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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回 惡貫滿盈飛劍仙身死 出奇制胜白眉毛揚威


  陳摶老祖應邀來到王家店,白芸瑞連連稱謝,把陳摶讓進屋中:“老人家,您看看我師父的傷吧。”“阿彌陀佛,貧僧就為此事而來,待老僧觀看。”說著話他來到病榻前面,房書安搬了把凳子叫老和尚坐下。陳摶眯縫著眼一看,就見白云劍客仰面朝天躺在床上,銀髯撒在前襟,面如黃錢紙,眼窩深陷,顴骨突出,面無光彩,就像死人一般。陳摶看罷,緊皺雙眉,不由得歎了口气,心想:這么大的白云劍客竟落到了這步光景。看來,這就是收徒弟的好處。陳摶想到這儿,把白云劍客的手腕子拉過來,細心地號了號脈,然后讓芸瑞和房書安幫忙,把白云劍客翻過去,撩開衣服,檢查傷症。陳摶一看,在白云劍客的腰部,偏左一點儿很明顯地有個巴掌印,就好像烙鐵烙到身上一樣,紅腫高大、周圍發青,高得像小饅頭一樣。陳摶老祖一看搖了搖頭:“哎!貧僧要是晚來一步呀,焉有你的命在呀!芸瑞,他這是中了五陰掌。”“對!是叫一個人給打的。”“哎,我一看這傷就知道是誰,此人乃湖廣人氏,姓庄,叫庄子勤,人送綽號五陰劍客。他善打五陰掌,心黑手狠,最不講信義呀!這一掌打得略偏了一點儿,如果再往里正一點儿,你師父的命就保不住了。”房書安急忙插言:“老劍客,那,現在你看有救嗎?”“你們二位放心,現在救還為時不晚。”“哎喲,我的媽,謝天謝地呀。”
  白芸瑞也長長出了一口气。就見陳摶穩穩當當把小藥箱子打開,從里邊取出一個白玉瓷瓶,倒出一些紅色的藥粉,讓芸瑞幫著用羹匙給白云劍客服下兩匙。房書安就問:“我說這是什么玩藝儿?”“靈丹妙藥,這种藥的名字叫起死回生散。”“噯,那名儿可不錯呀,哎,吃完了之后能怎么樣呢?”“病人服下去之后,能把內髒的毒全部表出來,不過這還不行,外面還得動手術,把淤血和毒血排淨。你到外邊最好給我找只新銅盆,用五更的涼水,再給我打盆水來,我要淨手,馬上就動手術。”“哎,是!”房書安找著掌柜的要了只新盆,裝了五更的涼水。另一只盆是給打的淨水。陳摶把手洗了三遍,干干淨淨,又把指甲剪去,然后從小箱子里取出一個包來。這小包是用皮子制成的,打開來就見里面什么樣的家什都有,是全套的。他伸手先拿出一把小刀,在蜡燭上烤了一烤,這就等于消毒了。又用好酒把它擦淨,然后用酒把白云劍客的傷擦抹了數遍,讓白芸瑞和房書安找了一只空盆,在旁邊給接血。只見老和尚手腳麻利,“噗!”一刀刺破傷口,往下一划,緊接著黑紫色的膿血就淌下來了。陳摶把刀子放下,親自用手按擠,一直把毒血淤血擠淨,里邊露出了真正的好血了,老和尚這才住手,又從小藥箱子里拿出一個綠瓷瓶,倒出來不少黃色藥面,這藥面清香扑鼻,沁人肺腑。他把藥面撒在傷口上,用一貼膏藥往上一糊,然后用藥布包扎上。房書安又問:“唔,我說這是什么?”“嗯,這是最好的止血粉,它有止痛化毒生肌之功能,不出十五日傷口愈合,他這條命就算保住了。”“哎呀!多謝老祖宗,你真是活菩薩呀!”