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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兔死狗烹功臣驕戮 鴻罹魚网族姓株連


  卻說撫遠大將軍年羹堯,本是雍正帝的心腹臣子,青海一役,受封一等公;其父遐齡,亦封一等公爵,加太傅銜,賜緞九十匹;長子斌封子爵;次子富亦封一等男,古人說得好:“位不期驕,祿不期侈”,年羹堯得此寵遇,未免驕侈起來。況他又是雍正帝少年朋友,并有擁戴大功,自思有這個靠山,斷不至有意外情事,因此愈加驕縱。平時待兵役仆隸,非常嚴峻,稍一違忤,立即斬首。他請了一個西席先生,姓王字涵春,教幼子念書,令廚子館僮,侍奉維謹。一日,飯中有谷數粒,被羹堯察出,立即處斬。又有一個館僮,捧水入書房,一個失手,把水倒翻,巧巧潑在先生衣上,又被羹堯看出,立拔佩刀,割去館僮雙臂。嚇得這位王先生,日夜不安,一心只想辭館,怎奈見了羹堯,又把話儿噤住,恐怕触忤東翁,也似廚子館僮一般,戰戰兢兢,過了三年,方得東翁命令,叫幼子送師歸家。這位王先生,离開這閻羅王,好像得了恩赦,匆匆回家;到了家門,蓬蓽變成巨廈,陋室竟作華堂,他的妻子,出來相迎,領著一群丫頭使女,竟是珠圍翠繞,玉軟香溫,弄得這位王先生,茫無頭緒,如在夢中。后經妻子說明,方知這場繁華,統是東家年大將軍,背地里替他辦好,真是感激不盡。那位年少公子,奉了父命,送師至家,王先生知他家法森嚴,不敢叫他中道折回;到了家中,年公子呈上父書,經先生拆閱,乃是以子相托,叫幼子居住師門,不必回家。先生越發奇怪,轉想年大將軍既防不測,何不預先辭職,歸隱山林?這真不解!其實羹堯總難免一死,即使歸隱,亦恐雍正不肯放過。當時亦不便多嘴,便將來書交年公子自閱。公子閱畢,自然遵了父命,留住不歸。先生也自然格外优待,且不必說。
  只年將軍總是這般脾气,喜怒無常,殺戮任性,起居飲食,与大內無二,督撫提鎮,視同走狗,在西宁時,見蒙古貝勒七信的女儿,姿色可人,遂不由分說,著兵役抬回取樂,一面令提督吹角守夜,提督軍門,總道他得了嬌娃,無暇巡察,差了一個參將,權代守夜。誰知這位年大將軍,精神正好,上了一次舞台。又起身出營巡邏,見守夜的乃是參將,并不是提督,遂即回營,把提督參將,一齊傳到,喝令斬決示眾。但他既殘忍异常,如何軍心這般畏服?他殺人原是厲害,他的賞賜,也比眾不同,一賜千万,毫不吝惜,所以兵士絕不謀變。惟這賞錢從哪里得來?未免納賄營私,冒銷濫報。雍正帝未除允祀允□等人,雖聞他种种不法,還是隱忍涵容,等到允祀允□,已經拘禁,他索性把同与秘謀的人,也一律處罪,免得日后泄漏。手段真辣。一日下諭,調年羹堯為杭州將軍,王大臣默窺上意,料知雍正帝要收拾羹堯,便合詞劾奏。雍正帝大怒,連降羹堯十八級,罰他看守城門。他在城門里面,守得格外嚴密,任你王孫公子,絲毫不肯容情,因此挾怨的人,愈沿愈多。王大臣把他前后行為,一一參劾,有几條是真憑實据,有几條是周內深文,共成九十二大罪,請即凌遲處死。還是雍正帝記念前勞,只令自盡,父子等俱革職了事。
