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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不親假親房書安套近 將計就計大頭鬼被拿


  房書安使用苦肉計,打入匪窟蓮花觀,取得了蓮花門總門長郭長達的信任。為了把底細摸清,他在酒席上大夸郭長達:“仙長,最近京城上出了位英雄,到太師龐吉的府上,大鬧彩房,殺死三國舅龐虎,還巧妙地給白芸瑞栽了贓。結果,白芸瑞下了大牢,吃了官司,替我出了气。您不知道,我恨透了白芸瑞,他在包黑子面前是說一不二,剛當兩天半官,眼里就沒人了。我想知道知道這位替我出气的是誰?”“哈哈哈!房爺,您算問對了,我正想給您介紹,來人哪,請張小溪到這儿來。”
  房書安一听,張小溪的名字他不熟悉。時間不大,就見門一開,小老道領進一個年輕人。只見他個頭和芸瑞相差無几,面白如玉,劍眉大眼,鼓梁方口,白色扎巾,月白緞劍袖,外面披著灰緞英雄氅,上繡牡丹花,腰里挎著寶刀,長得确實挺像白芸瑞,年歲也差不多。但有點不同,芸瑞滿臉正气,而這人長得兩眼發賊,眼圈發青,讓人一看就知是貪淫好色的采花賊。小老道領著他到了案前,這主儿沖郭長達一抱拳,“總門長,您找我?”“對,小溪呀,我給你介紹個朋友,這位就是江夏三鬼的細脖大頭鬼房書安——我的朋友;這位就是張小溪,人送綽號玉面小如來,你們見見。”張小溪先是一愣,而后苦笑著說:“房爺,我有禮了。”房書安抓住他的手,仔細打量了半天,心里這個恨就甭提了。心說:臭賊,你坏透了!你殺了龐虎,調戲了三國舅的媳婦,搶走金銀首飾,還給我老叔白芸瑞栽贓,為此,白芸瑞才坐了大牢,差點沒丟了腦袋,至今官司還沒了結,你卻跑到外面來消遣,真是屈死好人笑死賊!我好好瞧瞧你的模樣,將來非抓住你不可。房書安心里想著,臉上卻笑容滿面,嘴上說:“小溪兄弟了不起!了不起!你替我出了气了,是咱們綠林人的后起之秀。佩服!佩服!”張小溪沒說什么,郭長達接著說:“張小溪你不一定認識,可他叔叔你准認識。”“他叔叔是誰?”“他叔叔就是當年保過襄陽王趙玨、人送綽號病太歲的張華呀!”“哎呀,鬧了半天,張華是他叔叔呀,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我和他還是磕頭的把兄弟呢!要這么說,小溪,你還比我矮一輩,還得叫我聲伯父。我和你叔叔是有交情的,當年在一起不分彼此地混了多少年啊!”“是!是!是!”房書安為了把事情弄清,弄了把椅子叫張小溪坐下。張小溪不敢坐,用眼瞅瞅郭長達,郭長達點點頭,“小溪,既然房爺一片盛情,你就坐下吧!”“謝總門長!”房書安給他滿上一杯酒,“哎,小溪,你是怎么想出這么個主意的呀?”張小溪苦笑了一聲,“房爺若問,听我道來。有道是水有源、樹有根,我叔叔病太歲張華跟白家結下不解之仇。當年的白玉堂就淨跟咱綠林人作對,死在他刀下的綠林人不知有多少,我們張家有五位弟兄就死在白玉堂的刀下。雖說白玉堂死了,人死不結仇,可這口气還得出,有道是父欠賬子還,白芸瑞長大了,應由他頂賬。我听我叔叔說后,本想找白芸瑞公開動手,又听說他受了高人的指教,有絕藝在身,我不是他的對手。后來,我決定暗中給他來絆子,沒想到前些天,這机會還真來了。几天前,白芸瑞到太師府參加三國舅的婚禮,我和盟兄飛天虎庚四就暗中跟隨,白芸瑞一點儿都沒察覺。他前腳進了太師府,我們后腳就到,自稱是京城鎮北鏢局的兩位鏢師,特來太師府祝賀。雖然門上的人感到有點儿新鮮,可官不打送禮的,送上五十兩銀子的賀禮,就被門衛領進了太師府的小花廳。白芸瑞在明處,我們在暗處監視他的行動,這時,我們想出個好主意,在后花園看戲的時候,由庚四用調虎离山計把白芸瑞調走,調到四喜堂,把他穩在那儿;我呢,赶到新房,調戲新娘,殺死三國舅,搶走了珠寶。這叫借刀殺人,白芸瑞說不清、道不明才身陷大牢。遺憾的是,白芸瑞至今未死,包黑子似乎在庇護他。不過,此案不破,白芸瑞是非死不可。”“高!實在是高!沒想到老張家的后人這么了不起,好個借刀殺人,我可長了不少知識。小溪,你那位盟兄我也想認識認識。”“好,盟兄請過來!”
