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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索蹤廟觀四器也主 比藝魯東三絕賠禮


  且說鐵羅漢竇爾敦率領老少五人,來到道觀上清宮。由小道士通報,而后觀主迎了出來,對竇爾敦師徒等禮貌甚恭,往里相讓。竇爾敦也不客气,隨觀主往里便走。他們穿過頭層大殿,走進二道院的客房。但見屋中寬闊整洁,迎門是一張烏木長几,牆上挂著水墨丹青《望天圖》,這是名人朱耷的手筆。在右邊還有一副對聯,上聯是“閒人免進賢人進”,下聯是“盜者莫來道者來”。兩旁是茶几、條凳、安樂椅。觀主用手相讓,眾人分賓主落座,小道士上茶。
  上官元英是個急性子,剛坐下不等主人開口便問,“是哪位偷了我們的兵刃?把我們的人弄到哪儿去了?又是誰留的字條?你們究竟想干什么?”
  觀主听罷,啞然失笑地說:“請施主少安毋躁。一會儿,一切都會清楚的。”
  春寶站在師父身后,低聲說道:“師父,您看那個猴子模樣的人,就是他賣兵器來著。”
  竇爾敦點點頭,用凌厲的目光看了那人兩眼。恰巧,那人正往這邊看,一時倆人的目光相對,好像四把利劍碰到一起,閃爍著寒光。他倆誰也不眨眼睛,你盯著我,我盯著你,足有五分鐘。終于那個人把目光移開,轉過頭去,与老道耳語了几句,才把臉揚起來,對竇爾敦道:“實不相瞞,兵刃是我拿的,在文昌閣賣兵刀的也是我,你那三個徒弟也是我拿住的,紙條也是我留的。你們只管找我好了。”
  竇爾敦笑道:“敢做敢當,痛快,痛快。請問尊姓大名,竇某愿聞高論。”
  “不勞動問,在下兄弟三人,這是我二哥。”他說著用手一指觀主,“他名叫公孫燕,綽號人稱一朵紅云飄滿天。我是他三弟公孫超,有個小小的綽號妙手神拿賽方朔。我還有個大哥,人稱不倒翁公孫良是也。”
  遲樂天惊呼道:“三位莫非是魯東三絕不成?”
  公孫超笑道:“什么絕不絕的,反正是我們哥儿仨就是了。”
  上官元英對這三人早有耳聞,他們自成一派,不屬八大處之列。這哥儿仨性情孤僻,很少和外界交往,因此,武界亦很少知他們的細底。從這次發生的事情來看,好像有來頭。逆問道:“三位在魯東,与我等井水不犯河水,為何如此捉弄我們?”
  公孫超道:“當然事出有因,方才我二哥不是說了嗎,一會儿你們就清楚了。”
  春寶急不可待高聲問道:“我們的人在哪儿?”
  公孫燕笑道:“小施主不必擔心,那三位都挺好。貧道沒有別的意思,有心請各位來敝觀一敘,又怕諸公不肯賞臉。只得先把三位小施主請來。”
  說著他看了公孫超一眼,賽方朔會意地點點頭,退出客堂往后面去了。不多時,腳步聲由遠而近,他又回來了,身后跟著石寬、李大成和張鐵虎。三人進屋一看,師父師兄都來了,心里既高興又委屈,三步并作兩步過去給師父、師兄行禮。竇爾敦見三個徒弟平安無事,這才放心。
  石寬噘著嘴說:“師父,他欺負……”剛想往下說。竇爾敦喝道:“別說了,遲在一旁。”
  石寬一看師父的臉色,不敢往下說了。他和大成、鐵虎往師父身后一站,用白眼盯著公孫超。
  竇爾敦道:“承蒙老英雄賞臉,可否將兵刃也退給我們?”
  “當然可以。”公孫超沖外邊一抬手,几個小道士把三節棍、大煙袋、明杖和鐋鑼拿了進來,還給了眾人。竇爾敦見這二人通情達理,忙起身向公孫兄弟道謝。
  公孫超自謙道:“錯在我身上,我應該向你們認個不是才對呢。這可好,翻了個儿了。”眾人一陣大笑。
  觀主公孫燕道:“我等久聞竇大俠的威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三生有幸。其實我弟兄并無惡意,听說竇大俠要去泰山赴會,路過泰安縣,下榻在茂昌客棧,我們有心前去拜望,又怕人多嘴雜,橫生枝節;有心把諸位請來,又怕大俠不肯賞臉。我兄弟几個生性詼諧,才想起這個餿主意,多有冒犯,万望竇大俠和諸公見諒。”
  上官元英眼睛一眨道:“恐怕不光是這些吧,老朽還想听听下文。”
  公孫超把大腿一拍,拇指一豎道:“還得說姜是老的辣,一言點中要害,佩服!佩服!”接著他又說道:“這也算是拋磚引玉,我等久聞竇大俠和各位的盛名,總想在台前領教。讓我們開開眼界,長長見識。既然諸位來了,當然不會駁我們的面子吧?”
