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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回 魔山求生創基業 狼嘴拔牙索惡徒


  且說四寨主李半仙与竇爾敦打過招呼之后,便命嘍兵大開寨門,率領著大小頭目二十多人擁下山來。
  “竇大俠光臨敝寨,真使我等臉上生輝,万分榮幸。請上山。”竇爾敦道:“正要討扰。”說著往后邊一指:“這几位都是我帶來的兄弟,能否与我同行?”“喔,當然可以,歡迎,歡迎。”
  這時有十几個嘍兵跑過去,把牲口全接過來。周宏、上官元英、葛青、李明、兩個仆人和蘇大虎,這才過來与李半仙相見。竇爾敦為解除對方的猜疑,逐個說明了他們的姓名和身份。李半仙笑著說:“原來都是自己人,就更沒有什么說的了。請,上山待茶。”
  他在前邊引路,眾人在后相隨,順著几百個石階,登上坡頂,走進寨門。嘍兵們也把牲口牽了上來。李半仙道:“這儿离大寨還有一段路程,請各位上馬吧!”
  眾人各上坐騎,李半仙上了小毛驢,直奔山寨。竇爾敦慢閃虎目,四處打量,但見山上的地勢比較平坦,三面環山,中間是挺大一片盆地,許多石頭房屋都建在盆地上,參差錯落,很不規整。腳下是一條彎彎曲曲的沙石路,一直通向山頂,連接著四面八方。路兩旁每隔不遠,就有几對嘍兵巡邏。一個個身背弓箭,手握刀矛,十分警惕。忽然遠處傳來一陣號角聲和鑼鼓聲,爾敦一怔,欠身觀看,原來在山道左邊,有一座練兵場,一部分嘍兵正在認真操練。練的什么,因离著遠看不清楚。
  這時,他們已繞過青石梁,這儿也有寨門和寨牆,雖不像前山那么險要,可也十分堅固。巡捕寨就駐扎在這里。竇爾敦一行剛到寨門,許多嘍兵就迎了出來,為首的是巡捕寨的兩位寨主。他倆在路旁拱手道:“迎接四寨主。”李半仙笑道:“不必接我,快見過竇爾敦大俠,他是咱們山上的貴客。”“歡迎大俠,迎接竇大俠。”兩個寨主一起施禮。竇爾敦在馬上一抱拳:“不敢,不敢,竇某還禮了。”
  李半仙把袖子一甩,嘍兵們“呼啦”把道路閃開。竇爾敦一行人出了巡捕寨,走了一段路程又開始爬坡。這儿名叫老虎台,中央大寨就設在上邊。眼前出現一道圍牆,四四方方,牆角邊都建有箭樓,中間是中央大寨的大門。這儿守衛森嚴不同尋常。牆頭上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箭樓上架著土炮、火銃,堆放著灰瓶、擂石和滾木。大寨門前,有一道兩丈多寬、三丈多深的防護溝,溝上有活動吊橋,平時放下以通往來,有事的時候就把它吊起來,一般人休想逾越。
  此刻,吊橋平放,寨門大開,几十對彪形大漢十分警惕地守把在這里。李半仙笑笑說:“到了,請各位下馬吧!”
