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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一回 投毒藥田英斃命 龍虎觀談判決裂


  話說英王富昌在劍山擺下天羅地网,要把以童林為首的差官隊一网打盡。正在他打著如意算盤的時候,田英進來稟報:
  “王駕千歲!官府的代表來了。”
  “噢,寡人已經听說了。來了多少人哪?”
  “回王駕!就來倆人。”
  “啊?怎么才兩個人?”
  “臣也問過代表張方,他說談判用不著人多,一個正的,一個副的就足矣。他全權可以簽字畫押,全權代理一切。”
  英王一听,這個泄气勁就甭提了,就知道自己計策被人家識破了。怎么辦呢?他是又羞又惱,又气又恨,把桌子一拍,“啪!”立刻做出決定:
  “田英!你馬上回去,把張方兩個人帶進你的府里,用一包毒藥把他們毒死也就算了。”
  “王駕!這樣辦妥當嗎?”
  “廢話!有什么不妥當的?跟他們沒有什么好談的,你就把他們穩住,然后把他們毒死,扔到山洞里就算了。”
  田英知道富昌的脾气非常暴躁,再要說下去自己的腦袋就保不住了,只好點頭答應退出天王殿。
  田英沒急于見張方,先回到自己的府里調兵遣將做了安排,把毒藥酒先准備好了,然后赶奔渡口來見張方。病太歲和孔秀在屋里坐著,二郎腿架著正在喝茶,表面上逍遙自在,好像沒想什么,實際上張方的心里早就開了鍋,正盤算著田英稟報英王后英王是什么想法,他們打算用什么辦法對付自己。張方考慮得十分周到。等了好長時間,一看田英回來了,只見他笑得很不自然:
  “嘿嘿嘿,張少俠!孔少劍客!二位久候了,實在對不起。赶緊跟我往里請吧!”
  “好說好說。到哪去?”
  “先到我的站殿將軍府。”
  “哎?我們進山來是要見英王,怎么能上你的府里去?”
  “少俠客!您別介意,英王千歲身患小恙,正在服藥,一會儿就到天王殿接見二位。您先請到我那里稍候片刻。”
  “噢,是這么回事,好!麻煩你頭前引路。”
  “隨我來!”
  田英把張方、孔秀帶到自己的府里。田英這座府也有十六七間房子,正房五問。田英把他們倆人讓進廳房,分賓主落坐,吩咐手下人:
  “來呀,擺宴!”
  時間不長,桌椅調開,瓷碟、筷子、杯盤,擺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張方看了看,問田英:
  “我說這是什么意思呢?”
  “哎,少俠客!這還用問嗎?遠來者為客,劍州到劍山好几十里,大概二位早就餓了。我這里設一桌便宴給二位洗洗塵,略表我的寸心。”
  張方晃晃夾扁頭:“我說田將軍!這頓我要吃得太飽了,一會儿見著你們英王,你們英王再賞御宴我可就吃不下去了。”
  孔秀也說:“嗚呀,就是。這么好的菜,我要吃飽了,肚子大大的,一會儿還怎么吃呀?”
  田英心中暗笑,心說這倆小子記吃不記打呀!吃完這頓還想下頓呢。你們倒盤算得挺好,殊不知一會儿你們的狗命就交待了。田英想到這很是得意:
  “二位!你們別客气了。我家英王設御宴款待這是必然的。那么我也不勉強二位,量力而行,能吃多少就吃多少。看酒來!”
  就見一個仆人手托一個黑漆描金的盤子,里頭有一把銀壺,這壺制造得是玲瓏剔透,是純銀雕花鑲寶石的。田英把這酒壺拿起來,先給張方滿了一杯,又給孔秀倒了一杯,然后給自己又滿了一杯,把壺往桌上一放,說:
  “二位!雖然說我們兩國是仇敵,但是我們有國仇沒有家恨。你們是練武的,我田英也是練武的,人不親藝親,藝不親祖師爺還親,是不是?所以我先敬二位一杯,咱們可都干了啊!來,來!”
