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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胡大海走險闖連營 張九六出營截猛將


  朱元璋被困牛膛峪,張士誠乘机要挾。結果,被胡大海頂了回去。
  張士誠大怒,要炮打明軍。老道張和汴急忙攔住,說道:“大王息怒,貧道有話,要對朱元璋去講。”
  “講!”
  “無量天尊!”張和汴口頌法號,沖朱元璋喊話,“陛下,事到如今,悔也無用。方才,我家大王所提的三件事情,听起來似乎有點苛刻,其實不然,起碼能保全你們的性命。只要你認罪服輸,稱臣納貢,還不失你封侯之位,這有什么不好?比起你當初給人家做工、放牛來,不是要強得多嗎?話又說回來了,如今你被困牛膛峪,已成了瓮中之鱉。那三件嗎,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退一步講,是我們大王体恤上天好生之德、不忍心將你們置于死地,才提出了那三條。只要你一點頭,就算把十万余條性命救下了。難道你忍心讓那么多人馬,陪著你一起送命嗎?”
  賽張飛張九六也大聲喝喊:“朱元璋,你放明白一點。如今,爾等的糧草已被本帥截獲。人以食為天,如不投降,就把你們活活餓死!”
  胡大海听著听著,眼珠一轉,接了話茬儿:“這件事非同儿戲,我們得商量商量。現在就逼啞巴說話,我們死也不從!”
  張士誠听罷,与張九六、張和汴耳語了一陣,說道:“好,本王就等你們一時。不過,咱可把話說清楚,僥幸是不存在的。到時候,休怪我張某翻臉無情。”說罷,帶領兵將揚長而去。
  再說朱元璋。他無精打采地率兵來到一塊盆地,安營下寨,挖戰溝,設鹿角,把四周護好。除派右護使趙玉巡邏而外,其余將官皆到中軍議事。
  朱元璋長歎一聲,說道:“張士誠欺人太甚!各位愛卿,有何良策,可解此危?”
  郭英奏道:“賊兵把守得堅如磐石,突圍斷無成效。依我看來,最好是搬兵求救。倘若救兵前來,咱來它個里應外合,何愁此危不解?”
  “好!”眾人听了,點頭稱是。
  朱元璋略思片刻,說道:“張士誠已布下天羅地网,恐怕難出重圍。”
  右護使武殿章說道:“是啊!咱們能想到的,人家也能想到。該如何闖出去呢?”
  胡大海接過話茬儿:“嗐!活人還能讓尿憋死?現在是逼上梁山,不上也得上,別的路沒有哇!”
  朱元璋道:“二哥說得有理。不過……誰能挺身走險呢?”
  胡大海道:“什么走險不走險的,看你說得有多可怜。你是皇上,說話就是圣旨。派到誰頭上,誰就得去。反正在這儿呆著也是死,還不如死到戰場上痛快呢!”
  武殿章听了胡大海的話,忙說道:“二弟說得對,請万歲傳旨吧!”
  先鋒官郭英搖了搖頭,說道:“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草率。派誰突圍,得慎重挑選,不能摸腦袋就算一個。個人死活是小事,主要是能把事辦成。這可是關系到十多万條性命的大事啊!”
  朱元璋點頭說道:“有理。老七,你看派誰為宜?”
  “這個……”郭英四下蜇摸了一眼,說道:“依微臣之見,此事非我二哥胡大海不可!”
  胡大海一听就急了,他把牛眼一瞪:“老七,少胡說八道!在座的哪一個不比我強,你怎么專看我老胡別扭?”
  郭英說道:“嚇死小弟也不敢拿二哥取笑。請讓大家說說,我提得對不對?”
  左護使湯合說道:“郭先鋒之言极是!我不是當面夸獎您,咱們義軍每到了緊要關頭,都是由二王出面解危。人們在背地里經常議論,說二王千歲是隋唐的程咬金轉世,福大、命大、造化大。除您之外,誰也辦不了這种大事。”
  湯合這几句話,把胡大海說得飄飄然、然飄飄,都美到云眼里去了:“啊……”
  朱元璋說:“郭愛卿与湯愛卿言之有理。二哥,您就辛苦一趟吧!”
  眾將也齊聲附和:“此事非二王干歲不可,您就辛苦一趟吧!”