  惟年富本不安本分,著即處斬,所有家產,抄沒入官。
  年羹堯已經伏法,還有隆科多未死,雍正帝又要處治他了。都察院先上書糾劾隆科多,說他庇護年羹堯,例應革職。得旨:“削去太保銜,職任照舊。”嗣刑部又复上奏,劾他挾勢婪贓,私受年羹堯等金八百兩,銀四万二千二百兩,應即斬決。有旨:“隆科多才尚可用,恰是有才。免其死罪,革去尚書,令往理阿爾泰邊界事務。”隆科多去后,議政王大臣等,复奏隆科多私鈔玉牒,存貯家中,應拿問治罪。奉旨准奏,即著緹騎逮回隆科多,飭順承郡王錫保密審,錫保遵旨審訊,提出罪案,質問隆科多。隆科多道:“這等罪案,還是小事,我的罪實不止此。只我乃是從犯,不是首犯。”錫保道:“首犯是哪一個?”隆科多道:“就是當今皇上。”錫保道:“胡說!”隆科多道:“你去問他,哪一件不是他叫我做的。他已做了皇帝,我等自然該死。”仿佛隋朝的張衡。錫保不敢再問,便令將隆科多拘住,一面鍛煉成獄,說他大不敬罪五件,欺罔罪四件,紊亂朝政罪三件,奸党罪六件,不法罪七件,貪婪罪十七件,應擬斬立決,妻子為奴,財產入官。雍正帝特別加恩,特下諭旨道:
  隆科多所犯四十款重罪,實不容誅,但皇考升遐之日,召朕之諸兄弟,及隆科多入見,面降諭旨,以大統付朕。是大臣之內,承旨者惟隆科多一人,不啻自認。今因罪誅戮,雖于國法允當,而朕心實有所不忍。隆科多忍負皇考及朕高厚之恩,肆行不法,朕既誤加信任于初,又不曾嚴行禁約于繼,惟有朕身引過而已。在隆科多負恩狂悖,以致臣民共憤,此伊自作之孽,皇考在天之靈,必昭鑒而默誅之。何不用血滴子。隆科多免其正法,于暢春園外,附近空地,造屋三間,永遠禁錮。伊之家產,何必入官,其妻子亦免為奴。伊子岳興阿著革職,玉桂著發往黑龍江當差。欽此。
  雍正帝本是個刻薄寡恩的主子,喜怒不時,刑賞不測,他于年羹堯、隆科多二人,一令自盡,一飭永禁,惟家眷都不甚株累,分明是紀念前功,格外矜全的意思。只前回說這年大將軍,系血滴子的首領,此次年將軍得罪,難道這种俠客,不要替他复仇么?据故老傳說:雍正帝既滅了允祀、允筸一班兄弟,复除了年羹堯、隆科多一班功臣,他想內外無事,血滴子統已沒用,索性將這班豪客,誘入一室,陽說飲酒慰勞,暗中放下毒藥,一古腦儿把他鴆死,絕了后患,所以血滴子至今失傳。這种遺聞,畢竟是真是假,小子無從證實,姑遵了先圣先師的遺訓,多聞闕疑便了。
  只是年羹堯案中,還牽連文字獄兩案:浙人江景祺,作西征隨筆,語涉譏訕,年羹堯不先奏聞,目為大逆罪,把汪景祺立即斬決,妻子發往黑龍江為奴。還有侍講錢名世,作詩投贈年羹堯,頌揚平藏功德,諂媚奸惡,罪在不赦,革去職銜,發回原籍。榜書“名教罪人。”懸挂錢名世居宅,總算是格外寬典。此外文字獄,亦有數种:江西正考官查嗣庭,出了一個試題,系大學內“維民所止”一語,經廷臣參奏,說他有意影射,作大逆不道論。小子起初也莫名其妙,后來覓得原奏,方知道他的罪證,原奏中說“維”字“止”字,乃“雍”字“正”字下身,是明明將“雍正”二字,截去首領,顯是悖逆。可怜這正考官查嗣庭未曾試畢,立命拿解進京,將他下獄,他有冤莫訴,气憤而亡。