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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三回 年羹堯錯殺向導 夾扁頭代理欽差


  話說童林會斗骷髏鳥秦鳳,雙鉞對長劍,打了三十回合沒分上下。可見秦鳳的功底深厚,非是等閒之輩。
  且說英王富昌,在東山頭觀戰,一看秦鳳不能胜童林,心中著急。對譚天說:
  “大帥,這樣打真叫人發急呀!你赶緊傳令全面出擊,按我們事先的計划辦事。”
  “臣遵旨。”
  譚天把三角令旗往空中一舉,唰唰唰,擺動了几下,劍山的嘍兵分十路殺了出來,兩個山頭有兩門巨炮,對准官兵的船頭猛烈的轟擊,“轟轟轟”,同時又亂箭齊放,水鬼在江里也冒上來了,手中拿著錘子、鑿子鑿官軍的船底,剎那間就是一場血戰。只殺得天昏地暗,青龍潭的水都被染紅了,雙方都傷亡巨大。
  再說童林,無心戀戰,回到自己的船上,找岳鐘祺一商量,岳鐘祺口打唉聲:
  “童俠客!我們只有退兵這一條路了,不然的話就得全軍覆沒。”
  童林點頭稱是。他們這兩條船在頭前開道,其它的船在后頭跟著,冒著炮火、弓箭往外拼命地沖殺,一直殺到第二天天光見亮,好不容易殺開個缺口,他們這才退到江邊。岳鐘祺和童林棄舟登岸,查點人馬,損失了三分之一,戰船損失了大半,這是頭一次出兵,落得個大敗而歸。所慶幸的是,還保存了一部份實力。
  岳鐘祺口打唉聲,緊皺雙眉,跟童林回公館交令。
  且說欽差大人年羹堯,他雖然在公館之中未曾參戰,但是前方的消息他隨時都可以得到。听說打劍山失利了,大敗而回,年羹堯是又羞又惱又气又恨,他吩咐一聲,擊鼓升堂。堂上供著金牌、圣旨、尚方寶劍,四十名削刀手怀抱鬼頭刀,身披大紅,站立兩廂,年羹堯居中而坐。正在這時候岳鐘祺、童林等各位俠客英雄全都來到。岳鐘祺一看這陣勢,嚇得魂不附体,搶步來在公案前邊雙膝跪倒:
  “欽差大人!卑職大敗而回,特向欽差請罪,您就處治吧!”
  年羹堯看看岳鐘祺,唰啦,眼眉就立起來了:
  “岳鐘祺!臨行之時本帥是怎樣向你交待的?”
  “回欽差的話,大人命我一鼓作气拿下劍山,活捉英王富昌。”
  年羹堯冷笑一聲:“我來問你,你做到沒有哇?你來向我稟報些什么?”
  此時岳鐘祺這汗就流下來了,磕頭碰地:
  “回大人的話,是卑職未加小心中了賊寇的埋伏,故大敗而回,傷兵損將,我是罪重如山,愿甘當軍令!”
  “好!本帥有話在先,決無更改之理。來呀,請尚方寶劍!”
  尚方劍乃是皇上御賜的,代表皇上可以先斬后奏。有人去取尚方劍,大伙這心就提到嗓子眼儿,准知道年大人要拿岳鐘祺開刀。童林急忙跪倒,磕頭帶響:
  “大人留情!卑職有下情回稟。”
  年羹堯一看是童林,他把臉往下一沉,問道:
  “海川!你有何話講?”
  “回大人的話,我們這次進兵別的都不怪,就怪我童林吶!”
  “怎么能怪你呢?”
  “卑職身為幫辦,理應當事先就把敵情探清楚,然后再進兵也不為遲晚。是我沒打探清楚,致使我們中了人家的奸計,与岳大帥并無干系。您要殺就殺我吧!”
  童林把錯全攬到自己身上。其實,他明著是說自己,實際是指責年羹堯,心說,你沒准備好為什么要打劍山呢?打了敗仗你問誰?你應當問你自己呀,怎么能怨旁人呢?我們曾經一再向你建議要把事情料理周到,要有把握。可你,剛愎自用不听別人的話,如今敗了,你賴誰?但是你身為欽差,我們是屬員,倒霉的是我們吶!能叫岳鐘祺掉頭嗎?所以童林把罪過攬到自己身上。正在這時候混元俠李昆、天靈俠王鳳、知明俠石昆、光明俠明燈、大判飛行俠苗澤、云中俠高亮以及那些小弟兄全跪下了:
  “大人!我們愿意陪著童林掉腦袋,要錯我們都有錯,您就殺吧!”
