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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神秘能量


  駕駛艙中是一片死寂,讓命運之神把故事繼續寫下去。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安德遜爵士:“我遇上波特的那一天,還好像是昨日發生的事。”他坐在向后上升的潛水艇,剎那間墜入回憶里。
  當艙中各人听罷安德遜爵士的敘述,終于將“野豹波特”像砌圖一般的身世,拼出一幅完整的圖畫來。
  他口中所謂好像昨天發生的事,其實是發生在十年前。
  “組織要我率領一隊雇佣兵,到非洲的扎伊爾發動政變,包括暗殺一位軍事強人。”安德遜爵士口中的組織,自然是英國情報机關MI6了。“地點是這個國家的首都金沙薩。”
  “金沙薩?這個位于扎伊爾西部邊境的首都?听說今回准備介入盧旺達內戰的法國部隊,亦有派人進駐那里。”小林教授道。
  “可惜暗殺行動失敗,政變流產,我被迫帶著僥幸生還的一批雇佣兵,飛越整個扎伊爾國境,抵達位于東部的城鎮戈馬;等待組織派拯救隊來。”安德遜爵士續道。
  “戈馬?”小林教授好像想到某些事情似的:“法國人展開對盧旺達軍事干預的地方?”
  “對,世事實在太過巧合了,”安德遜爵士道:“十年前初遇波特的小城鎮,他日也許會成為世界著名的難民營……”
  等待拯救隊的日子,既緊張又乏味,一方面擔心軍事強人追蹤而至,另一方面又不能四處亂跑,因此安德遜爵士与他帶領的一批雇佣兵,日夜都只得躲進戈馬鎮內的几所小酒吧中買醉,等待著MI6派來的直升机降落。
  某天傍晚時分,夕陽把戈馬鎮的上空染得一片通紅。
  安德遜爵士如常走到街角那間小酒吧買醉,但當走近大門時,竟听不見里面傳出的嘈吵聲。
  那間小酒吧龍蛇混雜,除了專門受薪搞政變的雇佣兵之外,還是軍火販子接頭的地點,而不少毒販亦喜歡在里面進行買賣。除此之外,更是妓女找生意的場合。龍蛇混雜,打架當然是家常便飯,煽風點火,推波助瀾的嘈吵聲,永遠都屬于這地方的,為何令夜竟會如此冷靜?實在太過不尋常了!安德遜爵士,用雙手推開那扇被几百人撞脫過的木門,已立即被數十對眼睛狠狠的盯住,原來小酒吧中正准備舉行一場決斗,又或者說得正确點,應該是一場賭博!當他走到那具殘舊的點唱机旁邊時,有名頭戴假發的法國人,正拿著一大疊美鈔作最后點算。几十人拿著倒滿私酒的玻璃杯,圍成一個圓圈,而在中央則站著兩名參賽者。其中一名是白人,右頰上有“條巨大的刀疤,赤裸的上身已布滿黃豆般大的汗珠,蓋在背部的骷髏刺青上。在他手中,緊握著一柄十寸長的軍刀!
  軍刀閃出的寒光,偶然間會射向對方的臉上。
  對方是一名黑种人。像一尊石像般,一動不動的站在擂台的中央。他看來三十歲左右,身上的肌肉結實得沒有半點多余的脂肪,雙眼炯炯有神,令安德遜爵士想起原始森林中的野豹!
  在他的手上,亦是握著一柄同類型的軍刀,但從拿刀的手勢,安德遜爵士一看便知是名新丁。
  頭戴假發的法國人,將一枚銀幣拋到半空。這個老規矩,安德遜爵士當然知道,只要那枚銀幣跌到地上的一刻,便是決斗正式開始!
  這正是在小酒吧內,雅雀無聲的原因。由于小小的一枚銀幣墜地聲音不會太大,任何噪音只會影響自己押注那一方的听覺,縱然是再沖動的賭徒,都要屏息靜气地去看這一場賭命的比賽!
  突然寒光一閃,擂台上的兩人已提起手中的軍刀,直插向對方的小腹!霎時人聲鼎沸,与剛才比簡直是兩個世界!那一剎間來的這么快,連安德遜爵士也不知道決斗已經開始,那枚銀幣墜地的聲音,果然是細得可以!正如安德遜爵士所料,該名黑人的确是名新手,不消一秒鐘,已被對方的軍刀直插人小腹之內,登時鮮血四濺!