還要把他戮尸梟示,長子坐死,家屬充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又有故御史謝濟世,在家無事,注釋《大學》,不料被言官聞知,指他毀謗程、朱,怨望朝廷。順承郡王錫保參了一本,即令發往軍台效力。這個謝濟世竟病死軍台,不得生還。秦皇焚書坑儒,亦是此意。相傳雍正年間,文武官員,一日無事,使相慶賀,官場如此,百姓可知,這真叫法网森嚴呢。
  另有一种案子,比上文所說的,更是重大,待小子詳細敘來:浙江有個呂留良,表字晚村,他生平專講种族主義,隱居不仕。大吏聞他博學,屢次保荐,他卻誓死不去。家居無事,專務著作,到了死后,遺書倒也不少,無非論點夷夏之防,及古時井田封建等語。當時文网嚴密,呂氏遺書,不便刊行,只其徒嚴鴻逵、沈在寬等,抄錄成編,作為秘本。湖南人曾靜,与嚴、沈兩人,往來投契,得見呂氏遺著,擊節歎賞。尋聞雍正帝內誅骨肉,外戮功臣,清宮里面,也有不干不淨的謠傳。他竟發生痴想,存了一個尊攘的念頭。中了書毒。他有個得意門生,姓張名熙,頗有膽气,曾靜与他密議,張熙道:“先生之志則大矣,先生之號則不可。”曾靜道:“《春秋》大義,內夏外夷,若把這宗旨提倡,哪有不感動人心?你如何說是不可?”張熙道:“滔滔者,天下皆是也,靠我師生兩個,安能成事?”曾靜道:“居!吾語汝!”滿口經書,确是兩個書癲子。遂与張熙耳語良久。張熙仍是搖頭,曾靜道:“他是大宋岳忠武王后裔,難道數典忘祖么?況滿廷很加疑忌,他亦晝夜不安,若有人前往游說,得他反正,何愁大業不成?”張熙道:“照這樣說來,倒有一半意思,但是何人可去?”曾靜道:“明日我即前往。”張熙道:“先生若去,吉凶難卜,還是弟子效勞為是。”有事弟子服其勞,張熙頗不愧真傳。曾靜隨寫好書信,交与張熙,并向張熙作了兩個長揖,張熙連忙退避。次日,張熙整頓行裝,到業師處辭行。曾靜送出境外,复吩咐道:“此行關系圣教,須格外鄭重!”迂极。張熙答應,別了曾靜,徑望陝西大道而去。
  這時川陝總督正是岳鍾琪,張熙晝行夜宿,奔到陝西,問明總督衙門,即去求見。門上兵役,把他攔住,張熙道:“我有机密事來報制軍,敢煩通報。”便取出名帖,遞与兵役。由兵弁遞進名帖,鍾琪一看,是湖南靖州生員張熙八個小字,隨向兵弁道:“他是個湖南人氏,又是一個秀才,來此做什么?不如回絕了他!”兵弁道:“据他說有机密事報聞,所以特地前來。”鍾琪道:“既如此,且召他進來!”兵弁出去一會,就帶了張熙入內。張熙見了岳鍾琪只打三拱,鍾琪也不与他計較,便問道:“你來此何干?”張熙取出書信,雙手捧呈。鍾琪拆閱一周,頓時面色改變,喝令左右將張熙拿下。左右不知何故,只遵了總督命令,把張熙兩手反綁。張熙倒也不甚惊懼,鍾琪便出坐花廳,審問張熙,兩旁兵弁差役,齊聲呼喝,當將張熙帶進,令他跪下。鍾琪道:“你這混帳東西,敢到本部堂處獻書,勸本部堂從逆,正是不法已极,只我看你一個書生,哪有這般大膽,究竟是被何人所愚,叫你投遞逆書?你須從實招來,免受刑罰!”張熙微笑道:“制軍系大宋忠武王后裔,獨不聞令先祖故事么?忠武王始終仇金,曉明攘夷大義,雖被賊臣搆陷,究竟千古流芳。