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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北洋軍閥之路


  袁世凱指揮北洋軍進攻武漢。
  袁世凱字慰亭,別號容庵,因是河南項城縣人,人稱“袁項城”。其曾祖父袁甲三,是清朝漕運總督,伯父袁保緒是天津海關道,父袁保慶是江南道員。袁世凱少年以世家子弟應試陳州,考試列前10名,不幸被主試官擯出。他气憤已极,但也沒有辦法,只好另找門路,向親戚劉延年借了路費,投奔天津伯父袁保緒那里,并通過伯父的關系,謁見了直隸總督李鴻章。李鴻章看他一表人材,大加贊賞,說他的功名前途遠在袁保緒之上,便想讓他在帳下听令。袁保緒認為他年輕,剛剛涉世,恐怕誤事,不讓李鴻章派遣他。
  袁世凱遂投奔世交前輩淮軍提督吳長慶,在其軍營從戎。袁漸漸取得吳長慶好感。一年春節,營中循例放假3天,士兵聚賭產生糾紛,彼此開槍射擊,各營營官多已回家,無人維持秩序,袁靈机一動,假傳提督命令,帶領親兵赶到現場,查明真相,立即把管事者就地正法。事后向吳長慶報告事情經過,就自己專擅殺人事向吳請罪,吳不但不怪,反獎許他有臨机應變之才,提升他為營務處幫辦。
  1882年,朝廷派慶軍入朝鮮解決內亂,23歲的袁世凱隨軍入朝。慶軍在朝鮮紀律很差,搶劫強奸事件不斷發生,朝鮮人民非常憤恨,駐在朝鮮的日軍方面也异常不滿。袁向吳長慶建議整肅,可吳認為孤軍遠征异國,如果操之過急,會釀成變故。袁一再陳明利害,同時自愿擔負這個責任,吳終于同意,還提升他為營務長總辦,專門負責整頓軍紀。他從各營抽調一批官兵,組成一支執法稽查隊,日夜巡查,遇到害群之馬,立刻就地正法,因此營中紀律嚴整。
  袁世凱又奉命為朝鮮國王編練一支親軍,定名為“鎮撫軍”。他還經常代替吳長慶從事外交活動,和日本、帝俄等國使節交往,清政府獎授五品同知銜,不久,李鴻章保荐他為三品道員。吳長慶帶領慶軍撤出朝鮮,袁世凱駐扎朝鮮,為總理交涉通商事宜,一直到中日甲午戰爭前夕,才奉命歸國。
  他博得了“非唯知兵,且諳外交”的好名聲。
  袁世凱還有巴結上層的本領,他的老相識阮忠樞在他歸國時,正好在李蓮英弟弟家里做私塾先生,袁世凱抓著這條線巴結上了李蓮英。那李蓮英生性狡黠,自閹為宦后,以善梳新髻得慈禧太后寵信,由梳頭房太監擢升總管太監,賜二品頂戴,干預國政,賣官鬻爵。李蓮英便在慈禧那里美言袁世凱,慈禧大喜。當醇王、慶王會同軍机大臣奏請訓練新軍時,慈禧便讓袁世凱領導小站練兵。
  袁世凱未受過軍事教育,從戎后靠自學鑽研有關操典、戰略戰術書籍,逐漸由外行變為內行。他善于把兵書、律令編成順口溜,教士兵唱誦,士兵學習進步很快,不懂軍事的滿清官吏也覺得他的道理好懂。小站練兵每次發餉,他親自點名發給,杜絕中間層次的吃空額冒領的時弊,他在士兵中也有了點威信。袁世凱帶兵,有一絕招,他一手拿著官和錢,一手拿著刀,服從就有官有錢,不從就挨刀。這使官兵覺得他就是衣食父母,只有听命于他,才能升官發財。
  袁世凱善處小圈子內的人,他工于心計,非同小可。阮忠樞為他做了美事,他則向來對他成心買好。在小站練兵,阮負責文案。一天,阮向袁說,他在天津某妓院里交了個叫小玉的相好,想納她為妾。袁說這是有礙軍譽的事,免了吧。阮只好作罷。不久,袁以公事為名,要阮同往天津。在天津下車,天色已晚,袁說先到一位朋友那里。阮跟他走進一個院門,看到房屋內舖得花天喜地,堂上紅燭高燒,擺了一桌酒席。他們登堂入室,便見一個丫頭喊道:“新姑爺到!”里間攙扶出一個新娘裝束的俏麗美人。袁讓阮迎親,那阮忠樞一時如墜云霧中,及至細看,才知新娘便是小玉,真是大喜過望,袁世凱哈哈大笑:“妥了妥了!”
