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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七號晚,我坐上北京至廈門的107次列車,直奔浙江金華而去。浙江是几年來我為了宣傳科幻而走到的第九個省份。去年的這個時候,我正坐著北去的列車,到長春給几所高校的科幻愛好者辦講座。 我對金華不算陌生,倒不是因為他們那里名揚中外的火腿,主要是從我現在的斗室出行几百米,就能走到天津市內有名的浙江人聚居區--溫州城。稱溫州城,其實那里也有許多人來自金華。溫州城成百上千的服裝小作坊里,有不少來自金華的青年男女為他們的未來辛勤忙碌著。過春節的時候,那里會開出直達金華的客運班車,一隊隊說說笑笑的年輕人排隊走上班車。在別的地方,只有學校里才能看到這么多二十左右的年輕人排起長隊,但那時我眼前沒有學生,只有早早就開始為自己命運拼搏的打工仔打工妹。他們給了我對金華的第一個印象。 在南下的列車上,我再一次感歎中國之大。車過蚌埠,兩旁麥地里已經有了揮鐮開割的農民。而在天津的農村,這個場面差不多還要半個月后才能見到。進入江蘇,田野里南方風格的建筑星羅棋布,讓看慣了北方農居的我充滿新奇感。最新鮮的,是它們那近乎"哥特式"的尖頂,和鑲著彩色玻璃的閣樓。 第二天晚上,列車甩下我和一小批乘客,繼續駛向它的終點站。我走出金華車站,好奇地望著四外的夜景。火車站座落在接近郊區的地方。夜晚時分,周圍只有不大的一片燈火,但夜色里埋伏著許多黑壓壓的新建樓群,那些尚未安上玻璃的窗口似乎是在對我說,明年你再來看看……。 在一處防空洞旅館里,我度過了悶熱潮濕的頭一夜。第二天,我乘公交車進入市區,找到了中國小說學會2000年會的舉辦地--望江飯店。小巧玲瓏的金華城似乎座落在一片丘陵上,望江飯店便在市中心處的一個高坡之上。那是一座沒什么特色的高層建筑,我望了它几眼,然后便拎著行李,開始在周圍找小旅店。大概外地人平時來得不多,旅店很難找。我一邊找,一邊在南方城市特有甜香溫潤的气息中瀏覽這座小城。市中心這里是老城,街道不僅狹窄,而且方向不正,后來听說金華這里有全國最大的諸葛亮后裔聚居地,看來這种八卦陣式的街道也不無出處。 象每一座南方小城一樣,"水通南國三千里,气壓江城十四州"的金華市綠化得很好。整齊的梧桐樹使我的視野里滿是綠色。小巷里屋脊高聳的南方民居默默地講訴著小城的歷史。不過,大街上給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時不時就能听到的一首台灣校園歌曲的旋律,那是比四大天王早許多的流行文化,少年時期的我听慣了這首歌,但現在已經叫不上名字了。伴隨這曲旋律而來的,竟是一輛輛清洁車,和穿著工作服的清洁工。 我終于在一個小巷內找到了旅店。在登記處,服務員小姐熱情地為我介紹高檔客房的舒适,我則不為所動地聲明只要便宜就行。最后小姐告訴我,有一間只收十五塊錢的單人房間,問我住不住。經過剛才在大街上一個小時的尋找和比較,這樣的价格令我喜出望外,自然點頭。于是,辦完手續后,服務員便帶我走進三樓樓道。一扇大門在我面前打開,出現的卻不是一間客房,而是一段封閉的樓梯拐角。向下延伸的樓梯堆著雜物。小小的空間里塞進一張單人床和一只床頭柜,然后只剩下半張單人床大小的空間,這意味著客人一進屋就必須呆在床上。小姐放下帶來的熱水瓶,退去時臉上露出一絲疚意。不過我卻不以為然,以我現在的條件,住這樣的"單間"理所應當。 當天是大會報到,沒有正式活動。