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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長生不老的綠星人


  KT飛行器再次沖出大气層,在低地軌道上無聲無息地高速飛行。
  不久,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個亮點,飛行器開始降落,朝著亮點飛去。飛行器越降越低,亮點也迅速擴大。漸漸地,人們發現,亮點是一片白色光亮的建筑物,原來這是一座綠星城市。
  “這是綠星B城,我們將在這里參觀長生不老術。”蘭特博士對大伙說。
  為了滿足地球客人的好奇心,KT飛行器在城市上空盤旋了几周。人們充滿好奇地俯瞰這座綠星城市。
  這是一座十分綺麗壯觀的城市。街道平整寬廣,兩旁植滿奇花异木。街道上看不到急匆匆赶路的擁擠人群,只有少許綠星人在悠閒地散步。建筑物异常高大,但分布稀疏。建筑的線條流暢而多變,形態各异,絕無雷同。每座建筑物前面都有一個十分獨特的藝術造型,這造型好象是從這座建筑物中抽象出來的靈魂,給人一种無以名狀的神奇之美。沒有蛛网般的電線電纜,沒有充塞人們視野的宣傳畫和五顏六色廣告牌,沒有為減輕交通阻塞特別建造的高架車道,甚至沒有十字路口的紅綠燈。總之,這里沒有地球上大都市的那种雜亂和繁華,似乎給人以某种神秘而又原始的感覺。城市中到處都是大片的綠地,這些建筑、造型、綠樹、游人和遠處的白云、藍天,奇妙而和諧地融為一体。飛行器中發出一片贊歎聲。
  貝爾被深深地感動了。他用自己的全部身心,品味著眼前的一切:這里的每座建筑都是一副撼人神魄的作品,獨成一景。它們又是這整個城市景觀和諧的一筆。但當你再放眼遠眺時,天、地、人都不再獨立存在了。整個世界,一切的一切都融合成為一個統一的整体。這是多么高妙的境界啊!
  “反朴、抽象、天人合一,綠星美的三大特征!”貝爾凝神地望著窗外,自言自語道。
  蘭特博士和凱茜小姐不約而同地轉向貝爾,十分惊訝地看著這個年輕的地球人。就象兩個失意已久的藝術家遇到了知音。
  蘭特激動地說:“你真是天才,博士。你點破了我們綠星文化中最深層次的蘊函。看來,我們的靈魂是相通的!”邊說,邊上前与貝爾握手,貝爾略帶些靦腆地伸出手來。
  “博士,綠星上的建筑物為什么都的白色的?”弗蘭西斯好奇地問,這位技術專家思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不!不是‘白色’,是‘變色’。”蘭特博士自豪地解釋說,“綠星上所有建筑物都是變色的。現在是綠星的夏季,所有的建筑物都是白色的,它可以反射陽光,降低室溫。到了冬季,這些建筑物會變成深綠色,充分吸收陽光,保持室溫。這种表層材料可以根据溫度變化改變顏色,這樣可以節約大量的能源。”
  博士的話再次引發一陣贊歎聲。
  KT飛行器輕盈地降落在一座高大建筑物的頂層平台上。
  在蘭特博士和凱茜小姐帶領下,隊員們來到一排房間外。
  房間很平常,很安靜。每個房間里都擺著兩張奇怪的大床。那床好像是兩台神秘的机器,之間由無數根電線連通著。牆上一個巨大的熒光屏,光點閃爍,飛快地跳動著各种字碼。床上都一老一少躺著同一性別的兩個綠星人。老少二人的長相十分相像,無論是誰都會認為他(她)們是祖孫兩代人。他們似乎都在熟睡,令人奇怪的是,他們在睡眠中還都帶著一頂飛行員一樣的怪模怪樣的帽子,帽子上連著密密麻麻的電線。
  蘭特博士領著隊員們走進一個房間,床上躺著的是一個老人和一個少年。看著這一老一少,隊員們心中暗自稱奇。這老少二人長相出奇的相像,差別似乎僅在于身高和皺紋。從年齡上判斷,很象是祖孫二人。眼下,這老少二人正睡得十分香甜,表情恬靜而安祥。
  布什按動了一個按鈕。不久,這老少二人同時醒來。當他們見到蘭特博士、凱茜小姐和布什一行人時,頓時喜形于色。
  “歡迎你們,蘭特博士,凱茜小姐!歡迎你們,地球上來的客人!”老少二人同時開口向來人問好。
  “他們認識我們?”布什隊長惊訝地轉向蘭特博士。
  “是的,你們的形象,名字在綠星上已是家喻戶曉。你們現在所到之處,每一個綠星人都能用德語和你們對話。當然,綠星人講德語發音不很到家。”
  “他們是祖孫倆嗎?”伊麗莎白問道,“長的好象啊。”
  “不!他們是一個人!”蘭特博士回答。
  看著隊員們一副副疑惑的面孔,博士神秘地一笑,轉向兩個綠星人:
  “請問你們叫什么名子?”
  “埃卡。”老少二人异口同聲回答說。
  “埃卡先生,我問你們,你們多大歲數?”
