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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華文龍輕胜一甬碑 竇羅漢初會昆侖子


  且說克特朗听完門上人的稟報,勃然大怒,起身往外就走,眾英雄也甩掉長衣亮出兵刃。竇爾敦急忙說道:“諸位留步!”克特朗停身站住說:“賢弟,有話要講?”
  竇爾敦道:“此類小事,何必勞哥哥大駕,派個人出去就可以了,如此興師動眾,豈不有失頭領的身份!”上官元英也插言道:“竇賢弟說得對,當頭領的就得穩住駕,擺出大將的風度。老伙計,你先坐下,打發個人去就行了。”
  克特朗不覺臉紅,歉意地說:“我這個人挨火就著,一輩子也成不了大事。”一甬碑石寬見此,說:“舅,讓我去吧!”
  克特朗點點頭:“你可要小心著點,既不准給咱們東派丟人,也不准把事情弄糟。”“好,您就瞧著吧!”石寬說罷,轉身去了。眾人全都歸座,收起兵刃,靜候消息不提。
  且說石寬晃著高大的身軀,甩開大步,眨眼來到店外。但見徒弟們在地上有的趴著,有的躺著,呻吟不止;那些沒倒下的,也都鼻青臉腫,滿臉是血,吵吵喊喊,亂作一團。
  “閃開!”石寬大吼一聲。眾弟子“呼喇”往左右一躲,讓開了一條夾道。石寬走過去定睛觀看,就見對面站著一年青人,威風凜凜,相貌堂堂,儀表出眾,一副英雄气概。
  有贊為證:
  
  見來人,相貌好,
  細腰奓臂八尺高。
  瓜子臉,白又嫩,
  眉清目秀紅嘴唇。
  牙似玉,耳如輪,
  五官俊美愛煞人。
  黑大辯,亮又長,
  大紅辮穗順風揚。
  箭袖衣,穿在身,
  上繡百蝶穿花林。
  九色帶,腰中勒,
  熠鐵寶刀身后背。
  綠緞靴,起云根,
  上繡百獸朝麒麟。
  豹子眼,明又亮,
  瞳孔爍爍閃電光。
  難怪英雄出少年,
  見此方知不虛談。

  石寬心中暗自稱奇,并升起一絲愛慕之情。如果這美少年是自己人,非跟他交個好朋友不可。遺憾的是,他是對頭冤家,水火難容啊。想罷用手一指,高聲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跑這儿來撒野?”
  美少年撤后兩步,打量著石寬,冷冷說道:“某乃賴頭領派來的信使,要見克特朗。”“既是信使,因何動武傷人?”“爾等待人無禮,還怪我不成?”
  弟子們喝道:“你胡說,我們對你怎么無禮了?是你口出狂言,自己找的!”美少年把臉一揚,冷笑不答。石寬想要動武,忽然記起舅父的告誡,只好強壓怒火,說道:“兩國相爭,不斬來使。你別以為我們怕你。請進!”石寬說罷,揖手相讓。
  書中代言,石寬是個火暴性子,能做到這一步,已經算是忍耐之至。倘若這個美少年應了邀請,徑直進去,也就沒事了。出乎意料的是,他連動也沒動,往門里看看,傲慢地說:“噯?克特朗怎么沒出來?也沒懸燈結彩呀,叫我怎么進去?”
  “你說什么?”石寬從牙縫擠出了這句話,气得頓時青筋暴跳,紅了眼睛。美少年可一點儿也不在乎,又重复著說:“我說克特朗怎么沒接我?你們為什么還不張燈結彩?”
  “呸!我扯爛你的嘴!”石寬忍無可忍,抬手奔少年脖子掐來。這少年晃身往旁一閃,冷笑道:“大塊頭,你想找揍?是不是皮子有點發痒?”