整個下午,我便呆在這個沒有窗戶和風扇的小空間里,讀完了《中國當代文學》一書里還沒有讀過的篇章,這本書是我為了參加這次會,對自己"惡補"文學知識選用的一個教材。第二天,連夜的大雨浸透了這個小間的牆壁,老板娘又把我安排到五樓的一間雙人間,空間大了,但同樣沒有電扇和窗戶。她告訴我,雙人間每人十五,兩人三十,如果我要交十八塊錢的話,她可以不再安排別人。我沒說什么。這里其實沒多少客人住,更談不上安排不安排。不過我也沒說破,都是生意人,生意人有自己衡量誠實与善意的標准。第三天,老板娘又將我換到一個真正的單間,同樣沒有窗戶,但有了風扇。在這間屋子里,我完成后來轟動一時的那次發言的講話稿。 在這個"最高待遇"下,我又住了兩天,來來往往、進進出出,臨走時竟對這里有些流戀起來。比起大飯店,這里畢竟更是屬于我的天地。閒來無事的時候,老板也与我聊聊天。 "自己的買賣,還是給別人跑業務?" "自己的買賣。"我誠實地回答。 "你很能吃苦啊。" "那是,自己的買賣嘛,省一分是一分。" "可你為什么還那么胖?" "……" 老板沒有挖苦我的意思,只是心直口快。我只好告訴他,或許是因為生來骨架寬大,再加上腸胃好,吃點什么都長肉的緣故。后來,大概正是我的身材配合了我的支支吾吾,擋回了許多到會者對我生存狀況的好奇。 每天晚上,附近會出現一些小吃攤。雖然會議安排的宴會和一日三餐中不乏大魚大肉,但金華這里給我留下最深印象的食品,倒是這些小吃攤上的冷飲。說是冷飲,但完全不是大工厂里出來的机械產品,而是一些自家熬制的小吃,有米仁湯、紅棗湯、清涼糕、涼粉等十余种。熬好之后放在冰柜里,出售時再加些冰塊端到顧客面前,一勺入口,清涼甜潤的感覺就會滲入全身各處,抵擋住悶熱的暑气。每天晚上我都會來到這些小食攤前,要上一到兩种冷飲細細品味和休息。四天下來竟成了習慣,以至于回到天津的當晚,還禁不住想到外面看看有沒有銀耳湯賣。 不過,盡管我已經在家門口与許多金華人打過交道,但我對金華的地理仍然一無所知。直到第二天我買到一張金華市地圖,才發現,望江飯店确實是在一條大江邊上。晚上,我走過其實只有一個街口遠的距离,來到被稱為金華外灘的金華江邊,在清爽的風中欣賞夜景。金華江雖然比不上黃浦江,但天津的海河与之相比,只算是一條小水溝。金華附近也有一些高峻的大山,但直到我离開的那天,它們才把真面目從濃霧中透出來。 在這次會上,我平生頭一次与文學界的名家大腕們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他們和我以前的想象既吻合又不同:馮驥才象我想象得那么高,但比我想象得白晰;陳忠實臉上的皺紋象我想象得那么多,但身材沒有我想象的魁梧;和航鷹第一次朝面,我就感覺出她是誰,但她一開口,那響亮的嗓音和獨特的天津味普通話還是讓我很吃惊。 開幕式那天,下起了綿綿細雨。人們在雨霧中走進浙江師范大會的會議廳。北方來的客人自然感慨南方的雨水之多。當地的主人則更正說,這里往年雨水确實是多,但今年這還是第一場雨。浙江師大人文學院的頭牌學者金漢老先生在開幕式上說,這樣的天气正适合呆在屋子里作學問。結果,四天的會議就一直是在時停時起的雨中度過的。 第一天上午是開幕式,來自各方各面的領導在台上講話。開幕式上听到的惟一學術性的講話,出自馮驥才之口。他講的內容是現代化傳媒的發展控制了文學創作和評論,大家都成為傳媒制造新潮的工具。不光是文學作品,就是文學批評也逐漸走向市場。身為民進中央常委和中國文聯副主席,馮驥才的話有許多高層次、大背景下的經驗作論据。 在下面,我開始散發我帶來的小冊子。我很快結識了一位老年朋友,文藝報的彭華生老師。