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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鐵血刺客


  決斗的時刻即將來臨。
  荊軻扎柬停當,身著一襲長衫,經過簡單扎柬的頭發被在肩上,負手居中而立。神情自若,仿佛面臨的不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決斗,而是去赴一次宴會,只是腰間那把三尺余長的雄劍卻透著殺气逼人。
  首先上場的是兩名大漢,一色的白衫白褲,頭蒙面具,手持長劍。
  荊軻目不斜視。
  眾人屏聲靜气,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決斗場。
  “開始!”主持決斗的將軍一聲令下,兩名大漢揮劍而上。荊軻卻依舊悠然而立,直待二人扑至眼前,才飛手拔劍,毫不費力地將揮上來的兩柄劍攔在了半空。
  三劍相碰,發出當的脆響,荊軻猛然間只覺熱血沸騰,仿佛刺客的本性又在劍擊聲中复生,那种久違的沖動,令他精神大振。
  趙姬坐在觀武台上,神色緊張不安。
  觀武台的正中央是燕丹的座位,燕丹卻無落座之意,只在那里不停地走來走去,猶如一頭被困的野獸。
  角落里,樊於期正襟危坐,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決斗場。
  廊下,士兵們隨時准備著搬運沙土掩蓋血跡。
  兩名大漢顯然久經訓練,分進合擊,默契配合,頻頻發動攻勢,兩柄長劍帶著嘯聲在空中盤旋飛舞,劍光似乎將荊軻整個人都罩了起來。而荊軻卻依舊不慌不忙,見招還招,并不急于發動攻勢。
  十几個回合過去了,荊軻仍是沒有任何還手的意思,任兩大漢如狼似虎地扑將上來,只是左晃右閃,迭遇險招。
  趙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燕丹則煩躁地踱過來又踱過去,瘋狂地叫喊著:“你倒是還手呀!荊軻!”
  又是一劍几乎貼著荊軻的頭皮掠過。
  趙姬惊呼一聲,忍不住跑下了觀武台,“荊軻!你再不還手的話,他們會殺了你的!快點還手呀!”
  趙姬的叫聲令荊軻一振,偏過頭向趙姬站的地方望去。就在這一瞬,對方的劍嗖地一聲揮下來,從荊軻耳邊飛速划過,險些劈中肩膀。
  趙姬大急:“你看我做什么?還不快還手?”
  一聲清嘯,荊軻應聲出劍,但見雄劍矯若游龍,帶著冷電般的光芒飛閃而出,還未待眾人反應過來,兩名大漢已在一瞬間同時倒下。
  眾人嘩然,誰也沒有看清荊軻如何出劍,如何傷敵。趙姬話音未落,更是張大了嘴,合不攏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荊軻的劍術。只有樊於期神色如故地注視著荊軻,兩眼一眨不眨,似乎一切并不意外。
  荊軻緩緩收起劍,走進決斗場一側的小屋。這是專供決斗者休息的席棚,里面一桌一凳,桌上早已備好一壺烈酒。荊軻也不客气,背朝決斗場,大馬金刀地一坐,斟了一杯酒,仰脖一飲而盡,然后又倒了一杯,以手沾酒,輕輕擦洗起雄劍的劍鋒。
  周圍一片寂靜,燕丹終于坐了下來,靜靜注視著荊軻,目光犀利。
  又一名白衣武士繞到場中,見荊軻只顧洗劍,便悄悄掩近,欲施偷襲。
  男子躡足走近,緩緩舉起了劍,殺气騰騰,荊軻似乎并未察覺,還是紋絲不動。
  轉眼武士已潛至荊軻背后,見荊軻毫無反應,便閃電般挺劍刺向其后心。
  千鈞一發之際,荊軻身子微微一晃,劍刺了個空,同時下盤用力一繃,長凳向后猛撞,正中偷襲武士的小腿,武士失了重心,向前便倒。而荊軻早巳轉過身來,不待武士倒地,飛起一腿,正中武士小腹,武士整個人被踢得飛了起來,身子越過酒桌跌到前面。
  一切在瞬間結束,荊軻伸腿勾回長凳,神色自若地坐在原地,劍插在桌上,武士捂著肚子跪在地上,惊恐万分。
  “若要殺你,早就殺了,給你個教訓,不要偷襲別人。你輸了,走吧!”
