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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 老奸巨猾惡道施詐 怒不可遏徐良打賭


  開封府老少英雄,為了搭救八王,大鬧蓮花觀下院,當場遇見了三尺地靈魔陸昆。剎那間,山西雁徐良、玉面小達摩白芸瑞、翻江鼠蔣平、大頭鬼房書安、小七杰弟兄,以及開封府的官人,全都動了手,三十多人把陸昆困在當中。事到如今,人們也不管什么叫君子戰,什么叫小人戰,就要求速度快,好把陸昆結果了,解救八王千歲。三尺地靈魔陸昆一看,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老東西气得直蹦,一撩虎皮圍裙,從腰里嘩啦啦……拽出鏈子飛錘。他這個錘大約比拳頭大出有三圈,是八棱形的,上邊用金水走了十遍,珵明刷亮,錘根儿上有環子,一頭接著一丈八尺多長的鏈子,這鏈子粗細跟小拇指差不多,乃是純鋼五金制成,善避寶刀寶劍,另一頭儿有鹿皮挽手,可以套到手腕上。陸昆把鏈子飛錘拽出來,嘩啦啦一抖,霎時間舞動如飛,一轉圈儿方圓就是三丈六,不管是什么人,很難靠近。陸昆哈哈大笑:“來吧!你們開封府還有多少人?都一塊儿上來!”說話之間他就下了毒手。徐良等眾人一看,這陸昆真不好惹,尤其是他掄起手中這條鏈子,人不能靠近,兵刃也夠不著它,而且他這把錘舞動起來力有千斤,一不注意碰上,兵刃不傷既飛。所以大伙跟他打了個平手,很長時間不分上下。細脖大腦袋房書安,一邊打著一邊想心術,他想到這樣打得時間長了沒好處,必須想辦法快些救出八王千歲。想到這儿,他點頭喚蔣平,他倆便從人群中退下。因為三十多人動手,退下來兩三個沒有關系,尤其他倆不是主力,不過就是濫竽充數罷了。房書安把蔣平叫到牆根下:“四爺爺,這么打下去沒好處!如果拖得時間太長,蓮花觀的郭長達派兵支援,咱可就腹背受敵,處在被動地步了。咱應兵分兩路,一路戰陸昆,另一路下地室搭救八王爺。”蔣四爺頻頻點頭:“好孩子,你這一句話給我提了醒儿,确實應該如此,好!就這么辦吧!讓芸瑞、徐良他們戰陸昆,咱們爺儿几個去救八王爺。”蔣四爺說完,點首喚劉士杰、沈明杰、柳金杰、柳玉杰,讓這小哥儿四個也撤下來。蔣平跟徐良、白芸瑞打了個招呼,就帶著七八個人起身直扑后院,去救八王。因為從郭達的口中了解到八王押在什么地方,就來到第三道院。這也是一座神殿,正中央供的乃是太清圣人。他們進了大殿之后,把八仙桌子、供桌都挪開,發現下邊是個地道口。蔣平把火扇子拿出來一照,再看有梯子可以通到下面。蔣平等眾人便順梯而下,來到地道里面。這時覺著一股潮气直刺鼻孔,這里頭不見陽光,空气也不新鮮,而且怪味儿難聞。四爺一皺眉,心想:八王千歲趙德芳乃是一國的八王爺,平時金枝玉葉嬌生慣養,多咱受過這种罪呀,這一折騰可真夠老頭儿受的,快點把他救出來,不然窩囊也窩囊死了。四爺借著火扇子的光亮向四周觀看,就見四周都是用磚砌的牆壁,道路不寬。他們摸索前進,拐彎抹角儿,來到一間地室的門前。這是一座石門,半開半閉。四爺過去把石門打開,吱呀呀,光當當,按郭達所供,八王爺就在里面押著。蔣四爺心里是怦怦直跳,眼淚好懸沒掉下來,心里說話:“王爺,我們這就搭救您。”說話間他頭一個進去,眾人在后邊跟著。可到了里邊一看,几個人全傻了,地室之中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只見地下有個石頭樁子,樁子上釘個鐵環,地下舖著不少干草,還有被褥,但是沒人。蔣四爺腦袋嗡了一聲,心想:八王爺哪儿去了呢?難道說我們遲來了一步,郭長達先下手了?四爺一回身問房書安:“書安你看看這是怎么回事?”