彭老師對科幻文學的重要价值完全理解,但不知道中國有哪些科幻作者,寫了些什么樣的作品。接下來的几天里,我又從不少人那里听到彭老師這樣的話。 開幕式后,浙江師大的校車載著与會代表在金華市里轉來兜去。一位漂亮的組委會女教師充任導游,很自豪地介紹著她的學校和她的家鄉。我則和身邊的一位上海來的博士研究生聊了起來。這位四十來歲,叫裴毅然的老哥很有些江湖豪气,听到我介紹自己的情況,就熱心地把上海出版中心的一位編輯介紹給我。第二天,裴毅然發現我和這位編輯沒有深談,埋怨我沒有抓住机會推銷自己。在一群斯文學者中間,他那風風火火的"另類"樣子給我留下的深刻印象。 來大會之前,我自己編印了一本百多頁的小冊子,里面對中國科幻發展現狀、科幻界人士進行了詳實的記述。那一天我贈送了若干本出去。一位老師把拿到手的小冊子又遞到我面前,讓我寫點什么。我以為是要我留下地址,忙說封三上印著有。他說不是要地址,希望我能寫些什么贈言之類的文字。我寫什么呢?這些位老師的"筆齡"大于我的年齡,什么樣的精妙修辭在他們眼里恐怕都不值一晒。于是,我只好寫了句"敬請某某老師指點"。接下來的几天里,這成了我寫在小冊子上的套話。 當天下午,大會發言開始。頭一次參加這樣高級的學術會議,我自然很是新奇。更重要的是,中國小說協會的秘書長湯吉夫先生告訴我,第二天上午要給我安排十分鐘時間,讓我介紹一下科幻文學。所以,了解什么人上台講,講的什么,以及怎樣才算得体的發言,對我來說就更為重要。 不過,剛听了兩位先生的大會發言,湯吉夫老師又走過來告訴我,他安排了上海文匯報的記者采訪我。自從認識湯吉夫老師以來,我与他直接打交道的時間,連打電話都算在內,恐怕也不超過一個小時。但出于對新生事物的關注和對年輕作者的關心,湯老師給了我許多實質性的支持。這次會議完全是他把我帶到會場上來的。我赶快來到飯店的大堂里。那位名叫李鵬飛的記者正等在那里,一旁還坐著一位浙江師大校報的學生記者。李鵬飛是我的同齡人。采訪机打開后,我們很快切入正題。他向我了解科幻界的現狀,特別是國內有哪些人在創作科幻小說。我告訴他,把一些充數的少儿文學或科普作品排除掉,國內能創作真正的科幻小說的人很少。其中有質有量,半職業化寫作的不超過十個人;有質無量,業余寫作的大概能到一百;建國以來至少發表過一篇科幻小說的,或許有一千個人吧。說實話,就是這個十、百、千的判斷也是我壯了壯膽子才說的。然后,他拿著我編寫的那個小冊子,讓我在《中國科幻藝術一百人物傳》一文中把這十個人找出來。我根据自己的了解為他一一划了圈。 李鵬飛走了以后,那位估計上大二的學生記者繼續問我一些關于科幻的問題。他不是有備而來,只是正好坐在那里。不過,和大學生談科幻是這几年我的家常便飯。相比之下更自然一些。最后他問我,如果會議中有時間,能不能給師大的同學們作個關于科幻文學的報告。我欣然應允,這是我的老本行呀,隨叫隨講!可惜時間太倉促,直到我走的時候,這場臨時講座也沒有安排好。 晚上,湯老師又告訴我,原定第二天我的講話取消了。他不無歉然地說,你多找找記者們,跟他們接触一下也是有幫助的。我連說沒關系。到會前我并沒有奢望能得到一個發言時間,主要是想通過這個會,結識一批主流文學工作者。印小冊子就是為了能在私下里讓人看我的"書面發言"。 第二天上午繼續大會發言。這次大約有近十位代表談了自己的觀點。給我印象最深的,每當主持人念到請某位教授、博導上台時,走上去的往往是三十左右的兄長。便是几位師范院校的校長,也沒有超過五十歲的。每個人都有一頭不用染起的黑發。十年前我讀大學時,教我們的還是白發蒼蒼的老人們。