  眾人甩鐙跳下坐騎,跟著李半仙走進寨門。忽听一梆鑼響,院中奏起鼓樂,“咚咚咚”、“嚓嚓嚓”、“梆梆梆”、“嘀答答”,隨著鼓樂聲,大寨主張鐸、二寨主阮大賓,三寨主癩大忠從里面迎了出來,身后跟著几位偏副寨主。李半仙赶快介紹說:“三位哥哥,這就是竇大俠。大俠,這位就是墨麒麟張鐸,山上的總頭領;這位是二寨主武瘟神阮大賓;那位是三寨主賴皮象吳大忠。”
  還沒等竇爾敦開口,張鐸就笑著迎上前來,拉著竇爾敦的手說:“歡迎,歡迎,大俠光臨,深感榮幸。”竇爾敦也笑道:“在下冒昧來訪,望祈恕罪。”“哪里,哪里,快往里請。”說著往里相讓。阮大賓、吳大忠沉著臉,一句話也沒說。
  張鐸把眾人讓進大廳,竇爾敦閃目觀看:這是一所高大的磚石建筑,由明七暗五十二間房子組成,足能容納二三百人。白灰挂的牆面,條石舖地,正中舖著由鹿皮縫制的大地毯,正面有一座高台,上邊擺著四張桌子,四把高交椅,其中有一大張桌子,椅子也最高,椅子上蒙著全虎皮,虎頭朝下,虎尾沖上。南繡平金的桌帷子,桌上擺著文房四寶。令旗令箭和各种號旗。不用問,這是大寨主張鐸的座位了。台下兩邊擺著桌椅,全都空著,可能是議事時用的。門兩旁站著四十名刀牌手,面對面站著,聲息全無,形同木偶。
  四周的牆壁上挂著虎皮、熊皮、豹皮和十几張硬弓、盾牌,牆角擺著四副兵刃架子,插滿十八般兵刃,紅纓耀眼,刀矛閃光,十分气派。張鐸笑道:“竇大俠請登台上坐。”爾敦道:“帥不离位,在下怎敢造次。”
  張鐸笑笑,在台下分賓主落座,仆人獻茶。蘇大虎哪敢在這儿坐著,對四寨主說:“小人事已辦完,可以告辭了。”李半仙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你受累了,下邊待飯,吃完了再走。”“是,謝各位寨主。”蘇大虎又朝周宏等人打個招呼,這才退出大廳。管事領著蘇大虎用飯,吃完后又給了他五兩銀子。蘇大虎謝過管事把銀子收下,上了毛驢,高高興興回家去了。
  且說張鐸坐定后,偷眼打量竇爾敦,不由得暗豎大拇指,果然是英雄气概,不同常人。四寨主又將其他几位引見給了張鐸說:“大哥,這位是飛天怪叟上官元英,這位是老鏢頭雙鉤大俠周宏,都是竇大俠的把兄弟。”張鐸听罷欠了欠身,說了几句客套話。上官和周宏也隨便應付了几句。
  張鐸對竇爾敦說:“久聞竇大俠大名,如雷貫耳。本應去山東拜會,無奈小寨初創,為瑣事纏身,未能如愿。不料大俠突然駕臨,在下真有些手足無措。”爾敦道:“大寨主過獎了,在下微不足道,今日來的實在唐突,望祈海涵。”
  四寨主李半仙手捻八字胡,笑眯眯地問:“听說是畢鳳蓮老劍客介紹您來的,可有此事?”“不錯,我這里有畢老劍客的一封信,請大寨主過目。”竇爾敦從怀里取出那封信,雙手奉上。張鐸一欠身,把信接過來,展開觀看。上寫:
  
  書奉摯友張鐸大弟親覽。蓋云,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武林高手雖多,而出類拔萃者甚少。拔萃者無獨有偶,唯德才兼備者難覓。山東好漢竇爾敦乃德才兼优者,今持劣書相投,望吾弟見彼如見鳳蓮,以誠相待,奉為師表,將連環套交他掌管,弟輔佐之,若此,則山寨穩如磐石,又何懼官兵討剿乎?
  大弟素敬人才,求賢若渴,今夙愿已達,當不敢拒賢排外也。近因家鄉有要事,不能陪竇大俠同往,待來日清閒時,必當赴寶寨拜謁。
               大安
                     畢鳳蓮 頓首

  張鐸把信看完,緊鎖雙眉,心中十分不悅。暗道:畢鳳蓮那,畢鳳蓮,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當年為開辟這座連環套,我張鐸不知花費了多少心血。我也曾摔死金錢豹,力劈斑斕虎,藝服阮大賓,三戰癩皮象,鑽刀山,飲血酒,滾石砬子,跳懸崖,這才懾服眾人,坐上這頭把金交椅。之后,我又冒著极大的風險,火燒興隆鎮,血戰大營盤,搶了十八家財主,劫了皇糧庄的金銀財寶,歷盡艱辛,舍生忘死,才創立下這份家業。還沒享福呢,你卻給我找了個“爹”來,叫我把山寨讓給他執掌,天下哪有這般道理!不錯,你是對我有恩,跟我是過命的朋友,可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調炮往里揍,逼我甘居人下呀!換句話說,你若要這把椅子,咱還有個商量,他竇爾敦算老几?憑什么來坐享其成?你,你這不是老糊涂了嗎?張鐸越想越別扭,越看越不痛快。當然了,張鐸是從自己的利害看待此事的,他有他的難言之隱。但是,畢鳳蓮也有充分的理由,要不她能這么理直气壯地叫張鐸讓位嗎?