等都收拾完了,陳摶老祖又洗了洗手,這才坐下,一邊喝茶,一邊告訴芸瑞:“你呀,把痰桶准備好,一會儿你老師得吐,他吐得越多越好,再准備點檀香,把門窗都開開。等他吐出來之后,你老師這個關算過了,然后好好休養。我給留點儿藥,一日三次,按時服用,不出一月,我保他身体康复,跟當初一樣。”“多謝老人家!”白芸瑞一一照辦。等了約有半個時辰,就見白云劍客鼻子眼儿一動:“啊……哎呀!”“老,老劍客,醒一醒,您覺著怎么樣?”白云劍客沒睜眼睛,胸口一起一伏,痛苦得要命。白芸瑞赶忙把老師扶起來,白云劍客一張嘴,“哇!哇!哇!”就吐開啦。吐的都是黃花綠沫,這就是五陰掌的毒。直吐了一痰桶,白云劍客才不吐了,累得大汗淋漓,筋疲力盡。芸瑞輕輕地把老師放到床上,用毛巾把他的汗揩淨。見老頭儿身子微微一動,鼻子有呼吸之聲,芸瑞就問:“老羅漢,這是怎么回事儿啊?”“哈哈哈……阿彌陀佛,白云劍客的命保住啦。他正在休息,不要惊扰他。他現在虛弱得很,要靜養一個月才可以呀。”芸瑞二次謝過陳摶。房書安赶緊吩咐:“我說王掌柜的,快!快!給准備一桌素席,我們要給老人家酬勞酬勞。”“且慢,”陳摶站起來,“二位,貧僧不是為吃而來的。如今事儿都料理完了,我把藥擱這儿了。貧僧廟中事情甚多,我要告辭了。”芸瑞一听這哪行呢:“老人家您不能走,您無論如何也得在這儿住個三日五日的,您要一走,我心里沒底儿。”“白將軍,你放心吧!你師父的命肯定保住了。剩下來就是休養,我廟里的事情很多很多,不得不告辭。咱這么辦,万一有個什么變化,可以叫房書安再去找我,我管保隨叫隨到。”
  芸瑞一听無話可說了,只好帶著房書安往外相送。陳摶一邊走一邊跟白芸瑞交代:“芸瑞啊,你千万要記住,那只白瓶儿是內服的;那個綠瓶儿里邊的藥粉是敷外傷的,你可別整錯了。余下的藥,日服三次,早中晚用白水服下。我看,有個十天半月,你師父就能下地了,你要好生照看。”“是!弟子全記清楚了。”
  走到店門,王掌柜的親手把門開開,不開門還則罷了,開開門一看,“哎喲!”陳摶老和尚大吃一惊,連白芸瑞、房書安也嚇得魂不附体。原來門前來了四個人,為首的正是三教堂的二堂主鐵掌霹靂子詹風詹明奇,還有血手飛鐮江洪烈,三尺地靈魔陸昆和飛劍仙朱亮。原來,昨天晚上白芸瑞大鬧三教堂,不知誰給放了把火,他們忙著回去救火,房書安、芸瑞師徒這才得以逃生。他們把火扑滅后,這几個家伙越想越憋气呀!飛劍仙朱亮,就在眾人面前煽動是非,朱亮說:“如果把白云劍客留著,早晚是個禍害。等他把傷治好了,他非來報复不可!”眾人也同意他的說法,但是又不知道白云劍客他們逃到什么地方去了。朱亮說:“据我分析,他跑不遠。因為夏侯仁身負重傷,必需赶快醫治,頂多就在山腳下,住在某家店房里了,或者說到哪家大戶投了宿,不信,咱們一找就能把他找著。”金燈劍客點了點頭,立刻派人到山底下找。結果到山下頭一訪查,得知白芸瑞他們就住在山下頭的王家老店。金燈劍客馬上傳下話來,他和五陰劍客留下,余者赶奔王家老店抓拿芸瑞師徒和房書安。結果到這儿,還把陳摶老祖給堵上了。詹明奇一看就明白了:“哎喲!哈哈哈……這不是陳摶老和尚嗎?噢!甭問,你是給白云劍客夏侯仁醫病來了吧!