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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擂台上二俠決雌雄 危急時童林分雙劍


  單說北俠這把寶劍尺寸太大,從劍艄到劍尖算上,三尺八寸長,再加上寶劍把儿,就有四尺挂零啊。這把寶劍又厚又沉,在劍艄上鑄著“秦王”二字。据傳說這把劍是秦皇佩帶的。當年秦始皇以暴力統一天下,故刺客甚多。怎么辦呢?他內披衣甲,身上佩帶寶劍,左右不离,特為請的造劍大師加了工,光這支劍稱一稱二十八斤。哪有這么重的家伙呢?這种劍切金斷玉,削鐵如泥,北俠就練這寶劍,才馳名于天下。今儿他覺得掌法贏不了南俠,故此非要提出用兵刃不可。他這兵刃又長又沉。再看北俠亮完寶劍,唰唰練了個仙人指路,亮開門戶。南俠呢,把帶子緊了緊,把自己的寶劍拿了過來。書中代言,這把寶刃名列上等,也是切金斷玉的寶家伙,乃是南俠鎮寇之寶,輕易不使用。今儿個是逼得沒辦法,才亮凶器。擂台之上,打了一道七彩光霞,也猜不出這寶劍是什么顏色。藍、綠、紅、粉、紫,總而言之這色都在一起混著。往臉上一照,把人照得青臉、紅發,藍一塊、紫一塊的。啊,老百姓一瞅,這是什么顏色?這寶劍怎么這么亮?就知道這場凶殺惡戰可要開始了。
  單說南俠,唰把寶劍一晃,亮了一個沖天一炷香,身子往下一蹲,把寶劍一捧:“北俠,請吧!”北俠并不答話,把背手劍一晃,啪啪啪奔南俠面門便點。南俠手握流彩虹寶劍,用寶劍的脊梁背往外一磕。二寶相碰,必有一傷啊。這寶東西是命根子。刃子碰刃子,你知道哪個寶劍傷了?這要傷了,就得痛死。用這背儿往外磕,兩把寶劍碰到一塊儿,當嘟作響,龍吟虎嘯,傳出甚遠。那清脆勁儿就甭提了。擂台之上是火光四冒,把北俠嚇了一跳啊。他飛身形跳出圈外,撤回背手劍,定睛瞧看,寶劍沒傷著。南俠也擔心,跳出圈外橫寶劍檢查,也沒損坏。兩位俠客這才放心,然后往跟前一湊,兩柄寶劍就攪在一處。南俠司馬空把自己拿手的寶劍八仙劍六十四路施展開。北俠把自己最拿手的太极劍七七四十九招也都端出來了。但見光華繚繞,瑞彩千條。兩個人殺了個難解難分。兩柄寶劍,就像兩條帶光的長龍,照得人是眼花繚亂哪。寒光爍爍,冷气襲人。整個擂台上全是劍光。台上台下,所有的人都聚精會神,閉著气在這儿看著。很多人都明白,慢說這寶劍,就是一般的家什沾到身上也夠嗆啊。這玩儿又這么快,招數這么急,哪人一個不注意,就有生命的危險。所以看熱鬧的人也都冒了汗,替這兩個人擔心。
  再說東看台,以貝勒胤禛為首的老少英雄全都站起來了。為什么呢?坐著不解气了。不少的人抓著欄杆,搖頭晃腦,替南俠司馬空使勁儿。童海川更是著急,劍眉倒豎,虎目圓睜,連眼睛都不眨,在這儿瞅著。他一方面是認真地學,另一方面替南俠擔心。西看台的也坐不住了,几百人嘩一下全站起來了,把潘龍給急得是抓耳撓腮。怎么說他也是替老師北俠擔心。有時候潘龍看著看著把眼睛閉上了,不敢看,心里頭默默禱告:“蒼天有眼,神佛保佑,保著我老師平平安安的,可千万別出事啊!我老師要有個三長兩短,這罪責可全在我身上!啊,娘啊,可別出事!”到了現在,潘龍有點后悔了。這家伙良心發現了,真替他老師擔透了心。其他的人雖然跟北俠一不沾親,二不帶故,但都仰慕北俠的名譽,也盼著北俠別打敗仗,哪怕兩個人打個平手哪,這也是最為上策了。總而言之,眾人想什么的都有。