  石寬吼道:“咱倆不定誰找揍,著拳!”石寬來了個“惡狼掏心”,奔少年又打。那少年拔地而起,“唰”一聲落到石寬身后,左腳一立,右腳一抬,說了聲:“趴下!”正蹬到石寬的后腰上。一是石寬用力過猛,收不住招,二是這一腳重有千斤,石寬站立不穩,“咕咚”一聲摔了個大馬趴,真像倒了面牆似的,砸倒了五六個人。
  石寬仗著皮糙肉厚,又會點硬功夫,因此沒摔坏,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站起來。“噌”從腰中掣出雙匕首,惡狠狠奔少年刺去。那少年說聲:“來得好!”以閃電般的動作,從石寬腋下穿過,然后猛一轉身,使了個“胯打”,石寬站立不穩,“咕咚”一聲又趴下了。那少年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石寬說:“不服就起來,多咱服了,多咱拉倒。”“我就是不服!”石寬再次爬起,又扑了過去,沒過兩招又趴下了。
  書說簡短,石寬站起來又趴下,被人家打倒了二十六次,最后說什么也站不起來了,趴到地上呼呼直喘,汗流浹背。那少年從地上把匕首撿起來,笑著說:“這玩藝儿修腳還可以,殺人可沒用。”說罷,用二指輕輕一擊,“當啷”一聲,兩把匕首折為四段。此時石寬才發現,這少年身怀絕藝,非同一般。店門外這時擠滿了看熱鬧的人,以至車馬擁塞,熙熙攘攘,亂作一團。
  再說克特朗、上官元英等人,見石寬一去不回,便感到事情不妙,赶快派人打探消息。不多時,探事的人跑回來了,如此這般地講了一遍。眾人听了,無不愕然。為什么?因為他們都知道石寬是員猛將,功底深,力气大,一般人絕不是他的對手。然而卻被來人如戲嬰儿一般,打得爬不起來了,簡直不可思議。來人究竟是誰,何以有這么高的本領?石寬敗得這么慘,我出去又會怎么樣?眾人沉思不語。
  克特朗一看這情景,飛起一腳,把面前的桌子蹬翻了,對竇爾敦道:“兄弟,你看怎么樣?事情逼到頭上,想不拼也不行了。看我的!”“哥哥息怒,不管怎么說,你也要穩住陣腳。這件事,交給我吧。”竇爾敦說。
  上官元英道:“兄弟說得對,你就穩當點吧!”克特朗無奈,又重新坐下。竇爾敦邁開大步,往外就走,上官元英也跟了出來。安爾敦笑問道:“大哥,您不放心?”
  “多少有一點儿,”上官元英道,“听說來人不比尋常。我倒不是擔心你不是他的對手,而是怕你遭人暗算。”
  竇爾敦理解盟兄的心情,不再多說,并肩來到店外。上官元英一看來人,大吃一惊,暗道不好,我們今天非栽了不可!他沒敢讓竇爾敦過去,搶先一步,走進人群,沖來人一拱手:“足下一向可好!恕老朽迎接來遲,當面恕罪。”
  那人看了上官元英一眼,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上官老先生,我就料到你非在這儿不可。怎么,克特朗還沒出來?好大的架子!”“他此刻正在接待朋友,難以分身,由我代替不一樣嗎?”
  那人冷笑道:“那可不一樣,他是主,你是客,再說你也不是山東八大處的人。我這個人就是強,說怎么辦就得怎么辦,他姓克的不親自出來,不懸燈結彩,這件事絕完不了。”“有話好說,何必非要弄僵,到頭來誰也好不了,豈不被他人恥笑!”上官元英說。
  “哈哈哈哈”少年狂笑道,“我就是要把事情弄僵,你敢怎么樣?”上官元英把臉一沉,冷笑道:“姓華的,可別把話說得太絕了,人后有人,天外有天,做事可要留下退路。”少年說道:“不留退路又怎么樣?我還沒遇上一個能說服我的人,請你少在我面前斗口。”
  竇爾敦听了方才的對話,直气得五髒噴火,七竅生煙。這人是誰?小小年紀,居然這般驕狂,他到底有何本領,竟然把性如烈火,生來好斗的飛天怪叟威懾成這樣?想到這里,竇爾敦分開眾人,來到里面,高聲叫道:“老哥哥且退,待我見識見識這位信使。”
  上官元英暗自叫苦,忙阻攔道:“賢弟,這沒你的事,有我應付就夠了。”看到上官元英這副擔心的樣子,竇爾敦更加奇怪了,有心堅持,又怕傷了盟兄的心,只好倒退兩步,不言語了。那少年看得真切,听得清楚,用手一指竇爾敦,說道:“你是哪位?想怎樣見識見識?有种的過來,屬王八羔子的,怎么又縮回去了?”