  說著話他把酒杯高高舉起。書中代言,他給張方和孔秀倒的酒里面有八步斷腸散,喝了就得死,他這杯酒可是好酒。一把壺里怎么能倒出兩种酒來呢?原來這只壺叫轉心壺。田英倒酒的時候手里就玩儿了戲法了。如果這大拇指不按壺蓋,酒都是一樣的;大拇指一按壺蓋,里面机關唰啦一動,再倒出的酒就是毒酒。張方的眼睛多尖哪!一看孔秀和自己的酒色發渾,往杯底一看酒帶打漩的;田英的酒就沒什么兩樣。張方心里好笑:好兔息子!跟我玩儿花活,這种招數都是我使剩下的,豈能上當。小子!今天我讓你來個害人先害己。一會儿我抽時間把酒杯給你換了,我也讓你嘗嘗毒藥酒是什么滋味!張方又怕孔秀吃了虧,拿腳蹬了他一下。其實孔秀比猴都精,早就看出毛病來了,這酒他根本就不想喝。再說田英,把酒杯舉得挺高,一再敦促:
  “來!二位干!干!”
  張方一笑:“嘿嘿嘿,我說田將軍!您太客气了。對我們哥倆如此熱情,我們于心不忍哪!這樣辦吧!我們應該先敬您一杯,您喝完了我們再喝。”
  “不不不!二位少俠說的哪里話來。你們是客人,我怎么敢亂了規矩呢!”
  就這樣推過來推過去,這酒誰也沒喝。田英心中暗著急,心說莫非張方他們看出毛病來了?這酒要不喝,我不白費勁了嗎?怎樣向英王交待呢?他可就有點冒汗了。無巧不成書,正在這時候田府出了點事,有個親兵進來找他:
  “田將軍!本寨有一批糧草要押赴后山,得請您去過過數。”
  田英一皺眉:“你沒看我這有客人嗎?我哪能抽身!”
  “您實在去不了,也得到外頭簽個字呀!要不我們不好交待。”
  田英不光是挂名的站殿將軍,他還負責劍山的后勤,沒有他的簽字人家那里入不了賬。田英一想,我就出去簽個字的工夫也沒什么。急忙站起來:
  “二位!你看來事了。我先告個假去去就回,二位稍候。”
  “您忙您的。我們看出來了,您是個忙人。”
  雖然說簽字用不了多長時間,但是張方的手快,看田英剛一出門,唰,酒杯換下來了。剛換完,田英回來了:
  “二位,實在對不起!”說著話坐回原位。田英也不傻,嘴里跟張方、孔秀說著話,眼睛瞅著酒杯。這三只杯都一個模樣,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張方拿的是好酒,搶先說話了:
  “田將軍!剛才您這一走,我跟我這兄弟商量了,您太熱情了,太好了,您說給我們敬酒,我們哪能不喝呢?要不喝就失禮了。恭敬不如從命,干脆我們就喝了吧!不過求您點事,您得領我們快見英王,談判結束了,我們大家的心也就都放下了。”
  “行行行,來,干!”田英做夢也沒想到酒杯給換了,叫張方一催,他再著點急,沒加仔細思考,一仰脖把毒藥酒喝下去了。這种八步斷腸散真厲害。為什么起這個名呢?就說人喝下這种藥酒,往前走不了八步就得把命扔了。田英把酒杯剛放下,就覺得胸膛里頭發燒。他一愣,心說這是怎么回事?還沒等他想出答案,就覺得五髒六腑像火燒的一般。這時田英就知道坏了:
  “哎喲!我喝了毒藥酒了!啊呀,我的娘呀!”
  他一頭栽倒在地,在地上不停地翻滾。張方、孔秀四只眼睛瞪眼瞧著,時間不長就見田英脖一挺,腿一伸,七竅流血而亡。他手下的親兵一看,娘啊!這位田將軍怎么搞的?沒把別人害死,怎么他先歸了陰?就知道事關重大,不敢耽誤,撒腳如飛赶奔天王殿報信儿。田英的府离天王殿不遠,拐彎就到,報事人慌忙跑進天王殿,雙膝跪倒:
  “報,報王駕千歲千千歲,大事不好!”
  這一嗓子把英王富昌嚇得腦子嗡的一聲,在場的軍師、大帥、各路英雄都為之一惊。富昌站起來了:
  “報稟何事?”
  “回王駕千歲!可了不得了,田將軍陪著張方和孔秀吃酒,一轉身的工夫,七竅流血死了。”
  “啊!張方和孔秀呢?”
