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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逍遙叟勸和遇絕招 地靈仙初捷吹大牛


  且說賴九成征求胜奎的意見,胜奎亦舉棋不定,如不罷休,在情理上說不過去,欲待罷手,心實不甘,此事有傷尊嚴,太丟面子。他一時拿不定主意,嘿嘿冷笑,眼里閃動著怒火。
  賴九成怕胜奎把事鬧大,急忙把他拉到台旁,壓低聲音勸解道:“老俠客息怒,這件事千万不能鬧起來。這里咱自己說話,孟廣起的确做得不對,丁猛也不是有意殺死他,理儿全在人家手里,咱們越鬧騰越吃虧。不如暫時忍耐,平息民憤。常言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把這個仇記到心上,哪怕過個三年五載,看准了机會,再把仇人干掉,不也是一樣嗎?再說五陣賭輸贏,這才兩陣,說什么咱也得把那三陣贏回來,您說是不是?”
  胜奎不是庸人,听他說得有理,也有個下台階,這才不堅持了:“你是主人,你看著辦吧!”
  胜奎說罷,轉身回到西看台。
  賴九成招呼伙計,把孟廣起的尸体抬走,買棺槨裝殮,暫時寄存在下處的空房里。遂又叫人把孟廣元架到台下,找郎中搶救。其實,孟廣元并沒有傷,只是悲痛過度,昏了過去。眾人架著他一活動,很快就清醒過來了。胜奎怕他鬧事出丑,當下勸慰了一番,這且按下不提。
  再說賴九成,又讓人把二孟的兵刃拿走,這才對克特朗說:“方才的事揭過去了,這場比武算我們輸了,各位請回吧,休息片刻,接著再來。”
  “有勞了。”克特朗一看賴九成把事情處理得較為圓滿,也不再深究,沖眾人一揮手,回到東看台。
  可是,傻小子丁猛還在生气,他撥浪著腦袋:“娘的屁!便宜了他們。再惱了小爺,我就都把他們掄死!”竇爾敦瞪了他一眼,把臉一沉,傻小子這才不吱聲了。
  克特朗笑著說:“眾位,丁猛為咱們奪回一局,咱們要熱烈慶賀。來呀!擺酒,奏樂,升旗!”
  伙計們答應一聲,分頭行動,不多時,酒宴擺下。有人會說,這又不是飯館,為什么這么快當?原來,克特朗早把廚師餐具,以及應用之物都准備好了。你想,二三百人在這玩命,能不准備好吃喝嗎?甚至連鼓樂班子也帶來了,隨時听候調用。
  趟子手劉七跑到台旁,對鼓樂班的丁師父說:“丁師父,館長有話,奏樂!大家都賣點力气呀!”“好勒,瞧好的吧!”丁師父沖樂隊一揮手,霎時,五音八樂,鼓鑼齊鳴,演奏起得胜大樂。還有兩個伙計爬到東看台的席棚上,把一面大紅綢子彩旗,高高挑起。還有几個在台口放起了快鞭和兩響,“劈啪劈啪”,煙火交熾。頓時,鹿王廟里歡聲笑語,好像開了鍋。台下也有許多人湊趣,不斷地歡呼跳躍,鼓掌喝彩。
  克特朗喜笑顏開,站起身向台下的觀眾揮動雙手。竇爾敦、遲樂天、石寬、丁猛、富春寶、秦永亮等人,也無不為之歡喜。整個大同拳館的人斗志昂揚士气倍增。
  有一樂就有一悲。大同拳館這一熱烈慶賀,可气坏了万泉鏢局的人。賴九成擰眉瞪眼,胜奎咬牙切齒,陸青拍案大叫,超然和尚直念彌陀佛,孟廣元悲痛欲絕。還有些人气得直跺腳,那個亂勁儿就甭提了。
  賴九成怒沖沖地“騰”一下站起,沖眾人說道:“各位,看見沒有?大同拳館太猖狂了,這是成心羞臊咱們,掃咱們的威風。哪位英雄打第三場,給咱鏢局增光提气?嗯,哪一位愿往?”