“日他奶奶的,咱上了當了,人家比咱先下手,一定又把八王爺挪地方了。哎!真糟糕!”大伙不死心,又在里邊尋找半天,什么也沒找著,只得又順地道出來,赶奔前院。這會儿前院打得正激烈呢,還沒分出輸贏,蔣平高聲喊喝:“呀——呀!別打了!”他這一喊過后,徐良、白芸瑞各晃兵刃跳出圈外,嘩——開封府的差人也都退下,一字排開,站到正東。三尺地靈魔陸昆,嘩啦啦把鏈子飛錘一晃,跳到正西,擦擦臉上的汗,瞪著猴眼,定睛瞧看:“蔣平,你這是何意?”四爺提著蛾眉刺來到陸昆面前:“我說老猴崽子,水賊過河咱別使狗刨儿,我且問你,你口口聲聲說八王千歲押在下院,為什么我們找遍了也沒有呢?我且問你,八王爺現在何處?”陸昆一听此言一陣冷笑,他那一把山羊胡子撅得老高:“哈哈哈——蔣平、徐良你們听著,我讓你們空歡喜了一場,八王趙德芳沒在我這儿,我已派人把他送到蓮花觀總院了!”徐良和白芸瑞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陸昆要把八王送走呢?這個老家伙十分奸猾,自從他奉命來到下院,儼然成了這里的主人,下院的院主郭達及手下的十二個人,都得唯命是從地听他擺布。他辦事挺認真,一天要點好几次名,他發現觀主郭達心里有事,一抽空就沒影了,昨天晚上他集合點名,郭達又不在,他把手下人罵了個狗血噴頭,追問郭達的下落,眾人直扑棱腦袋,誰也說不清楚。他等啊等啊,這郭達一天也沒露面。陸昆一想:八王轉移到這儿的事儿,郭達非常清楚,難道這小子私通開封府,把這個情報給賣了?不然的話,就是他出了事儿,要不他怎敢這么長時間不回來呢?倘若他真出了事儿,落到開封府的手中,嚴刑逼供,他能不招供嗎?一旦把實情說出去,可不妙啊!所以陸昆立刻自作主張,把八王從石牢里提出來,由他親自送到蓮花觀總院。他見到郭長達,把自己疑慮的事情說了一遍。郭長達見陸昆這么精細,就當面稱謝,留下八王,又把陸昆打發回來,擺了一座疑陣。陸昆回到下院,把小道士們集合起來一問,知道郭達還沒回來,就猜到郭達肯定是出事了,便把鏈子飛錘帶到腰間,以防万一。結果不出所料。故此,他故意說了一番瞎話,有意把眾人拖住。陸昆一陣冷笑:“我告訴你們,要想救趙德芳談何容易?就憑你們這兩下子,根本就做不到!現在事情我說清楚了,你們想怎么辦吧?要覺著沒完,就過來伸手,老劍客我奉陪到底。”几句話把眾人气得五髒冒火,七竅生煙。他們既恨郭長達又恨三尺地靈魔,有人高聲喊:“還等什么?把這老兔崽子大解八塊,先把他殺了再說!”“對!要他的命!”“嘩”地往上一沖,又把陸昆困在當中。正在這個時候,北俠歐陽春、瘋僧醉菩提凌空在馮淵的陪伴下也赶到下院。凌空一想:我到了開封之后,受到相爺的禮儀,眾人把我當做靠山,可我渾身有力,未得施展,應當出把力气,報效國家和相爺的知遇之恩,同時對我徒儿芸瑞臉上也好看啊!老羅漢想到這里,高聲喊喝:“阿——彌——陀——佛,眾位,不用你等伸手,且在下面觀戰,把這陸昆交与貧僧即可。”眾人一看凌空來了,呼啦往旁一閃。蔣平抱拳拱手:“老人家,讓您多受累了。”“哎呀,四義士,您要這么說就見外了。”說話間,他穿雙破草鞋,就來到陸昆的近前,三尺地靈魔手中擒著鏈子錘,抬頭一看,認識:“啊——眼前站的瘋和尚你不是少林寺八大名僧的第三位,瘋僧醉菩提凌空嗎?”“正是貧僧,你可是地靈魔陸昆?”“不錯,正是你家劍客爺。”陸昆說罷一陣奸笑:“怪不得開封府气儿這么足,腰這么粗,鬧了半天有你作后台呀!哈哈哈,凌空啊,你可知道,你手再大捂不過天來,就憑你一個人,渾身是鐵能捻几顆釘子?就憑你能把蓮花門的人給鎮住嗎?凌空,今天晚上既然來了,想必要和老劍客決一胜負,來來來來,我倒要奉陪一二。”說著話,他把鏈子錘嘩啦啦一晃,就要伸手。