  咱們再說台上,兩個人斗到一百個回合設分輸贏。南俠司馬空有點著急了。道爺一邊打著,一邊偷眼觀瞧,一看秋佩雨也見汗了,暗自挑大指稱贊:罷了!北俠不愧為獨占九州笑鰲頭,名副其實。別看七十多歲了,筋骨強壯,威風不減當年。果然這柄劍有獨到之處。也就是我司馬空在寶劍上有四十几年的經驗,不然的話,早就敗在他手下了!南俠又一看贏不了北俠,就是從現在打到掌燈,甚至掌燈打到半夜,也未必胜得了人家。南俠一想:怎么辦呢?嗯,有了。南俠可有一絕招,輕易不使用,也可以說從來都沒有使過,這是他自己研究的。因為自己名聲大,身份在那儿擺著,沒事的時候,他也考慮這些事,万一來個強手拜會自己,自己不是人家的對手,怎么辦?那南俠那牌子就得摘了,英名就掃地。為了預防這手,他自己琢磨來琢磨去,在各家武術之中取其精華,研究了一招,叫“回光返照絕命劍”。這招可夠厲害的,但是得擔風險。說為什么叫“回光返照絕命劍”?首先必須把對方給迷惑住,假意敗了摔個跟頭。掉這跟頭也有名,叫“臥看巧云式”,得叫對方看不出馬腳來,要是露了就不好使用了。對方乘勢一進攻,倒了霉了。南快可以使一個燕云十八翻,從地上一躍而起,轉到對方的背后,用寶劍把對方置于死命或打傷。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使對方束手待斃。南俠就練這寶劍。三五更的功夫,就這几招也練了几年的時間。今天是實在沒辦法了,他要使用這劍。但是這寶劍不是說使喚就能使喚它,必須看觀定式,瞅准了部眼,在适當的時候才能使用。尤其他面對的是北俠,經驗丰富哪。自個儿無緣無故就往地上一躺,那不整個就暴露了嗎?因此現在還不能使用,得找机會。南俠就打定主意了。与此同時呢,北俠這腦子也沒閒著,因為他也見了汗了。北俠心里暗想:這南俠真難對付!司馬空名不虛傳哪!就這把寶劍,本來沒有我這寶劍尺寸長,沒有我這寶劍分量重,能和我打個平手,可見人家的功底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呀!看這意思我們倆分不出高低來,如果再打長了,誰胜誰負還不敢說一定啊。万一我要敗在他手下,名聲掃地。怎么辦呢?唉!北俠靈机一動,心里想:我有一种絕招啊,這叫“起死回生絕命劍”。我何不用此劍贏他呀?你听這名起死回生,北俠鬧了半天跟南俠想到一塊儿去了。我叫獨占九州笑鰲頭,倘若有個主儿指找鼻子一問:“你怎么就獨占九州?你沖什么要起這個名字?我不服,跟你比一比!”一伸手,自己趴下了,那不就被天下人恥笑了嗎?再則一說,人后有人,天外有天,長江水后浪推前浪,塵世上一輩新人換舊人哪!我不說這牌子永遠保住,但是要想保住這個牌子,立于不敗之地,必須得有絕招。滿足于當初,就吃那點老本,不行,必須有新的東西。別人都沒有的我有,我才能保住自己的名聲。該怎么辦呢?他在寶劍上下功夫。他就利用這寶劍尺寸這個長勁儿、分量這個重勁儿,也研究了一种敗中取胜的辦法。假如打不過人家,我就用我這种寶劍,叫“起死回生絕命劍”。嗯!我迷惑南俠,南俠一個不注意,我一乘虛而入,他就倒了霉了,我就能絕處逢生啊!但他這個劍路跟南俠大同小异,也得采取敗勢,在對方沒發覺的時候,突然發起進攻,才能取胜。但是,他面對的是南俠,久經大敵,那不是簡單的人。自己要過早地使用這种劍術,也怕露了馬腳。因此北俠也加著十二分的謹慎,在這儿尋找机會。兩個人各怀心腹事,盡在不言中。他們高就高到這儿了。