  “呀?”年羹堯一愣。他把火往下壓了壓,仔細想了想,殺不得,那童林乃是雍親王的心上人,是我借用的,人家在這純屬是幫忙啊!我要抓一朝之錯把童林給殺了,雍親王能饒得了我嗎?再者說也不怪童林吶!人家身為幫辦,就去打仗的角色,關于這籌划之事,全在我和岳鐘祺身上。他暗挑大拇指稱贊童林,他這個人推功攬過,肝膽照人,可欽可佩,他再看看岳鐘祺,心中好生不忍。岳鐘祺跟隨自己轉戰多年,屢立大功,那是一員大將啊!這一次失利,自己也有一定的責任,怎么能都怪別人呢?年羹堯思前想后長歎一聲,沖衛隊一揮手,將天子劍放回原處。
  “海川吶!各位英雄大家都起來吧!本帥不怪你等也就是了。”
  童林往上叩頭:“大人!既然不怪卑職,我給岳大帥求情,您也不能怪他。”
  “童林!你是你,他是他,本欽差還有話說。”他轉過臉對岳鐘祺說:“岳大帥你可知罪?”
  “卑職罪該万死,毫無怨言。”
  “好吧!兵家胜敗此乃常事,權且給你記大過一次,戴罪立功,以觀后效,以后再要失利,治你個二罪歸一,平身、暫退一旁。”
  “謝大人!”
  大家呼啦全站起來,退列兩旁。年羹堯一想,傷兵損將這么慘,就這么完了,何以保持軍威呀?岳鐘祺不能殺,童林也不能殺,那我得拿誰開刀哇!不然的話往后還得打敗仗,我可就指揮不靈啦!他眼珠一轉有了主意了,問道:
  “海川!”
  “在。”
  “這一次是誰給領的路?”
  童林一听就是一愣,心說關領路人什么事?他不知年羹堯打的是什么主意,赶緊回話:
  “大人!是我們聘請的何万年何老先生帶的路。”
  “好,請何老先生。”
  何万年也在下邊听信儿呢,听說欽差叫他,赶緊收拾衣服來到大堂之上雙膝跪倒。
  “草民何万年叩見欽差大人!”
  “哼,何万年!這次本欽差命人攻打劍山是你當的向導嗎?”
  “正是。”
  “你是本地人,熟悉本地的情況,號稱地行仙對不對?”
  “嗯,是。”
  “既然你這么熟悉,怎么能上得了當呢?這條路線是你提供的.你是帶路人,把我們的人領進敵人的埋伏圈,這又做何解釋?”
  何万年一听可吃不住勁了,往上磕頭道:
  “回大人!我帶的路一點錯也沒有,走九轉十八彎,闖青龍潭可以直達劍山的水師營。中了人家的埋伏是事情有了變化,于小人毫無關系。”
  “呵呵呵,你倒推得干淨,本欽差有點怀疑,你是不是受英王派遣,名義上是給官府幫忙,實際上你乃是奸細?”
  “冤枉,冤枉啊!大人吶!小人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我本來不愿意給大兵帶路,是童俠客把我請來的。我一不圖當官,二不圖發財,純粹是報效國家的一片忠心,我怎能給英王當奸細呢?嚇死我我也不敢,求大人明察!”
  “什么?我要把你給饒了,死傷那些將士也不能答應啊。刀斧手!”
  “庶!”
  “把何万年推出去,斬!”
  刀斧手往上一闖把老何頭拖到下面。童林一看,大惊失色,急忙搶步上前跪在大堂之下:
  “刀下留人,殺不得!”
  抬起頭對年羹堯說:“大人明鑒!何万年乃是我們請來的向導,人家一不圖名二不圖利,是一顆忠心給咱們帶路,至于我們中了埋伏,与何万年沒有關系,全是我們的消息不靈所致。大人怎么能隨意殺無辜的良民呢?求大人手下超生。”
  岳鐘祺也過來了,躬身施禮:“大人!海川所說极是。那何先生可是好人,您老人家可不能殺他呀!”