  這話极大傷害了武士的自尊心,他狂喊一聲,再次揮劍刺向荊軻。
  荊軻臉上露出憎惡的神情,滿臉殺气,也不見他如何從桌上拔劍,出劍,但見劍光一閃,已刺穿了武士的咽喉。
  荊軻垂下手中的劍,身后已站著四名劍客。
  在荊軻轉過身來的一瞬間,四名劍客同時舉手揚出大把石灰粉,隨后挺劍扑上,荊軻沒有料到對方竟會使出如此下三濫的招數,粹不及防,眼中進了少許石灰,灼得火辣辣地痛,雙目難睜,急步后退,忙亂中手腕被對方劍尖所傷,手中雄劍高高拋出。
  趙姬剛剛才松了一口气,慢慢移動步子,回到觀武台上,見此情景,几乎又要叫起來,赶緊用手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發出的叫聲分散了荊軻的注意力。此刻,場中的情形又發生了變化,荊軻不愧號稱天下第一刺客,雖敗不亂,很快穩住陣腳,迅速退到了靠近走廊的一側,使自己不致腹背受敵,而后一邊想方設法用衣袖輕拭雙眼,一邊听風辨位,閃避著對方的進攻。
  又過几個回合,荊軻的視力漸复,突然轉守為攻,一招鐘鼓齊鳴,雙拳重重地打在其中一位劍客的太陽穴上,只打得那劍客眼冒金星,寶劍“當啷”落地,人也一個趔趄倒在地上。其余几個劍客見狀一惊,劍勢不由得略緩,荊坷抓住机會,一個虎跳扑到其中一個高個劍客近前。那劍客嚇了一跳,長劍使出了大刀的招數,斜砍過來,荊軻不慌不忙,左手一引一扣,刁住劍客持劍的右腕,右手虛晃一掌,在劍客的面門一晃,劍客嚇得一縮脖,荊軻早已變掌為抓,一把捏住劍客的咽喉。他惱恨這些劍客使用歹毒招數偷襲,下手再不容情,暴喝一聲,那劍客喉骨盡碎,腦袋軟軟地垂在一旁,轉眼气絕。
  瞬息之間,荊軻重傷一人,擊死一人。燕丹看到如此光景,心中大喜,激動得站了起來。趙姬則乍喜乍憂,目瞪口呆。只有樊於期,依舊不動聲色,平靜地注視著場中。
  那四劍客本是好友,同來投效燕丹,此刻一死一傷,余下的兩人悲憤交加,不顧一切地舞劍殺了過來。荊坷的雄劍早巳脫手,落在遠處的士中,兩名劊客不顧死活地一輪快攻,不由得也有些忙亂。兩劍客見机,更是一劍快似一劍地連環進擊,不給荊軻以近身相搏的机會,然而急切之間准頭全失,一劍削著了荊軻的頭發,一劍削去了半幅衣袖,卻始終奈何不了荊軻。
  再看荊軻,衣衫破碎,被頭散發,卻依然沉著地与對手周旋。一輪快攻過后,劍客們的招式越來越散,荊軻卻怒火漸熾,臉上的殺气越來越重。激戰中,他一拳擊中一名劍客的面頰,又一拳打碎了另一名劍客的鼻梁。兩名劍客都是滿面鮮血,但為保顏面,他們都豁出了性命,准備拼死一搏。
  一切為時已晚,荊軻已趁机拾起了剛才被擊暈的劍客掉在場中的長劍,雖然右腕傷勢不輕,出劍依然深得“穩”、“淮”、“狠”三昧真快,轉瞬之間,又刺穿了兩名劍客的咽喉。
  場中死一般的靜寂,荊軻連敗七名勇士,威震全場,一時間無人敢再上場叫陣。
  荊軻渾身浴血,頭發蓬亂,卻殺得興起,尋回了自己的雄劍,站在場中嘶聲大叫:“下一個。”
  站在場邊的燕丹激靈靈打了個冷戰,背脊上涌起一層刺骨的寒意。
  “誰能殺掉他?”
  燕丹澀聲問道。
  全身黑衣的秦舞陽抱劍而起,身后還有應召而來的十數名白衣勇士。
  趙姬不知何時來到了樊於期旁邊,抱著兩臂,似乎又冷又怕。
  又有兩名勇士下場,但見這兩人步履沉穩,走到距荊軻兩步之處停住,齊刷刷地拔出長劍,卻并不進攻。
  荊軻已明顯地露出了疲態,散亂的頭發遮住了眼睛,汗珠大滴大滴地落下,濕透了衣服,右腕傷口處流出的血已染紅了半幅衣袖。
  趙姬焦急地在場邊叫著:“荊軻,用左手!”