凌空老羅漢慈悲眉倒豎,二目圓睜:“且慢,陸老劍客,貧僧不明白,我們跟郭長達為仇作對,有你什么關系?你何必插一杠子?”“凌空,你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那我就叫你清楚清楚。本來我与開封府的人,井水不犯河水,只因前几個月,我兄弟陸青應約赶奔八寶疊云峰青松狼牙澗,前去參加一次盛會,沒想到竟死于白眼眉徐良的刀下。作為手足之情,我焉有不給他報仇之理?這一次我到東京,有兩個目的,第一,要找徐良報仇,讓他給我兄弟償命;第二,我就是要抱打這個不平,我要瞧瞧開封府這些鷹犬究竟是何許人也?當然,也包括你凌空在內。”凌空老和尚啞然一笑:“陸昆哪,你真是大錯特錯了,不是貧僧責怪你,你未曾說話以前就該捫心自問,你想想,這事究竟怪誰?倘若你兄弟不上八寶疊云峰,焉能惹下殺身之禍?這不是咎由自取嗎!他要不傷害開封府的人,開封府的人能要他的性命嗎?我奉勸你陸昆赶緊回云南,這是事非之地,不要久留,呆下去沒有你的好下場!別的咱都不說,只說囚禁八王千歲這一條儿,就已經犯下不赦之罪,不但首犯、主犯活不了,就是手下這些爪牙,也都身犯重罪呀!陸昆,你八九十歲的人了,闖蕩江湖半輩子了,這利害二字難道你不曉得嗎?這陣你走,為時還不晚,倘若拖延下去,恐怕有你后悔的那一天。”陸昆把眼睛一瞪:“呸!凌空,甭用大話威脅我,我不怕這個!我宁愿打死,也不讓嚇死,人為一口气,佛為一炷香,我既來之則安之,不達到目的我決不回云南。老匹夫你就看錘吧!”說著,嘩啦——嗖——掄錘就砸,凌空和尚往旁邊一閃身,鏈子錘走空。老和尚用手一抓鏈子,想奪他的錘。那陸昆手腕往后一甩,欻地一下錘又回去了,使了一個裹腦藏頭,這錘一轉個儿就去打凌空和尚的耳門。凌空老和尚往下一低頭,錘挂風走空,兩個人就戰在一處。剛打上,還沒等勁儿使出來,就听廟外一陣大亂。蔣四爺心里一惊,甩臉觀瞧,就見飛行小太保鐘林,蔣昭蔣小義,以及小五義哥几個從外邊回來,來見蔣平。鐘林把頭上的汗擦了擦:“四叔,奉您之命,我們在半路埋伏,阻截蓮花觀的援兵。方才郭長達派飛劍仙朱亮來見我們,他說現在八王爺就在蓮花觀總院里,你們要想救八王,有能耐奔總院去,他在那儿等著。朱亮說完就走了,此事不知真假,特來請示四叔。”“嗯——”蔣平一想:郭長達既然敢叫號,我們哪能不去呢?不去他們說不定要對八王爺下毒手呢。今儿晚上我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解救王駕千歲,可不是跑到這儿無目的地來打仗啊。想到這儿,他赶緊把凌空老和尚請到沒人的地方,將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阿彌陀佛,四義士我听你的,你怎么安排我怎么辦。”“好,既然這樣,我去跟陸昆說几句。”蔣平用手一指:“哎,姓陸的,你也歇會儿吧,你現在不過是馬前一卒,我們沒工夫跟你糾纏,我們直接去見郭長達,有能耐咱們到總院見。”陸昆一听,再看眼前的形勢,開封府來這么多人,又有凌空和尚撐腰,估摸自己撈不到什么便宜,便冷笑一聲,把手一擺:“請便!一會儿咱們總院再見!”老少英雄就此退出蓮花觀下院,直奔總院去了。陸昆也隨之領了一伙爪牙,從另一條路赶奔蓮花觀總院。