  袁世凱贊成戊戌變法。
  戊戌變法為改良派康有為、梁啟超等人所倡,又有光緒皇帝師傅翁同□傾向變法圖強,給維新人物以游說公卿掀起變法的机會,又得到了光緒皇帝的支持,變法先從改訂官制和法律入手。于是,光緒便將變法之人康有為、梁啟超、譚嗣同、楊銳、劉光弟、林旭等人任用。變法詔書紛紛發布,新政方略頗廣,廣開言路、提倡官民上書言事、准許自由開設報館、提倡實業、創辦國家銀行、精練陸軍、添設海軍、開辦學堂、廢除八股、選派留學生等等,舉國震動。
  變法触犯了一班清廷守舊大臣的利益,也犯了慈禧的胃口。慈禧便召光緒過來問話:“變法也是要緊的,但是,不要違背祖制,不要損害滿清權勢。听說你這變法只听康有為、翁同龢的話,康有為能叫人放心嗎?翁同璈攬權狂悖,有這樣的人在你身邊,事情能弄好嗎?誰叫我一時不痛快,我可就叫他一輩子不痛快!你把翁老頭子撤了吧,他也能當戶部大臣?讓他回家養老去吧。以后新任命的二品以上的大臣都要到我這里來謝恩。我也不能太偷懶了,這祖宗的基業也不能靠你一人撐著。那直隸總督是個緊要去處,就叫榮祿去當吧。你當這皇上總叫我操心啊!”
  慈禧開去了一個變法大臣,變法依然鬧騰著,那康有為有一份請定立憲召開國會的奏章,寫好了又不敢遞進,被內閣學士滿人闊普通武知曉,便給康有為壯膽,自己也簽了名。光緒看了連呼:“不錯!”立即下旨,提升闊普通武為禮部左侍郎,立意實行立憲政体。大學士孫家鼐不覺大駭,在光緒帝前連連磕頭:“這立憲政体是万万行不得的!百姓有權,皇上就無權了。”
  光緒拍案道:“朕欲救中國,無權何害!”孫家鼐勸不攏,忙去報告慈禧。
  變法裁撤冗員最難,光緒帝召康有為進宮商議,意欲盡裁各閒廢衙門,便下諭裁去詹事府、通政司、光祿寺、鴻臚寺、太常寺、太仆寺、大理寺等衙門。那班有名無實的京卿,金飯碗被打破,將康有為恨了個半死。光緒帝春風得意,又下旨把阻礙變法的禮部六堂官,盡行革職,這便是太歲頭上動土。那禮部尚書怀塔布,是慈禧太后的內親,便赶到頤和園,向太后哭訴,那一班被砸了金飯碗的官儿,那許多受到威脅的皇親國戚,也紛紛請求太后重新听政。太后听后,也不多言,便暗中派人到天津,把直隸總督榮祿召來,設下一條計來。
  這一天,光緒身著康有為從宮外給他弄來的一套西洋服,手里拿著一條棍子,在書房中踱來踱去,正在十分得意之時,忽听報說:“老佛爺到!”光緒慌張起來,但也來不及更換衣著。慈禧一腳踏進書房,見皇帝這副模樣,皺起眉來,光緒忙上前請安。太后道:
  “你們天天講變法,我也覺得不錯。尤其是東洋人把我們打得這個樣子,實在是該練練兵了。那榮祿上奏,請皇上跟我去天津閱兵,看看現在這練兵到底練成什么樣子。”
  光緒不知其中有詐,遂下旨要榮祿將行宮御營准備,令京津鐵路總辦預備特別花車。
  康有為聞外間盛傳,太后要在閱兵時廢掉光緒帝位,另立新君,便進宮稟告,光緒大慌:“此事不可不防,卻是如何是好?”