  荊軻卻似乎沒有听見,泰然自若,依舊用流血的右手緩緩地舉起了雄劍。
  三人劍交一處,与前次不同,這回三個人運劍竟是一個比一個慢,仿佛劍尖上墜著千斤重物一般。
  趙姬疑惑地望向樊於期,卻見樊於期一改剛才輕松觀戰的摸樣,皺著眉頭,凝神觀戰,仿佛這种慢悠悠的比划較前几場的快攻更為凶險。
  場中三人的劍勢越來越慢,到最后,三把劍竟凝在了空中,三個人就好像泥塑木雕一般,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都眨也不眨。
  雙方僵持著。
  一直沉默的樊於期忽然對趙姬低語了一句:“只要有人動,戰斗就可結柬。”
  趙姬只覺渾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時間漫長得似乎沒有盡觀武台上的燕丹向前探出身子,緊張而興奮地注視著比賽雙刀。
  時間慢慢流逝,荊軻右腕血流不止,血滴不斷滲入地下的沙土中,持劍的手卻始終未動。但見他雙目微睜,气定神閒,似乎准備永遠這樣站下去。
  樊於期漸漸地又恢复了剛開始時的輕松,似乎對戰局他已成竹在胸,看見他托腮注視戰況,面帶笑容的模樣,趙姬也慢慢恢复了平靜。
  猛然間,白衣勇士中有一人發出一聲大喝,打破了僵局。他計划誘使荊坷來刺。但荊坷依然未動,劍端穩穩地,在陽光的映襯下閃閃發亮。
  那名勇士終于失去了信心,先是手劇烈地抖動,接著劍直落地面。他跪了下來,臉朝外,滿臉是汗。“我輸了,你殺了我吧!”勇士叫道。
  真是意想不到的結局。這時樊於期舉起手,呵呵笑了起來。
  趙姬表情宁靜,經過几場較量,她已經對荊軻充滿信心。
  剩下的那名勇士也長歎一聲,棄劍走向場外。
  荊軻緩緩地垂下了劍。
  突然,秦舞陽出現在場中,他几步奔到剛剛落敗的兩名武士身后,出其不意地連環兩劍將二人刺死,恨聲說道:“不殺死荊軻只有死路一條。”
  決斗又開始了,余下的白衣勇士們無路可走,只好舍命上場。
  此刻,荊軻已是疲憊不堪,右手腕不斷地流血,几乎已無法持劍。眼睛由于石灰的燒灼,也是淚流不止。他的目光冷冷地射向秦舞陽,眼中充滿殺气,嘴角卻依然接著一絲异樣的微笑。
  前方,三名勇士持劍逼了過來。
  背后也傳來寶劍出鞘的脆響,回頭一看,另三人正舉劍逼近。
  不久,剩余的十余名白衣武士已全部上場,把荊軻團團圍住。決戰開始了,正面一名蒙面勇士大叫一聲“出劍”,場上的白衣勇士一齊挺劍刺向荊軻。
  沙石亂舞,劍影紛飛。
  趙姬以袖掩面,不忍再看。
  樊於期卻依舊冷靜地注視著戰況。
  荊軻強打起精神,力抗強敵,仍勉力用受傷的右手使開雄劍,左揮右擋,傷口處鮮血飛濺。勇士中不斷有人慘叫倒下,荊軻身上的血跡也是越來越多。
  勇士們見荊軻傷重。自以為胜券在握,雖然不斷有人受傷,攻勢卻絲毫不減。領頭的勇士气勢洶洶,瘋狂地亂叫亂刺。激戰之際,趙姬不知何時已放下了衣袖,放聲高呼:“荊輛,用左手,左手!”聲音里帶著哭腔。
  荊軻在激戰中咬牙高喊:“決不用左手。”
  邊喊邊執鋤地用右手揮動著雄劍,勢如瘋虎,但招式已不如開始時嚴密,步履也愈見散亂,又刺穿了一名勇士的胸膛,他忽地轉身抓住從頂棚垂下的一條粗索,借勢飛身躍起,想突出重圍。領頭的蒙面勇士看出荊輛用意,縱身高躍,一劍將粗索斬斷,荊軻身子急墜,劍也摔落于地。勇士們豈肯錯過如此良机,紛紛揮劍刺來。荊軻本能地伏地后滾,但還是遲了一步,左腿已被刺中。荊柯抽搐了一下。連忙施展騰挪功夫,倒地連滾,避過了數劍,但沙土上已是血跡斑斑。
  僅剩的四名勇士將荊輛團團圍住,以劍封死其退路,气氛緊張到了极點。
  趙姬眼見荊軻處境危急,心中大急,念頭一閃,一把奪下身邊衛兵的佩劍奮力向場中擲去。“荊軻接劍!”
