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一○二回 白芸瑞深夜惊淫賊 陸小英含屈受刀傷


  玉面小達摩白芸瑞,依仗著藝高人膽大,并沒有接受陸小英和船老板的勸告,獨行其是,執意要進三仙觀。小船靠了三仙島,他棄舟登岸,舉目一看,這個三仙島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樣,是個小島嶼,就那么一座山,一處道觀。這個島方圓有几十里大,島上山水林路,集鎮村庄,同大陸沒什么兩樣。村庄錯落有致,梯田層層,牛集滿坡,住著不少人家。
  白芸瑞一邊觀看島上的風景,一邊往前走,約有十里地左右,來到一個鎮子,看樣約有二三百戶人家。一趟大街,買賣舖戶,飯館客房,倒也齊全。芸瑞心想:我三哥臨別時一再囑附我辦事要小心謹慎,不可驕傲、大意,這話有一定道理。雖說我們估摸著夏遂良他們來了三仙島,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還有待進一步查清。另外陸小英和船家也說,三仙觀的道人不好對付,我還是小心為妙。最好找個地方,先落下腳,然后慢慢查問,才能弄清事情的真相。白芸瑞想到這儿,就進了這座村鎮。
  這個鎮子名叫集賢村,鎮口有一家招商店,看樣子規模還不小,而且非常干淨,伙計一讓,芸瑞就進去了,在后院找了兩間廂房,一明一暗。
  白芸瑞喝了杯茶,叫過伙計問道:“貴姓啊?”
  “免貴,小人姓趙。”“和當今天子是一家呀。伙計,我早慕三仙島這塊圣地,今日有幸,到此一游,來一趟也不容易,打算看遍島上的風景、名胜,因此呢,住的日子會要長一些,也許十天半月,到時候算總賬,決不會虧待你。”“是,客爺。我們這座三仙島,确實有不少名胜,古跡也特別多,十天半月,夠您玩儿的。只要您高興在這儿住,我們一定好好招待。”“趙伙計,這三仙島上,最有名的去處,應該是哪里呀?”“你要問這,誰都知道,那就是三仙觀。”“這儿离三仙觀有多遠?我打算先到那儿看看。”“哎喲,挺遠呢。我們這個集賢村在島的東頭,三仙觀在西頭,相距二三十里地呢。”
  趙伙計說到這儿,伸頭朝院子里看了看,神秘地對白芸瑞道:“客爺,以小人之見,您別上三仙觀了。”“啊?卻是為何?”“你這是問著我了,要是別人,真不敢告訴你。我對你實說吧,三仙觀的三個觀主,前些日子到中原去了一趟,結果帶回來一大群和尚、老道,能有三百多人,雖然他們是分批上的島,但是都從我們這儿路過呀,我就注意上了。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誰也不敢問。据說最近三仙觀非常緊張,一個香客和游人也不讓去,您要上那儿去玩儿,豈不是要找麻煩嘛!”“噢,原來是這樣。”“客官,您在這儿歇著,有事我再來。”“慢著。這是五錢銀子,拿去買雙鞋子穿吧。”趙伙計接過銀子,連聲說道:“謝謝客官爺,小人告退了。”
  白芸瑞听伙計這么一說,基本上斷定,夏遂良他們就在三仙觀。芸瑞心想:看來三仙觀已經有所防備,我還是夜探的為好。想到這儿他關上房門,美美地睡了一覺。
  白芸瑞一覺醒來,太陽已經壓山。他已養足了精神,弄了點晚飯,飽餐已畢,在屋里收拾好夜行衣,就到定更天了。因為店房里客人不多,院子里已沒人走動。芸瑞熄滅燈,虛掩上房門,翻身越牆而出,辨別了一下方向,一哈腰,施展陸地飛行術,朝三仙觀的方向奔去。
  白芸瑞正在奔走,忽見前面百步左右,有一道白影,直奔西南。芸瑞不由一愣,心說:這是什么人?他要干什么?我得追上看看,方向一拐,朝著白影就追下來了。要說白芸瑞的腳程,稱得上其快如飛,可是,無論他腳下怎樣加緊,也無法縮短距离,稍一松勁,相距還會拉長。芸瑞不由暗自稱贊:真是好腳力!