我真佩服開封府的人手眼通天,鼻子真長啊。請問,你能救得了夏侯仁嗎?嗯?”陳摶老和尚就怕這手,但是老和尚又一想:即來之則安之,既然讓人家堵上了,怕也不行了。陳摶老和尚冷笑了一聲:“哼哼哼,二堂主啊,你不必操心,白云劍客沒事儿啦。經過我的醫治,保他几天就能康复。再者,我乃出家之人,大慈大悲,普度眾生,又會這种醫道,理應當能救世上一切的人,何況白云劍客夏侯仁与我素來不錯,我焉有袖手不管之理呀!難道說,我救了夏侯仁,你還不答應嗎?”“對!”詹風把狼眼一瞪:“陳摶啊,夏侯仁是我的仇人,我們兩個不是魚死就是网破,救他的人就等于我的仇人。陳摶,今天既然相遇,你也甭想走啦,連你和客房里所有的人都把性命給我留下。”說話間,他往前一縱,直奔陳摶老和尚。陳摶無奈,往后一側身,放下小藥箱子,“刷!”把外衣就閃掉了,兩個人在店房的前院打在一處。這個陳摶的能耐,也是武林之中的尖子,別看老和尚素來怕事儿,現在他也急眼了,把渾身的本領施展開來,兩個人打了個棋逢對手,不分胜負。詹風一邊打一邊沖后面說:“我說三位,你們還杵著干什么哪?今天是利在速戰,我敵住陳摶,你們還不動手嗎?”“對呀!”朱亮三個人聞听,如夢方醒。三尺地靈魔陸昆往上一縱,直扑白芸瑞。芸瑞拽出金絲龍麟閃電劈跳過去敵住地靈魔。陸昆一陣獰笑:“哼哼哼,姓白的,小猴崽子,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有本事的,別半道撤梯子,咱倆不分出輸贏誰也不許住手,看掌!”“啪!啪啪啪!”這家伙雙掌一晃下了絕情了。
  今天白芸瑞把命都豁出去了。小伙子面色鐵青,把渾身的能耐全都施展出來。血手飛鐮江洪烈直奔店主人、伙計來了,叫他給打得跑的跑,爬的爬,就剩下個房書安。朱亮一想:這白云劍客夏侯仁就在這養傷哪,嘿嘿,我何不趁此机會打死房書安,再打死夏侯仁,將來我這名聲就傳出去了。他想到這里就直奔后院,把房書安嚇得腦瓜子“嗡嗡”直響:“你……你站住!你要干什么?”“干什么?白云劍客在哪里?我要看看他!”“你放屁!有我在你就見不著。”朱亮冷笑一聲:“房書安,怎么?你還攔我呀?你沒想你配不配呀。我在未整死白云劍客之前,拿你先當個替死鬼。你接掌吧!”房書安能打過他嗎?虛晃几招回身就跑。他知道白云劍客那屋沒人守護,怕賊人傷著他,因此他一直跑到白云劍客病房來了,結果引狼入室。房書安一回頭:“哎喲!我的媽呀!”他追悔莫及,回身就關門,叫朱亮一腳就踢飛了。房書安回手拎了把茶壺,照著飛劍仙朱亮就扔過去了,朱亮往旁邊一閃,“啪!”瓷壺就摔了個粉碎。朱亮剛要進屋,又扔出倆茶碗來。朱亮往旁邊一閃,倆茶碗又扔空了。剛要進屋,洗臉盆也出來了,當啷啷!滾落到地上。把朱亮給气的:“房書安,你還有什么零碎儿,都扔出來吧!扔完了我看你還有什么能耐?”“唔,我的媽呀!可要了我的命了。”到了這步,老房急了,扯開嗓子就喊上了:“來人哪!救命吧!快來人吧!再不來房書安就歸天啦!夏侯仁老劍客也活不了啦!”“哈哈哈!……姓房的,你可勁儿喊,我看誰還能幫你的忙!”房書安一拐彎儿撤到里屋,朱亮到了里屋門前,抓住房書安,“啪!”把老房打到院里去了。