  說到這儿,不得不補敘几筆,以明真相。
  張鐸字羽春,山東蓬萊人,武術世家。其父張洪遠便是一位武林高手,專門在水上做黑道買賣(也就是水寇),綽號混江龍。為了躲避官府緝拿,他們一家人,常年住在船上,飄忽不定,四海為家。張鐸從小過的就是這种生活,血雨腥風,白刃肉搏,對他來說已經屢見不鮮,算不了什么。因此,他從小就磨練得一身是膽,生死不懼。
  后來他爹不幸被人告密,落到官府手中,被分尸處死。他母畏罪自縊,姐姐被迫為奴,賣給了富戶人家。那年張鐸剛滿十二歲,還未引起官府的注意,他趁亂溜掉了。從此,他成了孤儿,到處流浪,靠乞討為生。由于他從小就膽子大,又會點儿武藝,手又黑,心又狠,主意又正,所以成了花子頭儿,小孩王。十八歲那年,他已出落成堂堂的男子漢。他想,靠討飯過日子,決非長久之計,干脆搶吧。于是,打悶棍、套白狼、綁票、架鷹、打家劫舍,什么事都干,簡直成了強盜。有一次,他只身搶劫一個卸職的官員,結果吃了大虧,身受重傷,好懸沒把命搭上。仗著他牛一般的体質,負傷逃走。終因流血過多,昏倒在魔山腳下。
  真是無巧不成書,也是他命不當絕。正赶上魔山老母畢鳳蓮訪友歸來,在草叢中發現了他。一摸還沒死,這才把他救上魔山進行搶救。畢鳳蓮不僅武藝高強,而且精于醫道,用了一個月的工夫,才把張鐸救活。為此,張鐸對畢鳳蓮敬如父母,言听計從。傷好后,他又在魔山住了兩年,畢鳳蓮雖然古怪,但心腸并不坏,她很同情張鐸的遭遇,把他當成親弟弟那樣疼愛,傳授他武藝,教給他綠林知識,使張鐸有很大的長進。
  張鐸离開魔山后,重操舊業,原想大干一番。手底又收羅了不少幫手,像青面狼李滾,過山貓柳達,黑瞎子喬茂,獨眼龍孫八,都是那時候就跟著他干的。十几年過去了,張鐸什么名堂也沒搞出來。為什么?只因中原上綠林好漢成堆,五大派八十一個門戶,哪有他張鐸的立足之地?他是屬黃花魚的,只能溜邊。張鐸想,人挪活,樹挪死,此處不養爺,自有養爺處。就這樣他遠离中原,來到口外一帶,可謂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不到几年的工夫,他就闖出了名气,人送綽號墨麒麟。以后又發現了連環套,他一看這地方太理想了,進可攻,退可守,到處是果木和山貨,況且又遠离京畿和名城重鎮,山高皇帝遠。他暗下決心,非要占据連環套不可。可是,這儿早就被武瘟神阮大賓和癩皮象吳大忠占有了。當時這里僅有一道圍牆,十几間石頭房屋,二百多人,吃的、穿的比叫花子隊強不了多少。