  賴九成嘴里說著,眼睛直掃著三尺神魔陸青。為什么?他是有心請陸青出場啊。因為他看得清楚,這次比武是一場凶殺惡斗,武藝一般的人,連邊儿都沾不上。現在雙方各胜一局,因此這第三局非常重要,假如能取胜的話,決胜就有希望了;倘若被對方奪去,事情可就麻煩了。為了穩操胜券,賴九成打算讓陸青出頭,拿下這一陣。
  陸青一看賴九成的眼色,便心領神會。他暗想,賴九成跑前跑后的也不容易,我既然來了,吃了人家的,就得給人家辦事。從眼下說,我現在是屬于万泉鏢局的人,鏢局胜了,我也光彩;鏢局敗了,我也跟著丟人。想到這儿,陸青站起來痛快地說:“第三場交給我吧!”
  賴九成大喜,連連拱手稱謝:“老爺子,非您不可。我等著給您祝賀!”
  “別,別!”陸青一擺手說,“胜負難料,我可不敢吹牛皮,等會儿再說吧!”陸青說罷,一轉身來到西看台的台口。這儿比鹿台高出一丈,相距足有三丈五。陸青想要從這儿飛躍到鹿台,在人前賣一手,借此炫耀自己,壓抑對方,其中也包括胜奎在內。
  陸青甩掉外衣,露出一套元青色絲綢褲褂,緊護腕,勒腿帶,周身上下,緊襯利落,雙腳一點台板,騰身而起,“噌!”一下縱起來足有一丈五尺多高,在空中一緩腰,左腳一蹬右腳的腳面,把身体射向鹿台,眼看腦袋要挨地的時候,他再次緩腰,“啪!”一個空翻,雙腳沾地,聲息皆無。這一招干淨、利索,顯示出他的功底扎實,造詣极深。
  “好哇,又是一個飛人!”台下一陣喝彩,人們為陸青鼓掌叫絕。竇爾敦看罷,也暗中贊歎:好功夫,好武藝。不愧叫三尺神魔地靈仙。他十分專注地觀看陸青的每個動作,心想:哪怕學會一招,也不枉此行。
  再說神掌震八方胜奎,剛來那會儿,神气十足,誰也不放在眼里,認為自己是正宗正派,別人均是左道旁門,不屑一顧。看了几位的武功,他方承認自己原先的估計錯了。就拿這個陸青來說吧,年過古稀,精力充沛,身怀絕藝,出手不凡,比我胜奎也高一籌,可不能小看了他們哪!
  這時,陸青站到鹿台上,朝東看台一拱手:“各位英雄,哪位賞臉,同老朽比武較量?”
  克特朗一看,陸青這么快就登場了,可見賴九成已趨于激憤了。他扭頭問眾人:“哪位下去會斗姓陸的?”
  眾人見問,都不言語了。方才那股高興勁儿“唰”一下降了一半。這是因為眾人都知道陸青太厲害,五毒掌堪稱一絕,挨上就得送命,誰愿下去送死呀。
  竇爾敦見此情景,忙答道:“大哥,小弟愿往。”克特朗搖著手說:“不,不!大將壓后陣,不到關鍵的時候,我是不同意你出場的。”
  竇爾敦道:“話不能這么說,五場比武,哪一陣都是重要的,我打算跟陸青接接手,學個三招兩招的。”
  克特朗笑道:“你在這儿看著,不是一樣學嗎?我看我該上場了。”
  克特朗說完,甩大衣,緊外帶,轉身就走。他為什么要親自上場,這有兩個原因,一是陸青不好對付,派別人太危險,二是他見眾人面有難色,不能冷場。遲樂天一看,忙站起身,把克特朗攔住:“館長,讓我去吧!”
  克特朗回道:“您是客人,怎好勞您大駕?”“哈哈哈哈!”遲樂天笑著說,“難道我是來白吃的?俗話說,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軟,無論如何,我也得賣賣老,出點儿力啊!”