  康有為向光緒推荐一人,說他手握重兵,定能救皇上。此人便是直隸按察使、在天津小站練兵的袁世凱。袁練就一支新式勁旅,它操演純熟,紀律嚴明,配備新式槍炮,又有姜桂題、段祺瑞、馮國璋、曹錕、張勳、段芝貴一班將才。若把袁世凱召來,加官优獎,危急時可以依靠。
  光緒遂下旨:“電寄榮祿,著傳袁世凱,即行來京陛見。”
  袁世凱入京,光緒帝在頤和園召見,詳細詢問新建陸軍的情況,又問及變法,袁极為贊揚新政。光緒破格提升袁為候補侍郎,專辦練兵事宜。光緒又稱贊袁練的兵、辦的學堂甚好,以后可与榮祿各辦各的事,暗示袁以后不必受榮祿節制。袁世凱連連磕響頭,謝此隆恩。
  袁世凱此時深知帝后兩党斗爭情況,實際上他在心里腳踏兩只船。
  光緒覺察自己的舉動有人監視,行動失去了自由,知大事不好,便寫了一道密詔,交軍机章京楊銳,讓他立即轉交康有為。楊出宮后打開密詔一看,大吃一惊:“今朕位几不保,汝康有為、楊銳、林旭、譚嗣同、劉光弟等,可妥速密籌設法相救,朕十分焦灼,不胜企望之至。”楊銳竟然不敢把密詔轉給康有為。
  光緒又寫了朱諭,讓林旭轉交。1898年9月18日,康有為便把梁啟超、康廣仁、譚嗣同等召集起來,傳看了皇上給袁世凱的朱諭,面面相覷。康有為道:“要救皇上,只有殺掉榮祿。此事端賴袁世凱精忠報國,皇上召見過他,他現在還在北京,快去找他。”
  譚嗣同道:“皇上要有為兄离開北京,有為、啟超二位先走,我去找袁世凱。”
  袁世凱見譚嗣同深夜來訪甚感惊訝。寒暄數句,譚嗣同單刀直入:“天津閱兵是陰謀,皇上現在有大難,可救圣主者,唯有袁公,袁公要救便救,如果不救,請到頤和園告發我,可以得到榮華富貴!”
  袁世凱勃然大怒:“譚公以為我是什么人!圣主是我等其事之主,我与譚公同受圣上隆恩,救護之責,難道就是譚公一人的嗎?您有什么高見,請就指教。”
  譚嗣同見袁世凱如此慷慨激昂,便取出朱諭給他過目。皇上令袁世凱帶兵赴天津見榮祿,出朱諭宣讀,立即將榮祿正法,即代為直隸總督,傳諭僚屬,張貼告示,宣布榮祿大逆罪狀,然后迅速統率新建陸軍入京,鏟除舊党,助行新政。譚要袁收了皇上朱諭,等布置妥當,再定日期動手。
  袁世凱道:“我万万不敢惜死,只是擔心万一泄露,必將累及皇上,一經紙筆,便不慎密,切不可先交朱諭。譚公請先回府,容我深思熟慮,布置半月二十日方可复告你,若何?”
  譚道:“皇上很急,我們必須即刻定准一個辦法,方可复命。”
  袁跺腳道:“青天在上,袁世凱斷不敢辜負天恩,但恐累及皇上,必須妥籌詳商,以期万全。譚公別急,下個月兩宮巡幸天津,待到那時集合軍隊,皇上下一紙條,誰敢不遵。”
  譚嗣同歎口气道:“等不到那時候,就可能廢主弒君。”
  “既有巡幸之命,不會忽有意外,必須到下月方可万全。”
  “万一下個月沒有巡幸,怎么辦?”
  袁世凱微微一笑:“現在已經預備妥當,花了數十万金,我這里再請榮祿力求慈圣,必將出巡,保可不至中止,此事在我,你可以放心。”
  譚嗣同不由自主,只好客隨主意,又道:“榮祿有曹操王莽之才,恐怕不容易對付。”
  袁世凱拍案而起:“若皇上在我營內,殺了榮祿如同殺一條狗!”
  次日,袁世凱進宮上朝,請准返回天津。光緒道:“愛卿返回天津后,抓緊訓練軍隊,報效社稷。”
  袁世凱心領神會,叩頭出宮,即乘火車回津。
  袁世凱一路思索,力量懸殊,怎能做飛蛾扑火之事?下了火車,長歎了一聲,看准總督衙門,直奔了過去,見了榮祿,便把譚嗣同夜訪之話,全盤托出。榮祿大惊失色:“你的意下如何?”
  袁世凱振衣而答:“我前來報告,就是為了破他們的奸謀,保衛老佛爺。”
  榮祿道:“這樣很好。”
  袁世凱走后,榮祿隨即入京,向慈禧太后告變。慈禧便命榮祿返回天津,掌握軍隊。
  慈禧赶回紫禁城,帶大批侍從,闖進光緒寢宮,光緒見慈禧滿臉殺气,知道大事不好,連忙跪下:“給母后請安。”慈禧惡狠狠地說:“你好沒良心,你4歲時我就立你為帝,又把你撫養成人,如今你翅膀硬了,好大膽子,變法變到我的頭上,想加害于我,你想想,你的良心哪里去了?”