  屋里一個人都沒有了,朱亮的兩只狼眼往病床上一看,白云劍客躺著跟死人差不多少。飛劍仙朱亮兩步就來到床前,面對夏侯仁一陣獰笑:“我說白云劍客夏侯仁!你沒想到吧?你這么大的名望,死到飛劍仙朱亮的手里了。可別怪我姓朱的不夠意思。因為把你留下,對我們綠林人不利,老朽只好下毒手了。夏侯仁吶!沒別的,我掐死你得了。”他伸出兩只手掐住白云劍客的脖子,兩個大拇指正要較勁,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緊急關頭,沒想到床底下伸出兩只手來,把飛劍仙朱亮的腳脖子給抓住了,冷不丁往床底下一拽,朱亮摔了個仰面朝天。抓他的人從床底下躥出來,一抬腿儿,把朱亮騎在胯下,一把明晃晃的利劍,直指他的咽喉。朱亮一看,原來是白眉大俠徐良。這會儿房書安也從地下爬起來了,摔得鼻青臉腫,滿身是土。他拎著小片刀進屋一看:“嗯,哎呀我的親爹,您怎么來的?您來得太是時候了,爹呀!我簡直太高興了。您可別放了朱亮,這小子太坏。”徐良是怎么來的呢?原來在白芸瑞臨离開封府之前曾經找房書安談話,兩個人暗中計划要赶奔三教堂。這些事情都沒瞞得了徐良,他在暗中跟著。白芸瑞跟房書安前腳离開開封府,徐良馬上把這個事儿稟告給蔣平和展南俠。三俠五義、小五義、小七杰、各位老少英雄一听,都埋怨白芸瑞這么做不對。蔣四爺把桌子拍得“啪啪”直響:“嘿嘿!這小兔崽子,跟他爹一樣,目中無人,一條道跑到黑。這去還好的了嗎?此行赶去三教堂,真好比進了龍潭虎穴,有去無回呀!各位,咱們說應該怎么辦吧?”霹靂鬼韓天錦一听:“四叔,這還商量什么?馬上點隊伍在后頭追唄。”“等等,盡放嘟嚕屁,能像你說得這么簡單嗎?三教堂是什么地方?”“不然呢,那你說怎么辦?”韓天錦嘴撅起老高,往旁邊一站不言語了。結果大伙說法不一。徐良說:“這么辦吧,四叔,您赶緊在后頭安排,余下的馬上起身赶奔三教堂,誰也不許捅馬蜂窩。咱們采取集体行動,誰要膽敢惹是生非,按軍法從事。等咱們到了那里再想辦法請人,我現在先走一步,去攆我老兄弟去,能把他勸回來更好,勸不回來,我助他一臂之力。咱們在那里山腳下不見不散。”徐良交待完了,帶了青龍劍、金絲大環刀,從后頭就追下來了。蔣平立刻進行部署,把南俠展熊飛、黑妖狐智化、小五義留在家里,保護包大人,由他率領小七杰以及各位護衛,化裝改扮,騎快馬赶奔山西。
  徐良急沖沖离開東京汴梁,赶奔万里白樹林,徐良找了許多地方也沒找到白芸瑞。這可怎么辦呢?“哎,我呀,到三教堂溜達溜達吧。只要我老兄弟來了,到那塊儿就能打探到他的消息。”所以昨夜,老西儿徐良起身夜探三教堂。他到的時候,白芸瑞和白云劍客已經走了,房書安也回了店了。剛救完了火,三教堂冷冷清清。徐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打算進三教堂看看。哪知道剛往里一邁步,肩頭上有人拍他一下,把徐良嚇一跳,一回頭,“刷!”一條黑影,眨眼不見了。徐良眼尖,在后頭緊追不舍。老西儿拽出一只鏢來,剛想打暗器,對面那個人一抖手,先扔出一件東西來,“啪嗒!”