  克特朗大喜。遲樂天手提明杖和小鐋鑼,兩眼一翻,走下東看台。“堂!堂!堂!”一邊敲鑼,一邊往前划拉,“借光,借光,給瞎子讓個道。”
  老百姓們都很惊奇:呵!瞎子還要比武?真是怪事!有几個好心人,拉著明杖,把遲樂天一直送到台上。遲樂天道過謝,轉身來到陸青面前,笑問道:“老先生,算一卦嗎?大流運卦,未卜先知。”
  陸青一看是遲樂天,冷笑道:“遲老劍客,請你正經些,這是比武場,可不是市場。”遲樂天兩眼一轉,恢复了正常,也冷笑了兩聲:“比武場又怎樣,難道還吃人不成?”
  陸青道:“咱倆先別抬扛,請問老劍客,你是來比武的吧?”遲樂天把胡子一撅說:“這話說的,不比武來干什么?”
  陸青說:“那就請吧!”說畢,往后一撤身,亮出門戶。“等一等,”遲樂天突然說道,“老朽有几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陸青說:“當然可以,在下愿聞。”遲樂天說道:“你我雖然沒在一起共過事,可彼此都有些耳聞。据我所知,老英雄獨霸一方,乃是通情達理的人。賴九成忘恩負義,仰仗十三省總鏢局的勢力,欲無理吞并北園派,逼克特朗交出產權,這跟砸飯碗,綁明票,有什么兩樣?身為俠義道,竟干出這等不仁不義悖逆天理之事,實在是令人不能容忍。克特朗為了爭這一口气,才決定比武以決胜負,不然的話,誰愿放著好日子不過,干這种傾家蕩產、鋌而走險的蠢事。你我遠居外地,本不該參与此事,如果要參与的話,也應給他們雙方調解,這才是俠義道的本分。我不明白,您為什么要支持賴九成?欠他的情,虧他的理,還是有什么短處在他手里?不然的話,像您這樣通情達理的老英雄,決不會助紂為虐,胡作非為。”
  陸青滿臉通紅,正待還口,遲樂天又說道:“您先別急,听我把話說完了。您為什么也好,在下無權過問。不過,我總覺得,您這一登台,未免太掉价了。如果您听我的,最好咱們誰也不伸手,我陪著您离開此地。至于他們誰胜誰負,咱們就管不著了。倘若老英雄不听忠言逆耳,仗著你武功出眾,非要管閒事,到頭來必玩火自焚,落得個身敗名裂,那時后悔可就晚矣。”
  “請你不必往下說了。”陸青二目圓睜,打斷了遲樂天的話,冷冷地反問道:“你說我多管閒事,你自己這是干什么呢?你認為克特朗有理,我還看賴九成有理呢!人各有志,你管得著嗎?方才我說了,這是比武場,不是市場。要比武你就留下,不比武請出去,少在這里嚼舌根,費唾沫!”
  “呵!”遲樂天一听,火一下就躥上來了,“陸青啊,陸青,我以為你偌大年紀,不定多明白呢,鬧了半天,你是好坏不懂!半天我對牛彈琴,白費事了。既然你固執己見,可就別怪我不念綠林道的交情了。我倒要看看,你陸青有什么本事?何以如此猖獗?我就不信,大騾子大馬都馴服得了,就馴服不了你這個三尺短命鬼?!”
  陸青气得一蹦多高:“遲瞎子,休要嘴皮子,你就拿命來吧!”說著把雙掌晃開,惡狠狠扑了過去。“著!”探三指奔遲樂天額頭便抓。“鷹爪力?!”遲樂天不敢大意,把鐋鑼一舉,擋住面門,緊接著把明杖一順,奔陸青心口戳去。陸青雙腳點地,騰身跳起,掌往下按,猛擊遲樂天的頂心。遲樂天往下一矬身,“噌!”往前一縱,陸青雙掌按空。接著他雙手沾地,腳往后蹬,奔遲樂天左右腰眼踢去,遲樂天急忙往左一跨步,掄明杖往后便掃,這下要是掃到陸青的腿上,非折了不可。陸青忙把兩腿一收,腰一弓,跳出圈外,遲樂天也停身站住,略微喘口气。
  台上台下,掌聲如雷,都為他二人的精彩對打叫好。竇爾敦用心地看著,發現這二人各有所長,都有絕招。遲樂天動作瀟洒、老練,基本上以守為攻;陸青的招法敏捷、潑辣,出手狠,變化大,攻守兼備,防不胜防。
  克特朗也在凝神注視著這二人的一招一式,沉思半晌,問竇爾敦道:“賢弟,你看他二人誰能取胜?”