  只見群賊中走出個小個子,黑瘦黑瘦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兩眼直轉,身著一身青色衣,來到桌案前。“房爺,這就是飛天虎庚四,四哥,這是房爺。”“房爺,往后您多栽培。”“剛才小溪說了,主意是你給出的。實在是高!真比當初的孫武子還高,移花接木,借刀殺人。但不知你是怎樣穩住白芸瑞的?”
  庚四一笑,“房爺,這有什么難的?我把白芸瑞叫出太師府,說有個人找他要有事商量。開始,他有點疑惑,后來看我挺誠懇,就跟我來到了四喜堂。那房子我早交了定金包下了,四喜堂的人也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几句話后,白芸瑞急了,問我朋友在哪儿,怎么還不來?我說出來找找,就溜跑了。把白芸瑞穩到三更天后,我就藏到四喜堂門外監視他。一看時間尚早,他要是回去還挺麻煩,我就領他轉圈。我故意在他眼前晃了几晃,被他發現,他就緊追,我從城里轉了几圈,又跑到城外,他就跟著跑到城外,一直把他領出四十多里,看天亮了,估摸我兄弟把事做完了,我就回到了蓮花觀。听說白芸瑞回去就被拿了,可是遺憾的是,滿指望這家伙被拿后就會掉腦袋,沒想到經過曲折反复,至今他也沒死,包黑子還在左右調查,怎樣處理我們不得而知。”
  郭長達在一旁說:“房爺,正因為如此,我們不摸底,這才叫兩個徒孫夜探開封府,准備摸個究竟,哪知這兩個飯桶又被捉拿。要不是你,哪有他們的性命。”“明白了,明白了。咱們綠林到真有兩下子,什么人都有,我長了不少知識。多謝了!”“別客气。”郭長達一擺手,讓張小溪、庚四退在一旁。
  吃完了飯,撤了殘席,上了茶水,又閒談了一陣。房書安跟郭長達貌合神离,暗想心事。他想:我已摸了八成的底儿,就是不知八王的近況,不管怎么說,我得親眼看看他,不看見,我是不放心啊!想到這儿,房書安笑著問郭長達:“仙長,我不是長人家的威風,滅咱的志气,開封府那幫小子有兩下子,逢山必破,逢草必拔,咱可不能掉以輕心呀!我得看看這個九獸朝天亭保險不保險。不知道爺可允許否?”“可以,房爺。貧道也有此打算。我陪你去看看。”房書安大喜,跟著郭長達离開廳堂,赶奔后院。后面跟著劉氏弟兄、朱亮、金掌佛禪等人。過了五層院子,來到第六層院,房書安覺著眼前豁然開朗,好大的院啊!占地足有十畝大小,中央有座亭子。亭子高大宏偉、分為兩層,下面有青條石砸的地基,轉圈有玉色石頭欄杆,分東西南北,四面八方八個門,門都關著,院里有小老道站著值班。
  郭長達領著房書安走的是東面,順著台階來到門前。郭長達把門上左面的銅環抓住,往外擰了三扣,然后把手一松,就見門自己開了。他們進去,里面光線比較暗,靠牆壁上的燈光可看清道路,一直走到正中心的戊己土,郭長達站住了。房書安一看,地上空蕩蕩的,上面是天花板,下面是方磚舖地,屋里一無桌椅,二無擺設,是一間空房,房頂是八角形的。房書安問:“這是什么地方?”“這就是九獸朝天亭。”“你不說八王在這儿押著嗎?為什么沒人?”“哈哈哈!你稍候片刻。”郭長達說著一轉身,奔右面那很大柱子,這柱子是紅油漆的,有兩個人粗,外面看光溜溜,什么也沒有,其實里面有名堂。