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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四劍客聯姻說童林 李道通被困八卦亭


  且說這門儿一開,四個丫環往左右一分,從外面走進一女子,正是無雙女俠客于秀娘。她往里邊一走,四位道爺借著燈光一看,就大吃了一惊,心說這是人嗎?這簡直是天仙下界,個頭、腰條、身材、胸膛、皮色、五官,樣樣都是最標致的,畫畫也畫不出這么個人來。再看周身穿的很朴素,下邊圍著羅裙,往里一走,一步三搖是穩穩當當,滿臉是笑容:“爹爹,叔叔,給我介紹一下吧!”
  于得福滿面是笑:“丫頭,來來!我告訴你,這四位就是江南四小名劍,了不起的劍客,你就叫伯父吧。”
  于秀娘飄飄腕子:“晚輩參見四位道爺伯父。”挨個儿一一行禮。
  四位道爺站起來:“無量天尊!無量天尊。”打揖還禮。這陣儿有人給搬過一個座儿來,于秀娘坐在旁邊,當著這么多人,一點不扭捏,而且也不張狂,穩穩當當,一字一句,陪著四位道爺閒談。從談話當中,四位道爺一听,“哎喲!”這姑娘,上知天文,下曉地理,中曉人和,古今中外很多的事情沒有不懂的。特別是談到武術,更精通。話不在多,只在精,能點中要害,談到骨節上去。四位道爺更是羡慕得不得了。可姑娘不多說,在這儿坐了一會儿,轉身告辭。臨走時朝四位道爺一笑:“伯父,你們可千万多住几天,我還想跟您老們學學能耐呢!”說著轉身就走了。
  把庄道勤、何道源、尚道明、李道通樂的夠嗆,就問于得福:“這是您的女儿?”
  “對!這是我丫頭叫于秀娘。”
  “噢!這孩子?”
  “二十有六。”
  “喲!二十六了,可不像。就好像二十歲左右,不知道定到哪一家去了?”
  “咳!實不相瞞,這丫頭老到家了,二十六還沒婆家呢!就因為這個丫頭眼空四海,目空一切,給她保誰,她都不樂意,耽誤來耽誤會,耽誤到今天。”
  李道通比其他的道爺心眼都活一點,李道爺在旁邊坐著察言觀色,想想剛才說童林那會儿,五老眼睫毛都樂開花了,一塊儿神著脖子听,對童林深感興趣。現在一提姑娘的身世,搖頭歎息,有了,李道爺一笑:“五位老劍客,貧道撒野了。我有一言出口,不知五位老劍客可愿否?”
  于是五弟兄一抱拳:“道爺有話請講,我等愿聞高論。”
  “哈哈哈!這個事情可真巧了,我徒侄童林只身一人,你女儿于秀娘也未許配人家,我看兩方面是門當戶對,我有意從中為媒,讓于秀娘許配給童林,不知你們哥儿五個意下如何?”
  李道爺說完了,認為這哥儿五個樂得都得蹦起來。哪知道事情相反,話說完了,就見五個人呆若木雞,也沒有反映,一個個臉沉著。李道爺這心中一翻個:喲!我有點失口了,你看一時的高興,怎么說出這話來了,這人家一不樂意,燒雞大窩脖,讓我們哥几個怎么出這門呀!
  哪知道李道爺剛想到這儿,這五個人就像瘋了似的:“哎呀!道爺呀!你剛才說什么?”
  李道爺一想,我說什么他們沒听見啊:“我打算把你們女儿于秀娘許配給童林,你們意下如何?”
  “太好了!”這哥五個巴掌都拍不到一塊儿去了,樂得暈頭轉向了。那剛才為什么都痴愣半天沒言語呢?因為太高興了,沒反應過來。但是李道通只是媒人,得問問老師呀!何道源、尚道明是師父,這事儿得他們倆人說話。一問倆道爺,倆道爺一笑:“問問我道兄吧!”