  圍觀的人群看見如此血腥的情景,隨即猛力鼓掌,高聲呼叫,一邊向人炫耀自己的眼光,一邊又緊握著拳頭,希望那名白人從黑人腹中拔出軍刀后,對方倒下便可收取彩金袋袋平安!
  誰知,他們開心得太早了!
  那名黑人雖然遭軍習貫腹,臉上竟沒有露出任何痛苦的神情,甚至面露笑容,右手輕輕提起緊握著的軍刀!
  那名白人臉上得意洋洋的神情,在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顯然知道事情不對頭,干是連忙想拔出插在黑人小腹上的軍刀!
  可是,他用盡气力,竟然未能將那柄染滿鮮血的鋒利軍刀拔出來!相反地,黑人手中的軍刀已經舉到白人胸前的位置!
  他急忙用雙手按著刀柄,拼命將軍刀拔出來,可借那柄軍刀的刀身,好像已經和黑人的血肉連成一体,任憑白人出盡吃奶的力,放聲高叫,軍刀已被一种黑人体內的神秘吸力吸住,如童話里的石中神劍,牢不可拔!
  白人見勢色不對,想掉頭便走,誰知黑人的左手突然圍著他的腰際,把他整個身子緊緊抱在怀內!
  他出力掙扎,但情形就好比昆虫跌進捕蠅草中一樣,無法再后退半步!接下來,黑人舉起寒光閃爍的軍刀——
  白人忽然將頭仰后,再撞向黑人的額頭,但臉上露出劇痛表情的只是他自己!
  喧鬧的小酒吧,頓時鴉雀無聲,大家在等待著爆出冷門一刻的來臨!黑人用來抱著白人的左手,突然一松,白人就趁此机會后退,并猛力踢向黑人的下陰,可是一切也是枉然,因為黑人的動作實在太快,敏捷如一頭捕獲獵物的野豹般,抓住白人的頭發,再舉起右手握著的軍刀,劈向對方的頸際!
  圍觀的賭徒齊齊發出喝彩聲!
  几乎在同一時間,黑人已一刀割下白人的腦袋!
  鮮血從白人頸際飛賤而出的時候,黑人一腳把無頭的對手踢到小酒吧的長桌上,讓鮮血洒進每一只酒杯中!
  那名黑人右手舉起染血的軍刀,而左手則高舉白人滴血的腦袋!被他割下腦袋的對手,臉上仍舊凝住一副茫然的神情,因為死神實在來得太快了!
  “一賠一百!”戴假發的法國人執住黑人右手的手腕,道:“野豹戰胜!”
  小酒吧中登時傳出震耳欲聾的吵鬧聲,既有投注冷門贏大錢的歡呼,亦有輸掉錢而罵出的粗言穢語!
  野豹將白人的腦袋拋在地上!
  那個人頭在地上滾動,穿過一群領取獎金賭徒的腳底,停在安德遜爵士的跟前。
  “自這天開始,我便將這頭自稱為孤儿的野豹,招聘入情報組織的暗殺隊中工作,并將他收為養子。”安德遜爵士道:“他有一种与生俱來的戰斗本能。我帶他回到倫敦受訓了三個月,他已經成為MI6最心狠手辣的殺手之一。”
  當肥胖的特務頭子敘述過,他遇上“野豹波特”的經歷后,“米諾斯號”已被那股神秘的吸力,引進黑洞的邊緣!
  “這個原來并非黑洞……”小林教授從觀景窗望出去:“它是一個更大的黑色圓球,比剛才由石棺變的圓球大千万倍的巨型圓球……”
  夢子愁容滿臉,幽幽地說:“我不想進去……劍,求你都不要進去,可以嗎?我從來未求過你,你就答應我一次吧!”
  解劍凝視著肝腸寸斷的夢子,欲言又止,最后無可奈何地張開雙手,把妻子擁在怀中!
  “教授,你說得對,它是一艘母船!”安德遜爵士道。
  由于在基伍湖底接二連三發生不可思議的事件,至今“米諾斯號”艙中的人,誤把一個比小型圓球大千万倍的黑色圓球,當成了水中的黑洞!這艘不知在什么時候出現的黑色母艦,表面沒有呈現任何的反光,只是靜靜的停在湖底,体積又极之龐大,難怪驟眼看上去像一個黑洞!