  慈禧摸一把眼淚,歎了口長气:“我想,你命薄,沒有福再當皇帝。”她轉臉對侍從說:“傳我的話,就說皇上病了,今后不再理事,明日開始,還是我听政。”
  光緒帝從此被幽禁在瀛台。
  慈禧重新垂帘听政,降下懿旨,捉拿所有維新党人,不得放走一個。
  譚嗣同和梁啟超在屋里談論變法,有人闖進來報告:“大事不好了,皇上已經被太后軟禁起來,朝廷下令捉拿維新党人。”
  譚嗣同臉色陰沉,在房內踱了几步:“梁公,你快走,以后維新大業要靠你們了!”
  “譚公,咱們一起步!”
  譚嗣同搖頭:“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中國尚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這是中國不昌盛的原因,今日就從我譚嗣同開始吧!”
  梁啟超見譚嗣同已橫下決心不走,便一人离去。
  榮祿派出捕快,將譚嗣同押入死囚。譚嗣同在牆上寫下絕命詩:
  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1898年,9月28日,譚嗣同、劉光第、林旭、楊銳、康廣仁、楊深秀6人,被押赴北京菜市口刑場。譚嗣同一路高歌:“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6位維新變法志士就義,戊戌變法失敗。一部分革命的知識分子才知道:改良之路不通,中國只有革命才有出路。
  榮祿被慈禧召回京城,授大學士,權在軍机大臣之上,兼管兵部事務,節制北洋各軍。袁世凱奉命護理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慈禧又召見了他,准許在西苑門內騎馬,賞銀4000兩,以示优渥。
  那些知道袁世凱与維新党人關系的親貴王公,說袁“既同謀又出首,首鼠兩端。”榮祿忙出面保護:“袁乃我的人,無所謂首鼠兩端”。
  次年,義和團在山東沿海地區以及山東和直隸交界一帶起義。參加起義的是些貧苦的農民、手工業者和船工。他們受貪官污吏、地主劣紳的欺壓、受外國侵略者的蹂躪和侮辱。在民間秘密結社的義和拳,便起而同星羅棋布的外國人辦的基督教天主教堂斗爭,几成戰爭狀態。山東巡撫毓賢便將義和拳改為官辦的團練,以便控制利用,義和拳就此改為義和團,以扶清滅洋相號召,一時山東從者如流,几乎遍地都是義和團,對外國勢力构成了很大威脅。
  榮祿見狀,便派袁世凱率新軍8營,以演習為名,開往德州觀望山東的動靜,向義和團示威。袁世凱上奏朝廷,提出在山東必須慎選守令,講求約章,分駐巡兵,遴員駐膠,導愚民,而締鄰好。朝廷便下令免毓賢職,任袁世凱為山東巡撫,袁所部武衛右軍開往山東。
  袁世凱上任后,立即捕殺肥城團民,并將知縣撤職,令村民交納9000兩銀,作為賠償給英國人。從此,袁世凱派防營前往各州縣鎮壓義和團,保護外國洋人。朝廷擔心他操切從事,激成大禍,連下三道上諭,告訴他不可意气用事,徒持兵力。袁上了一個奏折,稱義和團“糾合百十万人鞭撻五洲,而該匪等勢成燎原,不可向邇,國家又將何以制其后?!”
  但是,義和團殺不胜殺,直隸的義和團也遍及各州縣,以至京城內的義和團也越來越多,到處有反對洋人的揭帖,公開設立壇棚,董福祥所部甘軍的一部分士兵也卷入義和團活動,殺死了日本使館官員杉山彬。
  面對動蕩局勢,清廷群臣絕大多數滿族朝貴贊成利用義和團打洋人,以毒攻毒是也。那義和團已制它不住,若是剿迫急了,豈不是不利朝廷?另一派漢族官員反對,要求把義和團當作“亂民”鎮壓下去。
  浙江人、太常卿袁昶入殿向慈禧奏曰:“義和團自稱神拳,號稱刀槍不入,所請的天神都是《封神榜》上的鴻鈞老祖、元始天尊,《西游記》里的孫悟空、豬八戒,皆出自于說部,倘使真有靈驗,為什么在山東抗不了北洋新軍和德國駐軍?依此邪術,自古及今,斷無仗此成事者,太后明察,義和團實不可恃。”
  慈禧不悅:“這義和團如今愿供我天朝驅使,正是天朝洪福,你卻有何術阻擋洋人?”