  “安然無事。”
  “哎喲!”把英王气得怒發沖冠,連跺腳帶拍桌子。心說田英啊!你純粹是個大飯桶!連這么點事都辦不了。英王知道田英中了張方和孔秀的計了,不由得火往上撞,吩咐一聲:
  “來人!赶緊把田將軍府給我包圍,把那兩個人給我拿來亂刃砍了!”
  “是!”手下人聞風而動,各拿刀劍往外就闖。正在這時候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慢!都不許動。”
  眾人一愣,閃目觀瞧,說話人三十來歲,白淨面皮,寬腦門,尖下頦,八字胡,二目如電,威風凜凜。原來正是回王的女婿張文禮。現在張文禮可了不得,跟英王富昌打得火熱,說話是有分量的。英王一看張文禮攔住了眾人,不解其意,問:
  “張將軍!你這是什么意思?”
  “王駕千歲!恕外臣之罪。王駕請想,為了一個張方和孔秀就如此興師動眾值得嗎?我看這是因小失大。消息傳到年公館,人家就知道咱定計了,說話不算數。往后再想用這种辦法人家還能上當嗎?我看不如放長線釣大魚。這次失敗了,還有下次。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這個……”英王思索了一陣,認為張文禮說得很有道理,緩了下語气說,“好吧!就依你之見。不過田英死了,事情不也敗露了嗎?”
  “王爺放心,這還有回旋的余地。您派几個人去,把這個罪過歸于田英,就說田英是背著咱干的。死人嘴里無對證,張方他們信也好,不信也好,那就在他們了。咱們接茬跟張方談判,通過談判解決問題,這是最主要的。”
  “好。”英王一听張文禮真有兩下子,出的主意條條是道,便派大帥譚天帶著十二名站殿將軍、十二名護法、十二名親兵衛隊和各路英雄一百來人赶奔田府。
  譚天等來到府里一看,田府的兵丁已各拉刀劍把大廳包圍了,就等著一聲令下,把張方、孔秀宰了。往屋一看,這二位在那里坐得是穩如泰山,田英仰面朝天死在地上。譚桂林緊走几步,來到近前,沖著張方、孔秀一抱拳:
  “二位受惊了!方才本帥得著稟報,我這一追查才把事情的真相了解清楚。鬧了半天,就是這個田英自作主張,背著我們眾人想要把二位害死。結果害人先害己,得了這么個可恥的下場。本帥代表英王千歲向二位道歉!”
  張方心說譚天這小子瞪眼說瞎話,把責任全推到田英身上了,又一想,管怎么的,大面還算過得去,便說:
  “多謝大帥關照,多謝英王千歲的好意。田英自食其果那也就對不起了。請問譚大帥,咱們雙方談判的事情何時進行?”
  “現在就進行。”
  “在什么地方?”
  “請到本帥的帥府。請!”
  張方和孔秀又轉移到譚大帥的府里,屋里桌椅板凳擺好了。人家那邊一百多人,他們這邊就是張方和孔秀二位。張方長得其貌不揚,沒有三塊豆腐高;孔秀好像個干巴雞,這倆人往那一坐,要怎么損有怎么損。譚天、燕普坐到他倆對面,說了几句閒話之后,話題一轉談到正題。張方首先說:
  “譚大帥!前日貴山派田英赶赴我們公館,下了一份請帖,說是請我們到劍山來談判,但不知所談的內容是什么?請大帥明言。”
  譚天笑著點點頭:“張少俠!只因我家王駕千歲乃是有道的明君,他發現我們兩國連年爭戰,傷兵損將,老百姓負擔太重,他老人家就動了怜憫之心,打算通過談判把咱們的事情解決了,免得再動刀兵。”
  “噢,這個宗旨還是不錯的。那請問大帥,談的內容都涉及哪些方面哪?請您跟我說清楚,我也好回去上奏欽差。”
  “張少俠!我說句話你可別挑禮呀!”
  “有話請講。”
  “你能不能做得了主?要做不了主,我干脆就甭說;你要能敢拍板,那么咱們現在就可以談判,正式簽字畫押。”
  張方一想,我別干那冒失事。這么大的事情我拍板,將來出了事誰承擔得起?年大人也承擔不起。皇上要找起后賬來,我家祖墳都得被刨了。他把夾扁頭晃了晃:
  “大帥!這么辦吧。既然涉及面挺廣,問題又挺重要,最好咱再定一個時間,雙方指定人選參加,找那說話算數的人來,您看怎么樣?”