  竇爾敦一听他出言不遜,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又走上前去。“賢弟留步。我的好兄弟,你要听哥哥的話。”上官元英再一次把竇爾敦攔住,說什么也不叫他過去。竇爾敦發急道:“老哥哥,你這是怎么了,難道我們就甘心受他的凌辱不成?我不伸手,講講理還不行嗎?”“無需跟他費話,他這個人從來就不講理。”
  你道這個人究竟是誰?上官元英何以懼他到這种程度?
  此人家住山東兗州府离城十里的上賢村,綽號人稱閃電昆侖子,名叫華文龍。此人自幼聰明絕頂,有走馬觀碑、過目成誦之才,向有神童之稱。可惜,父母雙亡,六歲時被泰山派鼻祖,金面伽藍佛超然和尚收養,傳授泰山真功。十二歲時,他就把武藝學成,軟硬功夫,無一不精。青出于藍而胜于藍,以后又超過了他師父的本領,年前超然和尚領著他游歷江湖,打敗了無數高手,才闖出閃電昆侖子的美稱。上官元英曾會過他几次,每次都大敗而回,就連魔山老母畢鳳蓮也不是他的對手。華文龍一舉成名,得意忘形,全不把他人放在心上。現在,他已是泰山派的繼承人,雖然只有二十几歲,弟子徒孫就多達六百余人。山東八大處,提到他的名字,無不聞風喪膽。華文龍野心大极,妄想吞并各派,獨霸山東,只是條件還沒成熟,他暫且按兵未動。
  這次賴九成要獨吞北國派,深感實力不足,除了廣邀賓朋外,還專門邀請了華文龍。賴九成有兩种打算:一是借助華文龍的武藝,鏟平北園東派;二是借此机會把華文龍拉過來,為獨霸山東打下基礎。當然了,邀請華文龍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賴九成三次朝泰山、跑廟門,送了珍珠百顆、黃金千錠,親自給華文龍牽馬墜鐙。最后,終于感動了超然和尚,這才命華文龍下山助陣。不過,華文龍師徒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們也想利用這個机會,打開缺口,進一步吞并山東八大處。這就叫:各揣心腹事,盡在不言中。
  華文龍在鞭炮聲和歡呼聲中來到歷城万泉鏢局,受到极其隆重的禮遇和款待。賴九成張口弟兄長,閉口兄弟短,不論大小事情,都向他請教。所有被請的人也無不看他的臉色行事,他簡直成了北園西派的太上皇。
  在華文龍看來,鏟平克特朗不費吹灰之力,無須興師動眾。而賴九成卻不這樣認為,他說:“克特朗在濟南一帶頗有影響,樹大根深,很有一些人捧他。他又善于交往,結識不少武林高手,如不認真對待,勢必引起麻煩。”
  華文龍冷笑道:“我看你這是庸人自扰,長他人志气,滅自己威風,不如我自己去一趟,把克特朗一伙收拾掉算了。”賴九成吃惊地問:“就你一個人去?”“是呀,都是飯桶,帶在身邊反而累贅。”
  賴九成再三阻攔,華文龍就是不听,到底他一個人來到宴城縣。這就叫:小馬乍行嫌路窄,大鵬展翅恨天低。華文龍自以為天下無敵,何懼克特朗等人,他借口前來下書,其實是專來找碴儿的。
  提到上官元英,他并非被華文龍打怕了,他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盟弟竇爾敦。假如竇爾敦不在眼前,他早就伸手了,大不了被華文龍打傷或者打死,也不能受這种窩囊气。可是,他怕竇爾敦伸手,俗話說,二虎相斗必有一傷。現在,他還不能斷定竇、華二人誰高誰低,一旦竇爾敦吃了虧,就等于身敗名裂,今后還如何在山東立足?在上官元英看來,這件事比幫派之事可重要得多。可是,竇爾敦不明細底,誤認為老哥哥被來人打怕了。
  閒言少敘。且說鐵羅漢竇爾敦非要和華文龍交涉不可。上官元英一看,實在攔不住了,只好作罷,心想:這樣也好,就讓我兄弟碰碰姓華的,實在不行,我們就倆打一個。
  再說竇爾敦,緊走兩步,來到華文龍近前,把气血平住,威嚴而又鄭重地說:“朋友也好,冤家也好,咱們總得把話說清楚了吧?依我看,你不是下書的,而是有意找碴儿來的,換句話說,就是替賴九成拔橫來的。我說得是也不是?”