  竇爾敦馬上應道:“我等徒有虛名,并無真才實學,怎敢在二位面前班門弄斧?”
  公孫燕道:“無量佛,竇施主不必過謙了,難道你在鹿台比武的威風,我弟兄就沒有耳聞嗎?”
  上官元英暗想,這魯東三絕,也欺人太甚,哪有這樣請人的?先偷兵刃戲耍,又在文昌閣賣兵刃,羞臊我們,還把我們的人綁架到廟觀里。別看他們嘴上說的滿客气,實則是軟刀子扎人,比公開挑斗可損多了。我兄弟竇爾敦,要想在山東站住腳,非把這些絆腳石踢開不可。不然的話,即使賀了號,戴了花,也不牢靠。
  上官元英想到這儿微微一笑,暗示道:“賢弟,有道是恭敬不如從命,既然公孫弟兄看得起咱們,也只好獻丑了。”
  其實,竇爾敦心里也不痛快。他也認為魯東三絕做得過份。不過,竇爾敦一向能容人,所以才沒有發作。他心想,不交手是不行了。這也好,倘若這樣便走,也有傷士气。于是,便順著上官元英的話說道:“我听哥哥的。”
  “痛快,痛快!”公孫兄弟大喜,當下吩咐小道士擺酒設宴。
  竇爾敦道:“我看還是先比武,爾后再吃酒的好。”
  “行,那你們就請吧!”公孫超說完,哥倆站起身,把竇爾敦等讓到后院。
  一進院,竇爾敦弟兄几個先不由得一愣。原來,人家早就准備好了。這是一座十分寬大的院落,院中間有一塊場地,擺著沙袋、硬弓、石鎖、石礅、以及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整齊的放在兵器架上。一看便知這是練功的地方。
  再看地上舖著五趟青磚,每趟八塊儿,都是小面儿朝地,立擺著,每塊磚的距离都是五尺。往前看,空中還懸挂著五個蘿圈,大小僅能容一個人通過,籮圈上安有銅鈴,一碰就響,每只籮圈都离地八尺高。在籮圈下面擺著三把刀,刀尖朝上閃閃發光,刀把埋在地里。
  公孫超笑著說:“這是我們常練的几种小玩藝,用它來活動活動筋骨,几位有興趣的話,不妨一試。”
  春寶几個嚇得一吐舌頭,心想,哪有這么活動筋骨的,分明是玩命,不由得替師父捏了一把汗。
  上官元英笑道:“練功的方法多种多樣,這种練法還沒看見過,敢請二位做個示范。”
  “好。”公孫弟兄說著各自甩掉長大外衣,周身上下緊襯利落,公孫燕沖竇爾敦一打稽首,口念:“無量佛,貧道獻丑了。”說罷將身一縱,跳上頭一塊青磚,從外表上看,一步一步地從磚上踩過去了。實則,這可是硬功夫,再看他腳下所踩的八塊青磚,全都裂了。當他踩到最后那塊磚上的時候,只見他丹田提气,雙腿一點,騰身躍起,使了個“燕子穿云”,唰一聲從籮圈中穿過。身子沒碰籮圈,銅鈴沒響。然后輕輕落地,他气不長出,面不改色。眾人惊歎,鼓掌喝彩。
  公孫燕道:“讓諸公見笑了。”說著走出場地。
  第二個該輪到公孫超了。只見他跳上青磚,“啪、啪、啪”連著八步走過去,青磚全都破裂了。他飛身一縱,接著在空中一閃腰,頭前腳后,“唰”一聲,從多圈當中穿行而過。眼看頭腰触地,就見他使了個“云里翻”,在空中一個鷂子翻身,雙腳落地,聲息皆無。那敏捷的動作,洒脫的身姿,無不令人嘖嘖稱贊。
  只見他緊抱雙拳道:“獻丑,獻丑。”然后他沖竇爾敦一笑,“各位請吧!”