  問庄道勤,庄道勤是師兄啊。庄道勤說:“這事儿好,如果都樂意的話,我一點說的都沒有。”
  于是五弟兄馬上派人說:“去到后面,告訴你家姑娘。”
  哎呀!有人到后面送信儿,把姑娘臊得滿臉通紅。二十六也好,二十八也好,可畢竟是個大姑娘,一听婚姻大事,又高興又害臊,其實她那心眼儿里頭早就樂意了。別看她在家里頭坐著,童林的聲望早就傳到正定府,老百姓街頭巷尾,大人小孩沒有不提這個事儿的,于秀娘的耳朵都磨出茧子來了。童林現在是雍親王府的御教師,這是皇上恩封的,在北京九城揚名三日,胸前挂著黃澄澄九斤十二兩的金牌,而且是四大名劍的徒孫,四小名劍的徒弟,前途不可限量,堂堂的昆侖俠。要把自己終身許配給童林,那還有什么說的,還有比這更好的嗎?于秀娘心滿意足,自不必說。
  單說前面老哥儿五個,那更高興了,謝過李道通保媒之恩,說什么也不讓這四個人走。過了几天,老哥儿五個一商量,向李道通提出個要求:“道爺啊,您行方便行到底,這婚姻大事不能往下再拖了,海川都那么大了,我們丫頭也這么大了,到年二十七了,是不是煩勞您到北京見見童林,讓他請几天假,到正定來相相親,只要他們兩方一見面都樂意,這婚事算定了,擇良辰挑吉日這就過門成親,您看這怎么樣?”
  那三位道爺一听也對,庄道勤說話了:“老四,誰讓你嘴快呢,您腿也得快點,這事非你不可。你不是媒人嗎?那你就回北京一趟,把海川給找來,就說我們在這儿等他有急事。”
  “好勒!”李道爺也愛辦這事儿,第二天周身上下收拾好了,高高興興离開于家庄,赶奔北京。您說這事多巧,他心里有事儿,腳下加急,一高興過度,把道儿還走錯了,走到大山里來了,誤走金鳳山。他看這道儿有點不對,這是什么地方?山連山,岭連岭,山岭重疊,一看這天快黑了,干脆先找個地方歇歇吧,這才到李家老店。一進門遇見鼓上飛仙丁瑞龍和鐵三爺了,他還認為童林在貝勒府,沒想到童林攤上事。一說到童林被慧斌扔到仙人洞,是死是活不清楚,劉俊等人已被押到石牢,雍親王胤禛眼睛要瞎,那解藥扔到寒潭里了,那都是多大的事儿!李道爺腦袋嗡嗡山響,眼睛都紅了。李道爺一想,我幸虧把道儿走錯了,要不然我到北京還扑空了,還不知是怎么回事。李道爺說:“這么辦吧,丁瑞龍啊,你這手下還有閒人沒有?”
  丁瑞龍說:“閒人這不是有的是。”
  “好,你找個精明強干的,我寫封信,快點送到于家庄,給我的几位師兄送個信儿,讓他們速到李家店聚齊。”說完了,把文房四寶准備好了,刷刷點點,給庄道勤、何道源、尚道明寫了封信,把事情的經過簡單做了介紹,讓哥儿三個見信速來,十万火急。封好了交給下書人,下書人騎快馬一溜煙儿走了。但是等接到信儿,那几個人再來,遠水不解近渴,李道爺不能等他回來呀!把信使派走了,道爺站起身:“孔秀何在?”
  “哦呀!我在這里。”
  “頭前帶路,赶奔金鳳山。”
  “哦呀!是!隨我來。”
  出門天黑了,皓月當空,翻山越岭赶奔玉皇頂。孔秀伸著脖子一邊走著一邊看著李道通。把李道爺給看毛了:“孔秀,你老往我臉上看什么?”
  “吾要給您老人家相一面。”
  “噢,你還懂得星相術?”
  “多少懂得一點。老人家,您可要留神注意啊!這個慧斌十分厲害,吾先遇上陸地飛仙婁瑞、天靈俠王鳳,結果到那儿雙雙失敗。第二次遇到丁瑞龍、鐵三爺又叫人家打回來。第三回可就是您啊!您覺著行不行?要不是慧斌的對手,我怎么把您弄回來?是背著您呀,還是套車把您拉回來?”
  “呸!”李道爺一听,气儿大了,還沒等伸手呢,你就給我念葬經來了,什么東西!遂又笑道:“哈哈哈!孔秀,你放心吧!你看慧斌厲害,他分跟誰比,要跟貧道我比起來,他還差的多,我到那儿,手到病除。”
  “哦呀!老人家,此話當真?”
  “我這么大年紀,還能當著你吹牛嗎?”