想心事是想心事,動手依然是動手,從外觀上你看不出來,仍然是聚精會神地在這儿進行決斗。啪啪又有二十几個回合過去了,兩個人雖然想到一塊儿去了,不能同時都行動。南俠真搶了先了,南俠虛晃寶劍,拉勢子一走,故意一絆右腿,咕咚摔到台上了。摔得真像啊!慢說老百姓看不出來,連東俠一伙人全都給蒙住了,鐵扇仙風流俠張子美、鐵掌李元、鼓上飛仙丁瑞龍及老少英雄這儿一看,好懸沒喊出來呀,腦子一閃,想到了:老俠客你是怎么了?你說你這跟頭摔的,唉呀!心急之下,忙中有錯呀!完了!有很多人把眼一閉,不忍再往下看。
  可再說北俠,打著打著,一看南俠一轉身沒轉利索,咕咚躺下了,他心就一動。他也想到了:這是真的還是假的?難道他想讓我上當?義一想:不見得,人有失手馬有漏蹄,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時候,也許他真的躺下了。我不乘此机會進攻,等待何時呀!坐失良机,悔之晚矣!時間緊迫,不容他多想。就在這一剎那,他想到這許多,可心里還沒拿定主意,但是這身子已經過去了。北俠雙手捧大劍奔南俠肋下便扎。一道寒光,寶劍就到了。南俠一看,心中高興。為什么呢?正是自己需要的。早了,他可不躲,躲早了露餡儿了,躲晚了扎上來了,那就來不及了。掌握這個分寸,這是要功夫的時候。
  還得說南俠,這几十年來二五更的功夫,一刻也沒耽誤,真是經驗丰富。那身体就像小孩那么軟乎。眼看寶劍那尖都碰到衣服了,就見南俠左腳一蹬右腳的腳面,兩條腿一別,這身子平地一卷,咕嚕嚕燕云十八翻。要講這個能耐呀很平常,練過几年武術的都會。會可是會,那程度可差多了,簡直是天壤之別呀!人家這個燕云十八翻真快,急如閃電,快似狂風,就跟旋風一樣唰就起來了。北俠這一寶劍戳空,劍尖正碰到擂台的台板上。幸虧北俠心里頭疑惑,這寶劍是扎還是不扎呢?所以寶劍用力不大,如果用力過猛,這一劍嚓一聲就捅到地上了。這寶劍沒扎那么深,寶劍尖剛把擂台的台板點破。与此同時,南俠就到了北俠的身后,把“流彩虹”寶劍雙手一捧,奔北俠的后助就挑來了。這寶劍發出去,南俠心里想:無量天尊!造孽呀造孽!貧道要開殺戒啦!我真不愿意這么辦呀!但是今天騎虎難下,事情把我逼得沒辦法了!他心里想這個,所以寶劍的速度也不那么急。
  單說北俠一劍扎空,心里明白:喲,我上當了!那北俠也不是好惹的,就知道南俠在自己身后必定下手。再說北俠雙腳點台板,叭一個倒彎儿的跟頭臉轉回來了,晃大寶劍奔南俠就來了,把南俠也嚇了一跳。他沒想到北俠還有這么一手。這一著急的功夫,兩把寶劍正碰到一塊儿,當啷!南俠雙手握劍,往后一壓,壓北俠的寶劍。北俠雙手托劍往上一挑,他打算把南俠的寶劍給崩開,結果勢均力敵,兩把劍戰到一塊儿了,誰也沒把誰壓住。南俠一看,不敢撤寶劍了。為什么呢?人家寶劍長,自己往下一撤,北俠順勢往里頭一遞,當時自己就得失敗。就得叫這個勁儿了,非得把北俠的寶劍壓下去,自己才能取胜。那北俠吃著虧,寶劍在下邊儿,往上托的勁儿跟往下壓的勁儿那是兩回事,老俠客右手握劍,左手托著右手的手腕子,騎馬蹲襠式往台板上一站。北俠使足了全身的勁儿,心說:可不能撒手啊,一撒手,寶劍落地了,我還不能撤劍,一撤劍,“流彩虹”跟進來了,我是凶多吉少啊!因此他攢足周身的力量,托這寶劍往上一挑,這回兩位昆侖叫勁儿了。