  華文龍把眉毛一揚,厲聲說道:“對!我就是找碴儿來的,說拔橫也對,你要怎么樣?”
  竇爾敦道:“噯,把話說清了,這有多好,何必兜圈子費唇舌。既是拔橫,咱們也得找個地方。大街之上人來車往,觀之不雅;再說,地方狹窄,也亮不開架式。足下如有膽量,就隨我進店;倘有疑慮,就請尊便。”
  “這個……”華文龍稍微一怔,隨之縱聲大笑:“怕就不來,來就不怕,哪怕你們擺上刀山,架起油鍋,華某也不懼。”“好,這才叫痛快,往里請吧!”竇爾敦側身相讓。華文龍毫不畏懼,大踏步走進群英老店。
  上官元英暗豎大拇指。盟弟竇爾敦几句話就把華文龍說服了,這就叫好馬長到腿上,好漢長到嘴上。平時,竇爾敦很少說話,可一張嘴就能說到點子上。
  書中代言,上官元英算看對了,竇爾敦原不是愛講話的人,但經過十五六年的磨煉,他和以前可不一樣了。關鍵時刻,他是非說不可,而且句句在理,很有分量,這就是竇爾敦高于他人之處。他不愿在眾目睽睽之下和華文龍動手,也不愿把事情鬧得太激化了。倘若華文龍見著克特朗,通過交談,有所緩和,當然最好;倘若華文龍一味蠻橫,那時再動手也不遲,何必非在店門外,讓行人看熱鬧呢!
  書接前文。竇爾敦把華文龍請進群英老店,上官元英利用這個机會,命人把石寬和受傷的人也抬進店房,立刻找人調治,結果發現誰的傷也不重,敷點藥歇几天就能复原,可見華文龍只是戲耍他們,并沒下狠手。到底石寬結實,用過藥就能走動了,他擔心后院的事情,急忙赶奔大廳看個究竟。
  再說竇爾敦把華文龍請進大廳。克特朗強壓怒火,勉強起身相迎:“我當是誰呢,原來華大俠駕到,有失遠迎,當面恕罪。”華文龍把臉一揚,大大咧咧地說:“不敢當,不敢當,見你一面可不容易呀!”克特朗說道:“哪里,哪里,請坐。獻茶!”
  華文龍毫不客气地坐到正位上,往屋里掃了一眼。他二目如劍,在場的人,除了竇爾敦之外,沒有一個不怕華文龍的。此刻,他們都坐在原位上,呆若木雞,連大气都不敢出。當華文龍的目光掃過時,眾人畏怯地低下了頭。華文龍哈哈大笑道:“我以為克老先生,請來的都是什么樣的英雄好漢,鬧了半天,都是雞頭魚刺、零碎下雜,真叫華某可發一笑。”
  “住口!”克特朗用力一捶桌子,“姓華的,有話明說。少在我這儿賣狂,我克特朗也不是好惹的!”
  “是嗎?”華文龍不屑一顧地說,“好,就明說了吧,我以為賴九成叫你交出管轄是對的,北園派應該由賴大哥執掌。听說你不服,還要通過比武見高低,賭胜負,有這等事嗎?”
  “一點儿不假,這個主意是我出的,我克特朗宁愿被他打服了,也不能被他姓賴的欺壓。此乃是克、賴兩家的事情,与你華文龍何干?”