  再加上從母艦中發出的神秘吸力,就更易被人當成了黑洞!當“米諾斯號”与那具由石棺變形而成的小型圓球,被吸到它的底下時,從螢光幕中,大家都可以清楚看見,刻在這艘超巨型母艦外殼上的圖案,与小型黑色圓球上的十分相似。
  “它是前來接波特的。”安德遜爵士道:“在它里面,可能是更多的波特,我指的是……更多和波特相同命運的‘人’!”
  安德遜爵士故意把視線投在解劍的臉上,只見解劍著魔地凝視著螢光幕,口中喃喃自語,而夢子卻狠狠的盯著安德遜爵士,向他作出無言的詛咒!
  “它裂開一個缺口……”小林教授把身子移近橢圓形觀景窗:“將小型黑色圓球和我們一并吸進里面!”
  超巨型的黑色母艦,底部突然裂開一個圓洞,情形既不像打開一扇門,亦不似露出一個暗格,而是外殼首先分裂出一條透出橙色光芒的夾縫,然后慢慢變成一個圓形,再將小型黑色球与“米諾斯號”吸進去的!
  從外面望進去,’是一片耀目的橙紅色,散布著無數四處游動的白色光點!小型潛艇几乎是与那個小型黑色圓球,在同一時間被吸進母艦中的。母艦中的橙紅色光芒射進駕駛艙中,令眾人一時之間逼得要閉上眼睛!超巨型黑色船底部的圓洞,迅速合上,轉瞬間‘已經消失。在它黝黑的外殼上,再也找不到任何裂縫的痕跡!“我們在什么地方?”小林教授再次張開眼睛,在忽明忽暗的橙色光芒中,尋找這艘黑船的主人:“總該有人出來歡迎我們吧?”從橢圓形的觀景窗中,他們發現自己置身一個巨大的空間中。這是一艘外星飛船,已是無可置疑的事。在發出橙紅光芒的艙壁上,四周是像蜂窩的圓洞,密麻的散布在“米諾斯號’的周圍,數目至少有上千個。另一种像螢火虫的白色光點,則漂浮于這個大的空間之中,令人感到它們負有特殊任務,就是巡邏于這上千個圓洞之間,以免圓洞中的東西受到騷扰。”
  隨著小型潛艇一同被吸進里面的那顆圓球,正自動移向飛船艙中央一個半圓形凹槽,情形就像彈子机中的鋼珠,跌進机中圓洞時一樣。
  “這种情形,令我聯想起深海作業的人,返回水面時必需的減壓程序。”安德遜爵士道。突然傳來小型潛艇艙門打開的聲音!
  “天!我可沒有打開艙門啊……?”安德遜爵士道:“他們已控制了小型潛艇上的電腦。”
  “既來之,則安之,不如就出去走走吧?”小林教授說罷,已率先除下安全帶,爬出“米諾斯號”的駕駛艙。解劍与夢子相對無言,好像沒有走出的意思。安德遜爵士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便扭動著他肥胖的身軀,离開駕駛艙。
  “夢子,將來無論發生什么事,我答應你,永遠會留在你的身邊!”解劍執住妻子的手,道:“相信我……”
  夢子的眼眶中滿是淚光。她強忍著從心底傳來莫名的恐懼,擁在解劍怀中:“自遇上你那天開始,我就應該明白到,這一天遲早要來臨。”
  “假如有天我變成一頭好像蘑菇的怪物,你還愛我嗎?”解劍撫著夢子的一縷長發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令到一個遠在天邊的人,會和另一個人相愛起來?”
  “超越天邊的愛,我今生今世都不會忘記。”夢子在解劍的怀內嗚咽著:“我愿意跟隨你去很遠很遠,遠在天邊以外的地方……”
  “我愿意……”解劍感到一片迷茫,幽幽的道:“這三個字很熟,很動听,我在哪里听過?”
  耳際突然傳來教堂的鐘聲,令他登時憶起在一間黃葉林中的小教堂里,他和夢子在上帝面前許下的誓言。解劍握著夢子的手,踏出“米諾斯號”的駕駛艙!
  這一刻,他和妻子都已清楚知道,以后發生的一切,將會改寫他們下半生的歷史!這輕輕的一步,可不是容易踏出的!