落到地上,骨碌出一丈多遠去。老西儿揀起來一看,是個紙團,上邊寫著几個字:要找白芸瑞,請赶奔東山嘴王家店。落款三字:無名氏。徐良也不知這無名氏是誰,他把紙條揣起來,下山赶奔東山嘴。老西儿對這儿比較生疏,把腿都要跑細啦,到這會儿,才找到王家老店。徐良來到店門外,往里一瞅:“哎喲呵!這里邊正打著呢。”有一對是陳摶老和尚戰住鐵掌霹靂子詹明奇;另一對,白芸瑞正敵住三尺地靈魔陸昆。徐良剛想拉家伙幫忙,一听后院直喊,是房書安的聲音,就順著后牆轉到后院,把后窗戶打開,徐良雙腿一飄就進了屋了。正在這時候,朱亮進來了。徐良急中生智,哧溜躲到床底下去了。朱亮剛要行凶,徐良伸手將他拽倒,用青龍寶劍尖指住了他的咽喉。山西雁冷笑一聲:“嗯!朱亮咱兩個真有緣呀!這就叫作千里有緣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呀!你這個老家伙,三番五次跟開封府的人為敵,我焉能容你!”朱亮拼命地掙扎,徐良知道要是等他翻過身來就不好辦了。老西儿把牙關一咬,“噗!”一劍就刺死了飛劍仙。徐良一翻身站起來,把寶劍收回。朱亮手刨腳蹬,五官抽搐,順著頸嗓往外冒血。房書安一步就跳到眼前了:“老家伙!這回你再哼哼,你再起來我看看!”房書安不解恨,把小片刀掄起來,一刀把飛劍仙的人頭砍掉,而后又捅了三刀,叫徐良給攔住了:“房書安,算啦,人都死了,你顯什么威風。”“干老儿,我太恨他了,不扎他几刀,我不出气!”“房書安赶緊把死尸拽到院里去!我到前院接應我老兄弟白芸瑞,你在這儿保護白云劍客!”“哎……哎,好了。”
  徐良一哈腰拾起飛劍仙的腦袋,單手提著青龍劍,到前院一看,陳摶和詹明奇正打到激烈的程度。唯獨白芸瑞已經不是陸昆的對手,被陸昆逼得滿院亂轉。徐良赶緊把朱亮的人頭掄起來,對准陸昆,“嗖!”扔來了。三尺地靈魔光顧跟白芸瑞打仗了,万万沒注意這一手,這頭正好砸在他后背上,把陸昆砸得往前一個趔趄,“登登登……”差點沒摔倒。回頭一看嚇了一跳:“啊!”這血淋淋的人頭,正是飛劍仙的腦袋。他不明白,眨眼之間怎么朱亮腦袋混丟了。就在一剎那,徐良提寶劍跳到當場:“老兄弟,你受惊了!三哥我來了!”“哎喲,三哥,你來得正是時候!快助小弟一臂之力。”“那還用說嗎?你赶緊到旁邊歇歇。”
  白芸瑞真累坏啦,把金絲龍麟閃電劈往地上一拄,大口大口地喘气,汗順著下巴頦往下嘀嗒。
  地靈魔陸昆穩住心神,他又怕又不怕。怕的是徐良這一來,不光是自己,肯定開封府的人來了;不怕的是,要單對徐良,自己武藝比他高。這個老東西把腦袋瓜一晃,猴眼一瞪:“嘿嘿嘿……白眼眉,原來是你!”“嗯!不錯,正是山西人,咱們倆有緣份,走到哪塊儿都得見面。陸昆哪,上次在蓮花觀還沒蹦達夠,這又跑到三教堂來蹦達來了。你看見朱亮沒?已經叫山西人把腦袋撥拉下來了,你羡慕不羡慕?跟他一塊儿去得了。”“廢話!我羡慕這干什么?白眼眉你少要詼諧,拿命來!”“刷!”這家伙身形一晃,像閃電似地就扑到徐良面前,一個單掌開碑,直砸徐良的面門。老西儿閃身用青龍劍往外一撩,陸昆撤回正手,探左手使了個海底藏花,打徐良的小腹。老西儿使了個張飛抬腿,“叭!”一個跟頭把他的腿躲開了,兩個人就打在一處。