公乃背祖事仇,宁非大誤,還請亟早變計,上承祖德,下正民望,做一番烈烈轟轟的事業,方不負我公一生抱負。”鍾琪大喝道:“休得胡說!我朝深恩厚澤,浹髓淪肌,哪個不心悅誠服?獨你這個逆賊,敢來妄言。如今別話不必多說,但須供出何人指使,何處巢穴。”張熙道:“揚州十日,嘉定三日,這是人人曉得的故事,我公視作深恩厚澤,真正奇聞。我自讀書以來,頗明大義,內夏外夷,乃是孔圣先師的遺訓,如要問我何人指使,便是孔夫子,何處巢穴,便是山東省曲阜地方,所供是實。”詼諧得妙。鍾琪道:“你不受刑,安肯實供?”喝左右用刑。早走上三四個兵役,把張熙撳翻,取過刑杖,連撻臀上,一五一十的報了無數,連臀血都澆了出來。張熙只連叫孔夫子,孔老先生,終沒有一句實供。鍾琪复命左右加上夾棍,這一夾,比刑杖厲害得多,真是痛心徹肺,莫可言狀。張熙大聲道:“招了,招了。”兵役把夾棍放寬,張熙道:“不是孔夫子指使,乃是宋忠武王岳飛指使的。”妙語。鍾琪連拍惊堂木,喝聲快夾。兵役复將夾棍收緊,張熙哼了一聲,暈絕地上。兵役忙把冷水噴醒,鍾琪喝問實供不實供?張熙道:“投書的是張熙,指使的亦是張熙,你要殺就殺,要剮就剮。哼、哼、哼!我張熙倒要流芳百世,恐怕你岳鍾琪恰遺臭万年。”鍾琪暗想道:“我越用刑,他越倔強,這個蠢漢,不是刑罰可以逼供的。”當命退堂,令將張熙拘入密室。
  過了兩夕,忽有一個湖南口音,走入張熙囚室內,問守卒道:“哪個是張先生?”守卒便替他指引,与張熙照面。張熙毫不認識,便是那人開口道:“張兄久違了!”張熙不覺惊异起來。那人道:“小弟与張兄乃是同鄉,只与張兄會過一次,所以不大相識。”張熙問他姓名。那人道:“此處非講話之所。惟聞張兄創傷,特延傷科前來醫治,待張兄傷愈,再好細談。”說畢,便引進醫生,替他診治,外敷內補,日漸痊可。那人复日夕問候,張熙感他厚誼,一面道謝,一面問他來歷。那人自說現充督署幕賓,張熙越加惊疑。那人并說延醫診治,亦是奉制軍差遣,張熙道:“制軍与我為仇,何故醫我創傷?”那人起身四瞧,見左右無人,便与張熙附耳道:“前日制軍退堂,召我入內,私對我說道:‘你們湖南人,頗是好漢。’我當時還道制軍不怀好意,疑我与張兄同鄉,特來窺探,我便答道:‘這种人心怀不軌,有什么好處?’制軍恰正色道:‘他的言語,倒是天經地義,万古不易,只他未免冒失,哪里有堂堂皇皇,來投密書,我只得把他刑訊,瞞住別人耳目,方好与他密議。’隨央我延醫診治。我雖答應下來,心里終不相信,所以次日未來此處。處處反說,不怕張熙不入彀中。不意到了夜間,制軍复私問延醫消息,并詢及張兄傷痕輕重如何?我又答道:‘此事請制軍三思,他日倘傳將出去,恐怕未便,況當今密探甚多,總宜謹慎為是。’制軍悵然道:‘我道你与他同鄉,不論國防,也須顧點鄉誼,你卻如此膽小,圣言微義,從此湮沒了。’隨又取出張兄所投的密書,与我瞧閱,說著:‘書中語語金玉,不可輕視。’我把書信閱畢,繳還制軍,隨答道:‘据書中意思,無非請制軍發難,恐怕未易成功。’這一句話,惱了制軍性子,頓時怒容滿面道:‘我与你數年交情,也應知我一二,為什么左推右阻?’