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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一、張作霖入京出京


  13年11月24日張作霖到了北京,先一天奉系大將李景林率部到北京預為部署,李景林這次戰功顯赫,他首先進入天津,把降奉的直系大將王承斌的二十三師全部繳械,王逃到天津英租界避難,通電辭職。李景林到北京后,气焰甚高,將所部分駐城內外重要据點,接著郭松齡也帶了一團精銳部隊進駐北京城北的黃寺,控制著北城的兩個城門,張學良則帶了一個營進駐城內順承王府,這個王府就是張作霖在北京下榻之所。
  奉軍源源開入北京,壓迫國民軍讓出北京、保定、宣化等防地。張作霖入京后戒備森嚴,他對部下表示根本對馮玉祥不能信賴,同時也瞧不起馮。
  傳說馮玉祥到順承王府見張時,行了叩拜大禮,并和張學良結了把兄弟,這似乎是不确的,馮雖然有意疏通奉張,可是奉張對馮自始就有戒心。
  張作霖入京后,馮的聲勢被打下來不少,北京城內馮的防區也被奉軍強迫讓出,因此國民軍的高級將領頗有憤憤不平之意。
  11月30日晚,胡景翼和孫岳連袂見馮,把自己防區被奉軍逼迫讓出的情況一一向馮訴說,對于張作霖咄咄迫人,根本不把國民軍放在眼中,也不把國民軍當做友軍的一切盡情向馮傾訴,馮問他們如何應付,他們不約而同地主張擒賊擒王,趁張父子都在北京,發動突擊把張父子亂槍打死,奉軍失去了張作霖父子,便很容易安撫的。胡景翼和孫岳還草擬好一道向奉軍防區及順承王府進攻命令,請馮簽署。馮听了頗為動容,也感到今后無法和奉張相處,不如趁此千載良机,大干一場。因此便和胡、孫兩人反复研究,同時下令警衛部隊准備應變。但他們仔細研究后,認為奉軍完全是備戰姿態進入北京,向奉軍突襲,沒有必胜把握,恐怕畫虎不成反類犬,因此商量了一夜,又下令取消應變命令。
  馮、胡、孫的秘密會議消息,在12月2日晨被張作霖知道了,他在這天早上10時下了一道緊急命令,所有奉軍全部撤离北京,他也未向段祺瑞辭職,便匆匆乘火車去天津。他的火車戒備森嚴,如臨大敵。他到天津后,奉軍一部分就退回關外。
  張作霖入京出京,顯示北方政局的嚴重不安。雖然直系垮台了,可是胜利一方已埋藏了隨時可以爆發的炸彈。張作霖出京后仍和段祺瑞表示好感,雙方信使不絕,一切軍國要政,段都和張連系,段、張、馮之間,段似乎和張的關系比段、馮關系好得多。
  張作霖率部出京后,馮玉祥的部隊就分別進駐奉軍留下來的防地,于是北京又重入馮軍手中。
  早在馮軍發動政變進入北京時,馮就下了兩道命令:一是逮捕曹錕的嬖幸,當時在北京的紅人李彥青;另一道命令是扣押前財政總長王克敏。馮對這兩人的私怨是因為馮誤會這兩人故意不給他軍餉,王克敏管財政,李彥青管軍需。李在保定時代是曹的軍需處長,在北京時代是軍需副總監,不管他官階有多大,他可以左右曹錕,北京人把他和西太后下邊的李連英同等看,然而李彥青不同于李連英的是他和曹錕中間有不可告人的丑事,所以他權傾一切,為人側目。
  馮部很順利地捉到了李彥青,這位紅极一時的小人終遭槍決。馮要殺李彥青不只北京人稱快,全國的人民包括直系舊人都稱快。
  馮部去捉王克敏,卻給王脫逃了,其實也可以說是王的運气,也可以說王這個人有心計。王字牧魯,浙江杭州人,在廣東出生,是前清的舉人,得到趙爾巽和楊士驤的保荐做過光緒時代的直隸觀察使,后來擔任留日學生監督,民國6年擔任北洋政府的財政總長,8年擔任南北雙方代表在上海舉行和談的北方代表。12年冬重任財政總長兼中國銀行總裁。曹錕賄選后就成為曹的財政總長,這時北京財政情況惡劣万分,馮擔任陸軍檢閱使,在北京擴充了很多軍隊,向王索餉,王當然無錢可發,因此馮對王恨之入骨。