  白芸瑞一邊歇著一邊觀戰,他一看,三哥徐良不僅大環刀使得棒,這把青龍劍也有獨到之處。他心里納悶儿:“我三哥真是個神人吶!他什么時候學的青龍劍呢?唉呀!這個劍術這么高!”他哪里知道,徐良在給他爹徐慶辦喪期間,曾經遇上飛天魔女龍云鳳,這是龍云鳳傳授給他的劍術。徐良始終沒往外張揚,不到關鍵時刻不使青龍劍。徐良跟陸昆打來打去,冷不丁不打了,飛身形跳出圈外:“唉,陸昆,等一等!”陸昆拉著架子沒言語,兩只眼睛盯著徐良,就好像一頭餓狼要扑一只山羊。徐良看出來了:“我說陸昆啊,咱們倆最好別打了,不是九月初九英雄會嗎?咱們留著點儿勁,在大會上施展去,你听我的,赶緊把你們帶來的這几個人都領回三教堂,今天的事情到此結束。你看看怎么樣啊?”“呸!丑鬼!今天我不要了你的命,不給飛劍仙報仇,決不回三教堂,拿命來!”“拉倒吧,人的气性大了沒有好處。今天就算我們不對啦,給你賠個禮得了。”“賠禮也不行!”“拉倒吧!賠禮就算拉倒唄,殺人不過頭點地。來,我給你鞠個躬吧。”徐良說著還真鞠躬,他使用開緊背低頭花裝弩了,徐良打這种暗器天下一絕。這顆弩箭就在他身后背著呢,比袖箭大著兩號,好像個筷子頭前安了個三棱透甲錐,那花裝弩是個大竹筒子,里頭有彈簧,他不往下哈腰,不矬身,箭打不出來,就是打出來也怕把自己傷著。因為徐良發現今天是利在速戰,不能拖延時間,故此他才使用花裝弩。三尺地靈魔哪知道,他見徐良往下一矬身,他剛一愣,一道寒光奔他頸嗓來了。陸昆使勁往旁邊一甩頭,頸嗓躲開了,但肩膀沒躲開。耳輪中就听見“噗”的一聲,花裝弩正釘在肩膀上,深可及骨,把陸昆疼得“嗷”的一聲蹦起來老高。徐良“刷”往前一縱身,腳下使了個雞蹬步,“叭叭!”就到了陸昆近前。還沒等他清醒過來,就見徐良把青龍劍往空中一舉:“三尺地靈魔,你就給我在這儿吧!”“啊……”“噗!”這一劍叫二一添作五,從腦門劈到屁股蛋儿上,把陸昆就劈為兩半。
  白芸瑞在后頭一看,把大拇指一豎:“好!好劍法。三哥,真棒!”徐良把青龍劍上的鮮血蹭淨,跳出圈外,扭轉回身,去救援陳摶羅漢。
  二堂主鐵掌霹靂子詹風,一邊和陳摶交著手,一邊用眼角的余光觀看。他一看朱亮死了,先吃了一惊,緊跟著三尺地靈魔也交待了,他就無心戀戰了,一看徐良拉寶劍奔他來,知道不好!他虛晃一招,跳出圈外,飛身形竄出王家店,帶著血手飛鐮江洪烈就逃回三教堂。
  徐良也沒追赶,扭轉回身,把寶劍帶上,來參見陳摶:“哎喲!您老人家受惊了。”“阿彌陀佛!唉呀,原來是三將軍,多謝你幫老僧的忙啊,你要不來,今儿還夠我的嗆吶!”陳摶老祖渾身上下全被汗水浸透了,邊說邊大口喘气,白芸瑞過來,給陳摶老和尚道了惊。陳摶說:“不必管我,老僧沒有受傷,快看看別人吧。”徐良和白芸瑞、房書安一看,仨伙計有兩個腿折了,一個肩膀脫環了,那個姓王的店主躲到后院的廚房里去了。他謝過徐良和白芸瑞,房書安跟他說:“我說掌柜的,你受惊啦,多謝你幫忙!你看看,因為我們住在這儿,給你找了這么多麻煩,實在于心不忍。”白芸瑞和徐良也一再道歉。王掌柜的把手一擺:“唉喲,諸位!