  “胡說!”年羹堯把桌子一拍怒喝道:
  “童林、岳鐘祺!你們倆身犯死罪,本欽差沒有處治你們,有何面目在我面前求情?如果何万年不是奸細,我的軍隊肯定不會打敗仗,別听他口喊冤枉,實際上他一點不冤。不殺他何以立軍威,不殺他怎樣給死難的弟兄報仇?爾等不必多說。斬!”
  童林又磕頭求情,怎么說年羹堯也不開恩。岳鐘祺嚇得也不敢再求情了。就這樣,把何万年的人頭砍下,年羹堯拂袖退堂。
  他走了,大伙可不干了,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尤其是各位劍俠,怒不可遏。大伙在背后議論,年大人這叫什么脾气呀?這不叫濫殺無辜屈枉好人嗎?身為國家的一品大員,怎么能夠草菅人命呢?有功的不賞,有過的不罰,功過不分,這算什么欽差?
  大判飛行俠苗澤和云中俠高亮兩個人一賭气不辭而別;李昆李太极收拾東西也要走;明燈明照遠、石昆也气得不得了。童林一看,這怎么辦呢?再三地挽留,一再地解釋:
  “各位老哥哥!當然年大人此舉确實不對,但是他在盛怒之下,情有可原。我求各位不看旁人,看在我的面上,大家不要走哇!眼下正在用人之際,我相信年大人一定有后悔的那一天,我求各位仁兄留下吧,我童林跪下了!”
  李昆、石昆和明燈一看,也就沒辦法了,都看在童林的分上這才留下。
  將士們久在軍中受約束,他們是不敢說別的,只能是心中不快。童林命人准備棺槨把何万年裝殮起來。何万年的女儿何曉燕哭得死去活來。這個消息傳到褚家渡,老英雄褚鳳巢聞此訊大吃一惊,赶緊通知何万年的家屬,他帶著病坐車赶奔劍州。一進公館的大院,但見高搭靈棚,正中央擺著棺材,老何家的人哭得死去活來,褚鳳巢手拍棺材哭道:
  “賢弟呀!是愚兄把你給害了,你本過的好端端的日子,我把你推荐給欽差年大人,沒想到你落得身首异處。這罪責都在愚兄身上,我對不起你呀!”
  褚鳳巢越哭越痛,拉出寶劍就要自殺,被童林、張方等眾人給勸住了。這件事就傳到內書房年羹堯的耳朵里了。這會儿年大人火也下去了,气也消了,腦袋也冷靜了,他一琢磨,殺何万年的确是沒有道理呀!俗話說,捉奸要雙,捉賊要贓,你得有人證物證啊!望風扑影,大腦一熱就指責人家是奸細,你根据什么?再一想,人家何万年是一片好心前來幫忙,打敗仗跟人家有什么關系?全怪我們指揮不當啊!年大人思前想后,追悔莫及,万般無奈他也赶奔靈堂,一看老何家的慘狀,是愈加痛心。年羹堯親自捻香跪倒在棺材前,喃喃道:
  “何老先生!誰都不怪,就怪我年羹堯處理不當啊!老先生,我對不起你呀!”
  年羹堯說完,又向老何家的人一再表示歉意,這筆撫恤金由自己掏腰包,馬上批條子,給何家五万兩白銀。可是,多少銀子也買不來一條命啊!話又說回來了,這么大個欽差,能主動承認錯誤,這也就不易了,童林、張方一個勁儿地打圓場。老何家的人這才忍气吞聲勉強答應,准備好大車拉著棺槨,褚鳳巢陪著回了褚家渡。
  喪事料理完之后,年大人越想越后悔,打了敗仗怎樣向朝廷交待?我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夠人吶!年羹堯一著急,哇的一口血噴出來了,頓時兩眼發黑昏倒于地。年大人一吐血,可把大伙嚇坏了,七手八腳把他攙進內書房。大夫號完脈說,就因為大人肝火太盛啊,沒有多大的危險,但得需要靜養,一半時不能理事。把藥抓來,有人煎好給年大人服下去,到了第二天,年大人才清醒過來,睜眼一看童林、張方、岳鐘祺等都在身邊,長歎一聲,滴滴淚下:
  “岳大帥!海川!我對不起你們吶!我更對不起老何家呀!待我病好之后,馬上書寫本章,請旨定奪,我要進京去領罪,欽差一職另委旁人。”
  岳鐘祺道:“大人,您現在病中,需要靜養,不要想這些事了。雖然我們打了敗仗,胜負乃兵家之常事,不算奇怪,不吃一塹不長一智,我們吸收教訓也就是了。大人吶,您就安心養病吧!”