就見郭長達把柱子抱住,使勁往外一擰,“咯吱”一聲,這柱子能轉。擰了一下之后,郭長達把手松開,拉著房書安倒退了好几步,就听房頂上天花板響,老房抬頭一看,天花板往左右一分,從里面下來個籠子。這籠子像一座小房子,眨眼間就落到了地上。郭長達一指:“房爺,你看看,籠子里那是誰?”房書安擦擦眼,往里一看,里面有把椅子,上面捆了個人,正是八王千歲趙德芳。再看八王,身著便裝,帽子也沒了,發髻披散,兩個胳膊被反綁在椅子上,低著頭,閉著眼,眼窩深陷,嘴唇干裂,已經不成樣子了。房書安心如刀絞,眼中含淚。心想:這樣下去,沒几天您的老命儿可就交代了,我一定想法儿把您救出去。心里這么想,可表面上他還得假裝一番。他抓住鐵籠子,沖里面高喊:“喂!我說里面的人,你是趙德芳嗎?你認不認得我?”八王一愣,猛地把眼睛睜開,隔著籠子一看,啊?這不是開封府的五品府官房書安嗎?“書安是你?快來救孤。”房書安把腦袋一晃,“啐!趙德芳,閉住你的臭嘴!你是白日做夢!告訴你,我已背叛開封府重返綠林了。我救你?恨不得殺你才解恨呢!你們這些人高高在上,吃盡穿絕,使奴喚婢,我們替你們賣命。怎么這么不公平?也該換換世道了!我們當當主人,你們受點罪吧。我說仙長,給我把刀,我給他兩下。”說著房書安就要下手,郭長達把他攔住了:“別!別!別!房爺,消消气,先讓他活兩天,到時候殺他有您的份。”“到時可要告訴我,我得親自殺他,出出气。”八王千歲信以為真,目瞪口呆,眼淚都掉下來了,心說:畫虎畫龍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房書安曾与我那樣好,對大宋朝是一片忠心。沒想到几天的工夫就變化這么大,又當賊了!我真沒想到。只見郭長達又把柱子一擰,那籠子就從地上向上升起,進了天花板。天花板“啪”的一聲自動關閉。
  郭長達領著房書安從九獸朝天亭出來。他們一出門,朝天亭的東門就關閉了。一邊往外走,郭長達一邊說:“房爺,您看怎么樣?這地方保險嗎?”“嗯!挺保險。全是自動的消息埋伏。”“這都是貧道我設計的。咱們自己人都知道這個埋伏,要是外人來了,想進朝天亭比登天還難。除非他把亭子拆了,要是拆亭子,那就自動引爆了火炮,把亭子炸成粉碎,連里面的人,帶救八王的人,一個也活不了。”
  房書安一听,打了個冷戰。心說:老道,你夠歹毒的啊!別看你現在得意,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我們一定能設法把八王救出來。他表面不動聲色,談笑自然。回到前廳坐了一會儿,郭長達伸伸懶腰,房書安看郭長達有點儿乏了,抱拳退出,和劉氏兄弟回到了自己屋里躺下。這心里可就翻騰上了,怎么救八王呢?怎么把消息送到開封府呢?他翻來覆去地思考這事。正在這時,他听到門外一聲尖嗓子:“燒餅,大個儿的燒餅!”房書安心里一惊,喲,我四爺蔣平來了。臨行之時我們約定好他以賣燒餅為名和我接頭,這真來了啊!想到這儿,大腦袋從床上站起來:“哎,听見了嗎?賣燒餅的,吃几個燒餅挺不錯,我去買几個。”說著,他一邊晃,一邊往外走。劉氏弟兄也起來了,“房爺,我們陪您去。”“不,都怪累的,你們歇著吧!”