  置身在忽明忽暗的光芒之中,四周是出奇的宁靜。千万顆像螢火虫的光點,在解劍和夢子的身邊飛舞,倒有些似主人回家時,愛犬圍在身邊歡迎他歸來一樣!
  “是微型机械人!”解劍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童真,拉著夢子的手,走近几顆小光點道:“你們好嗎?”
  誰知解劍一問,不但惹來几顆小光點,就連在遠方飛舞的,亦大群大群的迎上,驟眼望過去,仿似千万顆星星在解劍和夢子的身旁跳起歡迎舞!
  “太美了!”夢子的心鎖剎那間被打開:“——你們是從什么地方來的?”她在不知不覺間,已沾染了解劍的童真!
  這些像螢火虫般的微型机械人,看來是負責太空船上保安任務的。
  它們包圍著解劍和夢子一會,便又飛到艙壁上的干多個圓洞前巡邏,以防止藏在圓洞中的東西被騷扰。
  “圓洞里的東西,正在冬眠。”解劍抬頭望向密麻麻像蜂窩的艙道。“你們過來看看!”安德遜爵士站在停于凹槽中央的黑色圓形球前,叫道:“它表面刻著的圖案原來會變形的!”
  他這樣一叫,令得說話的回響傳遍整個發出檢紅色光芒的空間。
  解劍握著夢子的手,走過小型黑色圓球停著的位置時,才發覺艙中的地板,是一种類似水晶的物質,表面极之平滑,并透出十分柔和的光線。小林教授蹲在地下,面露惊訝神色:“看來凹槽的底部,正傳出一种能量,通過這東西的外殼,傳到藏在里面的那根蘑菇体內。”
  他們四人站在小型黑色圓球的面前,從球中透出的光芒照射在各人的臉上。那些圓球表面的圖案,則不斷迅速變形,不時排列出不同形狀。“真是不可思議!”安德遜爵士盯著變形的刻紋道:“這是什么物質?外形能夠隨意改變,甚至連刻在上面的圖案都能夠改動!”
  他把手輕輕舉起,想触摸這只比他高一倍多的圓球。誰知手掌還未按上去,整個圓球已徐徐向上升起。
  原來一根粗大的圓柱,正從凹槽底部的中央伸出來,將擱在上面的圓球一直推到好几十尺高!當圓柱停止上升時,他們發現圓柱上,亦刻有同樣會變形的圖案。
  圓柱上刻著的圓案四周,有無數不規則的小孔。
  突然間,一种青藍色的光線,于同一時候從那些小孔中射出,投到他們四個人站著的頭頂位置!
  無數發自圓柱小孔的青藍色光線,迅速連結在一起,形成一幅像銀幕的巨大三角形。當三角形出現后,里面就開始閃動著,顆一顆的星星。
  “這是什么東西?”夢子抬頭向布滿星星的巨型三角道:“一個無數的大窗……”
  “看來是一种立体映象,”安德遜爵士道:“類似我們地球人的全息圖。”“活動的全息圖,”小林教授補充道:“真正的立体電影!他們要讓我們大開眼界。”兩位老人家忽然變成了頑童般,繞著立体巨形金字塔,走了一周,再站回圓柱的面前。
  安德遜爵士望著放出活動全息映象的圓柱,道:“它可能是這艘母船上的中央電腦,正准備向我們這批不速之客,講述些背景資料。”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小林教授抓著他一頭銀白色的頭發:“什么背景——”誰知他還未說完,頭頂巨型三角中的星空,突然飛來一艘像八爪魚船的宇宙飛船!
  飛船的上半部是一個圓球,而尾部則是八條正在扭動的推進器。八股橙紅色的火焰從推進器中激射而出,將這艘外表黑漆漆的宇宙飛船,帶往浩瀚無際的星海中去!
  發出橙紅色光芒的艙壁,傳出一聲隆然巨響,必定是活動全息圖象所發出的音響效果了。八爪魚似的飛船消失在畫面后,另一艘東西已追上來!