  “唉!大帥、海川,公館之中的事情如此繁忙,我這一有病沒有料理哪行啊?我看岳大帥,由你暫時代理欽差,多承擔點重擔吧!”
  “不不不!”岳鐘祺一擺手,“欽差大人!嚇死我也不敢擔這個擔子。我在這是暫時的,甘肅軍政事務堆積如山,也急需我回去料理。請大人另委別人!”
  岳鐘祺嘴是這么說,心可不是這么想的。他為什么不接這副擔子呢?他對年羹堯有點疑慮呀!心說我干好了好,干不好他一翻臉把責任都推我頭上,我不是沒事找事嗎?
  年大人一看,岳鐘祺要不擔這副擔子,由誰來擔呢?“海川!你是國家三品命官,我的幫辦,我有病不能理事,就請你來擔任吧!”
  童林急忙擺手:“大人!童林無非是一武夫,打仗還行,要說叫我署理欽差的軍政大事,嚇死我也不敢。請大人另選賢者!”
  說什么童林也不干,這可難坏了年羹堯。怎么辦呢?無人代理,怎么能安心養病?這可把年羹堯愁坏了。正在這時候,人群里有人說話了:
  “大人!別人不干,我干!”
  大伙順聲音一看,說話的是病太歲張方。大家這個樂呀!心說世界上不害臊的人,他算拔尖儿了,但是張方的話說出來了,又不好阻攔。年大人點了點頭:
  “張方!你想擔任代理欽差之職?”
  “一點都不假。大人吶,我看您病到這般程度,我非常心疼,叫別人代替吧,別人還都不干,我只好來個毛遂自荐,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年大人本來不樂意,可是別人都不干又不能強人所難,張方能夠自己荐舉自己這也是個長處,而且他詭計多端,聰明伶俐,要他暫時代理几天也無所謂。好在他身邊有好多人輔佐,他再怎么的也不能出圈。想到這,年大人這才點頭:
  “海川吶,你看呢?”
  童林能說什么?也點了點頭。年羹堯又征求了岳鐘祺的意見,岳帥更不能說旁的了,也點頭同意。這個事就拍了板了,年羹堯在病榻之上把兵符、令旗、令箭、天子劍、金牌全都給了張方。
  嚄!這張方當時就把小脖一挺,小臉一沉,小眼睛一眨巴,真有點官气十足。他對年羹堯說:
  “大人!有我代替欽差保證万無一失,您就安心養病,現在我就走馬上任。來呀!擊鼓升堂,本欽差我要升堂理事。”
  夏九齡、司馬良恨不能過去揍他倆嘴巴,心說你真是沒當過官呀,乍穿靴子高抬腿,簡直有點瘋了你呀!但是又不敢吱聲,人家是名正言順的代理欽差,只好伺候。
  這時就听堂鼓三通響,文武大員排列兩行,老少英雄也在此伺候,張方怀抱尚方劍咳嗽一聲,升坐正位。他身個不大,還得翹著腳,往左右看了看說道:
  “中軍官,點名!”
  “是!”
  叫到一個人的頭上,就答應一聲“在”字。點完了名張方吩咐一聲:
  “各位!隨我叩拜圣旨、金牌。”
  由張方領著,行了三拜九叩大禮,而后張方坐下。
  “眾位呀!由大人的委托,命我代理軟差的職務。我這么琢磨著,雖說代理可也是欽差,有金牌、圣旨、尚方劍在此,我希望你們對我都尊敬一點。平時是平時,現在是現在,私下是私下,公事是公事。哪一個藐視本官,我是決不寬恕!”