  蔣平率人來到蓮花觀總院已是四更天,他在山門外把蛾眉刺一擺,眾英雄一字排開。四爺命房書安叫門。細脖大腦袋挺胸腆肚,手中晃著小片刀,往前緊走了几步,抖丹田喊喝:“呀——呔!有胳膊有腿的給我滾出一個來!開封府的各位老爺來啦!”別看他說話這個味儿,聲音傳得還挺遠。蓮花觀早有細作探明真情,撒腿跑到里面去送信儿。時間不大,就見蓮花觀正門大開,里面的道士各擎火把,挑著燈籠分為左右,正中央走出一伙人來,為首的正是飛云道長郭長達,在他身后跟著飛劍仙朱亮、血手飛鐮江洪烈,還有剛回來的三尺地靈魔陸昆,再后邊就是他們聘請來助陣的。但見黑的、白的、丑的、俊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和尚、老道、俗家,足有四五百人。飛云道長郭長達手擺拂塵,滿臉奸笑,走出山門,來到蔣平面前,打量打量老少英雄,然后嘴角一撇道:“無量天尊,各位都來啦,此地并非講話之所,請到廳堂一會。”事到如今,蔣平能怕他嗎?四爺把脖一挺:“好喲,正要討扰。”“請!”“請!”老少英雄列隊跟著郭長達進了蓮花觀。大家來到廳堂,分賓主落座。蔣平、徐良、白芸瑞坐在上首,其他人站立背后。郭長達、江洪烈、朱亮落座,其他人在兩旁站立相陪。小道士獻茶,茶罷擱盞,蔣四爺先說了話:“我說老門長,你真不夠意思。”“嗯?我哪點儿不夠意思了?”“我問你,你跟白芸瑞打賭擊掌,紅嘴白牙,說是我們若破了九獸朝天亭,就把八王爺請回去。誰知你言而失信,又把八王爺給轉移啦!你七八十歲的人,自食其言,豈不被天下人恥笑?有道是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間,無信而不立啊!你失信于人,枉稱劍客。”“呵、呵、呵……四老爺,您責怪得有一定道理,但是也不全面,前者我也提過,就因為山西雁徐良刀斬金掌佛禪,斷去他的左臂,手段太殘忍了,故此我一怒之下才把八王轉移,這也算個報复吧。我看往事咱就不用提啦,就談談眼前的事情。”“好啊,道長有話請講。”“今天晚上各位到我的蓮花觀下院不就是為了八王嗎?”“對,明人不做暗事,我們是請八王爺來啦。”“好,實話告你說,趙德芳就在本廟,你們要救他,我看既容易又麻煩。說容易,你們近在咫尺;說麻煩,你們得豁出點來,就憑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恐怕辦不到。”蔣四爺把眼一瞪:“請問總門長,你打算怎么辦呢?”“嗯,貧道倒有一個解決的辦法。我跟朋友們商量過了,決定八月初一就在蓮花觀門前擺一座擂台,擂台的名字最好叫八王擂,因為咱們仇人的焦點就是趙德芳,故此起這個名字比較恰當。到時候,你有能耐你請人,我有能耐我搬兵,誰有什么絕技都在擂台上抖摟抖摟。倘若我們蓮花觀的人再加上我們的朋友真不是開封府的對手,我郭長達服輸認罪,你們樂意怎么發落就怎么發落,并且把八王千歲送回安慶宮。倘若你們不是我們的對手,我們也把八王爺送回去,不過送活的還是送死的就很難說了。不知道你蔣平敢不敢跟貧道打賭。”郭長達的一席話激怒了蔣平和老少英雄,山西雁徐良頭一個站起來。本來他性情綿軟,可今天顯得特別暴躁,腦門儿上的青筋突起多高,立刻逼問:“郭長達,我問你一句,你這句話算數不算數?”“貧道說話向來算數,前者失信是從你身上引起的,不然你們早就把八王請回去了,何必費這些事呢?”“我還是不大相信,你想叫我相信,必須做出點樣子來。”“好,徐良,我現在就對你起誓發愿:八月初一立八王擂,倘若你們贏了,我就把八王千歲給你們送回去,同時我也伏法認罪。如果我口不應心,言而失信,天誅地滅。”他說到這儿,一伸手把匕首拿出來,“噌”一下把左手中指蹭破,滴嗒嗒鮮血直往下淌,然后,他用手指在腦門儿上划了個十字。這是蓮花門的規矩,表示無論何時何地,決不反悔。他將手指涂上藥包扎好,問徐良:“這回你相信了吧?”“好,既然你有這個態度,我就代表開封府的老少英雄說几句話。如果我們敗在你們手下,我頭一個當著你們的面抹了脖子,我把人頭交給你,任憑發落,你看怎么樣?”“好,徐良,我倒要問問你,你說話算數嗎?”“口不應心,天誅地滅。”徐良說著,跟郭長達要了根雕翎箭,當面把這箭“咯叭”一聲撅折了,表示折箭為誓。郭長達一挑大拇指:“罷了。”