  房書安擺脫了尾巴,來到院里。過來几個小老道,“房爺,你要什么,請吩咐。”“不要,我到門口買點東西,順便透透气。”說著,房書安直奔角門。房書安讓小老道躲開,打開角門,來到廟前。蓮花觀的門前是個小廣場,周圍全是原始森林和松柏樹,這地方比較荒僻,雜草一人多高,很便于隱蔽。他往道上一看,有一人頭帶開花帽,身著藍布袍,腰系圍裙,挑著挑子,前是石盆,后是竹籮,一邊走一邊喊著:“賣火燒了,誰吃火燒,剛出爐的火燒!”房書安知道這是蔣平,便喊道:“喂!過來,賣燒餅的。”蔣四爺走到房書安近前,“怎么,吃燒餅?”“嗯,打開我挑挑。”蔣平放下挑子,房書安假裝挑燒餅。看看身后沒人,蔣平這才問:“怎么樣,摸清了嗎?”“回四爺的話,全摸清了,八王爺被押在第六層院里的九獸朝天亭。那里面盡是消息埋伏,八王爺被關在一個籠子里面,而且假白芸瑞我也弄清了,他姓張,叫張小溪,人送綽號玉面小如來,他的幫凶叫飛天虎庚四,都在蓮花觀。這地方有飛劍仙朱亮、金掌佛禪、飛云道長總門長郭長達,約有好几百位。四爺,你們要千万小心。”“孩子,你怎么樣?”“我先在這儿呆著,咱們定好,什么時候來救人?”“今晚三更天。”“好,咱們一言為定。我給你們接應,越快越好,遲則生變。”“知道。您看這燒餅怎么樣?”“味道還不錯,來十個吧!”“好吧!”蔣平把燒餅裝進紙口袋,房書安假裝付錢,接過燒餅往回走,蔣平也挑著挑子,一陣風似地赶奔開封府。
  蔣平不是讓房書安給刺死了,怎么又賣燒餅了呢?原來蔣平和房書安定了苦肉計,又做了具体安排。那晚蔣平前去探監,腰里面圍了個水袋,里面盛著紅色,那血都是假的。為預防万一,最里面還圍了塊鐵皮,怕房書安一刀扎過勁儿,捅在肚子上。房書安假意奪刀扎在蔣平肚子上,“噗”血就出來了,不知道的人看著以為真的一樣。房書安逃走后,蔣平立刻派笑面郎君沈明杰、義俠太保劉士杰跟蹤,看他們去什么地方,就這樣,他們一直跟到蓮花觀看著房書安他們進去,然后回去報告了蔣平。蔣平按計划次日化裝成買賣人,來到蓮花觀,提高嗓音高聲叫喚,把房書安喊出來,終于和房書安接上了頭。
  單說房書安托著十個燒餅回到屋里,他笑著招呼劉氏兄弟:“來,來,吃燒餅。一天到晚吃筵席,反到覺得沒滋味,吃點小食正好。”這哥倆一人拿起一個燒餅,就著杯茶水,邊吃邊談,十分開心。他們問房書安:“房爺,您覺著怎么樣?還不錯吧!”“哎。總門長對我挺信任,待我天高地厚,我十分高興。”“是吧?我師爺別看武藝高強,待人可隨和了,待我們兄弟也不錯,所以才把你推荐給他。我們師爺拿你當了心腹,形影不离。房爺我們給您祝賀!”“二位,我得謝謝你們。沒有你們推荐,我房書安也沒有現在啊!”“房爺,您這是什么話,您是我們的救命恩人,這是我們應該辦的事。”“好!好!”吃完燒餅,三個人就又休息了。到了掌燈的時候,郭長達派人送信儿,讓吃飯去。大廳宴席上,房書安吃了個酒足飯飽,坐著閒談了一會儿,又開始休息。
  回到屋里,躺在床上,他心里怎么也不能平靜。因為三更天蔣平將要率人來救八王爺,到那時必有一場血戰,到底能不能救出八王爺,能不能取胜,他心里一點儿底都沒有。心想:四爺呀,因時間緊迫不容我多說,最好您能跟包大人要求要求,把我老叔白芸瑞先保出來,今晚這事如沒有他,恐怕什么也辦不成。又一想,四爺比我精明得多,我想不到的事,他都能想到。于是他假意睡了。劉氏弟兄在外面轉了一會儿,也進來躺下了。等到了三更天,房書安起來,周身上下收拾利落,再看劉氏弟兄睡得正香。房書安一看劉天林的刀、百寶囊正在牆上挂著,心想:臨行之時,我也沒帶家伙,干脆就拿上它吧!房書安把刀摘下挎上了,推門出屋。他們住的是個小院,挺寬敞、僻靜,他開門到外院,也是寂靜無聲,他踮著腳尖走地,飛身上樹,施展飛檐走壁的本領直奔后大廳。等到了后大廳的廂房的房頂上,往下一看,就見廳里燈火輝煌,門窗開著。