  端王載漪向慈禧奏曰:“有洋人照會,譯奏如下:皇上屈居瀛台,終非久計,應該恢复新政,太后應撤帘退朝;外國人有權代收中國錢糧,代管中國兵馬。”
  慈禧不知載漪等人偽造此照會,意在促她向洋人宣戰。慈禧已對洋人同情光緒不滿,以為确有洋人這樣照會,气得渾身發抖:迫我歸政,此恨不得不報之。遂發了一紙詔書:
    朕今涕泣以告先廟,慷慨以誓師徒,与其苟且圖存,貽羞万古,孰若大張撻伐,一決雌雄。連日召見大小臣工,詢謀會同。近畿及山東等省義兵,同日不期而集者不下數十万人,下至五尺童子,亦能執干戈以衛社稷。
  這道詔書在國內一發,反抗英、美、德、意等國聯軍入侵的局部戰爭,變成整個北方的殺伐。
  在天津列強組織八國聯軍1.2万人攻擊清軍。清軍將領聶士成率部抵抗聯軍,戰死。所部歸馬玉昆指揮,馬玉昆要義和團大刀長矛在前沖鋒,而清軍官兵殿后,從背后開槍殺死義和團勇士。朝廷派往天津任幫辦北洋軍務大臣的宋慶,又下令痛殺團民。半日間,城內外樹旗設壇者盡皆散去。
  宋軍屠殺義和團的當天,聯軍便攻進天津城,天津城外的7、8、10營清軍立即紛紛潰退。聯軍長驅直入,包圍了北京城。
  慈禧即命掩藏珍珠財寶,傳旨讓珍妃投井自裁。她自己身著一套鄉婦服裝,又命光緒、皇后、大阿哥、少數妃嬪王公化妝,結成一隊乘駝轎向外逃難,護衛隊2000人遠遠跟在后面。北京城的守軍也全部逃跑。這是1900年8月15日事。
  慈禧一行逃到山西,住進太原行宮。慈禧又講究起來,每日菜譜選百种,費銀200兩,雖比不上北京宮中,慈禧也就將就了。
  八國聯軍在北京殺搶燒掠,為所欲為8天,見人不分青紅皂白,按倒就殺。那些粗壯的官兵將所獲婦女,不分老少窮富,集中在裱背胡同,剝光衣服,集体輪奸作樂。將寺觀和王公府第縱火焚燒。頤和園的珍寶古玩,裝入箱內,用駱駝隊運往天津租界,運送了几個月。有個名叫樊國梁的法國傳教士,闖入戶部尚書立山家,一次就搶走了1万兩白銀的財物。日軍從戶部搶去了300万兩庫存銀子,并放火燒掉衙署。聯軍燒殺搶掠之后,做出進兵山西的姿態。
  慈禧令李鴻章去北京議和,她便領朝官逃往西安。
  那班洋人,各自爭奪中國領土,俄國除了派兵攻打京津,又派了18万大軍攻陷東北。英國怕俄獨占中國,便聯合德國派兵占領山海關,阻止俄軍南下,又集中英國揚子江艦隊,開到大沽,准備對俄一戰。日本反對俄國獨占東北。德軍占了山東。那美國沒有勢力范圍,便嚷著門戶開放利益均分的腔調。
  慈禧在西安仍放心不下,擔心聯軍進攻西安,傳諭發電李鴻章与奕貔:和談可成不可敗,議和條件即照八國所提應允。她要量“中華之物力,結与國之歡心”。
  北京城內各帝國主義者代表,想瓜分中國,礙于各自爭權奪利,很難取得妥協,不如維持清廷以維護各國既得權益,又提出議和條款:賠款4.5億兩,39年付清,加上每年攤還的利益,共計近10億兩,以關稅、鹽稅作保;削平大沽及京、沽間一切炮台,天津城外10公里之內,中國軍隊不得進入和駐扎,北京和山海關之間12處要地,各國派兵駐扎;北京設立特殊的使館區,占地120畝,華人不准居住在內,各國使館可以自設軍隊;禁止中國人從事任何排外活動,懲辦贊助義和團的官吏,懲治和禁止各地反帝社團,停止山西、直隸、東北、河南、湖南、陝西、浙江共45城的文武官科考5年;禁止中國從外國購買軍火兩年;廢除總理各國事務衙門,改設外務部。
  議和條款電奏西安行宮,慈禧一看,狠是狠了點,沒有追究自己,便道:“傳我的諭,讓李鴻章、奕禡跟他們簽了吧。”