  胡大海是個順毛驢,被大家這一頓恭維,早把“危險”二字拋到了九霄云外:“好吧!既然諸位看得起我,那我就走它一趟。不過,咱可得把丑話說到前頭,此事能不能辦成,我可沒有把握,也許剛出門就被人家打死,也許闖營時被人家抓住。也許……這么說吧,我這一去,真是千難万險、九死一生啊,說不定會遇上什么意外。”
  鄧玉說道:“二王千歲久經疆場,經多見廣。此番突圍,定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胡大海說道:“你別念喜歌了。這一回呀,我心里連一點儿底也沒有。”
  郭英說道:“事不宜遲,請二哥速作准備。”
  書要簡短。朱元璋提筆在手,寫了一道圣旨。飛調三十六路御總兵,到牛膛峪救駕。接著,用過玉璽,用黃緞子包好,交給胡大海。
  胡大海將圣旨斜挎在身,飽餐戰飯,身披重甲,從親兵手中接過絲韁,說道:“我可要走了。諸位有什么話快點說,一會儿再想說可說不上啦!”
  朱元璋道:“常言說,‘救兵如救火’,請二哥不要耽擱!”
  “這個我明白,你就放心吧!”
  郭英也說道:“方才我問過軍需官,現在的糧食僅夠十天吃用。二哥你可算著點儿,若超過十天,恐怕咱們就見不著面了。”
  胡大海說道:“你們放心。只要我老胡活著,就不能讓你們歸位。”說罷,轉身往外就走。
  朱元璋率領眾將,送了一程,又送一程。
  胡大海道:“諸位留步。送君千里,終有一別。你們還能把我送回南京?”說罷,飛身上馬,朝眾人抱拳一施禮,奔南山口馳去。
  眾人戀戀不舍,又遙望了一會儿,才回營而去。
  按下眾人候信儿不提,單表二三千歲胡大海。他辭別眾人,打馬如飛,奔南山口而來。
  此時,金烏西墜,玉兔東升,星光閃爍,月色朦朦,已到了定更時分。胡大海往四外觀看;只見那黑乎乎的大山,手挽手、肩并肩,像頂天立地的巨人一般,靜靜地站在蒼穹之下。山頭上燈光閃閃,漫無邊際。不用間,那准是蘇州的兵營哨卡。再往前看,山口左右的兩架大山,几乎靠在一起。上面有一架飛橋,好像兩個和尚拉著手,站在那里。飛橋上風燈搖晃,火把跳躍。看樣子,把守的軍兵一定不少。
  胡大海看到這里,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暗暗說道:啊呀,成功与失敗,就在此一舉了。但愿真主保佑,讓我老胡平安闖出虎口,搬來救兵。到那時,我定要啟奏圣上,給真主建造大清真寺,以表誠心。
  胡大海為什么要許這個愿呢?因為他是回回,信奉真主。在大明朝廷以內,回族官員几乎占著一半。像定國王武殿章、開明王常遇春、忠順王湯合、忠義王鄧玉等,都是回民。可以說,明朝的江山,是回漢兩教打下來的。
  閒言少敘。胡大海心里想著,打馬向前,眼看离山口越來越近了,突然,飛橋上有人喊話:“站住!再往前來,可要開炮了!”
  胡大海听了,不由心里一哆嗦,夠戧!我是站住,還是不站住呢?站住吧,就出不了山口;不站住吧,就得變成炮灰。哎呀,這……他心里想著,馬可沒有停蹄,照舊往前行走。
  這時,飛橋上又有人喊叫道:“有人要出山口,快點大炮,預備——”
  胡大海听人家真要開炮,可不敢再往前走了。他靈机一動,計上心頭,忙把馬帶住,扯開大嗓門,高聲喊話:“不要開炮!我是奉命來見你們頭頭的,有要事相告!”
  胡大海的嗓音特別好,又高又洪亮。這一嗓子,能傳出三里多地。他喊話出口,飛橋上果然沒有點炮。停了片刻,才有人喊叫:“喂!你可听清楚了,不准動。若再前進一步,可別怪我們不客气!”