  “那吾倒是相信,有您這句話,吾可就放心了。”
  說話之間,到了古剎玉皇頂,孔秀不瞅這廟便罷,一瞅這廟腿肚子便有點朝后轉,心說,這廟修得有點缺德,它怎么這么嚇人呢?我一見就腦后皮發麻。什么原因?叫人家打怕了。孔秀從地上撿起塊石頭來,照著這角門“啷啷啷!”一邊砸一邊罵:“哦呀!混賬烏鱉羔子,臭老婆養的,大禿驢,小禿驢,半大驢,你們都給我滾出來,老子吾又回來了!”
  他這味儿,和尚們都知道了,光挨他揍的好几個了,揍的是鼻青臉腫的,這回沒人敢開門了,急忙轉回身,到里頭送信儿,告訴慧斌。慧斌气得發瘋,心想,這臭豆腐,這回我可不能讓他跑了。無論如何我得把他抓住,把他一肚子坏水擠干淨。這一天他腿儿有多快,跑了回來,跑了又回來,來回好几趟,這人都是現成的,他說搬誰就搬誰,怪不怪事?把慧斌气的,吩咐一聲,掌起燈籠火把,親自出來觀看。慧斌把角門拉開,剛一探頭,“咯!”一塊大石頭進來了,慧斌一閃身,正砸在門柱上,好懸沒削腦袋上。慧斌一看孔秀,孔秀另一只手還拿一塊石頭呢,眼珠子都紅了:“咳!混賬王八羔子……”
  孔秀一看慧斌出來了沒敢扔,轉身就跑,躲到李道爺身后去了:“哦呀!道爺,你快到前邊去,我在您后邊涼快涼快。”
  李道爺一看,這是什么能耐,嗯?咋唬的比誰都凶,輪到頭上嚇得這個樣子,真是可發一笑啊!李道爺往前緊走兩步,拂塵一晃:“無量天尊——慧斌!你看誰在這儿呢?”
  本來慧斌是一肚子气,准備出來玩儿命,但是借著燈光一看,喲!大吃一惊,他認得李道通,心說,他怎么來了?這事真是怪哉呀!沒辦法,赶緊搶步進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師兄來到。貧僧迎接來遲,當面恕罪。師兄可好!我這廂有禮了。”
  孔秀在旁邊一看:有門儿!誰來了他都瞪眼睛,唯獨對李道爺畢恭畢敬。李道爺面沉如水:“起來吧!慧斌,我找你來了。”
  “啊!師兄,此地并非講話之處,請到里邊落座。”
  “哼!你不讓我進,我也得進,頭前帶路!”
  慧斌在頭前引路,李道爺晃著拂塵跟著,孔秀抓著李道爺的衣裳,在后面也跟著,就這么進了玉皇頂,來到禪堂。慧斌讓李道爺坐下,自己在側座相陪。他可沒讓孔秀,孔秀這臉皮也厚,一看沒人讓他,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下了,緊挨著李道爺,晃著腦袋。慧斌瞪他一眼,沒言語,吩咐小和尚們上茶。茶剛一擺上,李道爺用手一推:“不喝!慧斌,知道我為什么找你嗎?”
  “大概您是為童林的事儿來的?”
  “對,對呀!你說的一點都不假。我且問你,你把童林童海川放到哪儿去了?”
  “道兄,我把他扔到廟后仙人洞里頭了。”
  “啊呀!現在是死是活?”
  慧斌說:“我也不知道啊!那洞我也從來沒下去過,究竟里邊有多深,是干地,是有水,還是有什么怪物,我一概不知。我就把他扔到里邊了,他要命大,他還活著,他要命小,那就跟我無關了。”
  “啊呀!慧斌哪,你真是膽大妄為呀!我且問你,你知道童林跟你是什么關系嗎?他乃是張洪鈞張道爺的親徒孫,你的親徒侄啊!本門本戶你竟忍心下此毒手,骨肉自殘,你還有人性沒有?再者,童林是皇上御賜的御教師,都算挂號了,如果童林有個三長兩路,別人能答應你,皇上能不能答應你?再者一說,童林德高望重,朋友遍天下,皇上答應你了,他這些朋友能不能饒了你?你現在捅了馬蜂窩了,就是眾矢之的啊!人們恨你恨得牙長四指。不久英雄大聚會,全要到金鳳山,你要得個什么結果?慧斌啊!你要能听我良言相勸,第一,快點釋放劉俊被押等人,向他們賠禮認錯;第二,快點派人到逆水寒潭把藥給撈上來;第三,派人到仙人洞里看看童林的生死。你要立功折罪,尚且能保住你這條命,如不听良言相勸,你悔之晚矣!”