  “先看我的!”話剛出口,只見上官元英把外衣甩掉,遛了遛,又運了運气,然后往磚上一站,雙臂平伸,便往前走,青磚微微晃動,好懸,差點倒下。
  書中曾提到,這种功夫看著容易,練起來就難了。您想,一塊青磚立著放,小面朝地,本來就不穩當,再上去一個人,那就更懸了。還有,在上面踩過去,還得用气功,要把青磚踩爛,不然就不叫絕技了。
  閒言少敘,且說上官元英,提著气走了八步,總算從上邊走過去了。再看,八塊青磚只坏了六塊。上官元英丹田用力,往空中一撥,然后在空中一閃腰,“嗖”一聲直奔籮圈而去。雖然人過去了,但不利落,胯骨碰到了籮圈上。“當啷”一聲,銅鈴響了,上官元英心里急,啪一聲掉下來了。
  前邊咱們說過,籮圈下邊有三把尖刀。就是給排下來的人准備的。春寶几個人嚇得一抖手,心說:“完了,這下完了。”就見上官元英腰眼一用力,往前一甩身,雙腳落地了。眾人長吁了一口气,暗替師伯慶幸。
  書中交待,這不等于上官元英沒有能耐。不是有那么句話嗎?不怕千招會,就怕一招熟。公孫弟兄每天都練這种功夫,自然動作靈敏自如。老英雄上官元英就不同了,嚇出一身冷汗。他連忙拱手說:“慚愧,慚愧!”
  現在該是遲樂天了,他按照前几個人的樣子,也從青磚上走過。結果和上官元英一樣,只踩爛了六塊磚,在穿籮圈時,銅鈴也響了,所不同的是,沒有掉下來。
  最后輪到竇爾敦了。眾人把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這就叫,人的名,樹的影。竇爾敦心里清楚,假如我照葫蘆畫瓢,就不新鮮了,一定要使出絕招。想罷,他雙腳點地,往空中一縱,足有一丈五尺多高,然后輕飄飄落到磚上,猶如蜻蜓點水,聲息皆無。
  “好!”公孫弟兄,開口叫絕。這就叫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單憑這一招,已看出竇爾敦身手不凡。
  且說竇爾敦,連邁八步,八塊磚全都碎了。眾人惊歎不已,“好功夫!”公孫弟兄也鼓掌喝彩。這說明,竇爾敦的气功出眾,身怀達摩老祖易筋經的絕藝。
  再看竇爾敦,在最后一塊儿磚上騰空而起,頭在后,腳在前,“唰”一聲,從籮圈穿過,雙腳輕輕落地。
  “好,就是好!”眾人鼓掌叫絕。
  公孫燕連忙上前賀道:“今日一飽眼福,榮幸之至,領教了,領教了。”公孫超嘴上叫好,心中不服。他沖著竇爾敦一抱拳:“這個机會實在太難得了,在下還想請教一下竇大俠的拳腳,不知能否賞臉?”
  “老英雄如此看得起竇某,在下情愿奉陪。”竇爾敦當下回道。
  “好,領教了。”公孫超命小道士把籮圈、尖刀、碎磚等統統收拾干淨,然后抬手相讓。竇爾敦跟他來到院中心,公孫超毫不客气站到上首,竇爾敦只好站在下首。就好像下象棋似的,講究紅先黑后,站在上首的,先出招,這樣就可掌握主動權。
  上官元英几個見了,心里好生不滿,暗中罵到:“這只猴子,真不是東西,連一點儿謙讓都沒有。”
  再說竇爾敦,擺好架式,說了聲“請”,公孫超微微點了點頭,“嗖”地往前一縱,探左臂,伸二指,直奔竇爾敦的兩眼戳來。竇爾敦往左一甩頭,右掌一立,三指便掐他的脈門。公孫超手腕一翻,直奔竇爾敦的軟肋,竇爾敦吐气吸胸,用手往外一撩,公孫起手腕又一翻,“嘿”一聲,又奔竇爾敦的雙目捅過來,竇爾敦使了個黃龍轉身,“唰”一聲就轉到公孫超的身后,伸掌朝后心拍去。公孫超說了聲來得好,上步斜身閃過這一掌。二人抽招換式,戰在一處。
  公孫超使的是五祖點穴掌,竇爾敦使的是螳螂十六式。開始的時候,倆人發招都比較慢,到后來越打越快,越戰越急,使人眼花繚亂。公孫超邊打邊偷眼觀看,只見竇爾敦發招穩健,穩中有急,急而不亂。抬腿伸手,都有獨到之處,最使他佩服的就是竇爾敦的招法新穎,別具一格,出神入化,虛實并進。看樣子一時難分胜負。
  其實他估計錯了,雖然竇爾敦比划得很歡,但卻未使用絕招。竇爾敦看公孫超的最大特點,出手快,變化快,身法更快。他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使人眼花緣亂,稍有不慎,非栽倒在他手里不可。另外他使的五祖點穴法非常厲害,專點人的穴道,只要點上,不死即傷。因此,竇爾敦全神貫注,不敢疏忽大意。
  眾人在兩旁看著,都有自己的心事。公孫燕自然為他的三弟擔心,不過眼下還看不出誰胜誰負。他發現竇爾敦的招路雖好,但無新的招數。所以,看著看著就穩下心來了。要說最熟悉竇爾敦的,還是上官元英。他心里有數,知道竇爾敦還留著后手呢。心想,公孫超,公孫超呀,老猴頭,你就等著栽跟頭吧。
  書說簡短,一眨眼,五十多個回合過去了,仍難分出輸贏。這時,竇爾敦虛晃一招,跳出圈外,拱手道:“承蒙老英雄手下留情,使竇某受益非淺。”
  公孫超把臉一沉,不悅道:“你我還未分出上下,怎么就不比了?”