我又答道:‘据制軍意見,究屬如何?’制軍道:‘我是屢想發難,只惜無人幫助,獨木不成林,所以隱忍未發,若得寫書的人,邀作臂助,不患不成。你且將張某醫好,待我前去謝罪,詢出寫書人姓字,前去聘他方好。’又叫我嚴守秘密,我見制軍誠意,并因張兄同鄉,所以前來問候。”張熙听他一派鬼話,似信非信,便道:“制軍如果有此心,我雖死亦還值得。但恐制軍口是心非。”那人便接口道:“現今皇上也很疑忌制軍,或者制軍确有隱衷,也未可知。”故作騰挪之筆,可謂善餂。說畢辭去。
  隔了一宿,那人竟与岳制軍同至密室。岳制軍謙恭得了不得,聲聲說是恕罪;又袖出人參二支,給他調養,并說道:“本擬設席壓惊,只恐耳目太多,不便張皇,還請先生原諒!”敘了許久,也不問起寫書人姓字,作別而去。嗣后或是那人自來,或是制軍同至,披肝露膽,竭盡真誠。張熙被他籠住,不知不覺的把曾靜姓名,流露出來。岳鍾琪當即飛奏,并移咨湖南巡撫王國棟,拿問曾靜。雍正帝立派刑部侍郎杭弈祿,正白旗副都統海蘭,到湖南會同審訊。曾靜供稱生長山僻,素無師友,因歷試州城,得見呂留良評論時文,及留良日記,因此傾信。又供出嚴鴻逵、沈在寬等,往來投契等情。杭弈祿等据供上聞,雍正帝复飛飭浙江總督李衛,速拿呂留良家屬,及嚴鴻逵、沈在寬一干人犯,并曾靜、張熙,一并押解到京,命內閣九卿讞成罪案。留良戮尸,遺書盡毀。其子毅中處斬,鴻逵已病歿獄中,亦令梟首。在寬凌遲處死。罪犯家屬,發往黑龍江充軍。曾靜、張熙,因被惑訛言,加恩釋放。惟將前后罪犯口供,一一匯錄刊布,冠以圣諭,取名大義覺迷錄,頒行海內,留示學宮。可怜呂留良等家眷,被這虎狼衙役,牽的牽,扯的扯,從浙江到黑龍江,遙遙万里,備极慘楚,單有一個呂四娘,乃留良女儿,她卻學成一身好本領,奉著老母,先日遠颺去了。小子湊成七絕一首道:
  文字原為禍患媒,不情慘酷盡堪哀。
  獨留俠女高飛去,他日應燃死后灰。
  雍正帝既懲了一干人犯,复洋洋洒洒的下了几條諭旨,小子不暇遍錄,下回另敘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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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羹堯、隆科多二人,与謀奪嫡,罪有攸歸,獨對于世宗,不為無功。世宗殺之,此其所以為忍也。且功成以后,不加裁抑,縱使驕恣,釀成罪惡,然后刑戮有名,斯所謂處心積慮成于殺者。讀禁隆科多諭旨,不啻自供實跡。言為心聲,欲蓋彌彰,矯飾亦奚益乎?文獄之慘,亦莫過于世宗時,一獄輒株連數十百人,男子充戍,婦女為奴,何其酷耶?本回于雍正帝事,僅敘其大者,此外猶從闕略,然已見專制淫威,普及臣民,作法于涼,必致無后。
  呂嬴牛馬,亶其然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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