  竇爾敦皺著眉說:“從頭一輪的接触看,基本相當,陸青在攻法上略占上風。”“嗯,我也這么看。”克特朗說:“我擔心時間久了,遲老劍客要吃虧的。”竇爾敦點頭不語,心里也在為遲老劍客擔憂。
  再說遲樂天,把明杖和小鐋鑼放在台口,挽挽袖面,第二次亮開門戶,嚴陣以待。陸青穩住心血,“嘿——”運足气力,又沖了過去。還是他首先發招,右臂一搖,探雙指奔遲樂天二目便點。遲樂天往下一姓身,左手一揚,抓陸青的寸關尺,右掌一立,打陸青的華蓋穴。陸青撤臂轉身,腿隨身轉,“呼!”一聲奔遲樂天軟肋便蹬,遲樂天閃身上步,右手剟陸青的腳后跟,左掌砸向他的迎面骨,這一招,兩頭使勁,非常厲害。陸青急忙收腿發拳,奔遲樂天耳根猛擊,遲樂天往后一仰身,拳從鼻尖滑過,還未等他還手呢,陸青突然把五指張開,奔遲樂天的五官掏來。“不好!”遲樂天急忙把雙掌一并,使了個“老君關門”,一封他的五指。哪知,陸青這一招是虛實并用,如果對方躲不開,無法防御,這招就是實的;假如對方有所防備,這招便是虛的。目的在于把對方的注意力吸引到上部,然后在下邊進招。
  遲樂天果然中計,當他合雙掌封五指的時候,胸部以下就失去了防范,整個交給人家了,這是武術中的一大忌諱。竇爾敦看得清楚,心說坏了,他要提醒遲樂天一下,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就見陸青飛起一腳,奔遲樂天小腹彈去。遲樂天暗道:“不好,我上當了,急忙吐气吸胸,盡力把身子一擰個,這樣才可以減輕打擊力。說時遲,那時快,就听見“啪!”一聲,這一腳正彈到遲樂天大腿根上,重有千斤,遲老劍客站立不穩,翻身栽倒。這是遲樂天闖蕩江湖几十年來,第一次當眾丟丑。雖說胜敗是常事,可也沒有這么慘過。遲樂天強掙扎著,從地下站起來,哪知身子一側,又坐下了,面色鐵青,熱汗直流。
  克特朗急忙派出四個伙計,用軟床把遲樂天抬回東看台。眾人圍攏過來,問長間短,遲樂天苦笑道:“是非皆因多出口,煩惱皆為強出頭,我這是自己找著丟人。不料想,數十年的苦功,毀于一旦。”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勸慰他,遲樂天搖搖頭,眼望著克特朗沉痛地說:“實在對不起你,在我手上輸掉一局,也對不起弟兄們。”
  克特朗听罷,十分感激,安慰道:“老劍客言重了,您為的是什么?一不圖名,二不為利,還不是拔刀相助,見義勇為嗎?克某這就感恩不盡了。”
  遲樂天又拉著竇爾敦的手說:“我把丁猛就交給你了,從今以后,我要隱遁山林,与草木同朽矣。”
  竇爾敦忙勸道:“老劍客怎如此气餒?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從來就沒有不打敗仗的將軍,誰敢說天下無敵?”