飛云道長郭長達和那幫人商量事,听不清在說什么。房書安也沒心思听,就在這儿等著蔣平。他等了好一會儿,也不見蔣平他們到來,不由得心中焦急,心說:四爺您這人怎么這么慢?說好了咱們三更天准時見面,怎么到現在還沒來?真是急煞我也!又等了一會儿,還不見來,他有點沉不住气了,仔細一分析,可能我四爺提出保白芸瑞,包大人做不了主,啟奏皇上,皇上再商量商量,這不就費周折了嗎?要不就是半道出了麻煩?突然,一個念頭涌上了他的心頭,我這人光依靠別人辦事,自己獨擋一面的時候很少,從今以后我該自己鍛煉鍛煉,八王爺就在九獸朝天亭,那套机關我也看清了,難道說我自己不能救八王爺嗎?要是我能救出八王爺,四爺他們來了一看該多高興,假如他們不來,我救八王爺回開封府,那更是人前顯胜、鰲里奪尊啊!想到這儿,房書安自己問自己:房書安,你有膽子嗎?有!問完之后,他的膽子也就壯起來了。“好!就這么辦!”只見他飛檐走壁,一拐彎儿直奔第六層院。
  因為他來過一次,而且記得非常清楚。往院里一看,正是九獸朝天亭。借著朦朦的月色,院子顯得更加空曠,一片漆黑,只有黃綠琉璃瓦還多少閃著點光輝。房書安雙腿一飄,跳到院中,往下一哈腰,直奔正東,就按郭長達領的路走,順台階來到東門一看,是東廂房,門上一塊橫匾“甲乙木”。房書安回頭看看沒人盯梢,放心了,伸手把門上的銅環抓住,往外擰了三扣“咯吱、咯吱、咯吱”,然后把手松開,往后一退,時間不大,就見兩扇門左右一分,自動打開了。老房往里一看,燈還挺亮。為以防万一,他把刀抽出來,刀鞘扔在地上,高蹺腿,輕落足,屏息凝神一直往里走去。他走一步,摸索一步,恐怕中了埋伏。很快他就順利地來到中央戊己土。他喘了口气,回頭一看,還是沒人,這膽子就更大了,他把刀交到左手,走向左面這根紅柱子。抱住柱子,使勁一擰,“咯吱吱——”柱子一轉,他松了手,往后退了五步,仰臉往天花板上看,果然像白天一樣,天花板裂開了,鐵鏈子系著一個籠子眨眼間就落到地上。房書安借燈光往里一看,正是八王千歲趙德芳。房書安隔著籠子低聲呼喚:“王駕千歲!王駕千歲!”八王爺迷迷糊糊地听見有人在喊,強打精神睜開眼,看外面有個人,仔細辨認了半天,認出是房書安,不由得怒火中燒。八王把眼一瞪,“你來做甚?”“八王爺,您別恨我。白天我說的那些話,全是假的,在賊人面前我不得不演戲。實際上我是上這來摸底的,為的就是救您老人家,請您諒解!”“書安,這是真的?”“哎呀!這儿不是講話的地方,等咱們君臣脫險后再細說吧!”“書安,快來救孤!”“我這就下手!”房書安說著,就想打開籠子。這籠子是鐵的,每根的距离有四寸,粗細和雞脖子差不多,有個小門,門上有個象鼻子大鎖。房書安赶緊從百寶囊中拿出万能鑰匙,捅到眼儿里,准備打鎖,結果是白費力气,怎么也弄不開。鬧了半天,這是把保險鎖。房書安急得汗珠子就淌下來了,他赶緊把小刀、小剪、小鉤等夜行人使用的器械都拿出來,還是捅不開。八王爺急了,“書安,快點!”“哎呀,八王爺,我比您還急,您看這汗珠子,可怎么就打不開呢?”他心想:要是有寶家伙儿就好辦了。倘若我干老子徐良或白芸瑞在,人家的刀多快呀!弄不開,“嚓嚓”兩刀就得,可我怎么這么笨呢?哎,有主意了,事到現在我豁出去了,干脆我拿刀背把鎖震開得了。想到這儿,他把刀背沖下,對准大鎖“卡、卡、卡!”連著猛擊六刀,再看大鎖,紋絲沒動,卻把他的手腕子震得酸疼。正當他著急的時候,身后有人發話了:“無量天尊!房書安,弄不開沒關系,我這有鑰匙。”我的媽呀!把房書安嚇得真魂出竅,回頭一看,正是飛云道長郭長達!郭長達身后站著飛劍仙朱亮、金掌佛禪僧、玉面小如來張小溪、飛天虎庚四等一幫群賊,一個個面帶獰笑,目露凶光,盯著房書安。細脖子大頭鬼的腦袋“嗡”的一聲,心說:完了!我的一切都暴露無遺了,可事到如今,房書安仍不甘心,他假意賠笑,“仙長來了,您把鑰匙給我吧!我要打開,親手殺死這個昏君不可!