這是說的哪里話呀!我跟陳摶老和尚交情不錯。另外呢,眾位住到我店里頭,就是瞧得起我,我受點意外的損失也不算什么。大家可千万別往心里去。”陳摶說:“這么辦吧,你快把伙計抬到屋里去,我這儿有藥,先給他們調治。”把三個伙計架到屋里頭。陳摶老和尚給他們服了藥,整好了骨,又給留下藥,這才告辭。臨行之時,陳摶說:“徐三將軍,白將軍,我暫時先走了,得罪了三教堂,恐怕我在羅漢洞也住不長了,我打算另找出路。”徐良和白芸瑞也覺著不忍,再三向陳摶道謝。
  陳摶說:“沒事儿,我是出家人,四海為家,頂多換個地方就得了唄。再說,遲早有一天惡人正了法,我還可以回來嘛!青山不老,綠水長流,他年相見,咱們后會有期,貧僧告辭了!”說完,陳摶揚長而去。
  徐良、白芸瑞和房書安幫著店主把院里收拾干淨,然后赶奔跨院來看夏侯仁。進屋一看,老劍客气色不那么難看了,而且呼吸也正常了,就好像一般的人沉睡那個樣子。白芸瑞摸了摸脈,听了听心口,這才知道陳摶老祖名不虛傳!芸瑞長出了一口气,拉著徐良坐到外間屋,問徐良的經過。白眼眉把臉往下一沉:“我說老兄弟,咱們既是自己的弟兄,我就得說你几句。你這個人太任性了。誰讓你不辭而別,你知道你這一走,上至包相爺,下至每個弟兄,都急得吃不下喝不下,坐立不安。芸瑞,你這么做可太不對了!”徐良正言厲色,白芸瑞臉也紅了:“是,是,是!三哥,我錯了,您別生气。不過,我也是好意……”“去,別講了!你的意思我懂了!你怕我出事,先在前面躺躺路子,不過,兄弟!你可要知道,今天這個形勢,一個人的能耐再大,是沒有地方施展的,必須要群策群力。”
  房書安一看,干老儿生气了,有點害怕,緊往后縮,結果徐良沒說他。徐良一看兄弟認錯了,他馬上把話題一轉,又改變了態度:“我說老兄弟,這件事儿就叫它過去吧,你別看我說你,有時候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咱們放下遠的不談,談眼前吧,你看看下一步該怎么辦?”“三哥您說呢?”“我說呀,老少英雄很快就到了,恐怕找咱們比較困難,你跟掌柜的商量商量,讓他派几個人,或者門前寫一張告示,我們的人來了好找咱們。”白芸瑞把掌柜的找來一說,掌柜的說:“那太行了,我在門口貼一張告示,另外立個招牌,嗯,這么辦吧,我就寫上:‘開封府英雄館’,怎么樣?”徐良一笑,雖然認為這個用詞不恰當,但是它醒目呀,也就點頭同意了。王掌柜大筆一揮,寫了几個半人多高的大字,往門口一挂,离多遠就能看見。在吃晚飯的時候,徐良跟白芸瑞商量:“老兄弟,咱們可不能不防范呀,你想想,二堂主鐵掌霹靂子詹風和血手飛鐮江洪烈跑回了三教堂,能跟咱們善罷干休嗎?他們肯定回去搬兵了。倘若把金燈劍客夏遂良搬來,怎么辦?慢說咱們兩個,咱們二十個也不是他的對手。關鍵是白云劍客重傷未好。”芸瑞點點頭:“三哥,我也擔心這個事,請三哥拿出最好的辦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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