  “好!本帥也是這個主意。今天咱們這是預備會議,為將來正式談判開路。”
  兩個人首先談會議的地點,這件事就定不下來了。譚天主張定在劍山蓬萊島天王殿;張方不同意,說要想談判,必須在劍州公館衙門。雙方各持己見,爭執不下,光這個問題爭了一個多時辰也沒定下來。后來張文禮說了話:
  “二位!我看這樣吧。張少俠也別說非上公館不行,譚大帥也別堅持非上劍山不可,我倒有個折衷的辦法。离劍山一百二十里地有一座龍虎觀,那地方又清靜又寬敞,咱不如雙方派代表到龍虎觀談判。”
  張方一听主意不錯,譚天也點了頭。第一個問題解決了。第二個問題,時間定在八月十五。張方掐手指一算就是后天,事太急促呀!第三個問題是談判的人選,劍山必須得由英王出頭,公館必須年大人露面,而且雙方帶副手兩名,余者隨從人員不限。譚天和張方定下這三件大事,互相簽字畫押。
  談判結束之后,譚天虛情假意要留二人吃飯,被張方婉言謝絕,就要告辭。譚天也沒挽留,列隊歡送。張方和孔秀上了小船,出了九轉十八彎,轉過青龍潭,便回公館。等离開危險區后,張方長長出了口气,拍了拍孔秀的肩膀:
  “我說你怎么樣?”
  “唔呀,可把我嚇得不輕啊!我只說這次進劍山小命就交待了,沒想到還能回來。”
  “嘿嘿嘿,我說孔大哥!往后你跟我多學著點,這就叫經風雨見世面,你明白嗎?”
  其實孔秀對張方也十分佩服。兩個人回去怎樣稟報暫且不說。
  單說譚天赶奔天王殿复命。英王一問,譚天把事情的經過講說一遍。英王一皺眉,他不明白為什么要把談判的地點定在一百二十里外的龍虎觀?眼光就落在張文禮的身上。因為主意是張文禮出的。絕命書生張文禮恭身施禮:
  “王駕!請放寬心。為什么我要指定這個地方?因為龍虎觀的觀主是我的好朋友。要提起此人,你也能有個耳聞,此人江湖送號飛龍道人,姓武名玄字紫靖。”
  “噢,此人莫非是太极門的門掌武道爺不成?”
  “對,一點都不錯。王爺!此人武藝精通,那乃是我過命的好朋友。咱們后天才談判呢,我先行一步,見武玄把這底交給他,他一定會從中幫我的忙,把童林他們置于死地是易如反掌。您看怎樣?”
  “好!這個主意太好了。”
  書說簡短,官方也好,劍山也好,在這兩天當中加緊部署,調兵遣將。張方回到公館后向童林、年大人以及老少英雄把經過訴說完了,大家都預感到問題不妙。很顯然,劍山一計不成又生二計,龍虎觀一定是龍潭虎穴。但是張方作為代表已經答應了,那就不能失信。八月十五必須得去赴會。怎么辦呢?張方跟童林商量之后做出決定:派骷髏鳥秦鳳、妙手神鷹夏侯倫、千里追風一盞燈司馬云山、諸葛洪圖這四個人率領兵丁五千埋伏在白龍渡口,許放不許回。什么意思?就是劍山的人上龍虎觀去談判不攔著,回來可不行,一個也不准漏掉,等他們回來時一舉全殲。千斤重擔交給這老哥四個了,四人領命點兵起身。另外,張方給大帥岳鐘祺作了安排,讓岳大帥調齊全部水軍,弓箭、石子、火炮,全都准備好,做第三次攻打劍山的准備。一旦談判決裂馬上進兵,一鼓作气掃平劍山。這件事交給岳鐘祺,岳大帥點頭下去准備。余者保護欽差年大人,老少英雄四十七位和親兵三百赶奔龍虎觀。
  簡短捷說,到了八月十五這一天,大伙吃完飯起身了。一百二十里路可是不近,但都是騎著馬,日頭剛往西一側歪到地方了。張方在頭前引路,一看這地方可了不得!群山環繞,正中央是一塊平地,在平地的正中央有一座古剎,周圍全都是蒼松翠柏,真是修行的好地方,身入畫境一般。派人一打听,這地方就是龍虎觀。張方等人甩蹬离鞍下馬,命人叩打觀門。時間不長出來几個老道,笑臉相迎:
  “無量天尊!哪位是張少俠張方?”