  政變后馮部入京即派軍隊到王宅捕王,軍隊進入王宅,直奔王的臥室。王的臥室是兩卷式套房,王起床在后面一間盥洗,前房窗子也已打開,軍人們都是土包子,見王的臥室窗子打開,里面無人,以為王聞風逃走,遂不入室搜索,改往其他房間搜查。因此王遂乘机從后門逃出,藏匿于他的仆人家中,迨軍隊過后,王才乘車奔赴東交民巷中法銀行。王已逃到東交民巷,馮軍再度入王宅搜索,直奔王臥室的內層,只見澡盆中所流的洗澡水還是熱的,桌上早點擺好還來不及吃,王已鴻飛冥冥了。
  馮玉祥在張作霖出京以及黃郛內閣解散后,也提出辭呈,表示打算出洋游歷,并無意在北京貪戀權位。同時他本人就去西山休息。
  然而,馮軍仍在北京城內外,段執政對馮也不能不加以敷衍,因此執政府和西山道上便也車馬往來不絕于途。
  段在兩大勢力之間,奉張既不好惹,小馮又近在咫尺,左右為難,這种日子和當年袁死后的段老虎比起來,真不可同日而語。
  曹錕垮台后,最慘的不是吳佩孚,而是那群拿了錢投曹錕票的國會議員。因為北京方面正如火如荼地檢舉參加賄選的議員,這批當時被稱為豬仔的議員們,于是便成為喪家之犬,北京人看到先几年皖系失敗后安福系議員的可怜相,現在又重見于賄選議員了。
  這些議員們紛紛自北京逃到天津,并在天津發表宣言說他們在北京不能行使職權,已將國會移到天津了。當然這种宣言根本沒有人理。
  13年12月2日臨時執政府發表人事命令,以胡思義任江西省長。2日的閣議,通過了善后會議組織法大綱,以及善后會議條例。該條例于12月24日始公布,可算是一個難產的東西,因為南方多不支持,而孫中山已北上,孫和國民党都明顯地反對善后會議。因此有人主張先召開六巨頭會議,六巨頭是:孫中山、段祺瑞、張作霖、盧永祥、馮玉祥、唐繼堯。這個醞釀沒有成為事實。
  段祺瑞的臨時執政,做得并不愉快,因為要敷衍和協調奉張和新興的國民軍,他宣布召開善后會議,重建新的政治環境,可是孫中山和南方各省都反應冷淡。
  臨時執政發布了一連串的人事命令,可以看出當時的政治是不穩的。
  13年12月3日特任盧永祥督辦直隸軍務善后事宜,楊以德暫兼代直隸省長。這一天,在南方,李宗仁就任廣州方面所委任的廣西綏靖處督辦,黃紹雄為會辦。4日臨時執政公布了臨時法制院官制,任姚震為臨時法制院院長,派龔心湛兼任賑務督辦,蔡廷干兼揚子江水道討論委員會副會長,袁良為全國水利局總裁,李仲三為副總裁。5日以鐘世銘繼任財政部次長兼鹽務署署長、稽核總所總辦。
  5日,東三省巡閱使張作霖電北京執政府請裁撤巡閱使一職,愿先自東三省實行為倡導,第二天張作霖又通電宣稱已將鎮威軍名義取消,并停止戰斗形式。
  蘇聯駐北京公使要外交部轉告奉軍張宗昌,請其將所部的白俄兵解散,外交部拒絕了蘇聯這項要求,理由是這批白俄軍人已經歸化了中國,應該是中國人了。
  由于張作霖的通電,北京執政府遂于12月10日頒令各省巡閱使均著即行裁撤,東三省一切軍隊仍由張作霖指揮節制,特任張作霖督辦吉林軍務善后事宜,吳俊升督辦墨龍江軍務善后事宜。
  同日,馮玉祥通電取消國民軍名義,并即解除總司令職務。
  12月12日執政府向北京的外交團聲明,前黃郛攝政內閣所下命令,一概有效。先三天,就是12月9日執政府下令免除張景惠的督辦全國國道籌備事宜,以黃郛繼任。
  從這一連串的人事命令中,可以看出執政府盡量在張作霖和馮玉祥兩大勢力中求得協和,促成雙方各退一步,各進一步。
  12月13日執政府的閣議作成了三項決議:(一)撤銷曹錕憲法。(二)宣告《臨時約法》失效。(三)消滅國會机關。留在北京的非常議員听說政府將下令取消憲法并及約法和國會,大失所望,紛紛集會共商應付辦法。這些議員們在反對曹錕賄選時飽受迫害,待到曹錕垮台,滿以為可以出頭了,結果依然受到解散的命運,那個時代的民主政治是多么的多災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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