美洲的根。
  洪保德想起在自家的花園里,他和維爾德諾的傾心交談,他們一同在郊區的樹林中尋植物標本的那些快樂日子。
  洪保德想起他冷漠無情的母親,想起母親對自己理想的百般阻撓,想起听到母親使自己理想破滅的那個夜晚的悲痛,這個固執的母親使洪保德在長年之中,只能和他理想中的遙遠國度在夢里相會。
  “展現在我眼前的日子太美了,是上帝讓我們來到這個小鎮子上的!”洪保德在听到關于卡西基亞雷河的傳說的當晚,興奮得徹夜未眠,他再一次回憶了自己30年的經歷,他突然感到那漫長而痛苦的等待就要在庫馬納結束了。
  “我恨不能明天早上就出發,我一天也不想再等下去了!”洪保德在這天夜里把這句話說了無數遍。
  邦普朗很理解洪保德的心情,但他還是很理智地安慰洪保德說:“奧里諾克河流域是一個很凶險的地方,我們必須做好細致的准備工作,恐怕今年夏天,我們是上不了路了。”
  “啊!還要我再等下去嗎?”洪保德覺得自己真得快要發瘋了。
  “不是讓你再等,而是讓你准備出發!”邦普朗的聲音也透出無限的喜悅。
  以后的几個月就是緊張而漫長的准備期。整整一個火熱的夏季,洪保德和邦普朗都在做著探索天然運河的准備工作。他們突擊學習了叢林生活知識,使用獨木舟和武器的方法,以及如何尋找食物。他們還要教會工人們對那些貴重的儀器的裝卸保養,還有一些簡單的識別地圖的方法。皮羅就在這時學會了識別地圖和一些簡單的測量儀的操作,并在今后的探險中起到了無法替代的作用。兩個月后,洪保德從歐洲郵購的很多資料寄到,按照自己手中所有的地圖資料,洪保德确認了卡西基亞雷河可能的位置。在一個叫作帕莫尼的地方,有一片平坦的大草原,在這里內格羅河的主流和奧里諾克河的支流有了接近的机會,那條未知的卡西基亞雷河,很可能就在這里穿越。
  于是,在這次探險還沒有開始之前,洪保德和邦普朗就把這條神奇的天然運河用虛線標示在地圖上,事后,當他們經歷了千辛万苦終于找到這條河時,卡西基亞雷河与他們事先標出的位置差距并不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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