  竇爾敦道:“我与老英雄一不是仇敵,二無宿怨,何必非要分出胜負?點到為止,不是很好嗎?”
  “不、不、不,這不行。還得比,還得比。”公孫超執意要比個高低。
  上官元英知道竇爾敦的心意,他這樣做,既是讓招,也是對對方的警告。如果遇上知趣的,見好就收,也就算了。倘若遇上不識數的,下一步可就不客气了。上官元英恨透了公孫超,想讓竇爾敦治治他,就插言道:“竇賢弟,這你可失禮了。大丈夫辦事要有始有終,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人家說得對,還得比,還得比。”
  遲樂天看出上官元英的用意來了,不由得暗笑。心說,老狐狸,你可夠損的,又一想,對付這种人就得給點儿顏色看看。干脆,我也給加把油吧。于是,也插言道:“是啊,客隨主便,既是公孫兄提議,竇賢弟便該奉陪到底。”
  竇爾敦明自了他倆的用意。心想,你倆夠損的,一個添油,一個撥燈,公孫超算是倒霉了。
  鐵羅漢竇爾敦万般無奈,只好順水推舟,二次來到比武場。公孫超大喜,他打算用點穴十八指的絕招,給竇爾敦一個難看。這絕招不到關鍵時刻他是不用的。他見竇爾敦又回來了,連忙緊搖雙臂,探十指,直奔竇爾敦。這回一伸手便是急茬子,戳印堂,挂太陽穴,戳咽喉,挂肩胛穴,點心門,挂兩肋,點人中,捎帶曲尺穴,一招快似一招,好像疾風暴雨一般。
  上官元英倒吸了一口冷气,緊接著鼻尖子冒出了虛汗。為什么會這樣。他原想讓竇爾敦治治他、給弟兄們出出气,才鼓動竇爾敦繼續比武,万万沒有想到公孫超還有這么一手。心中不覺后悔,也怪自己多事。竇爾敦如果栽了跟頭,我也不想活了。
  這時只見公孫超好似猛虎添翼,十指生風,頻頻進攻,把竇爾敦逼得直往后退。竇爾敦只有招架之功,并無還手之力。
  “一朵紅云飄滿天”公孫燕,看在眼里,喜在眉梢,嘴邊露出笑紋。心說,姓竇的,別看你打遍山東無對手,今日就要敗在我們弟兄手下了。不出十招,管叫你竇爾敦身敗名裂。
  再說春寶、石寬、張鐵虎、李大成和鐘慶堂,他們的心里比油煎的還難受。雖然他們弄不清武術的高低,但是還能看出一點門道來。他們一看師父被人家逼得一個勁往后退,失去了主動權,心里焦灼万分。春寶急得容顏大變,石寬急得兩眼發呆,張鐵虎搓手跺腳,李大成擰著屁股直轉,鐘慶堂兩手發涼,腿肚子轉筋,真是什么樣子都有了。
  竇爾敦心里有底,他使的是欲擒故縱的戰術,故意迷惑對手,把招數都套出來。公孫超果然中了計,一眨眼,把點穴十八指的招法,都抖摟完了。竇爾敦一看,時候到了,“唰”地雙掌換式,亮出達摩三十六式,轉守為攻了。這一進攻,猶如洪水決堤,山崩海嘯,勢不可擋。這下可把公孫超嚇坏了,顧了上顧不了下,擋左擋不了右,眼前直冒金星,眼看就招架不住了。
  公孫燕坐立不安,笑容頓消,為了保住魯東三絕的名望,腦子一熱,高聲喝道:“無量佛,竇施主非一人所敵,待我弟兄雙雙領教。”說罷一縱身,閃到竇爾敦身后,舉掌便打。竇爾敦听到腦后有惡風,急忙轉身應戰。這下可救了公孫超,公孫超一見有机可乘,精神一振,又扑了上去。哥倆一前一后,把竇爾敦圍在核心。這公孫弟兄不是等閒之輩,身上都怀有絕技,竇爾敦以一對二,自然就吃力了。