  什么叫昆侖?就是力大無邊的意思。他們兩位都有這個外號,一個南昆侖,一個北昆侖。他們不但武術高強,而且都有勁儿,都力大無邊。兩把劍這一絞到一塊儿,現在不憑別的了,憑力气了,誰力气大,誰沾光。這真到了生死關頭啊!再看兩個人,四目相對,都咬著牙關,你盯著我,我盯著你,看咱們倆誰能挺得住。他倆腳下可沒閒著,圍著擂台噎噎直轉,跟走馬燈相似。這兩把劍搭在一塊儿,發出龍吟虎嘯的聲音,當啷當啷,劍身都顫抖著。再看兩個人這汗順著腦門子全下來了,這回把眾人看得都傻了眼了。哎喲,這怎么辦?眼看要分上下了。哎,這回可得有一個現眼的,有一個露臉的了,誰現眼誰露臉說不上。震東俠侯廷汗都出來了,侯廷一想:南俠可是為我,人家根本攤不著這個渾水,是我派人把人家請出來的,你說南俠栽了跟頭,我怎么補報?東俠一看到了生死的關頭了,干脆我挺身而出吧。震東俠一伸手拽出“小庭鋒”寶劍,就打算上擂台。
  正在這個時候,就見童林站起來了:“老哥哥且慢,讓与小弟。”東俠話還沒等說完,就見童林雙手把子母雞爪鴛鴦鉞一分,而今再下梯子、再分人群、再上擂台,已來不及了,時間不允許。童林干脆來個抄道儿。童林雙手一按桌子,腳尖點地,噌一下蹦到桌子上了。他用眼睛一量,离著擂台也就在五丈左右,便飛身形往上一縱,嗖嗖嗖就像個飛人似的。怎么這么几聲呢?燕子使的是三抄水,輕功提縱法。今天童林可拿出拿手的招儿來了。這燕子三抄水,就像真小燕,在水上飛著,看著水里頭有東西要吃,小翅一擰,唰下去了;小頭一抬,嗖又升到空中了,發現有東西,又往下來,就像那燕子一樣。當然,燕子不一定三抄水,也許得著東西轉身就走了。童海川根据這距离必須得三下,所以叫三抄水。他不可能五六丈嗖一下平著就蹦上去了。他沒那能耐。他是人哪,也沒長翅膀,憑的是真功夫。中間他得著兩回陸,也就是腳得沾兩回地,緩緩气才能到。下面都是人,往哪落腳?干脆借路而行,就得蹬別人的腦袋。看熱鬧的正全神貫注往台上看著,就覺這腦袋上就像拍了一下似的。因為這有气功在這提著气呢,所以分量非常輕。這位用手一摸腦袋:“哎,我說這是誰?”再一回頭,童林過去了,連蹬了兩個人的腦袋,最后雙臂一悠,噌地上了擂台。童海川豁出去了,往兩個人當間儿一站,把雙鉞往里頭一探,左手鉞分流彩虹,右手鉞分背手劍。童林使上勁儿了,喊了一聲“嗨呀”,當一聲,把兩把寶刃給分開了。再看南俠噎噎噎往后退了一大多遠,身子一晃,好懸沒摔倒。因為破了勁儿,這勁夠大的,要不是功底深,南俠這回趴下了。北俠也是如此,噎噎往后退出一丈多遠,他把寶劍往台板上一扔:“什么人?”這才看清楚,在正中央站著一名紫面大漢,一條大辮儿盤到脖子上,身上穿了一身儿土黃布的褲褂儿;腰里系著帶子,半截白布高靿襪子,上蹬踢死牛豆包大洒鞋;此人劍眉、虎目,鼻直口方,三十左右歲儿,太陽穴鼓鼓著,二目如電。你別看長得土頭土腦的,但北俠一眼就看出來,這位是練武術的尖子,不然那眼睛沒有那么亮。哎呀,北俠心中暗想:多虧了他!要不是他把雙劍給分開,嘿嘿,今天也許我就在台板上血濺擂台了!南俠也是這么想著,他一看是童林,心里說話:無量天尊!童海川你積了德了!你不來,也許有人就得上這儿來收我的尸体,我下不去了!
  再看童林,沖著南使一抱拳:“老人家,你請回去休息!交給我了!”“無量天尊!童施主多加謹慎!”南俠倒提寶劍下了擂台,回到東看台上,累得直哆嗦。
  童林登台何意,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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