  “八爪魚飛船中的人被迫殺。”解劍沒頭沒腦的突然說出一句話來。“波特是飛船上的一員。”安德遜爵士道:“還有你?”他望向解劍,但解劍并沒有回望他,只是与夢子肩并肩,打量著全息圖中出現的另一艘宇宙飛船。夢子的臉上閃過一絲哀愁,但隨即已被這艘從后追來飛船所發出的聲浪,嚇得依偎在解劍怀中。
  這艘追上來的飛船,外型像一個鐵環,不停的自轉,而在中央部份,則是一團耀目的紫色光芒!
  鐵環似的宇宙飛船,外殼漆上的顏色,剛好与八爪魚飛船相反,是一种純白色。它停留在畫面里一會,中央部份的紫色光芒突然增強,又朝八爪魚飛船逃去的方向進發!
  活動全息映象中,又再出現八爪魚飛船的外貌。
  接著,畫面迅速放大,焦點集中在飛船上半部的几個圓孔中。
  “我們將會看到飛船里面的情形!”解劍又在自言自語,令得躲在他怀中的夢子,再次感到不安。
  “你沒猜錯,看——”畫面中出現的,是一個巨大無比的駕駛艙,里面有几百只蘑菇形外星生物,在一排排形狀古怪的儀表面前工作!
  他們不時張開雨傘般的頭部,發出淺藍色的火焰,而莖部則不停扭動,漂浮在宇宙飛船的駕駛艙中。他們從莖部伸出十多條又長又幼的触須,控制著密麻麻的儀器,令到駕駛艙的情況极之混亂。
  忽然間,全息映象劇烈地震動起來,畫面中的蘑菇形外星生物,亦被突如其來的震動,撞得東拉西倒!
  全息圖的映象,又再接回黑漆漆的外太空。原來剛才駕駛艙中的震動,是由于像鐵環的宇宙飛船,向八爪魚飛船射出一束綠光所導致的!
  接下來,畫面中出現另一批蘑菇形生物,在另一艘飛船的駕駛艙中控制著密麻麻的儀器!
  “是像鐵環那一艘飛船上面的生物!”安德遜爵士道:“也是波特他們那些蘑菇形生物的敵人,他們正在外太空展開一場血戰!”
  像鐵環那艘宇宙飛船上的外星生物,外貌与蘑菇形生物极之相似,只不過在巨傘似的頭頂部份,長出一种金屬黃色的短毛,但他的動作,比八爪魚飛船中的同類,行動較為敏捷,從莖部伸出的触須,比剛才見過的多几倍,一頭蘑菇竟能控制几十個儀表!
  “這是一場內戰。”解劍盯著頭机的全息映像道:“很久很久以前,一個星球上爆發了內戰,交戰雙方均要將敵人置諸死地,看來波特那一方正處于下風!”
  安德遜爵士道:“你們中國人不是有兩句詩,去形容兄弟反目的情況的嗎?”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夢子幽幽地說:“這場不知發生在宇宙哪個角落的內戰,令人想起今天的盧旺達!波特那類蘑菇形生物,就等于胡圖族,而頭頂長出金色短毛的,則是圖西族,兩族水火不容,在外太空爆發出一場永無休止的血腥內戰!”
  “夢子,你形容得很好!”解劍緊握著妻子的手:“別以為只有地球上的人類,才會為爭權奪利,導致互相殘殺,其實在宇宙中,自命高級生物,但具侵略的外星人,還是占大多數!我們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夢子將視線由全息圖移向解劍,用試探的口吻問他:“你全都記起來了?”
  解劍雖然仍是一臉茫然,但從他口中講出的說話,根本就是對她講,他失去的記憶開始漸漸返回了腦海中:“他們是駐定戰敗的,敗則為寇的只好亡命天涯!”
  全息圖上的映象,又再接回外太空里。鐵環飛船繼續向八爪魚飛船射出一束接一束的綠光,令到它尾部的兩條推進器被炸斷,幸而在千鈞一發之際,從星空深處,飛來百艘同類的支援船隊,瞬間已射出几十串紅色光束,將那艘鐵環飛船炸得粉碎!
  可是,更可怕的。事情出現了!數百艘鐵環飛船迅速赶來增援,立即与兵力只及他四分之一的八爪魚船隊,展開一場慘烈的星空大戰!霎時間,綠色与紅色的光束,在星空中互相交錯,好几十艘八爪魚飛船已被鐵環飛船炸得灰飛煙滅!其他的八爪魚飛船,掉頭便走,誰知鐵環飛船窮追不舍,在星空展開追逐戰!可惜雙方軍力懸殊,轉眼間,几十艘八爪魚飛船又被炸毀,只剩下十來艘在漆黑的太空中作鳥獸散!