  白芸瑞追赶了一程,前面現出一座村庄,白影一晃,進了村子,芸瑞再要尋找,蹤影皆無。芸瑞心想:我既然到這儿來了,就要看個究竟。他見村中間有一所大宅院,挺高的門樓,黑漆的大門,看樣子像是鄉宦,起碼是有名的富戶。芸瑞心想:我追的若還是個賊,必然到大戶人家偷竊,待我進去查看一下,若沒什么動靜,就不再管它了。白芸瑞想到這儿,縱身躍上牆頭,又跳上一所高大的房子,攏目光仔細觀看。這所院子分為前后兩部分,各有正廳、廂房,最后邊還像個花園。各屋黑咕隆咚的,人們都已入睡,只有后院東廂房還透出亮光,不時傳出讀書之聲。
  白芸瑞跳下屋子,輕手輕腳,來到后院東廂房窗台下,站定身軀,右手食指在嘴里吮濕,輕輕捅破窗欞紙,睜一目閉一目朝里觀看,原來這儿是書房,看樣子里間是臥室。屋里擺著書架,上面放滿了經史子集;桌子上放著筆墨紙硯,壓書寶劍;桌旁坐著一位書生,年約二十挂零,長得天庭飽滿,地闊方圓,唇紅齒白,非常漂亮;旁邊站著一個小廝,大概是書童,有十七八歲,也是一表人才,陪著公子讀書。
  白芸瑞正在觀看,忽听后窗戶“吱呀”一聲,隨著“嗖”地一下,跳到屋里一個白衣女子。白芸瑞借燈光仔細一看,不由大吃一惊,這一女子正是陸小英。
  讀書公子和書童見陸小英進屋,嚇得抖衣而立,書童顫聲說道:“你……你……你是何人?夤夜之間,由打窗戶跳進書房,意欲何為?”只見陸小英一陣冷笑,兩眼放出寒光,小書童嚇得直往后退。陸小英突然伸右手在他肋下一點,再看書童,翻身跌倒,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讀書公子嚇得面如土色,顫聲道:“你……這是要干什么?”陸小英一陣輕聲浪笑,前進一步,雙手捧著公子的臉蛋,說道:“公子不必害怕,我找你不是什么坏事,而是要与你成就一件天大的好事。我知道你叫公孫陽,你父公孫舒,是卸任知府。同時呢,我還知道你才華出眾,今年鄉試得了第三名,明年就要進京會試,必然是金榜題名。你家小姐久慕你的大名,內心里特別喜歡,今日一見,人樣還這么漂亮,我就更高興了。”
  白芸瑞听著心里直起煩,暗道陸小英你真不是個好人,昨天晚上去糾纏我,今天夜里又來糾纏公孫陽,看來你是逢人配呀!幸虧我沒有上你的當。我要看你還會說出什么話。
  陸小英又道:“少爺,常言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又道是才子配佳人。你在青春,我在年少,你是美男子,我是俏佳人,真是天生的一對,地配的一雙啊!常言道對酒當歌,人生几何,比如朝露,去日苦多,今日正是良宵美景,豈可白白度過,來來來,你我快快安歇了吧。”陸小英浪言褻語,簡直不堪入耳。公孫陽嚇得連連后退:“你、你、你給我滾!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說出話不知羞恥,再要不走,我就喊人了!”陸小英往前一進身,咯咯一笑,伸雙手抱住了公孫陽:“你這個傻小子,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快跟我進屋吧。”說著話抱起來公孫陽往里就走。
  白芸瑞看到這儿可气坏了,心說:陸小英啊陸小英,你真是無恥之极呀!昨天面上還裝出一本正經,今天全是一副丑態,硬要逼迫人家干那种無理之事,我白芸瑞豈能饒恕這种倒采花的淫賊!