  張鐸親自找阮大賓談判,結果談崩了。雙方一交手,張鐸還真不是對手。他不服气,到魔山去搬畢鳳蓮。畢鳳蓮說:“名望要靠自己闖,雖然可以幫你,但終不是長久之計,你應該下功夫,學點真本事,只有依靠自己的本領把人征服了,人家才能從心里服你。”張鐸為難地說:“話雖如此,但那要等到什么時候,遠水不解近渴呀。”畢鳳蓮道:“你的功底還行,只是缺少絕藝。這樣吧,你先在我這儿住上二年,我教你几乎絕招。”
  張鐸雖然心急,但也無可奈何,一琢磨畢鳳蓮說得有道理。就這樣,他把其他人安頓了一下,就跟畢鳳蓮學起了武藝。他的天賦极好,一點就透,加上他有一顆貪狼似的心,不到兩年的工夫,他就學會了九陰八卦掌和點穴等本領。
  他匆匆忙忙和畢鳳蓮告別,率領李滾等人二次來到連環套,終于藝服阮大賓,戰敗吳大忠,并當眾表演了斗獸、滾石砬子,跳懸崖,這一下把全山的人都懾服了,阮大賓、吳大忠公推他為總轄大寨主,把連環套的大權移交給他。
  從此,張鐸坐上了頭把金交椅,一年后又收下了四寨主李半仙。自從李入伙后,的确出了不少力,協助張鐸開拓連環套,修筑城堡,還收降了邊外几大股流寇。人越來越多,勢力越來越大。張鐸立刻寫信向畢鳳蓮報喜。轉年,畢鳳蓮特意到連環套來祝賀。四位寨主對畢鳳蓮奉若神明,百般款待,挽留了一個月又一個月,說什么也不放她走。按張鐸的話說,我的命是你救的,連環套是你支持奪的,我能有今天,全是你給的,我得好好報報恩。
  說來也巧,畢鳳蓮正在連環套這段時間里,官兵就來討剿過三次。戰事相當緊張,尤其是第三次的激戰,連環套好險沒被官兵奪去,幸虧天降大雨,山洪暴發,官兵才被迫退走。
  從那以后,張鐸感到很擔心,非要把畢留下,協助他把守連環套不可。無奈畢鳳蓮心在中原,過不慣這儿的生活,便婉言謝絕了。臨別時畢鳳蓮告訴他,你放心,我會向你推荐能人的,你有困難我不能不管。張鐸表示,如果能幫我找到能人,我宁愿把頭把金交椅讓出來。其實,張鐸說的不過是客气話,畢鳳蓮卻信以為真了,要不,她怎能這樣理直气壯地把竇爾敦介紹來了呢?
  從那以后,官兵再沒有攻打連環套。張鐸利用這個机會,又把山寨加固了一番,前山修了一道山坡,頂上又修了一道石牆,李半仙還替他擴充了三百多人。張鐸大喜,滿以為這回可以高枕無憂了。李半仙又建議他,抓緊時間練兵,以防万一。張鐸听著有道理,特命四寨主繪制陣圖,如今陣圖也畫出來了。正在風息浪靜的時候,竇爾敦突然來了,畢鳳蓮又推荐他為大寨主,因此張鐸心中不悅。
  其實畢鳳蓮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怕連環套守不住,張鐸吃虧,所以才推荐竇爾敦前來。可張鐸不這樣認為,他以為畢鳳蓮是喜新厭舊,以恩壓人。
  閒話少說,書歸正傳。張鐸拿著這封信,左看右看,模樣全變了。二寨主阮大賓等不及了,欠身說道:“大哥,信上是咋寫的,你給我們念念好不好?”