  再說老英雄上官元英,一看也急了眼。心說,公孫弟兄太不仗義了,世上哪有這樣比武的?他用手一拉遲樂天,示意他上場。遲樂天猶豫不決。他想的是,人家公孫兄弟指名道姓要和竇爾敦交手,自己上去,似乎缺理。又一想,既然你們倆打一個,那也就別怪我了。想到這儿遲樂天晃動雙掌就要上場。
  這時,從外面飛進一個人來。只听他喝道:“老二、老三,還不給我住手!”公孫弟兄聞听此言,“噌、噌”跳出了場外。來人不是別人,是他倆的大哥,“不倒翁”公孫良。
  哥倆赶緊迎了上去,說了聲:“大哥,你來得正好,助小弟一臂之力。”
  “呸!”公孫良滿臉怒气,喝道:“你們背著我干的好事,跪下,都給我跪下!”公孫超、公孫燕倆人傻了眼,赶緊跪倒。
  公孫良這才邁步來到竇爾敦跟前,拱手道:“我的兩個劣弟,不識好歹,多有冒犯,万望竇大俠見諒,小老儿這廂有禮了。”
  竇爾敦閃目觀看,見此人身高不足五尺,橫下卻三尺挂零,又矮又胖,大腦袋,沒脖子,活像個大肉球。娃娃臉,白胡須,紅光滿面,大耳垂肩,小嘴通紅,活象廟會上賣的“扳不倒”。身穿又肥又大的土布長袍,足蹬元寶洒鞋,慈眉善目,給人以親切之感。竇爾敦一看便知,他就是魯東三絕的頭一絕,“不倒翁”公孫良。
  竇爾敦急忙還禮道:“老人家,說的哪里話,在下也有不足之處,還請三位高人指教。”
  “唉!”公孫良把大腿一拍十分抱歉地說道:“都怪我,都怪我,老朽要是早來一天,哪能出這种逆事。”說著,他又走到公孫燕和公孫超面前,指著他們的鼻子說:“你們沒事找事為何偷人家的兵刃?誰叫你們比武的,又如此無禮,嗯,說呀!你們到是說呀!”
  “這、這……”哥儿倆跪在地上,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公孫良不覺火气上升,臉色鐵青,怒喝道:“你們不是小孩子了,兩個人加在一起,都一百多歲了,為何如此不懂事理,魯東三絕的名聲,也敗坏在你們手里。我非打死你們不可!”公孫良說著舉手便打。他們看大哥真的動了怒,連大气都不敢喘,低著頭等著挨打。眾人一看這家教還挺嚴的,倒有几分欽佩。
  “且慢動手。”竇爾敦急忙走過來,把公孫良的胳膊架住。口中說道:“事從兩處來,莫怪這一方。您要是責備他們的話,也責備我吧!”
  公孫良拉著竇爾敦,又感激又欽佩地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竇大俠光明磊落,寬宏大量,真是我輩的楷模。”說著轉過臉對公孫燕、公孫超說:“還不起來,向竇大俠謝罪!”
  公孫超和公孫燕滿臉羞愧之色,赶忙站起,向竇爾敦拜謝,竇爾敦以禮相還。接著竇爾敦把他的兄弟一一做了引見。公孫良又向上官元英、遲樂天賠禮認錯。
  吃東西順著好吃,橫著難咽。盡管眾人還是不快,但見公孫良如此通情達理,也就沒說的了。公孫燕請眾人進屋,命小道士泡茶。公孫良望著竇爾敦,手捻銀髯笑著說:“小老儿有句話說出來,不知竇大俠能否賞臉,給我個面子?”
  “老人家,有事只管吩咐,小的遵命就是了。”
  欲知公孫良道出何言,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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