  胡大海抬頭一看,飛橋上閃出好几十人,他們各擎著強弓、硬弩和火銃,都對准了自己。胡大海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嬉皮笑臉地沖他們一拱手:“弟兄們,辛苦了!在下是明營的大將胡大海,奉我主朱元璋之命,來見你們蘇州王張士誠,有要事面稟。你們可別誤會,我不是來打仗的。你們看,若要打仗,能是我一個人前來嗎?”胡大海連說帶比划,跟真的一樣。
  蘇州兵听罷,彼此交換著眼色。其中一個小頭目說道:“既然如此,請胡將軍稍候片刻,已有人給我們主將送信去了。”
  “多謝,多謝!”胡大海說罷,低下腦袋,盤算著下一步的辦法。見著他們的主將,我該以何言答對?該用什么辦法混出山口?他心里亂作一團,一時拿不出好主意,只好見机而行。
  時間不長,忽听對面馬啼聲響。胡大海定睛一看,見燈光明亮之處,閃出一隊人馬,約有七八百人。他們各擎著兵刃,來到近前,往左右排開。接著,正中閃出兩匹戰馬,馬上端坐兩員戰將。歲數都不大,長相极為相仿,穿戴也相同,都是銀盔銀甲,白馬銀槍,面白如玉,光嘴沒須,生得瀟洒漂亮,好像一對雙胞胎。
  這倆人真是一對孿生兄弟。上垂首那位叫王信,下垂首那位叫王義,他們是蘇州著名的老英雄王愛云之子。王愛云綽號江南大俠,此人文武雙全,現在扶保張士誠,任職丞相。他的兩個儿子是張九六手下的戰將,負責把守南山口。
  王信、王義听了軍兵稟報,不知來者的用意,急忙披挂上馬,引馬步兵七百,來到山口。哥儿倆往前一看,果然是一人一騎,四處靜悄悄的,并無伏兵的跡象。看罷,這才將心放下。
  王信馬往前提,用槍點指:“來者是誰?快報上名來!”
  胡大海一看,心中暗喜。好啊,原來是兩個毛孩子。嗯,好對付。想到這里,他在馬上把大肚子一腆,說道:“你們先別問我,我先問問你們是誰,看配不配跟我講話。”
  王信一听,心里的話,這個老家伙,口气可不小!說道:“你且听了!在下名叫王信,綽號小白龍。他是我弟弟,名叫王義,綽號小白鶴!”
  胡大海听罷,從鼻子眼里哼了一聲:“原來是兩個無名之徒!”
  王信聞听,火往上撞:“黑賊,休要小瞧于我!我們弟兄雖無名气,可我爹爹卻是人所共知的英雄。”
  “誰?”
  “他老人家綽號南俠,現在蘇州工手下任丞相之職,名叫王愛云!”
  胡大海听了,果然一愣。暗道:“啊呀,原來他們是老王頭儿的儿子呀!嗯,有主意了。”胡大海假裝恍然大悟的樣子,哈哈大笑:“啊呀,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鬧了半天,你們是我王大哥的令郎呀!”
  王信一愣:“你是何人?”
  胡大海見問,又吹開了;“孩子,提起我來,可不是老王賣瓜——自賣自夸。我姓胡名大海,現任大明護國王。想當年,八月十五鬧燕京,掐訣念咒破過紅衣大炮,還破過三千六百架飛鐵鳥。后來,在徐州做了三年太上皇。于橋兵變,大鬧真武頂,走馬取襄陽,威震三江口,槍挑鐵滑車。提起我來,聲震四海,名貫宇宙。我乃蓋世英雄也!”
  胡大海這頓吹呀!真的也有,假的也有。他也想好了,年輕人好糊弄,啥大就說啥吧!
  王氏弟兄早就听說過他的名字。如今听他這么一吹,更不知他吃几碗干飯了。因此,哥儿倆相視無言,苶呆呆發愣。
  胡大海偷眼一看,心里的話,嗯,唬住了!好,我還得接著吹。于是,繼續說道:“要說起你爹王愛云來,跟我的交情可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老哥儿倆敢比桃園的劉關張,上古的羊角哀、左伯桃。我倆曾同堂學藝,同吃同住,左右不离。他曾對我說過:‘將來有了儿子,一定拜你為師。’后因各保其主,我們倆見面的机會也就不多了。沒想到啊,你們現在都這么大了。你娘——我那老嫂子可好嗎?說起來,她和你爹成親的時候,還是我的媒人呢!”他滿嘴胡謅八咧,瞪著眼睛說瞎話,真把王氏弟兄給唬住了。
  王信說道:“胡大叔,我哥儿倆确實不知往事,請您多多恕罪。”說罷,在馬上抱拳施禮。
  胡大海忙說道:“噯!這算不了什么,不知者不怪罪嘛!”
  王信又說道:“不過,現在咱們各保其主,應先公而后私。恕侄儿無禮,請問大叔,您見我主所為何事?”
  胡大海把臉一沉,說道:“這也是你們應該問的?我若講出來,你們能管得了嗎?廢話少說,快領我去見張士誠!”