  玉面小達摩怒沖沖一腳踢開了房門,用手一指高聲罵道:“陸小英,你這個淫賊,休走著打!”雙拳一揮,如流星赶月,奔陸小英便打。
  陸小英正在同公孫陽糾纏,見突然闖進一人,也吃了一惊,見此人出手如電,急忙閃退一旁:“你是何人?”“休要再給我裝相,看拳!”一招飛鳥投林,直搗陸小英的太陽穴。陸小英見拳法凌厲,知道遇上了勁敵,她不敢戀戰,虛晃一招,避開白芸瑞,一縱身跳出屋門,抖身形上了廂房頂。等到白芸瑞追上房頂,已不見陸小英的去向。
  白芸瑞二次回到書房,公孫陽一見,趴地下就磕頭:“多謝恩公救命之恩。哎呀,嚇死小生了。”芸瑞拉起公孫陽,安慰了几句,見書童還躺在地下,用腳輕輕一踢,給他解開了穴道,小書童也站起來了。
  公孫陽拉著白芸瑞的手,戰抖著說:“恩公,這是怎么回事?是鬧鬼呢,還是狐狸精?要不,為啥那么漂亮的姑娘,會干出這种下賤之事呢?”白芸瑞冷笑道:“公子不必胡猜,世上哪有什么鬼呀、仙呀的。剛才那是位倒采花的女淫賊,幸虧被我赶到,才把她惊走了。”公孫陽如夢初醒,想了想說:“恩公,她若回來怎么辦?”“賊人膽虛,既已被我惊走,哪敢再回來。”公孫陽道:“請恩公賜下大名,小弟日后也好報答。”白芸瑞本不肯講,經不住公子再三請求,書童也在一旁幫腔,芸瑞這才說出了名諱。
  公孫陽一听對面這位就是玉面小達摩白芸瑞,真是惊喜万分,說什么也不讓他走。白芸瑞急著要夜探三仙觀,沒料到被這件事給纏住了,眨眼之間,已交四鼓,公孫陽也有點困意,問明了白芸瑞下榻之處,這才放行。
  白芸瑞告辭公孫陽,抬頭一看,斗轉星移,四鼓已過,再去三仙觀,也辦不成事了,只好轉回集賢村招商店,關好屋門,和衣躺下。白芸瑞正在沉睡,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惊醒了。睜眼一看,滿屋金光,急忙翻身起床,拉開了屋門。有一人望著白芸瑞“扑通”一跪,放聲大哭:“恩公,您快救命啊!”
  這一下把白芸瑞給鬧蒙了。仔細一看,跪著的正是公孫陽,后邊還站著一個家人和店房掌柜。他雙手拉起公孫陽,問道:“公子別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哎呀恩公,出了人命了,我的書童被人殺了!”
  白芸瑞那腦袋“嗡”的一聲,好似重重挨了一棒,他不是痛惜那位書童,而是悔恨自己料事不周,鑄此大錯。他覺著那位自稱陸小英的白衣女子是有意同自己做對,牙齒咬得格崩崩響,問公孫陽道:“公孫賢弟,你坐在這儿,穩穩神,把過程詳細說說。”
  公孫陽進屋坐下,喝了杯茶,穩定了一下情緒,講出了事情的經過。原來白芸瑞离開他們家后,公孫陽心中害怕,不敢在書房安歇,便敲開了父親的屋門,在那儿睡了一覺,小書童又回了書房。天光發亮,公孫陽到書房讀書,叫書童不听應聲,打開里屋的房門一看,把公孫陽嚇得大叫一聲跑到了當院。家里人全都起來了。眾人進套間一看,只見小書童一絲不挂,躺在床上,被人破腹開膛,髒腑流了一床。
  公孫陽哭著對白芸瑞道:“我爸爸一見,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現在到瓊州府報案去了。我想:這种事官府不一定能管得了,這才特意找您。白將軍,您的英名播于四海,又是專管抓差辦案的,可不能袖手不管哪!”
  白芸瑞這會儿管了不是,不管也不是,真叫進退兩難哪。管吧,自己還有一堆事情要辦,插手這件事,必然要耽誤自己的工夫;不管吧,那位白衣女子如此膽大,明明有戲弄自己之意,我玉面小達摩焉能咽下這口惡气!想到這儿他就要起身。轉念一想:且慢,我三哥一再交代我,遇事要冷靜,不可急躁。陸小英這人是干什么的?是不是三教堂的引線,要引我上鉤,故意辦出這种事?對,很有可能,我不能上這個當。那么眼前的公孫陽怎么對付呢?他思索了一陣,來了主意:“公子不必難過,這件事既然讓我碰上了,決無撒手不管之理。只是一件,你父既然到府里報官,就要先由官府驗尸,免得人家挑理。另外呢,我也不能明著去,要那樣非把賊人嚇跑不可。你先回去,料理著事務,等候官府去人;我呢,下午再去。你看怎么樣?”
  公孫陽是個讀書人,沒有經過事情,哪知道白芸瑞想的什么,見人家說出話句句在理,也就無話可說,施了一禮,出了客店回家去了。
  白芸瑞站在屋門口,心里就像一團亂麻,理不出個頭緒。正這時候,忽見白光一閃,由樓上下來一個女子,走到白芸瑞面前,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哎呀,這不是白公子嗎?你也住在這儿了?”