  嚄!這張方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別的沒提,先給大伙來個下馬威。
  張方說完了之后,又變了一副笑臉:“各位呀!我張方無非是個晚生下輩,蒙年大人抬愛,暫時代理欽差的職務,還望各位幫忙,別看我的笑話。在此期間我們把一切事辦得妥貼,往上對得起當今圣主,往下對得起黎民百姓,我也就心安理得了。前者我們攻打劍山失利了,我看這不算個什么。大家都會說這句話——胜敗兵家之常嘛!可是我們再打劍山就不能失敗了,如果再打敗仗就無法交待。現在准備二打劍山,我命令你等……”
  張方說到這里,往四處看了看:
  “岳鐘祺听令。”
  “在!”
  “岳大帥能者多勞嘛!你是統兵的大帥責無旁貸。你從今天開始訓練水兵,吸收前次失敗的教訓,最少要訓練出六千名精干的水兵,此外還要訓練兩千名水下的軍兵,就是所謂的那些水鬼,讓他們對付劍山那些水鬼。我限你三天之后就辦到,你愿意嗎?”
  “這……”
  “怎么,你敢抗令不遵?”
  “不,三天時間有點緊,卑職盡力而為。”
  “不對,不是盡力,而是一定。三天之后八千人不給我准備好了,可休怪本欽差翻臉無情!”
  “是,卑職遵令就是。”
  岳鐘祺一看,這位比年大人還嚴厲啊。張方又看看童林道:
  “童海川听令!”
  “在!”
  “我說師叔哇!現在咱可講不了別的,公事公辦,我命你負責監造戰船,三天之內必須給我准備一百只戰艦,好攻打劍山!”
  童林听完了就是一愣,心說張方你這是瞪眼說胡話呢!這一百只大船三天能造得出來嗎?就是拿紙糊也糊不上來呀?童林甚感為難,忙往上施禮:
  “欽差大人,這三天的時間……”
  “別說了!三天就是三天,多一天也不行。我可說明白了,到時候要少了一只,我可對不住你,下去吧!其他眾人听令!”
  眾人一齊躬身施禮。
  “咱們該守城的守城,該巡邏的巡邏,全都堅守崗位不得有誤。哪一方要出了差錯,我可決不容寬!退堂!”
  一甩袖子他退了堂了。不說旁人,單說童林,他好為難吶!到了下面跟老少英雄說道:
  “我看張方這孩子有點頭腦發熱呀!這三天的時間怎么能造出一百只船來呢?這可如何是好!”
  天靈俠王鳳一笑:“海川吶!張方這小子鬼點子最多,你也太實在了。你想,造船能來得及嗎?你可以另想良策。”
  “哦!請老哥哥指點!”
  “依我說呀,就得求人幫忙了。离我們劍州不遠有胜家寨和段家寨,這兩個地方用多少船沒有呢?我看你就舍舍臉,親自登門拜訪,管他們借一百條船不就得了嗎?”
  對呀!一句話點醒夢中人,童林恍然大悟,他馬上帶了几個人先上了胜家寨。陪同童林來的有知明俠石昆、光明俠明燈,還有天靈俠王鳳、混元俠李昆,這五位大俠備下厚禮來見胜裕胜陶然。
  來到庄前下馬,命人往里通報。胜裕一听昆侖俠來了,急忙列隊迎接。
  簡短捷說,把五位俠客讓進客廳,備下茶點款待。童林一抱拳:
  “老俠客!前者蒙您赶奔劍山打听我的生死,為了我險些遭了富昌的毒手,實令童某感恩不盡,特來登門拜謝。”
  胜裕擺手道:“童俠客不要提了。要說起這件事來,老朽是万分地慚愧,本來我想把童俠客救出來,結果把我自己給搭上了。若不是我內弟段燈及時赶到,我們爺仨就沒命啦!童俠客不必客气。”
  童林又客气了几句,然后把話鋒一轉說到正題:
  “胜老明公,我這次來除了拜謝您之外還有一事相求。”
  “哦?童俠客請講,凡是我能辦得到的。”
  “老明公啊!前者我大軍攻打劍山大敗而回,傷兵損將,我的師弟于和、徒弟劉俊雙雙被擒,恐怕現在是凶多吉少了。為此我們要籌備力量二打劍山,無奈戰船不夠用。我童某求老人家幫忙,借給我一百只船,不知意下如何?”