  王信一听,有點為難地說道:“這個……”
  “這個什么!你們不肯帶我去嗎?那好,咱可把話說明白了,我有軍机要事与他相商。若是耽誤了,你們可吃罪不起!”
  王信哥儿倆悄聲合計道:“領他去吧!万一真耽誤了大事,那可不好辦。”
  哥儿倆商議已定,王信拱手道:“大叔,既然如此,那我陪您一同前往。”
  胡大海點頭說道:“這才叫會辦事的孩子呢。走吧!”說著,催開戰騎,穿山口而過。
  王信忙領一百騎兵,在后邊緊緊跟隨。他名義上是陪同前往,其實是武裝押送。
  胡大海心如明鏡,暗道,謝天謝地,總算混過了火炮這一關。可是,下一步該怎么辦呢?他偷眼朝四外一看,見王信緊緊地貼著自己,后面都是騎兵。他們穩坐雕鞍,弓上弦,刀出鞘,槍尖對著自己的后背直晃。稍有不慎,就得喪命。此刻,胡大海心急似火,恨不能肋生雙翅,飛出虎口。可是,他卻裝得像沒事人一般。諸位,這個滋味可太難熬了。這种差事,也就是胡大海行,換誰也干不了。
  書要簡短。胡大海他們走出南山口,行進在一面慢山坡上,越往前走,地勢越低,眼前就是一片平地。胡大海偷眼一看,但見眼前帳篷連著帳篷,像海浪一般,望不到盡頭。帳篷四周,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左一道戰壕,右一道鹿角。還筑有几道石牆,把交通口封了個嚴嚴實實。
  書中暗表:這南山口外,全是蘇州兵的連營,那真是星羅棋布,密如蛛网。那里共設有十八道防線,全長三十余里,真可謂“戒備森嚴”啊!
  胡大海看罷,暗罵道:那狠毒的張士誠!如此防務,即使把救兵搬來,也難以攻破。想到這里,心里頭不由堵了個大疙瘩。可又一想,哎呀,我可不能去見張士誠。真若見到他,我可就跑不了啦。嗯,現在就得設法脫身。他眼珠一轉,問王信道:“此處离中軍帳還有多遠?”
  “快了,再過三道防線就是。”
  胡大海口外一蜇摸,見奔西去有一條道儿,那里連營比較稀疏。他打定主意,要從那里逃走。于是,又把鬼點子使出來了:“我說侄儿,誰在后邊跟著咱們呢?”
  “沒人呀!”
  胡大海故作惊訝:“誰說沒人,那不是人嗎?”
  王信听了,赶緊勒住馬頭,回首觀望。那些騎兵見了,也紛紛扭頭觀瞧。胡大海乘此机會,雙腳點鐙,奔西邊就跑。
  王信回過頭來一看,見胡大海已經跑出一百步開外。他恍然大悟,高聲罵道:“黑賊,你哪里跑?”說罷,催馬就追。
  騎兵們也喊:“截住他!快抓胡大海!抓胡大海呀——”
  霎時間,蘇州兵一陣大亂,紛紛從帳篷里鑽了出來。
  胡大海靈机一動,也扯開嗓子,一個勁儿地喊叫:“快抓胡大海!快抓奸細呀——”
  他這一喊不要緊,把蘇州兵都弄糊涂了。怎么?他們也不知誰是胡大海了。有些軍兵,各待著兵刃,把王信的人馬給攔住了。
  王信大怒:“你們瞎了眼啦,截我做甚?”
  當兵的認出王信,急忙問道:“誰是胡大海?”
  “前邊那個黑大個儿就是。”
  軍兵听罷,返回身來又追。他們邊追邊喊:“截住他,前邊那個就是胡大海——”
  胡大海雙手捻槍,也邊跑邊喊:“對!截住他,前邊那個就是胡大海——”
  此時,夜深天黑。那些蘇州軍兵,本來就不認識胡大海,再加上穿的戴的也沒明顯分別,所以,更難辨認敵我。霎時間,整個大營,連喊帶叫,熱鬧得好像開了鍋。
  再說胡大海。他邊喊邊跑,左拐右轉,在蘇付州兵營盤里可就畫開地圖了。雖然沒遇上什么障礙,可是,想要出去,可不那么容易。所以,把他急得周身冒汗。也該著他倒霉,三轉兩轉,竟轉到張士誠的中軍帳前來了。
  且說蘇州王張士誠。他施計將朱元璋騙進牛膛峪,真有說不出的痛快。為此,他在南山口外,扎下大帳,隆重慶賀。此時,在座的有大帥張九六,軍師張和汴,金钂無敵將呂具,銀錘將呂天寶,大力神蘇勇,揚威將軍呂勇等,共七十余人。大帳之中明燈高照,亮如白晝。桌案上擺著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帳下鼓樂喧天,奏著得胜樂。侍從出出進進,送酒送菜。張士誠居中而坐,神采奕奕,滿面春風,向在座的文武,頻頻舉杯祝賀。
  金钂無敵將呂具說道:“大王洪福齊天,將朱元璋和他的十万大軍困在牛膛峪中。朱元璋已成瓮中之鱉,非降即死,大明江山眼看就是我們的了。可喜啊,可賀!”