  白芸瑞一看,正是那位陸小英,不由得气撞頂梁:“陸小英,你過來,我有話要說。”“你們官府的人,說話真橫啊,何必這么吹胡子瞪眼睛的。”陸小英說著話走進了白芸瑞的住室。
  白芸瑞惡狠狠地瞅著陸小英,兩眼透出寒光,厲聲說道:“我真沒想到,你是個倒采花的女淫賊,現在還不到案打官司,等候何時?”陸小英好似挨了當頭一棒,后退兩步,正色說道:“白將軍,你可不能血口噴人,拿這樣肮髒的字眼來污辱我。你說的話有何證据?難道說你們官府的人就可以胡說八道嗎?”“嘿嘿,陸小英,我知道你的嘴硬,不會承認。昨晚上你跳進公孫陽的書房,要強逼著他倒采花,是我赶進屋內,連擊兩掌,才把你惊走,難道說你就忘了不成!”陸小英真好似五雷轟頂,惊得她呆若木雞,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白芸瑞又說:“我把你惊走之后,想著你能悔過自新,我就回了店房。誰知你淫心不死,二次返回公孫家,倒采花之后,殺死了書童,現在官府已派人前去驗尸,你還有何言狡辯!”
  陸小英听他說罷,臉上露出憤恨之色,嘴巴張了几張,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末了她眼噙淚水說道:“你肯定這事是我干的?”“前一場是我親眼目睹,還會有錯?”“白將軍,你別忘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外貌相同之人可多著呢!”“哼!休拿這話搪塞!我知道你們綠林人嘴頭都硬,不到万不得已,決不肯招認。其實這件事除了我,還有人作證。”“你把證人找來吧。”“證人就是公孫陽。你敢不敢跟我到他們家去一趟?”“怎么不敢!如果公孫陽也指定是我,我就隨你去打官司;若這不是我干的,白將軍,你這冤屈好人,栽贓陷害,敗坏我的名譽,可也是國法不容啊!”兩個人越說越動勁儿,最后各自帶著一腔怒气,來到公孫陽家。
  公孫家是這一帶的首戶,家里出了人命,轟動了三里五村,很多人都赶來看熱鬧。眾人見一個漂亮小伙和美麗的姑娘怒沖沖直奔公孫宅,赶忙讓開了道。他們倆進院之后,眾人是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會儿官府的人還沒來。公孫陽背著手在院里來回走動,一抬頭看見了白芸瑞,赶忙說道:“哎呀恩公,您倒先來了。”“公子別急。我且問你,昨晚上那個女淫賊,你還認得嗎?”“怎么不認得呢,不管她怎么裝扮,我也能認出來。”“那好,請你仔細看看,她是何人!”白芸瑞說著話用手一拉,把陸小英推到公孫陽面前。“哎呀我的娘啊!恩公快快救命,殺人的凶手就是她!”
  公孫陽嚇得渾身栗抖,赶忙躲在了白芸瑞身后。陸小英非常坦然,對公孫陽道:
  “公子不必惊慌,你再仔細看看,昨晚上是不是我!”公孫陽揉揉眼,拉著白芸瑞,大著膽子又看了看,搖搖頭,又點點頭,喃喃說道:“說是吧,昨晚上那位滿臉淫色,可這位一身正气;說不是吧,長相、聲音,沒有絲毫差別。恩公,大概是……是她!”