于是這件事就算拍板定案。徐良接著說道:“我們有個要求,在八王擂前后,你們對八王得格外照顧,吃喝飲食及時供應,更不准虐待。倘若在此期間八王爺有個三長兩短,可休怪我說了不算。”“貧道是出家之人,慈悲為本,善念為怀,我怎能虧待八王呢?他是個文人,我們殺他沒用,多他一人吃飯也沒什么損失,我向你保證,對八王趙德芳一定好好照應。一日三餐,米面油鹽,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有病還給他醫治,怎樣?”“好了,你對此再起個誓。”郭長達又起了誓。這時房書安把大腦袋一晃擠過來了:“我……我說几句,方才話已說到這里,我提個要求,我們想見見八王,你們答不答應?”大伙一听,十分贊同。房書安此話算是說到節骨眼儿上了:“我們要見八王爺!”郭長達听見他們一吵,就樂啦:“可以,這個要求我盡量滿足,不知你們什么時候要見!”“現在就要見!”“好,請稍候。”說話間,郭長達一回身,把飛劍仙朱亮叫過來耳語了几句,朱亮點點頭出去了。這時廳堂里一片肅靜,誰也沒有說話。不一會儿,就听外面腳步聲響,朱亮進來說聲:“各位久候了。”接著在郭長達耳朵根儿說了几句。郭長達點了點頭說:“各位,八王千歲到啦!請八王爺!”一聲傳令,就見二十几名彪形大漢一個個手中抱著鬼頭刀,推進一個人來。這人發髻蓬松,雙臂倒剪。蔣平、徐良及眾人一看,正是趙德芳八王爺。只見八王千歲形容憔悴,面如黃紙,眼窩深陷,眼眵長得多老長,胡子也像一堆干草,從外面跌跌撞撞來到廳堂。眾英雄一看這樣,心火直往上冒,一下子全站起來了。郭長達把胳膊一伸:“慢,各位不必激動,叫你們見面就夠意思啦,我可是把丑話說在前頭,哪位要是行事不恭,想要動手,可別怪我郭某不客气。”說話間,就見彪形大漢把虎頭刀擔在八王脖子上。意思是說,誰要想動手搶人,我們就先把他殺了。大家离八王僅有四五丈遠,看得清楚,因此誰也不敢過去,就怕八王爺有個閃失。白芸瑞、徐良等人強壓怒火,挺身站住,一陣騷亂才又平靜下來。郭長達往后一退:“四老爺,各位有話請講吧!”蔣平往前走了兩步一抱拳:“王駕千千歲,臣蔣平等有禮了!”大伙呼啦一下都朝前跪下。八王把頭一甩,發髻甩到后面,定睛一看眼前這些熟悉的面孔,真是心如刀絞,眼淚不由得簌簌掉了下來:“各位卿家快來救孤!”一句話使得各位英雄鼻子一酸,眼睛都濕潤了。蔣平上前叩頭:“千歲,全怪臣等無能,讓您老人家受苦多日。現在我們還救不了您,不過請您放心,我們早晚一定把您請回安慶宮,希望您老人家保重龍体,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睡就睡,把心放得寬寬的,等候佳音。”八王一听就明白了,知道救自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點點頭說:“卿等平身,孤知道你們的心意,你們大家不必為我著急。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即使我這條命保不住,也怪不得你們,那是我命該如此。”八王爺的几句人情話,使老少英雄更為難過。白芸瑞挺身說道:“王駕干歲,臣等無能,使您老人家受苦啦。但您放心,我們一定想方設法盡早把您救出龍潭虎穴。方才我伯父說的對,您千万要保重龍体,不要出點意外,有個三長兩短,不然我們就是竭盡全力把您救出,可您身子垮了,不也后悔晚矣?”徐良等眾人全都叮嚀再三。郭長達見時候不早了,就說:“算啦,算啦!把話說完也就得了!來人哪,押下去!”那些人又推推擁擁把八王爺弄到后院去了。究竟八王囚禁在什么地方,誰也不清楚。徐良等人眼巴巴瞧著八王被押走,真是气攻兩肋咬碎牙齒,可事到如今,已經無話可說。蔣平和大伙商量后,決定回開封府。臨行時,蔣平又把擂台的事說了一遍,郭長達一擺手說:“你放心吧,咱們言而有信,八月初一擂台上見!”“好勒!后會有期!”蔣四爺把手一擺:“撤!”眾人遵命,撤出蓮花觀。郭長達還假惺惺地送了一程,而后拱手告別。