  孔秀在旁邊听著李道通發自肺腑說的一席說,偷眼觀看慧斌,就見慧斌往那儿一坐,就像木雕泥塑一般,一句話也不說,面沉似水。等李道爺說完了,他還不言語,李道爺急了,“啪!”把桌子一拍:“慧斌!你到底打算怎么辦?”
  就見慧斌微微一動,說:“好吧!師兄,這也就是您來了,要換第二個人來,連門儿都沒有。不就是三個要求嗎?我全答應。”
  李道爺一听,這心才放下一點儿:“慧斌,你別光說話,不辦事,現在就辦。”
  “哎哎,這么辦行不行?咱先看看童林的生死,救人如救火,把這事儿辦完,我再放人,撈藥,您看怎么樣?”
  李道爺一想,可也行啊:“好吧!頭前帶路。”
  慧斌吩咐一聲:“快掌起燈籠火把。”
  孔秀在旁邊一听,心想:這慧斌還挺講面子的,李道爺一番話就把他打動了。可是一琢磨,這事儿是真的還是假的?有心跟李道爺嘀咕嘀咕,又一想,沒必要,人家是親師兄弟,比我親得多,我何必費那唾沫星子!干脆我跟著吧!他怕慧斌對自己不利,拉著李道爺的衣裳左右不离,就這樣轉過玉皇頂,來到后山。一看哪!緊對著玉皇頂的后面有個八角涼亭,這亭子修得才好哪!頂上舖著黃綠琉璃瓦,轉圈七八根紅油漆大柱子,那亭子周圍都有花隔扇,新糊的窗戶紙,門開著,慧斌邁步就進了這亭子了。李道爺就問:“仙人洞在哪儿?”
  “師兄,過這亭子就是,您隨我來。”
  這孔秀覺著不大對勁儿,一撒手,他沒跟進去。就見李道爺進了亭子了,李道爺剛到亭子中心,慧斌就打后邊出去了。還沒等李道爺邁步,耳輪中就听“卡啦啦……”,再看這亭子一轉個儿,四外都變成了鐵板,把李道爺就困在了里面。慧斌一轉身從亭子后面轉出來了,哈哈大笑:“師兄,對不起得很哪!按理說三件事我都應該答應,不過你來晚了。后悔藥沒地方買去。念你我是師兄弟之情,我先把你在這儿困上几天,等事儿辦完之后,我再把你放掉。”
  您說這家伙有多損,他自言自語說這話,可嚇坏了孔秀坏事

包。孔秀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伸著脖子听著,后來他忽然想起來了:我的娘啊!我還不跑,我在這儿等著挨揍啊!這和尚我惹得起嗎?轉身就走。可也晚了,慧斌早就把他惦記上了,心說,兔崽子!我先困住李道通,我再抓你。這口說什么也不能讓你跑了,非把你坏水給擠干淨,我看你這小子還有多大能耐。這孔秀剛一跑,慧斌就過來了:“你給我站住!”
  孔秀還挺能對付:“哦呀,吾就不站住!”
  “爾往哪里走?”
  “哦呀!吾有地方走。”說著話,孔秀大墊步就上了房。他倒想的挺好,上了房就跑。哪知道這慧斌個儿大,胳膊長,他剛一到房上,慧斌一伸手把腳脖子給他抓住了:“下來吧!”
  孔秀一下摔了下來,法通、法廣往上一圍:“別動!”踩住坏事包,擰胳膊把孔秀給捆起來了。
  孔秀一看,我的娘啊!我可跑不了啦,扯著嗓子就叫喚開了:“哦呀!殺了人啦!哦呀!和尚要行凶要宰活人啊!哦呀!快點救人哪,可了不得啦!”
  把法通、法廣气得給了他倆嘴巴,然后請示慧斌:“師父!這小子可坏透頂了,您說應該怎么處置他?”
  慧斌把牙關一咬:“將這小子給我亂刃分尸!”
  欲知和尚怎樣將孔秀亂刃分尸,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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