  荊軻伸手抓住,精神一振,猛嘯一聲,將劍鞘擲向左后方的蒙面人,同時長劍向前虛點,乘前方兩人揮劍擋格之際,不進反退,反手一劍,又准又狠,身后一名武士應聲倒地。一招之內,連襲四人,前面二人見狀,不求傷敵,先圖自保,忙舞起斗大的劍花護住全身,步步后退。
  荊軻鼓起余勇,挺身而上,劍尖如蛇信般吐出,又激戰數招兩名武士先后中劍倒地。
  荊軻轉過身,滿臉殺气地環顧四周,場上只剩下那領頭的蒙面武士,正縮身慢慢后退,退了兩三步,那武士突然奮起一躍,揮劍襲來。
  渾身是血的荊軻舉劍還擊。
  雙劍相交,兩只握劍的手不約而同停在空中。
  勇士屏住呼吸,与荊軻相持需要极大的勇气。僵持了片刻,勇士終于失去耐性,撤劍換招,這一下荊軻占盡优勢,勇士的劍刺向荊軻前胸,被荊軻一搭一引,毫不費力地隔開,劍刺了個空。勇士前沖的力本就不小,又被荊軻借力使力向前一送,腳下不听使喚,身体直向前沖去,同時右腕被荊軻劍尖一點,劍落于地。荊軻正想一劍刺穿勇士的喉嚨,心中一動,猛地改刺為挑:“是燕丹嗎?”
  面巾被挑開,果真是燕丹。燕丹轉身欲逃,卻被荊軻用劍逼到牆角,劍架咽喉,壓得燕丹無法呼吸。燕丹喘著气開口:“……我輸了……但……但你使我……有了……有了勇气……,我想……在你的劍刺向我咽喉時,再也沒有……沒有什么事是可怕的了……我……我可以自己去……去殺了贏政!”
  說完取下面罩,滿是汗水的臉上浮現出笑容。
  荊軻收回長劍,輕聲言道:
  “不,不行,你輸給了我,沒資格去。”
  荊軻說完,回身撿起掉在旁邊的雄劍。
  燕丹目送荊軻轉身离去,不由大叫道:
  “你也沒資格去,我們知道,你最厲害的是左手劍,可你不肯出左手,這樣怎能殺得了秦王?”見荊軻不顧而去,燕丹憤怒地大叫:“秦舞陽,殺了荊軻,你去!”
  一身黑衣的秦舞陽應聲登場,閃電般地擋在荊軻面前。
  荊軻卻把手中的雄劍緩緩地插回腰際。
  秦舞陽嘲笑道:“怎么,看不起我?不想再大顯身手了?快,拔出你的劍。”
  荊軻依然未動,汗大滴大滴流下。
  秦舞陽慢慢抬起劍,劍端突然迅速刺向荊軻喉嚨,將要碰到荊軻的咽喉時,劍卻穩穩地停住。
  燕丹從后走近,臉上帶著殘酷的笑紋。
  秦舞陽再次冷冷地威嚇道:“拔劍!”劍已微微陷入肉中。
  荊軻慢慢地開了口:“受傷了,無法持劍。”
  秦舞陽搖頭:“用左手,早就听說你的左手劍比右手劍更犀利。”
  荊軻仍是搖頭:“不。”
  秦舞陽憤怒了:“你想耍弄我?”
  荊軻還是慢慢搖頭:“我發過誓,絕不再用左手。”
  秦舞陽終于被激怒了,大聲喝問:“為什么?”
  荊軻喃喃自語:“因為左手曾殺過太多無辜的人。”
  秦舞陽疑惑地盯著荊軻。
  “我的左手再不殺人,永遠不,如果你一定不肯讓我過去,那就殺了我吧。”
  秦舞陽動搖了。
  荊喳靜靜地看向秦舞陽:“你殺了我吧。”
  秦舞陽猶豫不決,頂著荊軻咽喉的劍略微松了松。
  燕丹目光閃爍,陰陰地附在秦舞陽耳邊:“秦舞陽,你不想去咸陽?不想聞名于天下了嗎?”
  听到此話,秦舞陽臉上滲出汗水,盯著荊軻,手中向劍又緊了緊。
  燕丹從后催促道:“秦舞陽,殺了他,鏟除這個沒用的混蛋。”
  秦舞陽突然用力地搖了搖頭。
  “不行,我秦舞陽不殺手無寸鐵之人。”
  說完收起劍,向后退去,走了兩步,又停下望著荊軻。
  荊軻會意地脫下外衣,拋向空中。劍光閃處,飄落的衣服已被秦舞陽的快劍削成碎片,在空中四處亂飛。
  秦舞陽收劍道:“荊軻,你去咸陽,你是個了不起的劍客,我秦舞陽服了你了。”
  說完,秦舞陽轉身离開了決斗場,荊軻也向著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
  燕丹狂怒地大喊:“混蛋,等等,你們兩個都是混蛋!”
  但兩人似乎誰也未听見,荊軻慢慢走著,四周的士兵們忙著處理死傷的白衣勇士,頂棚上啪啦啪啦掉下的沙子不停地打在他頭上、身上,隱沒了地上的血跡。
  默默看完這一幕,樊於期也起身离去。
  趙姬向著荊軻走去的方向追去。
  空曠的決斗場上,只剩下狂亂的燕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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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學殿堂整理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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