  遲樂天搖搖頭說:“我跟你不一樣,你年青有為,風華正茂,前途無可限量。我已年過古稀,桑榆晚景,好像落日的余輝,時間不長了。我沒有別的要求,只拜托你兩件事。”
  竇爾敦道:“有話您就吩咐吧,在下一定謹遵照辦。”“你要設法挽回敗局,無論如何也不要輸給万泉鏢局;你一定要設法替我報這一腳之仇,縱然我死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竇爾敦點點頭:“遲老劍客,您就放心吧!我一定盡力而為。”
  遲樂天苦笑了一下不言語了。經郎中檢查,遲樂天左腿骨折,骨盤嚴重破裂,急需搶救。克特朗派了几個精明強悍的徒弟,把遲樂天抬回下處,精心調治。另有一個伙計,跑到台上,把遲樂天的明杖和小鐋鑼撿起來,送回下處去了。
  西看台這邊,賴九成一看陸青大獲全胜,真是喜出望外,手舞足蹈,馬上吩咐伙計說:“快!放鞭炮,奏樂,升旗。快,快!”霎時,西看台一陣騷亂,鼓樂喧天,爆竹齊鳴,兩面紅旗順風飄揚,人們欣喜若狂,好不熱鬧。賴九成獨出心裁,還命人取來紅綢子一匹,扎了几朵大花,要給陸青插花披紅,好好地慶賀一番。
  按理說,陸青胜了一陣,第三場比武就算結束了。他若往回一退,全始全終,露個全臉有多好。可他這個人,自恃己能,胜了一陣,就有點飄飄然了。他不但不走,反而往台上一站,自吹自擂起來了:“各位鄉親父老們,在下乃陸青,字遠太,綽號三尺神魔地靈仙,今年七十三歲。我自十三歲始習武,到現在整是一個花甲子,六十年了。几十年來,闖蕩江湖接触過各類名人高手,不曾敗給誰,為武林中人所知曉。遠的不提,就拿方才這場比武來說吧,同我交手的那位可非一般人,他大名遲樂天,人稱瞽國尋針逍遙叟,又稱衡山二怪。据我所知,他練武的年頭,也与我相仿,受過名人點傳。可以說,武藝超群,蓋世英雄。不過呢,他的武功還沒有達到出神入化的程度,不然他能遭此敗績?對不對?”
  陸青越說越洋洋得意,唾沫橫飛,“我相信,台下有不少武林高手,您一定能看得出,方才我使的那手有多高。那招名叫‘抽梁換柱’,也叫‘避虛就實’。我再給大家學一遍,您看,就這樣。”陸青邊說邊比划,真是丑態百出,出盡了洋相。慢說東看台的人有抵触,就連他們自己人也很反感。賴九成怕他言多有失,忙派人下去請他回來。
  几個伙計單腿打千道:“老劍客,九爺有請。眾位英雄都等您回去慶賀呢。”“不忙,不忙,我再說几句。”陸青把伙計們赶走。他倒背雙手,來回溜達著說:“武術嘛,起源于戰國,定形于達摩,分門立派始于張三瘋……”正當他喋喋不休說著,忽然有人“呸”了一聲,“你別窮白話了,臭气熏天,竟不知天下還有‘羞恥’二字!”
  這人的嗓子,清脆宏亮,全場人都听見了,無不感到愕然。陸青臉一紅,低頭往人群中觀看,但見頭三排的人群中間,站著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人。他中等身材,頭戴寬邊草帽,身穿藍布褲褂;五官清秀,二目炯炯,儒雅之中透著傲气,令人望而生畏。
  陸青看罷,瞪著猴眼問:“方才是你說話?”“不錯,是我又怎么樣?”
  陸青一點手:“敢上台嗎?有話到這儿來說。”那人一聲冷笑:“上台有什么了不起,你還敢吃人?”說著沖四外一拱手:“各位請借個光,借個光。”圍觀的眾人往兩旁一閃,那人從人群中穿過,順台階登上鹿台。竇爾敦一看,該人正是用石頭子打孟廣起,救丁猛的那一位,沒料到他也出頭了。
  陸青虎起臉問道:“朋友,貴姓啊?請道個万儿,亮個號吧!”
  這人把草帽摘下來當扇子搧,邊搧邊說道:“我不懂你說的是什么,我看你這人妄自尊大,欺人太甚。比武嘛,自然有輸有贏,這本不算什么。你看你胡子都白了,像你自己說的,今年都七十三歲了,闖蕩江湖六十年,怎么這樣不自重,不明事理?咱們綠林人,最反對得便宜賣乖,你偌大年紀,連這點儿都不懂嗎?”
  這人連諷帶刺地把陸青奚落一頓,陸青無可反駁,气得渾身發抖,恨恨地問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在老朽面前裝腔作勢?我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都多,什么不懂?何用你信口雌黃!”“哈哈哈哈!”來人大笑道,“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我看你純粹是白活,倒不如早點儿死了好。”“哇呀呀呀!”陸青勃然大怒,掄拳便打。
  欲知來者何人?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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