  白芸瑞一抖手,把公孫陽推到了旁邊,心說:讀書人真是窩囊廢,一句利落話都沒有,什么又像又不像,滿臉淫色,是她的本質;一身正气,是裝出來的。哼,陸小英,你這一套戲騙得了別人,休想騙過我白芸瑞!想到這儿他一伸手拽出了寶刀,喊了一聲:“淫賊休走,看刀!”手腕一翻,照定陸小英腹部就扎。陸小英站在那眼噙淚水,既沒還手,也沒躲閃,看著刀尖扎進了自己的腹部。白芸瑞的刀尖剛剛划破陸小英的肚皮,又停住了。他想:這個陸小英到底是干什么的,還沒弄清楚,哪能殺死呢!得把她留下來,問問口供,想到這儿又把刀抽了回來。陸小英傷口流出的鮮血,把那洁白的衣服,涸紅了一大片,看著非常扎眼。白芸瑞還想要上前拿她,突然,院里有人一聲大叫,好似晴空響個炸雷,震得人耳鼓作響,白芸瑞急忙閃目觀瞧。
  此時牆頭上跳下一個人來。看此人年約六十挂零,論身高不滿五尺,論腦袋大如笆斗,一對小眼珠,滴溜溜亂轉,射出兩道逼人的寒光。老頭儿一下跳過去,拉住了陸小英,迅速從身上掏出個小葫蘆,倒出兩粒丹藥,一粒塞進陸小英的嘴里,一粒用手指一捻,成為粉末,按到了小英腹部的刀口上,又扯下汗巾,在小英腰里纏了兩圈。其實小英的刀傷并不重,老頭子不過是心里害怕罷了。
  白芸瑞在一旁看著,不由心中納悶儿,這個老頭儿是誰?看他身法如此之快,決非無能之輩,我可要小心在意呀。他就做好了准備。
  老頭子把陸小英的傷口包扎好了,一轉身,噌,跳到白芸瑞身邊,出手如電,去抓他的前胸。白芸瑞早有准備,見老頭儿的手伸過來了,便打算抓對方的寸關尺,用解手法破對方的攻勢。白芸瑞也抓住老頭儿的手腕了,可就是用盡平生之力也沒能把人家的拿法破解開,照樣被老頭儿抓住了前胸。老頭儿一陣冷笑道:“你這個毛小子,還敢在圣人面前賣狂,去一邊呆著吧!”
  老頭儿一抖手,白芸瑞像個包袱似的,被扔到了牆角。小達摩赶緊施了個空中翻,雙腳落地,晃了兩晃,沒有摔倒。老頭儿一看,一下子躥過來,沒等芸瑞站穩,又抓住了,手腕一翻,白芸瑞又被扔出去一丈開外,不過還沒有摔倒。老頭儿一生气,連著摔了白芸瑞六個跟頭。白芸瑞那么高的本領,連還手的工夫都沒有。后來他實在受不住了,只覺得天旋地轉,身子一歪,坐在了地上。
  老頭儿樂了:“哈哈,你小子根基不淺哪,就憑我老人家的手法,你能支持六個回合,嗯,也算個人物。”老頭儿說到這儿看了看陸小英,又對白芸瑞道:“你小子年齡不大,做事也太絕了!拿剛才來說,你就敢肯定那些肮髒事是我女儿干的?一伸手就想要她的命,我看你真是活膩了,要那樣我就打發你走得了。”
  老頭儿說到這儿,一縱身來到白芸瑞身后,左掌一立,挂定風聲,朝下就打。白芸瑞坐在那儿動也沒動。他知道這老頭儿手法太快,自己要想還手、躲閃,全沒用,干脆就閉眼等死。眼看這巴掌就要拍到芸瑞的頭蓋骨上了。
  “伯父,且慢動手!”老頭儿急忙抽掌:“丫頭,莫非你還要為他求情不成?”陸小英栽栽晃晃,來到老頭儿跟前,雙膝一屈,跪倒在地:“伯父,請你手下超生,留他一條命吧,這件事不能怪他。”“丫頭,我親眼看見是他用刀扎你,怎么說不怪他呢?”“唉!事有前因哪!他不了解真情,一時誤會,才扎了我。如果他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了,我相信他是會后悔的。”“小英,伯父拿你沒辦法啊。他把你欺負到這等程度,你還要替他說話。算了,我就饒他一次。孩子,伯父怪想你的,跟我走吧。”老頭儿不容分說,挾起陸小英起身而去,陸小英扭頭朝白芸瑞留下多情的一瞥。
  過了一會儿,白芸瑞從地下站起來,拍打拍打身上的土,對公孫陽道:“公子,這事你全看到了,我本來想幫你緝拿凶手,可是心有余力不足啊!只有靠官府處理了。”白芸瑞說到這儿,雙拳一抱:“告辭了!”轉身出大門回了招商店。