  “開什么玩笑,博士,我們和你同歲,3841歲,這你很清楚呀?博士今天是怎么了?為什么要問我們這樣的問題?”老少二人又异口同聲地回答。兩人的臉上也同時表現出同樣的惊訝。
  蘭特博士沒有回答。他又轉向那少年,神秘地一笑,問:
  “你的社會年齡是3841歲,這我知道,你的自然年齡有多大?”
  “12歲!這個你也知道呀?這有什么關系!為什么要問這個呢?”少年不解地問。
  “對不起,沒有什么,打扰你們了,你們繼續進行吧,再見!”博士再次神秘地對隊員們一笑,領著這些滿腹狐疑的地球人走出房間。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伊麗莎白問道。
  “當然。”
  “這怎么可能呢?”
  “不但是可能,而且是事實!”博士一邊走,一邊驕傲打開了話匣子:
  “据X星文獻記載,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們的x星人祖先就夢想過長生不老。他們嘗試過用各种植物去延長壽命,有的企圖用修煉達到長生。后來,人們漸漸放棄了這個夢想。直到無性繁殖方式在X星上确立了地位,這种新技術又重新勾起了人們的長生夢。
  “無性繁殖,就是你們地球人說的‘克隆’。當時,我們綠星的‘克隆’技術已經達到很高水平。科學家追蹤研究了無性繁殖的后代,确信几代以后的個体与他們的祖先几乎一模一樣。也就是說無性繁殖的后代在肉体上完全地、毫不走樣地繼承了他的先輩。于是一种爭論產生了:作為复制品的后代和前代之間,是父子或母女關系?還是同一個人?
  “有人認為,不論什么繁殖方式,后代都來源于前代,因此,他們當然應該是父子關系或母女關系。但也有一种看法:既然后代和前代肉体上沒差別,一模一樣,就可以把這兩個人看成是同一個人。后代個体可以理解為前代個体的生命延續。這一觀點十分鼓舞人心,并漸漸為人們所接受。從此,X星人認為,他們實現了人的長生不死。
  “然而,數百年后,人們越來越發現,人的思想意識、信念、价值觀等精神世界,并不能和人的肉体一樣靠生物遺傳來傳衍。從人的知識、情感、自我意識上看,后代個体和前代個体全然是兩個人。X星人能長生不死的說法動搖了。當時,我們的祖先已具備了很高的發展水平,X星社會沒有戰爭,沒有競爭和內耗,整個社會和諧而又充滿活力,全部科學技術都用來為人類造福。因此,如何能提高每一個人的自然壽命,如何能把一個人的全部精神毫不走樣地傳遞給下一代,便成了最神圣最持久的科學研究課題。可怕的星撞也沒有能中斷這一研究,為此,人們付出了數千年的艱苦努力。
  “正當人們對這項課題能否成功產生怀疑的時候,教育上的一項新技術給這個長生不死工程帶來了希望。原來,從我們X星人祖先時起,人類就存在著一個十分令人擔扰的問題:即教育年齡越來越長,工作年齡越來越短。起初人們平均在20歲就受完基本教育,進入就業年齡。但后來,人類積累的知識財富越來越多,人們用來學習知識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漸漸地,就業年齡推遲到25歲,30歲,35歲......。然而,人的壽命卻是有限的,因此,有人預言,隨著人一生中用以學習的時間越來越長,人們最終將沒有時間從事生產,人類的發展將從此陷于停頓。所以,教育工程的一個緊迫課題,是如何加快教育速度,以降低人的社會成熟年齡。
  “X星人在綠星上安家不久,綠星科學屆便全力以赴投入到這一重大課題中。這是一個突破人類發展极限的艱難課題。我們綠星科學家為此付出了數百年的努力。終于有一天,這一課題取得了突破性進展------‘電磁信息灌輸器’產生了。它的原理是將知識信息轉化成電磁信息,通過一個‘顱外感應器’去影響顱內腦生物磁電的變化,達到強制灌輸知識的目地。當然,這項技術的發展也不是一帆風順的,最初的實驗引起過不少思維混亂和精神錯亂,但最終,技術還是成熟了。這种机器的發展极大地提高了儿童學習速度,使舊式學校教育一夜之間成了原始的過去。
  “這一技術給令人沮喪的‘長生夢’帶來了柳暗花明的前景。科學家將‘電磁信息灌輸器’改造成了‘心理換代器’,也就是我們剛才看到的那兩張床一樣的机器。床上的小埃卡是那個老埃卡的無性繁殖复制品,他們戴在頭上的就是一幅‘心理換代器’。‘心理換代器’感受成年人的腦信息,將它轉換成電磁信息,經放大處理后,再傳給那個儿童。于是,成年人的一切知識、能力、情感、意志、信念、价值觀,包括他從未對人講過的隱私,都會毫不走樣地移殖到孩子腦里。這樣,孩子不但具備与老人一模一樣的肉体,而且還具有一模一樣的心理和精神。新一代個体腦子里裝著老一代個体的全部經歷,于是,人有了再生的感覺,一代接一代,人們終于實現了長生不死。”
  “天哪!有這樣的稀罕事?”听完博士的一席話,隊員們惊訝不已。霍克傻張著大嘴,很久沒有合攏。貝爾和弗蘭西斯听的出神,眼神發直。
  “蘭特博士,人的心理有著十分丰富的潛意識,人們很難通過回憶來挖掘它。‘心理換代器’恐怕未必能把老一代個体的全部潛意識傳給下一代,新老個体絕不可能完全一樣的。”懂得心理學的珍尼對博士的話提出了疑問。
  沒等博士開口,凱茜小姐搶先解釋說:
  “這套机器有暗示催眠功能,剛才我們看到的就是在催眠狀態下進行心理換代的過程。在催眠狀態下,人的潛意識能夠被挖掘出來。科學家們曾進行過多次測驗,已經确證,新個体与老個体具有一模一樣的意識,這就象一個腦子不斷地移植到一個年輕的身体上,他會感覺到自己永不衰老,永遠年輕。”
  “每一代人都把自己的經驗積累到腦子里,几代人的知識能裝到一個腦袋里嗎?”弗蘭西斯不解地問道。
  “人腦有很大潛力,一個人腦足能裝下近十代人的知識和經驗。”凱茜小姐解釋說。
  “我們地球人也這樣看。”珍妮插嘴說。
  “可總有裝滿的一天哪!”