  這時候,全息圖中出現一個星球,一個大家都熟悉的星球——地球!十多艘八爪魚飛船,以极高的速度,經過地球上的大气層。忽然,數百顆橙紅色的小光點,從八爪魚船隊中激射而出,朝地球飛去!
  畫面迅速放大,大家都清楚看見,數百艘長方形的小型飛船,正以极高的速度,穿越大气層,消失在地球上!
  不久,鐵環飛船大軍殺至,又再向八爪魚飛船發射奪命光束!好几艘便在地球上空停留了一會,便歸隊繼續追殺朝外太空飛去的八爪魚飛船!就在這個時候,巨大的船艙中響起一把极為机械化的聲音:“你們都是聰明人,總會猜到故事余下的情節吧?”
  這把聲音,必然是蘑菇形外星人,通過電腦翻譯后,所變成的英語。安德遜爵士提高嗓門道:“在那場內戰中,你們數百名戰士,乘坐逃生工具到地球,去躲避敵人的追殺,但大部份与你們失去聯絡,你們只好不斷搜索?”
  接著,全息圖中又再出現一個畫面,正是那口外型像黑石棺的外星逃亡船!大家可以清楚看到,一只蘑菇形外星人臥到凹槽中后,包圍在凹槽四周的儀表立即迅速跳動,而在那名乘客的傘型頭部上,則開始出現大量地球人种的特寫;黃种人、白种人、黑种人……畫面不斷的變化,平均每秒鐘便出現五個成年男女的臉部特寫!
  “我明白了!”小林教授打量了解劍一會,道:“這具像石棺的逃生器,內置電腦可以根据逃生工具降落的位置,去將乘客的肉体,改變成當地民族的外來型和樣貌!”
  他果然沒猜錯,閃動的人類臉孔特寫,突然停在一張黑种人的臉上!那人正是波特,畫面突然閃出几度白光,藏在四槽中的巨型蘑菇,已變成野豹波特!
  解劍望向夢子,只見她用手掩著眼睛,因為此刻所發生的事,對她來說,實在太難受了!
  “某個星球的戰士,乘坐逃生飛船,來到地球上不同的角落,經過逃生飛船上電腦的整形過程,成為一個地球人!”安德遜爵士道又再開腔:“是發生于多少年前的事?”
  那把經過電腦翻譯的聲音,又再響起:“以你們這個星球的計算方式,大約是在一千年前吧?每艘逃生船均有反探測裝置,以防敵人查出他們來到地球,但亦由于這個原故,連我們亦難以尋找他們的藏身之所!”
  “這批戰士逃到地球后,就進入類似冬眠狀態?”安德遜爵士道:“好几百艘外型像石棺的逃生飛船,有些墜到歐美,亦有些墜落非洲、南美洲和亞洲!至少我知道有一艘沉在盧旺達的基伍湖底,另一艘可能擱在越南中部山區的絕壁。”他一邊說,一邊把視線移到解劍的身上。
  解劍竟是出奇的冷靜,而夢子則是再次狠狠的盯著安德遜爵士,一言不發。
  机械化的聲音又再響起:“這場內戰,直到今天仍未停止:當這批戰士逃到地球之后不久,我們已乘坐此類大型搜索艦來尋找他們,但往往都是無功而還。”
  “你們在一千多年前,已到過地球?”小林教授道:“那時候的中國大約是宋朝。我記起了!宋朝沈括在他的《夢溪筆談》中,便提過嘉佑年間,揚州襞社湖与及新聞湖中出現巨珠的事——難道正是這艘飛船?可是,該段記載說,那顆珠只有拳頭大小……”
  “我明白你指的那個年代,”机械化的聲音答道:“沒錯,那确是我們派出的飛船,但只不過是小型采測船,由圍繞在你身旁的微型机械人駕駛。”
  安德遜爵士插咀道:“變成地球人的戰士,記憶中是一片空白,但腦中的潛意識,仍在不斷在影響他,用微妙的方法,不知不覺間,令到他們自動尋找身世,例如波特就被一股神秘力量,吸引來盧旺達,亦可能有一位戰士,他乘坐的飛船擱在絕壁上,但腦中的潛意識卻令他對懸棺葬產生興趣,成為研究懸棺葬的考古權威——”“——這名考古家窮一生的精力去研究,發覺原來懸棺里面埋葬的,竟然是自己!”解劍打斷安德遜爵士的說話:“我明白了,那輛黑色靈車,還有黑色F十五E型戰机——”“已經尋回自己真正身分的,就會負起保護同類的責任,”
  机械化的聲音說;“保證同類在尋找真正身分的過程中,不會受到騷扰和節外生枝。”
  解劍明白了!往溫哥華机場時,協助他擺脫警方的靈車,里面的竟然是外星人……不,外星人這個名詞,他似乎已經再沒資格去說了!還有在卡巴累軍用机場上空,掩護聯合國維持和平部隊的F十五E型戰机,亦并非由地球人駕駛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野豹波特”和另一名同類!