  公孫陽簡直都嚇傻了,沒想到白芸瑞那么大的能耐,在老頭儿面前就伸不出手,自己還能再強人所難嗎?也只好等著官府處理了。至于官府如何驗尸,怎樣辦案,都不必細表。
  且說白芸瑞回轉店房,一天坐臥不宁,晚上也沒睡好覺,翻來覆去想白天發生的事:難道說在公孫家作案的白衣女子,真的不是陸小英?還是陸小英故意在我面前裝相?還有,她這個伯父叫什么名字?本領怎么那么大?他們到底和三仙觀有沒有關系?白芸瑞琢磨來琢磨去,也沒找出正确的答案。后來一想:干脆把這些都放在一邊,不必管它,我就一心一意對付三仙觀得了。不管三仙觀有多少埋伏,我既然到了這里,決不能空手而回。
  第二天,白芸瑞算罷店飯賬,問明了三仙觀的方向,出門而去。時候不大,就進了天柱山。這座山層巒疊嶂,風景秀麗。芸瑞無心觀賞,順山道不停地赶路。約有中午時分,見前邊山坳里露出一片綠瓦紅牆,風吹惊鳥鈴,發出“叮當”聲響。芸瑞順聲音來到近前看,是座不大的道觀,只有一座大殿,東西几間配房。芸瑞心想:不知道這是哪家道觀,待我上前問問路徑,順便討點飯吃。
  白芸瑞緊走几步,來到廟前,在山門外閃目一看,匾額上三個大字:“三仙觀”。芸瑞不由得倒退了數步,伸手抓住刀把,暗道:“人說三仙觀規模宏大,戒備森嚴,看來并非如此,真是眼見是實,耳聞為虛呀。夏遂良、昆侖僧等人在不在此處?我還要不要進去?又一想:無論夏遂良他們在不在這里,我都得進去看看,而且要光明正大的進去,膽量上不能輸給你們!”想到此他往前一進,抬手拍打門環:“開門,開門哪!”
  叫了半天,無有動靜,白芸瑞心想:難道是座空觀不成?讓我再叫一次,這次他拍的更響了。過了一會儿,院里有了腳步聲,有人打著哈欠過來開門:“來了來了,哪位敲門哪?”
  “吱呀呀”山門打開,里邊出來個三十多歲的老道,一頭亂發,滿嘴酒气,身上道服不整,油膩一片一片:“是誰叫門哪?”白芸瑞手按寶刀打量了一番,說道:“請問師父,這是三仙觀嗎?”“上頭不是挂的有匾額嗎?哪還能錯!”
  芸瑞探頭朝院里看了看,一個人影也沒有,而且院子里雜草、樹葉滿地,也不像住有多少人。芸瑞心中暗自嘀咕:莫非我們判斷有誤,夏遂良壓根儿就沒到這儿來?轉念一想:不能著急,要作些細致的查訪才行,于是說道:“道爺,我是游山玩水之人,初到貴地,迷失了方向,一者問路,二者討碗水喝。多有打扰了。”“沒關系,施主請進來吧。”
  白芸瑞隨著他走進院子,老道反手掩上了廟門。芸瑞隨著他走進鶴軒一看,屋里亂七八糟,和討飯花子住的地方差不多。芸瑞拉過一個小木凳坐下,老道給他端來一碗水,碗邊漬膩很厚,芸瑞勉強喝了一口。
  老道伸了伸懶腰,像剛睡醒,又打了哈欠,說道:“施主不是問路嗎?你打算上哪儿?”“道爺,我想問一下,這瓊州地面,有几個三仙島?”“只有一個呀。”“島上有几個三仙觀?”“道觀雖然不少,可是三仙觀也是只有一個。”“請問道爺,寶觀的觀主,怎么稱呼?”“你要問這呀,告訴你,觀主就是我,俗名諸葛山,現在叫小真人,就是還沒有真正修成真人呢。”“廟里共有几位師父啊?”“這儿香火少,沒有地,我呢,又愛杯中之物,養不了那么多人,里里外外就我一位。”
  白芸瑞一看,這一趟真是白跑了。干脆今天下午就往回走吧,別在這儿耽誤事了。老道乜斜著眼,看了看白芸瑞,問道:“施主,您不是本地人吧,貴姓啊?”“我老家是金華府的,特地來寶島游玩,我姓白。”諸葛山猛地一惊,酒醒了不少:“什么?你姓白?”“是啊,這還能有假嗎?”“好好,你等等。”
  諸葛山在破箱子里翻了半天,找出一個小本子,翻開第一頁,說道:“哎呀,我這個生死簿上,第二位就是個姓白的,叫什么白芸瑞,他若來到三仙觀,就休想再活著出去!”

  ------------------
  小草掃校||中國讀書网獨家推出||http://www.cnread.net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