  胜裕一樂,童林馬上接著說:
  “如果損失了船只,我們照价包賠。”
  “不不不,童俠客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唉呀!”
  胜裕連連搖頭歎息不往下說了。童林是個紅臉漢子,一張嘴對方就得辦到,如果人家一遲疑,童林是下不來台呀!他弄了個臉紅脖子粗,無言可答。
  天靈俠王鳳站起來了,躬身施禮:“胜老明公!我有几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老俠客有話請講,胜某愿聞高論。”
  “老明公啊!海川這次來求您可不容易呀。本來他不想來,是在我們大家的一再勸說下他才來的。您可知道,這個人張一嘴多不容易。為什么向您求船呢?這里有一番原因。”
  王鳳就把這几天的事情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最后他說道:
  “老明公您若肯幫忙,借給我們一百只船,就您來說不費吹灰之力,對我們來說可幫了大忙了,不但年大人感激您,童海川感謝您,就是我們這些人也忘不了您的大恩。無論如何您不能看我們的哈哈笑。”
  石昆也勸,明燈也勸。胜陶然實在沒辦法了,才說道:
  “几位呀,不就是借船嗎?我可以答應。但是我的苦衷也請各位諒解。前者我們得罪了富昌,別看他把我們爺仨給放了,但定對我們恨之入骨,他隨時隨地都有可能來報复,我不能不做預防。另外,我的力量也是有限的,要借給你們一百只船,我這胜家寨就防守空虛了,因此,這個數目嗎……恐怕達不到。我只能借給你們五十條船。”
  童林一听人家答應了,這就求之不得呀!能說光顧自己,不為人家考慮嗎?再說胜陶然說的一點都不假呀!把船都借了出去,一旦劍山來人報复,人家怎么辦?因此,童林慨然應允,雙方講好借了五十只船。胜裕道:
  “明天就派我儿胜秀、我徒弟凌元把五十條船押送到劍州碼頭。”
  童林點頭謝過。胜裕要准備酒宴款待眾人,海川站起來拱手道:
  “老人家!多謝您的美意,我們還得到段家寨去一趟,再向段老俠借五十只船。”
  胜裕點頭道:“童俠客您去吧!他的船比我多,肯定不成問題。我家里有點事不能奉陪了,我可以寫一封信你們拿著。”
  胜裕十分熱心,親手給內弟寫了封信交給童林。海川几個人告辭,又來到段家寨。段燈一听也是列隊迎接,把五位俠客接到廳堂中,熱情款待。一問來意,童林第一樣是感謝段燈幫忙之恩,第二樣提出借船。段燈先是沉吟不語,原來,他比胜裕還為難。為什么呢?不管怎么說,他跟英王是磕頭的把兄弟,前者富昌留了面子放了胜裕爺仨,這是友好的表示,人家對我不錯,我借他們船去打劍山,這不成心往破裂上走嗎?遲早要遭到劍山的報复,我以何言答對呢?因此段燈長吁短歎不住地搖頭。
  混元俠李昆欠身說道:“段老俠客!我們知道您為難,也知道您不樂意与富昌斷絕情意,倘若您是這么想的話,是大錯而特錯呀!富昌其人奸詐無比,對您也好,對胜家寨也好,無非是暫時的利用。如果官軍打敗了,他肯定騰出手來兵發段家寨和胜家寨,決不能饒恕你們兩家。所以說,官軍攻打劍山對你們兩家都有好處,官軍打敗對你們直接有害處,你我不分彼此呀!再者說,我們不用您派一兵一卒,只是借給我們五十只船,估計也不會引出什么嚴重的后果,望段庄主明察!”
  段燈思忖半晌,說:“老俠客所說极是,我也料到這一點。如果你們叫我派兵幫忙,恕不能從命,借船之事嘛,我就答應了。”
  一句話大伙都樂了。童林再三稱謝。段燈讓人馬上到碼頭上去點船,挑了五十只大船借給童林。就這樣童海川完成了一百條船的任務,大家高高興興回到公館。這個消息就傳到代理欽差張方的耳朵里了。張方大喜,連躥帶蹦找著童林:
  “師叔哇!您看我這主意怎么樣?我要不給您發布命令,您上哪弄這一百條船去?您看這么一擠,不就擠出來了嗎?”