  蔣平率領老少英雄一口气回到開封府,到了校尉所,大家坐下來,一個個長吁短歎,緊鎖雙眉。由于事關重大,還得稟明包丞相。蔣平帶著徐良、白芸瑞,轉過南牆來到后面書房。他們見過包相爺,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包丞相重重打了個唉聲:“哎,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啦!八月初一登擂比武,你們有把握嗎?”“回相爺,單憑我們眼前的人手,力量不足啊。”“那打算怎么辦?”“剛才我們商量好啦,現在离八月初一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我們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四處請人,幫手越多越好。”“好吧,這些事情就都拜托你們啦!本閣愿候佳音。”“是!”大家稟報完畢,就退出來,回到差官棚校尉所,把凌空長老請了過來。因為事關重大,大伙儿得商議商議。凌空長老思索片刻,向蔣平建議:“應當寫八封信,并派專人快馬將這八封信火速送出。頭封信送到云南昆明府三老庄,聘請云南三老:古來稀左九耳、梅花千朵蒼九公、老龍神苗九西。二封信送到四川蛾眉山白云觀,聘請白云劍客夏侯仁、寒江孤雁尚云鳳、一字娥眉女劍客馬鳳姑、白衣神童小劍摩,邀請他們四位,哪怕只來一位也行。第三封信請遼東六老,那就是:鐵面金剛沙龍、北俠歐陽春、大刀震陝西嚴正方、鐵戟將魯仲賢、翻江海馬尚君義、浪里白條石万奎。眼下這遼東六老已經有一位不在世了,那就是魯仲賢。剩下的哥儿五個:北俠現在開封,外邊還有四位。第四封請柬送到河南嵩山少林總院聘請扭轉乾坤目覽十方歐陽中惠、銅金鋼鐵羅漢磨成大力佛歐陽普中,要求他們二老有一位參加即可。但是不管是誰,必須得來一位。第五封信,送到山西二老庄,聘請神形無影倒騎驢的劍客谷云飛、金睛好斗梅良祖。第六封信送到乾元山,聘請乾坤五老;另外還聘請春秋四老,那就是:春月春光好、夏至夏天長、秋霜秋風舞、冬至冬靜波。第七封信送到冰山北极島,要求風上人雪竹蓮千万參加。第八封信就送到中山,請中山五老。并且也邀請全國保鏢護院的高師。”凌空說完,大家一致贊同,立即派几名師爺刷刷點點把請柬寫好,加印封上,派專人騎快馬分頭遞送。這件事安排完畢,由于請的人太多,在開封府有點不方便,南俠提儀把秦家老店包下來暫時作迎賓館。大家沒有异議,便把迎賓一事交給南俠展昭和黑妖狐智化,讓他倆代表開封府迎接來賓,并負責有關一切事宜。他倆領命,馬上起身到秦家老店去見秦老掌柜。這秦掌柜就是賽叔寶秦希的儿子名叫秦林,人送綽號神槍將,跟開封府交情莫逆。他倆到那儿把話一說,秦林非常熱心,馬上把店房的住客全都找來,向眾人說明原因,賠禮道歉,并表示負責給他們安排其他住處。結果不到一天時間,全部店房就全都騰出來了。秦林親自帶頭,請來手藝人,把店房進行粉刷,該描金的地方描金,該涂抹的地方涂抹,被褥也拆洗得干干淨淨,只待恭候來賓。蔣平等人把所有事宜安排停當,才到后宅向包大人稟明經過。包丞相點頭答應,但他深知事情相當嚴重,必須修下本章奏明當今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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