  張鐸一惊,從沉默中醒悟過來,把信交給身邊的四寨主說:“你念給他們听听吧!”李半仙把信接過來,看了一遍,心里也很不舒服,他有意放高聲音,把信當眾宣讀了。賴皮象吳大忠聞听,圓睜怪眼,問張鐸:“大哥,您的意思呢?”阮大賓冷笑道:“有德者居之,無德者失之,不知大哥有德還是沒德?”“現在不是談論這件事的時候,先待客要緊,來呀,擺洒。”張鐸吩咐道。
  坐在一旁的竇爾敦看得清楚,听得明白,就知道張鐸挑了理啦,暗中埋怨起畢鳳蓮不該寫這种沒有把握的信,同時也責怪自己,太有點冒昧了。等酒宴擺上,大家入座后,爾敦對張鐸說:“大寨主,竇某此次上山,的确想高攀一步,但絕沒有喧賓奪主的意思。別看畢老劍客這樣推荐,這不過是她的看法,在下實在不敢心高。何況我還吃過几年綠林飯,在江湖上混過几載呢!請諸位千万不要過意。”
  沒等張鐸說話,四寨主李半仙奸笑了兩聲,插言道:“嘿嘿,嘿嘿,是啊,是啊,就憑竇大俠這么高的身份,豈能做出越路之事?再又說了,小寨初創,狼多肉少,水淺地薄,連原有的人都無法安置,何況是外來的呢。嘿嘿,當然了,我可不是指您說的。您是我們的貴客,又有畢老劍客的荐舉,情屬例外,情屬例外!大哥,您說是嗎?”“當然,當然。”張鐸笑道:“竇大俠肯于上山入伙,是我等求之不得的,只是我這廟小,容不得大神仙,實在是万分抱歉。”“是呀,是呀,這儿可比不了山東八大處,豈能讓竇大俠在這儿受委屈?對不住哇,對不住。嘻嘻,嘻嘻。”
  他們倆個一唱一合,婉轉著就把竇爾敦給辭了。竇爾敦雖然不痛快,但也無可奈何,只好拱拱手說:“不算什么,不算什么,買賣不成仁義在嘛,在下另投門路也就是了。”
  張鐸一听,如釋重荷,臉上露出笑容,“來呀,添酒。”他又給竇爾敦滿了一杯,假裝親近地說:“大俠說得對,買賣不成仁義在,交情還是交情,既然是畢老劍客荐舉來的,還能是外人嗎?各位有困難只管說,張某一定盡力而為。”李半仙馬上迎合道:“是啊,交情總是有的,今后我們免不了有求于竇大俠,還望到時多多幫忙呢!”
  竇爾敦見此情景,忙轉話題道:“在下此次上山,也不光是為了這件事,還有一件事相煩。”“好哇,請講,請講。”張鐸擺出一副全力相助的樣子。爾敦道:“貴寨最近可收下一個叫計永寬,綽號‘獨角犀牛’的人嗎?”“啊,嗯,對,是有這么個人吧?”張鐸吞吞吐吐,看了一眼四寨主。李半仙也含含糊糊地說:“好像,似乎有這么個人。”
  竇爾敦道:“請問大寨主、四寨主,你們可知道此人的品德為人嗎?”張鐸反問道:“這么說,您對他是知底了,請道其詳。”安爾敦不慌不忙,把計永寬如何忘恩負義,如何陷害賀東坡的經過說了一遍。張鐸故作惊訝地說道:“噢,原來是這樣。您的意思是……”竇爾敦直截了當地說:“毫無疑問,計永寬是個人間禍害,武林中的敗類。寶寨收留這种人只能有害而無利。我想求大寨主把他交給我,我再把他交給賀東坡去處理。”
  張鐸眨眨眼睛,為難地說:“您也不能光听一面之詞,再說姓計的剛入伙,已經屬于我們連環套的人了,無憑無据,光靠您這么說一遍,我就把人交給您,似乎不太合适吧?”竇爾敦的臉漸漸沉下來了。張鐸又道:“我看您還是少管閒事的好,既然是賀東坡的事,叫他自己來辦嘛,你又何苦多此一舉。”
  竇爾敦越听越生气,不想張鐸竟然是非不分,便冷笑道:“大寨主之言謬矣,豈不聞天下人管天下事這句俗話!有道是奸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我輩身為綠林中人,就應該替天行道,除暴安良,豈能听之任之,叫這种害群之馬混跡于人群之中。素聞大寨主治軍甚嚴,疾惡如仇,不至于包庇這种歹徒吧?”
  聚義廳的气氛忽然變得緊張起來了,客人、主人們都靜靜地听著竇、張二人的對話。竇爾敦的話雖不多,卻沉重有力,听起來有點刺耳。
  三寨主吳大忠早就有點忍不住了,他腮幫子鼓了几鼓又壓下去了。這回實在憋不住了,啪地一拍桌子,厲聲道:“姓竇的,你憑什么上山來要人?我們就是包庇他了,你又敢怎樣?”
  究竟竇爾敦如何對付吳大忠,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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