  “經電腦改變容貌的戰士,体內蘊藏著我們烈火星人的特殊能量,隨時會產生爆炸,”机械化聲音說:“所以這批戰士必須在能量引起爆炸之前,找回能令他們恢复本來面目的逃生船。”
  “人類歷史上人体自燃的神秘現象,終于得到解釋了。”小林教授道:“那些都并非地球人,而是來自遠在天邊烈火星的人!在特定期限,仍未尋找到石棺模樣的逃生船,烈火星人体內能量會爆炸,遂造成神秘的人体自燃!”
  “教授。”夢子松開緊握著解劍的手,來到小林康治教授面前,道:“該是我們向他說出真相的時候了……”
  頭發斑白的老教授輕輕點頭,扶著夢子來到解劍的面前:“四年前,發生在南宁一個霧夜的事,由你去去講吧!”
  夢子伸出冰冷的雙手,握著解劍溫暖的掌心,好像要耗盡了气力,才能張開嘴巴似的:“中國發生那可歌可泣的大事后,半年,一名東京大學醫學院的腦科教授,帶領著六名研究生,隨飛行眼科醫院,到廣西南宁做義務工作。在一個彌漫著濃霧的晚上,一名在飛机上手術室工作的女研究生,發現跑道上站著一個全身濕透的人,就像從水中撈出來一樣!他目光呆滯,木無表情,口中吨哺自語……”
  “一個沉在水底,一個擱在山上的外星人,分別從不同的時間和地點蘇醒。”安德遜爵士道:“沉在基伍湖水底的,從盧旺達走到鄰國扎伊爾,遇上了我;擱在廣西省山區絕壁上的,則由越南來到廣西,遇上夢子這名少女。”
  當年遇見流落地球烈火星人的少女,早已泣不成聲。
  小林教授盯著眼前急促喘气的解劍,把故事說完:“我做了一件极不道德的事。當時我正進行一項腦部記憶移植實驗,。那名謎樣身世的青年正好成為我的實驗品。京都大學一名懸棺葬專家,在車禍中喪生,我遂將他的腦細胞冷藏,等待移植的机會,終于給我找到适當人選。”
  “手術完成后,我們利用飛行眼科醫院,將他偷運回東京,作進一步研究,”夢子嗚咽著道:“負責觀察的少女,与那個青年日久生情,終于結成夫婦——”突然間,她口中這名青年的掌心,閃出一种耀目的藍光,痛得她把手縮開:“劍,再見了!”
  解劍感到一股熱流,正從胸口爆發出來:“夢子,我會回來的——”這時候,圓柱頂那艘逃生船已完成減壓程序,打開艙蓋,讓曾怪叫作“野豹波特”的烈火星人飄浮在他們之間!接著,閃動著橙紅色光芒艙壁上的千多個圓洞,几乎在同一時間,鑽出上千頭身軀閃著异光的烈火星人,包圍著迅速被烈火焚燒的解劍!飛船底部忽然張開一個大口!外面已并非湖水,而是下著滂淪大雨的熱帶雨林!“我們已抵達越南色加朗河。”机械化聲音說:“突擊艦指揮官,下去取回逃生船吧!”
  兩天后,位于峴港的搜索越戰失蹤美軍指揮處,將一份絕密文件送往華盛頓,內容是山區發現不明物体的報告。
  喜歡往橫濱山下公園漫步的戀人,在下著細雨的晚上,總會在冰川丸的甲板上,遇見一個遙望天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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