  張方把脖一拔:“啊,我就是。”
  “張少俠!莫非你們是來此談判的嗎?”
  “對呀!”
  “無量天尊!小道早就接到通知,已經做好了一切准備。請各位少候,待我稟明老師前來迎接。”
  這几個老道說完走了。過了喝一碗茶的工夫,老道們列隊迎接。為首的是一個年邁的出家道人。一瞅這人身高過丈,膀闊三尺,面如瓦灰,四梭子腦袋,大下巴,兩道斗雞眉,一對大三角眼,扇風的耳朵,闊口咧腮,相貌十分凶惡。他手里拿著拂塵,身后背著寶劍。但是對人挺客气,一見張方、童林眾人,老道搶步上前說:
  “無量天尊!歡迎各位光臨,貧道迎接各位來遲,罪過,罪過。”
  張方沖他一抱拳:“請問仙長尊姓大名?”
  “貧道乃本觀的觀主飛龍道人武玄是也!”
  “哎呀!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足慰平生。今天我們特借寶觀前來談判,多有打扰。談判之后必有重謝。”
  “少俠客太客气了。里邊請!”說話間把童林、年大人老少英雄讓進龍虎觀。
  大伙到觀里一看,哎呀!好大的一座觀呀!談判就在頭層院子舉行,人家早都准備好了。但見正殿七間、東配殿五間、西配殿五間,中間的院子都是方磚舖地。這院也能有三畝地大小,十分寬闊。莫說兩個人比試拳腳,就是騎馬在里邊打仗也跑得下。老道把大伙讓到東廊之下,調擺桌椅,能坐二三百人。年大人居中而坐,上首童林,下首天靈俠王鳳、李昆、老俠石昆按次序坐好,年輕的英雄站在背后,三百衛隊各挎腰刀在廟前廟后保護。還有一部分人看守馬匹。飛龍道人武玄親自見過年大人和各位劍俠,命人端過水果茶點熱情款待。時間不長就听廟外馬挂鑾鈴響,劍山的人也來了。來的能有二三百號,英王富昌、大帥譚天、軍師燕普、外臣絕命書生張文禮、二十四名站殿將軍、二十四名護法將軍、二十四名參將,老的少的黑壓壓一片走進龍虎觀。劍山來的人坐在西廊下,跟年公館的人面對面坐著,雙方看得十分真切。把老道武玄忙活得夠嗆,招待完了退在一旁。
  且說英王富昌,從坐下開始他的眼睛就沒离開過年大人,上一眼下一眼仔細打量,心中暗想這就是奉旨的欽差呀!姓年的,今天是有我沒你,有你沒我。他就下了狠心了。年大人的眼睛也沒离開過英王富昌,心想這就是當今圣主康熙的親胞兄,一會儿我這話該怎么講呢?英王作了充分的准備,年大人也想著自己的心思。時間不長談判開始。
  年大人首先站起來發言,沖著英王富昌一抱拳:“王駕千歲千千歲在上,臣年羹堯有禮了。”
  富昌手捻須髯點了點頭:“罷了!貴欽差就是年大將軍了?”
  “不錯,正是巨子。”
  “年大人請坐吧!我們現在是敵國,就不要拘于常禮了。年將軍!這次談判的原因、目的你大概清楚。只因寡人不忍讓老百姓負擔過重,也不愿意讓士兵們每日死傷,故而想要化干戈為玉帛,通過談判解決爭端。”
  年大人點點頭:“臣听說過。可見王駕千歲一片慈心,全為他人著想。”
  “哈哈哈!”英王冷笑了一聲,“年大人!可惜本王好心不得好報,你是知道的。大清國進關之后平定中原,我的皇父就是順治老佛爺,我乃是他老人家的長子,從那年就立為大阿哥。我皇父二十四歲上駕崩,理應當傳位于我。哪知道孝庄皇太后和佟桂氏一伙把我擠出皇宮大內,數十年來害得我連頭都抬不起來。我跟當今皇上乃是一奶同胞的弟兄,他把我貶為庶民,我所受的苦一言難盡。有道是官逼民反,不得不反。何況是本王我。因此我才負气出走來到四川。經過這些年的慘淡經營,我才占据了劍山蓬萊島。思前想后,我越想越气,這才挑起義旗,要推倒無道的昏君,恢复我的皇位。年羹堯!你是朝廷大臣,對其中的是非你了如指掌。別看你嘴里不敢說,你心里明白。盡管如此,本王還不愿意用武力解決,想用談判達到我的目的。這一點你可理解否?”