看來文革后的一代人已經全面接班了。 不過,姜還是老的辣。上午發言者中最有意思的,還是河北作協主席,老作家陳沖。听陳沖的發言,就象是听馬三立的相聲,充滿了机智的冷幽默。陳老先生發言中有一段話,使我有茅塞頓開之感:主流文學不關注通俗文學,所以通俗文學大多由一些愛好者自己來創作。愛好者的文字功底差,作品粗糙,主流文學人士看了后,更覺得通俗文學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水平,對通俗文學更不重視,如此惡性循環。其實通俗文學并非不可以達到很高的文學水平。我覺得,把這段話中的通俗文學代換成科幻文學,正好可以表達科幻文學的生存環境。 我繼續著廣交朋友的預定任務。一位來自錦州師院的老師在听大會發言時坐在我身邊,聊天中他問我,老舍的《貓城記》算不算科幻小說?我說當然算了,或者可以反過來說,科幻小說就是類似《貓城記》這樣的作品。中午吃飯的時候,兩位唐山師院的老師告訴我,他們那里有一位老師專門研究"大幻想文學",還准備就此開一門選修課。他們問我"大幻想文學"和"科幻文學"是什么關系。這個詞我以前听說過,是江西二十一世紀出版社制造并炒作的一個概念。正是上屆年會上,這家出版社的社長還親自參加,并詢問過与會代表有沒有科幻小說作品。 當天晚上,我得到了大會組委會印制的通訊錄,發現天津來了兩位"津源影視中心"的制片人。這也是本屆年會中惟一來自影視界的人。兩天來,不止一個大會發言或小會討論的人感慨電視奪去了小說對社會的影響力。不知道他們听這樣的論點時有何种心情。我敲開他們的房門,向他們作了自我介紹,十分鐘后我得到了极為重要的一條消息:天津電視台准備搞一個科幻電視劇,正在作論證! 當天晚上是分組討論。我剛走進飯店大門,一群浙江師大中文系的學生就圍了上來。頭一天他們就坐在會議廳的后排听大會發言,我還把一些小冊子送給他們。于是,我們坐在大堂的休息區隨便聊了起來。除了講科幻文學以外,我還向他們談了我對主流文學的一些總体看法,如文學的真正職業化和世俗化,文學創作動机中的現世主義和來世主義等。后來,這群學生分成三組,分別旁听三個分組討論。在我這組里,面對著名家大腕們,几個中文系的學生很自信也很認真地談著自己對文學的看法,他們的發言是我在小組討論中听到的最有价值的發言。望著那一張張朝气蓬勃的面孔,剛剛從大學校門走出來不到十年的我覺得自己确實有些老了。 那天晚上,湯老師給了我一個确切的消息,最后一天的大會發言時,肯定會安排給我十分鐘時間。于是,我赶快回到蒸籠一樣的小旅館,把筆記本墊在厚厚的教材上,伏在床板上用一個小時寫下了發言稿。我离開知識分子群落已經十年了,今天中國文化界最流行什么"話語環境"、"符碼系統"我全無不知,所以只能讓八十年代的陳詞舊調充滿我的發言稿。然后,即將進行的大會發言便一直糾纏著我,使我到凌晨才昏昏睡去。 轉天早上,密集的雨點把我擋在旅館里。于是我又反复修改和准備講話稿。中午時分,我趁著雨稍微小一些的時候,跑到旁邊的商場里買了把傘。然后,拎著全部剩下的手冊走向望江飯店。中午飯后,我又呆在大堂里,一遍遍地看著講稿。資料手冊的印費、會費、旅費加上其它錢,我一共花了一千五百塊,用一千五百塊買下的十分鐘發言机會,如何能不珍惜。 這是最后一天的大會發言,几天來沒有听到什么新鮮東西的代表們都有些倦了。一位記者后來告訴我,以前的年會她也來采訪,都是這些東西。當然,這些東西對我這個門外漢來說,仍然是新鮮的。前兩天的大會發言我都作了記錄。不過,最后一天的大會發言我只能用一半精神去听了。 我的發言被排在倒數第二個,這實際上是相當好的時間。