  呂具字東人,是蘇州人氏,親兄弟六個,號稱呂氏六杰。他自幼受高人傳授,武藝出眾。生來膂力過人,兩膀一晃有千斤的力气,慣使一條一百五十斤重的鳳翅鎏金钂。馬快,力猛,實在是一員虎將。當年,十路義軍在九江聚會,呂具曾威震“十國”,被授予金钂無敵將的稱號。盟主大堯王劉福通,用三斤十二兩黃金,給他造了一面金牌,上鐫“橫勇無敵,英雄蓋世”八個大字。從那以后,呂具名聲大噪,威震江南。他与張士誠既是至友,又是君臣。如今,官拜鎮國大將軍之職,在蘇州軍兵中威望极高。
  張士誠听了呂具的這一番言語,哈哈大笑:“東人,你說錯了,這些計謀出自軍師之手,是他勸本王這么辦的。咱們應該感謝他,是他為蘇州立下了大功!”
  軍師張和汴謙恭地說道:“大王過獎了。計謀雖然出自貧道,還要依賴大王明鑒,依賴全体將士用心。我一個人算得了什么?”
  大帥張九六道:“依我看,朱元璋雖然被困,卻無歸降之意。須知,他決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咱必須嚴加提防。”
  張和汴听了,自信地接過話茬:“這個嗎,貧道早已預料到了。他不歸降又能如何?只不過枉自搭上性命而已。二十天后,我們就進山收尸吧,看一看朱元璋餓死的那副尊容,哈哈哈哈!”
  呂具說道:“軍師休要高興得太早。朱元璋雖然被困,可外邊還有三十六路御總兵,兵力不下四五十万,大將至少數百員。何況,徐達、劉伯溫都安然無恙。他們若知朱元璋被困,必然要前來解危救駕。這些,我等不可不防啊!”
  張士誠哈哈大笑道:“呂將軍只知其一,不曉其二。明朝的救兵來不了啦!”
  眾將聞听,不由愕然起來。
  張士誠接著說道:“我們這次進兵,不是單獨進攻,是事先商量而定的。咱們只要把朱元璋困在牛膛峪,而南漢王陳友諒、九江王陳友必、徐州王李春等九國聯軍,就會打它個首尾難顧,攻占南京各地。那時候,劉伯溫、徐達之輩都自顧不暇,還怎么來營救朱元璋?”
  軍師張和汴接著說道:“我夜觀天象,見朱元璋將星欲墜,紫微星朗照蘇州,我家大王不久即可稱帝矣!”
  眾將聞听,無不歡喜,皆离座跪倒,三呼万歲。張士誠一見此情此景,兩只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儿,嘴都樂得快咧成瓢啦。
  正在這個時候,忽听帳外一陣大亂。張士誠收斂了笑容,忙派人出去打探。
  時間不長,探子回來稟報:“明將胡大海闖到中軍來了!”
  “什么?”張士誠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酒杯落地。心里說,這是怎么回事?難道胡大海會飛不成?他是怎么混出南山口的?張士誠千頭万緒,不得其解。
  此時,張九六大聲暴叫:“大王放心,容本帥將他抓來,一問便知。”說罷,吩咐左右:“□馬抬矛!”
  張士誠囑咐道:“多加小心。”
  “是!”張九六答應一聲,轉身出帳,飛身上馬,來到外面一看,只見軍兵四處亂竄,人聲鼎沸,亂成一團。
  張九六怒喝一聲:“擂鼓!”
  霎時間,鼓聲四起。蘇州兵見元帥來了,紛紛歸隊,一下子安靜下來。
  這時,胡大海也赶到了,正与張九六馬打對頭。
  張九六喝喊道:“姓胡的,休要猖狂,待本帥拿你!”
  欲知胡大海性命如何,請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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