  華文龍喝了口茶水,用手帕把嘴沾了沾,不慌不忙地說:“這你就說錯了,天下人管天下事嘛,怎么能說与我無干呢?況且,這件事又出在山東,沒离開八大處這個地盤,我當然要過問了。”
  克特朗把腦袋一晃,瞪眼問道:“那你打算怎么辦?”
  華文龍輕輕笑了兩聲:“依我看,你還是不打的好,何必自討無趣?干脆,認輸了吧,乖乖地把大權往外一交,這有多省心!”
  “住口!”克特朗霍然站起,攥緊了雙拳。華文龍好像沒看見似的,仍繼續說:“我這次來嗎,就是代表賴九成來接管地盤的。望你識趣些,且莫自找難看。”
  “呀——”克特朗大叫一聲,快要气瘋了,隔著桌子,一掌奔華文龍打去。只听見“卡吧”一聲,眾人定睛看時,原來椅子靠背打斷了,華文龍早已閃出五尺多遠。克特朗手指華文龍罵道:“你休要欺人太甚,老朽跟你拼了!”說著蹦過去,啪啪又是兩掌。華文龍不慌不忙地接住這兩掌,上下打量了一番克特朗冷笑道:“這么說,你一定自討沒趣了,好,我今天就成全你。”說罷,一晃身跳到院里,挽起袖面,笑呵呵地站著。這時,克特朗也跟出來了,上官元英和竇爾敦緊隨在后,其他人也壯著膽子跟了出來。
  克特朗舉拳要打,華文龍把手一擺:“請等一等。”“有話快說。”克特朗道。華文龍說:“咱倆打可以,但不能白打,必須說道說道。”克特朗問:“什么意思?”
  “你要是走運,把我戰敗,不,哪怕沾著我的衣服,碰掉我一根頭發,我華文龍二話不說,轉身就走,讓賴九成把北園派的大權統統交給你執掌,他姓賴的敢說一個不字,不用你管,我收拾他。”華文龍說到這里,笑著問:“那么,你要不是我的對手,該怎么辦呢?嗯?”
  克特朗放聲大笑道:“說得好,倘若我克特朗敗在你手,我就抱著腦袋滾出濟南。”
  “痛快,痛快之极!”華文龍鼓掌稱贊,然后對滿院子的人說:“諸位,你們可都听見了。我相信克老先生說話是算數的,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間,無信不立嘛。”
  “華文龍,你不必旁敲側擊,指山賣磨,老朽從沒有說話不算的時候。”華文龍說:“好,那就一言為定了。”
  竇爾敦在后邊听了,暗自焦急。他已看出,克特朗絕非華文龍的對手,從气質上、眼神上和某些動作上,都已充分顯露出來了。一旦敗給人家,說話就得算數,克特朗還有何面目活在世上,人過留名,雁過留聲,這個跟頭可栽不起呀。方才,不便插嘴,現在不說話可不行了。他把大手往空中一舉,喝道:“且慢,在下有話要說。”
  華文龍乜斜著眼睛,看著竇爾敦說:“我說大和尚,你到底是誰呀?總跟著攙和什么?”
  竇爾敦笑著走過來說:“你方才不是說過了嗎,天下人管天下事呀?既然你可以給賴九成幫忙,我也可以替克老先生幫忙啊。”
  華文龍冷笑道:“我幫忙和你幫忙可不一樣,我能替賴九成當起家來,你能代替得了克特朗嗎?”
  竇爾敦一向做事謹慎,從不說過頭話,然而,今天的事情逼人太緊了,他出于義憤,不得不一反常態。只見他突然縱聲大笑:“哈哈哈哈!”這笑聲猶如雷鳴一般,震得滿院子響起回音,几只烏鴉惊叫著飛起,樹葉飄落了一地。
  華文龍一愣,心說,好大的嗓子,這和尚的底气可夠足的。遂問道:“笑什么,你倒是說呀?”竇爾敦回答道:“在下可以告訴你,我完全可以替克老先生當家。”華文龍有點不敢相信地問:“這么說,你敢替他動手?”竇爾敦很有力地說:“當然。”
  “好吧!”華文龍拉開架式,便要大戰鐵羅漢。
  欲知二人胜敗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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