如果大會組委會事先詢問我想什么時候發言,我一定會要求排在倒數第一個。心理學上有首因效應和近因效應的概念,意思是說,在一大堆同類事物中,最初的或最后的都能給人們留下深刻印象,排在中間的才倒霉。連日來我在下面搞的"小動作"已經使不少人產生了興趣,于是,當叫到我名字的時候,我便迎著人們期待的目光走上台去,進行了肯定超過十分鐘的發言。最后的掌聲告訴我,大家對我的超時沒什么反感。 我正准備走下台去,主持大會的陳公重老師叫住了我。作為會議主持,陳老師的任務就是把一塊手表放在講台上,隨時提醒每一位發言人注意時間。三天近二十人的大會發言中,我是惟一被叫回去作補充的。不過,補充的這個問題,恰恰是我最尷尬的:你作自由撰稿人,是怎樣种生存方式?連日來,許多人已經問過我這個問題了,而且往往是直截了當地打听,你的稿費收入能不能養家糊口?他們抱著很大的興趣,因為參加這次會議的,基本上都是有鐵飯碗的人。每次遇到這樣的問題我都只好搪塞過去。要說在中國大陸作自由撰稿人,王朔是"龍頭老大",他最有資格講這個問題。大會期間我也經常听人提到一些百万元級作家的名字。就是在國內同齡的科幻作者中,也有比我更成功的自由撰稿人。听到陳老師的要求,我只好對大家說,我的与文學有關的經歷都印在小冊子的封三上,就不多說了。后來我想,下次年會,与科幻有關的發言最好由能到會的科幻作者們去作,我自己則專門談一談作自由撰稿人的体會。 下台之后,我回到座位,准備拎著裝滿小冊子的旅行包去會議廳門口找個位置,以便在散會后代表們走出去的時候把手冊塞到他們手里。但我還沒等起身,已經被走過來索要小冊子的人圍住了,一張張名片也伴隨著自我介紹遞了過來。有時,我得一邊向某位老師介紹情況,一邊不停地把小冊子遞到旁邊伸過來的一只只熱情的手里面。整個時間里,我一直向每一位索要小冊子的人致謝。那一時刻,我肯定有一副十足的推銷員嘴臉。 就這樣過了几分鐘,因為大會發言還沒有正式完成,我周圍安靜了下來。放下包袱的我也注意地听了听最后一位老師的發言。他講的是台灣文學評論界對大陸文學的研究狀況,其中談到了一本編輯于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書,是台灣評論界系統介紹大陸文學的書。在這部書里,竟然專門有一個叫"大陸科幻小說"的章節。三天來,我從別的發言者口里惟一一次听到了這個我再熟悉不過的詞匯。 閉幕式后,以及在晚間的告別宴會上,我繼續散發剩下的手冊。包括恭恭敬敬地捧著其中的一本,送到陳忠實老師面前。遺憾的是,陳忠實老師雖然几天來一直在金華,但正是在我發言的這個下午他另有安排。象馮驥才和航鷹這樣的腕級作家离開得更早。不過沒有關系。估計一兩年內,我總會有机會,在更多的大陸文壇名家們面前介紹科幻小說的。 第二天下午,我踏上了北歸的列車。几天的收獲遠遠超出了我事先的預計,惟一的損失就是因為不适應當地的天气,身上長了不少痱子。几天過來,麥熟區已經向北推進到山東境內。我出神地透過車窗,看著鐵路兩旁那些坦克般在田地里忙碌的聯合收割机,心里想著,經過几代人播种和培育的中國科幻文學,它的收獲期還要等多久呢? 鄭軍本人提供,科幻桃花源獨家推出。 http://flying01.yeah.net http://flying02.yeah.net http://flying03.yeah.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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