我太恨他了,晚上睡不著覺,越想越恨,我就到這儿來了,想把他整死!”郭長達冷笑一聲:“姓房的,別演戲了。你的戲法儿早就暴露了,你以為我郭長達就這么好上當嗎?你錯打了算盤。你和蔣平定的是苦肉計,你名義上救了我兩個徒孫,實質上是來這儿摸底的。你小子一進蓮花觀,我就猜透了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自作聰明,問我這個,問我那個,想套出實情,我全滿足了你,沒說瞎話。你又假裝買燒餅,和開封府的人接了頭,跟你接頭的是誰?是蔣矮子吧!明知是他,我們沒惊動,我們知道他回去調兵了,今晚就來蓮花觀。貧道早就做好了准備,就怕他們不來,今晚要把開封府的爪牙一网打盡!你小子迫不急待地跑這儿救人來了!嗯?現在你還有什么話可說?姓房的,你打算怎么辦吧?”房書安沒詞儿了,他知道郭長達十分狡猾。他把心一橫,腦瓜一晃:“郭長達,既然話已說到這儿,我就對你實說了吧!我就是來摸底的,我的目的達到了。郭長達,你別以為了不起,告訴你,我四爺回去搬兵了,用不了一會儿,天兵天將就到,把你們小小的蓮花觀圍住,到時來個瓮中捉鱉,把你們全抓了去。郭長達!可惜你這么高的身份,早晚也要落個刀下之鬼。”“姓房的,你還敢在我面前胡言,來呀!還不給我拿下。”金掌佛禪上來就是一腳,把房書安踹了個跟頭,沒費吹灰之力就把他捆上了。郭長達沖著籠子一樂:“趙德芳,你空歡喜一場。哈哈哈哈!貧道就拿你做引魚食,誰想救你准倒霉。”說著,他轉動柱子,籠子又升回天花板內,一切恢复正常。
  郭長達來到前庭。金掌佛禪也命人把房書安押到了前廳。群賊歸座,郭長達一笑:“房書安,其實我不想殺你,你是無名小輩,殺你把刀都玷污了。不過,你做的事太可惡,留著你,對綠林人、對蓮花門的人威脅极大,我不得不下狠心,來呀!把房書安給我殺了!”話音未落,旁邊跳出一個人,离遠看這人好像兩個腦袋,正是雙頭蛇胡震甲,原來也是閻王寨的一個小賊。胡震甲提著鬼頭刀過來了,“總門長,交給我了!”說著,提起房書安的領子往外就拖,房書安一看就罵聲不絕,一邊罵還一邊喊:“救人呀!要殺活人了!房書安要歸位了!”把胡震甲气得照房書安屁股上就是一腳:“男子漢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懼!你喊什么?再喊,我把你的舌頭割了。”房書安照舊喊著:“救人吶!房書安要歸位了!”胡震甲把房書安按在台階上,腳踩他脖子,這下他喊不出來了。胡震甲提起鬼頭刀,往空中一舉,還沒等動手,就覺著背后生風,有人對他下了手。胡震甲摸不清怎么回事,腳尖點地,從房書安身上就蹦過去,回頭定睛瞧看:“什么人?”一看,正是劉天林、劉天亮。這哥倆在睡夢中被喊聲惊醒,這是怎么回事?這不是我的恩公嗎?他犯了什么罪要砍他的腦袋?劉天林照胡震甲就是一拳。胡震甲跳過去沒打著。劉天林問:“這是怎么回事?”胡震甲冷笑一聲,“二位,你們知道這房書安是什么人嗎?他是咱們廟里的奸細,跑這儿摸底來了,方才他救趙德芳被我們給堵上了。我們奉總門長所差,前來殺他,你還不知道內情呢!”“噢?房爺,他說的是真的嗎?”房書安一听把腦袋一晃,“他純粹胡說八道,血口噴人。二位,根本就沒這事儿。我冤枉!快點助我一臂之力吧!”劉氏弟兄聞听,把牙齒咬得山響,“好哇,你們這是成心跟我們哥倆過不去,拿我的恩人當成仇人,我豈能善罷甘休,只要有我哥倆在,誰要敢動房書安一根頭發,那是難上加難!房爺,你在此稍等片刻,我們哥倆前去求情,解救于你!實在不行,我們就反了,咱們三人一塊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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