  童林也笑了。戰船備齊,三天以后岳鐘祺稟報,八千人馬都挑好了,隨時听從大帥的調動。
  張方一听,心中高興,當夜晚把岳鐘祺、童林、王鳳、李昆、明燈、石昆以及各位英雄請到他那屋,開個碰頭會,商討二打劍山的事。通過第一次的教訓,他們不敢馬虎大意,把每一個細節全都考慮到了,如果再出現前次那事咱們應當怎樣對付,都做了重新部署,然后把計划稟報給年大人。年羹堯在病榻之上听完之后心中高興,贊成張方辦事周到,比自己想得還周全,因此也點頭同意。
  次日一早,四更天張方就命人擂鼓升堂。老少英雄全都到齊,點過名之后,張方宣布道:
  “各位!經過几天的部署,我們已做好了充分准備,今日出大兵攻打劍山,務求胜,不打敗。如果敗了必責,大家听見沒听見?”
  “我等愿听欽差驅使,全明白了。”
  張方剛要傳令出兵,報事的進來了:
  “報欽差大人!劍山逢萊島派人下書來了。”
  喲?張方心中暗想,劍山下書來了,為什么呢?我得先弄清楚。他問報事的:
  “下書人現在何處?”
  “在門外候命。”
  “來多少人?”
  “就是一個。”
  “他叫什么名?”
  “他自稱是劍山的站殿將軍,姓周叫周剛。”
  “嗯,傳我的話,讓他進來!”
  “庶!”
  時間不長把站殿將軍周剛帶上來了。張方探身軀往下一看,這個周剛身高八尺挂零,長得膀大腰粗,是一個黑面大漢,兩只眼睛凶光四射,走進大堂毫無懼色,看看張方,躬身施禮道:
  “欽差在上,外臣有禮。”
  張方看看他,問道:“你叫什么名啊?”
  “外臣周剛。”
  “噢,請問,見本欽差有什么事嗎?”
  “我奉英王所差前來下書。”
  “把書信呈上來。”
  “是!”
  周剛從怀中取出書信往上一遞,有人接過來轉呈張方。張方把書信打開仔細觀看,可有點腦袋疼了。為什么?有很多字他都不認得,當年沒念過多少書,盡是“攔路虎”。張方還怕丟人,點手把師爺叫過來了:
  “給我念念。”
  師爺接過書信高聲朗讀,鬧了半天是一份戰表。這英王的口气可不小哇!公開叫號,叫官方馬上做出決定,指定日期要在江面決戰。
  張方听罷冷笑道:“周剛啊?不知這封信出自何人手筆?”
  “嗯,這是我們大帥親自寫的。”
  “嚄,這么說你們劍山都做好了准備了?”
  “這我可不知道。我就負責送書信,別的一概不知。”
  “那我再打听你點事行不行?”
  “有話請問。”
  “前者我們攻打劍山之時,由于一時不慎中了你們的奸計。我們有兩個人,一個叫牛儿小子,一個叫劉俊,被那個姓秦的生擒活拿,但不知這兩個人在何處,是死了還是活著呢?望你直言相告。你要說了實情呢,本欽差也對得起你,好接好送還有重賞。你要不說實話,那可對不起了,本欽差對你可不客气。說!”
  周剛一听稍微一愣,心說這事可怎么辦?我是說還是不說?看這意思不說是不行啊!張方這小子比坏的還坏,他怎么當了欽差了呢?年羹堯上哪儿去了?這事儿真怪。他正犯嘀咕呢,就見張方把桌案一拍:
  “周剛你想什么呢?赶快回答本欽差的問話!”
  兩旁眾人也吆喝:“說!到底怎么回事,我們的兩個人呢?”
  “好好,我說,我說。”
  于是他就把經過講述一遍。原來,英王大獲全胜,收兵回了劍山,在天王殿慶賞功臣,尤其對骷髏鳥秦鳳格外地招待,給秦鳳晉升一級,讓他任劍山的前部正先行官,還贈送黃金五百兩。与此同時,英王降旨,還要把劉俊、牛儿小子活活地剝皮。
  “啊?”大伙一听,全呆住了。
  要知二少俠到底是死是活,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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