  年大人冷笑一聲:“王爺!恕臣直言,您有您的道理,我有我的看法。從表現上看是這么回事,您是大阿哥,按照漢族的規定理應繼承天下,可是据為臣所知,大清國沒有完全搬用漢人的那一套。大法也從來沒有規定長子繼位,要擇賢而用。那么三阿哥玄燁天資聰明滿朝共認,為此太后才立他為君。据我所知,滿朝文武和普天下百姓無不心悅誠服。縱觀這几十年的變化,就說明把皇位讓給三阿哥是正确的。當今圣主乃有道的明君,不但武功蓋世,而且恩重四海,現在大清國的江山是銅幫鐵底,老百姓丰衣足食,四海安宁,凡是咱們大清國的臣民無不稱慶。王爺您就不一樣了。王爺應該順天應命,如果倒行逆施,后果不堪設想。另外有件事情我想提醒王爺:如果說當今圣主對你進行殘害,你焉有今日呀!憑你在京搞政變一罪,早就把你殺了。為什么沒殺你?就念其手足之情。可王爺你不但不感謝皇恩,反恩將仇報,逃出北京到劍山自立為王,公開挑起大旗要与圣主對抗,這是罪上加罪。希望你能回心轉意,回到北京稱臣認罪,我年羹堯敢擔雙保,皇上仍念手足之情,一定寬大于你。到那時候骨肉團聚,江山一統,何樂而不為呢?如果王爺不听良言相勸,將來的后果不可收拾。”
  年羹堯說得一片摯誠,可話還沒等說完呢,英王就勃然大怒。把桌子一拍,震得壺碗亂蹦。就見他容顏更變,用手點指:
  “年羹堯,你放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藐視本王,顛倒是非,看來你是鐵了心充當官府的走狗,朝廷的鷹犬,寡人焉能于你善罷甘休!我告訴你,今天明的是談判,如果條件不能達成的話,恐怕你等眾人出不了這座龍虎觀!”
  年大人一看富昌翻了臉,心中十分不悅,冷笑了兩聲:
  “王駕!且息雷霆之怒,休發虎狼之威,您不愛听我也得說。方才臣所言俱是金石良言。王爺要听不進去,遲早有你后悔的那一天。談到動武,我姓年的可不怕死。真要動起手來,還不一定誰占便宜誰吃虧呢!王爺,我請您自尊自貴,不要欺人太甚。”
  張方在旁邊說話了。他把夾扁頭一晃,尖著個嗓子喊:
  “富昌!別給臉不要臉。你認為我們都膽小怕事嗎?錯了。今天凡是來的都是不怕死的,都是大清國的忠臣。我奉勸你應該明白點事,好好看看這個局勢,你那劍山蓬萊島無非是彈丸之地,如今已被天兵重重包圍。只要我家年大人一聲令下,立刻叫你劍山化為齏粉。我奉勸你交降書,遞順表,跟我們赶奔北京認罪。如若不然,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英王气得渾身顫抖,用手點指說:
  “張方啊!咱們君子動手不動口,誰是英雄,誰是狗熊,咱們當場比比看。”說著話他把袖子一甩,眼望譚天:“大帥,派人吧!”
  譚天一看這談判一開始就決裂了,知道無法進行了,便按原計划端出第二個方案,就是動武。譚天點點頭,回過身來看了看,說:
  “各位!王駕千歲有旨,哪位英雄代表我們劍山跟差官隊的比武?”
  言還未盡,就听身后有人一陣大笑:“哈哈哈,大帥!不才貧僧愿往。”
  這人說話聲似洪鐘,把院里震得嗡嗡直響。譚天一看心中高興,說:
  “老當家的,怎么您要出戰?”
  “不錯,貧僧要露露手段!”
  “好,老師父請!”
  大和尚邁雙腿,晃著高大的身軀來到天井當院,雙掌合十,高誦佛號:
  “阿彌陀佛!年羹堯啊,你們哪一個是童林?還不出來受死,等待何時?”
  要知這大和尚是誰,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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