  條約簽了,可以回京了。慈禧啟鑾回京。忽有電報傳來,說李鴻章在京病死。慈禧歎口气說:“這些年來,沒有順心的時候。”遂傳諭要袁世凱接替李鴻章署理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之職。
  袁世凱帶騎兵千人前來接駕。一行回鑾隊伍非常壯大,行箱籠就有3000來乘,這東西都是慈禧流亡西安行宮時,各地送給她的京餉,尤其是袁世凱,送的東西吃穿用樣樣周到。
  慈禧回朝之后,准備正式任命袁世凱為直肅總督兼北洋大臣。但滿族親貴多半反對,向慈禧奏道:“袁世凱不能重用,當初吾朝向列強宣戰時,袁与東南重臣划境自保,既未盡力諫阻排外,戰禍既開。當以執干戈衛社稷為要務,舉國對付洋人,才是辦法,而他們袖手旁觀,袁所部號稱是北洋勁旅,与天津戰場近在咫尺,卻不出一兵一卒援津,甚至幫助洋人殺義和團,這不是居心叵測嗎?”
  慈禧勸說道:“滿漢界限,不可分得如此清楚,吾朝力求中興,非大大利用漢人不可,你們說袁世凱不能用,卻又用誰呢?你們誰比他有辦法?哪一個人能被朝廷依恃?至于你們所慮也是,我心里注意他就是了。”
  于是慈禧諭旨:袁世凱為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太子少保銜。慈禧和光緒以及兩宮回鑾北京,見宮內被聯軍破坏很重,袁世凱赶急籌款來置辦宮內陳設用品。袁看向下攤派來不及,只好自己掏腰包,遠遠不夠,就邀集直隸各屬官前來商議,說要暫借他們的私款,來辦皇上与太后的事項,以后再還。那些人便哭起窮來,袁辦事极有分寸,就說算了。但他又派人悄悄地与天津的几大票號接洽,說是有一些公款要存在他們票號里,問他們利錢能給多少?回答說最高8厘。差人叫道:
  “別的票號比這高,你的利錢要長一長才好。”
  票號里的人便將帳簿拿了出來,翻開帳簿,用手指著某某官署,某個人的存款數字以及利息多少。那差人一一記清帳簿上的100余万兩存款和存款人名字,回稟袁世凱。這袁世凱便把那些官儿找來,把票號里的事說了,并變色道:
  “這些票號的掌柜實在太可惡,竟敢冒用諸公的名義來招搖撞騙,我懲戒了他們,已經把冒名的存款暫時收借。”
  袁世凱用這筆款子,置辦宮內陳設,那些官儿暗下叫苦不迭。
  慈禧見袁世凱辦事有方,便發下上諭,成立練兵處,總攝朝廷練兵事務,著袁世凱為會辦大臣,在保定編練北洋常備軍。
  袁世凱有小站練兵的經驗,又有一大批具備近代軍事素質、忠于他的軍官班底。他于1902年1月以“順直善后賑捐款”項下,提出100万兩銀子,作為募練新軍費用,定出《募練新軍章程》,規定所募兵丁,須有确定籍貫并代扣贍家餉銀等等,以保證軍隊穩定。派王士珍、王英楷赴正定、大名、冀州各地,會同地方官,選募壯丁6000人,分領訓練,兵必合格,人必土著,按名注冊,由地方官備案,以便稽考。6000壯丁共編10營,稱為“新練軍”。又制定《北洋常備軍營制餉章》,規定常備兵支給全餉,每月餉銀4兩2錢。
  袁世凱以新練軍10營為基礎,創練“北洋常備軍”,簡稱北洋軍。在保定成立北洋軍政司,作為直隸全省軍務總匯之所,袁世凱自兼督辦,下轄兵備、參謀、教練3處,以劉永慶、段祺瑞、馮國璋分別擔任總辦。
  慈禧對袁世凱十分滿意,又叫他任京旗練兵大臣,從駐北京的旗兵中挑選3000人,分批到保定訓練,稱為“京旗常備軍”。袁世凱怕嬌生慣養的旗兵不听擺布,管制太嚴惹出麻煩,便奏請青年貴胄鐵良為京旗練兵翼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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