  “是的。這時,可以把一些不重要的信息,儲存到一個微芯片上,鑲在人的頭部皮下,人們能隨時調用這部分信息。”凱茜小姐胸有成竹地說。
  “蘭特博士,您真的有3841歲嗎?”科西佳怀疑地問。
  “是的。3481歲。”
  “您能回憶起3481年中你經歷的事嗎?我是說你的前身經歷過的事。”
  “當然能!我能回憶起3000多年中任何一年發生的事,我的十几代肉身如何出生,如何死亡,我如何把他們一次次地埋入地下,至今仍漓漓在目。”
  “上帝啊,自己看著自己出生,自己把自己的尸体埋葬掉,真難以想象!”巴肯吃惊地瞪大著眼睛,右手不停地撓著后腦勺。
  “十几代肉身?不對!3841年足足有三十几代人的時間。”精明的弗蘭西斯又提出了疑問。
  “不!那是地球人的計算方法。我們綠星人每代人的自然壽命足有300年。從前,為了适應綠星缺少陽光的環境,也是為了延長人的壽命,我們綠星人利用高超的生物工程技術,把一种長壽的植物基因嫁接到人的基因上。從此,我們獲得了綠色皮膚。我們的皮膚具有植物光合作用的功能。也就是說,我們綠星人身上具有動物和植物的雙重生化過程,從而更節能,也更長壽,我們的自然年齡由原來的平均100歲提高到如今的300多歲。”
  “這樣說來,目前綠星上不再有學校了?”克里斯問。
  “不,我們還有學校,只是學校里不再有教室、桌椅、黑板、粉筆、教科書和手執教鞭的教師。學校的教具就是‘電磁信息灌輸器’和可供任意選擇提取的信息庫。”博士十分自豪地回答。
  “道德呢,道德也能通過這套机器灌輸嗎?”珍妮不解地問,“在我們地球上,知識學習、技能學習和道德學習是三种本質不同的學習方式。知識學習強調接受、理解、和創造,技能學習強調訓練、熟練和應用,而道德學習則強調潛移默化、個体覺悟和生活踐履,它包含著极其复雜的情感体驗和意志磨練,道德無法灌輸!”
  “行家!能看出來,你是教育學、社會學的行家。”蘭特博士高興的說,“診妮小姐談到的,和我們綠星人數千年前的經典教育理論几乎一模一樣。但是,大家知道,人的全部精神過程,不論是進步的還是落后的,不論是科學的還是宗教的,不論是知識學習、技能學習,還是道德學習,本質上都是人腦內部一种特定的生化過程和物理過程。再复雜的生化過程和物理過程也能夠人工模擬。目前,我們綠星人能區分數十万种由情感、意志引起的腦生物電流,只要把某种特定的腦生物電流加在人腦的特定部位,就能再造出新的情感,新的思想,新的人格。非常准确,沒有問題!”
  蘭特博士的話對大多數隊員來說就象天書。
  “可以理解,如果技術到家,應該能夠做到!”弗蘭西斯表示認同蘭特博士的話。韋爾納和貝爾也點頭表示同意。
  診妮此時想到的是:如果能夠得到這樣一套机器,帶回地球,地球上就能消滅貪欲、消滅妒嫉、消滅自私和冷漠、消滅殘暴和犯罪,總之,消滅一切令人齷齪的東西。那該多好呀!
  “博士,地球人能接受灌輸嗎?我深感自己腦子空空,可我有個毛病,拿起書本就磕睡,看來這种灌輸器對我最适合不過。”克里斯的話把大家都逗笑了。人們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之間,他們已經又來到KT飛行器前。
  布什在踏上KT飛行器的一剎那,腦子里突然蹦出一個念頭:綠星人的精神灌輸太厲害,要謹防他們給我們“洗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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