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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順義庄兄弟重相會 關帝廟席前敘舊情


  金甲、童環在擂台受辱,跑回店房去找秦瓊。秦瓊正在房里著急呢:“二位賢弟,怎么去了這么半天才回來?”“二哥呀!您快別問了。快給我們出气去吧!”秦瓊忙問:“為什么?”金甲道:“二哥呀!這北平府太欺負外來人啦!”他把順義庄打擂的經過說了一遍。秦瓊听罷心中十分不悅,暗中埋怨兩個兄弟無端惹是生非。金甲、童環一看秦瓊沒言語,赶緊哀求道:“二哥呀!咱們哥儿仨可是患難弟兄,我們哥儿倆要是丟了人您老也不光彩。我們哥儿倆可把大話說出去了,您要是不去,今后可叫我們怎么見人哪!”秦瓊心中一想,金甲、童環一路上對我照顧得無微不至,我要是袖手不管,豈不被朋友恥笑。又一想:這個擂台的規矩也真特別,打擂嗎,分個輸贏就得了,怎么還要游街示眾?于是說:“二位賢弟不必著急,待我隨你們前去就是。”金甲、童環一听可樂坏了。兄弟三人出了店房,來到擂台,從人群中擠到台下。觀眾都認識金甲、童環了,有人喊道:“嘿!帶花的那兩個人又回來啦,看,還領著一個大個子。”又有人說:“八成是他倆的老師吧?”又有個人朝台上喊道:“擂官爺!你可小心點,方才那兩個戴花的可把兵搬來啦!”史大奈低頭往台下觀看,見到秦瓊他們三個,不由一陣冷笑,沖台下說:“眾位!請把道路閃一閃,快請這位英雄到台上來。”又沖秦瓊說:“喂,那位英雄既然來啦,就請到台上來嗎,干嗎在人群里呆看著?”觀眾中也有人喊:“擂官爺!人家可是師父啊!”史大奈狂笑道:“徒弟是飯桶,老師一定是飯缸!”這一句話可把秦瓊气坏了。本來秦瓊無心打擂,自己身上還背著官司,哪能有這种閒心?不過受朋友相邀來應應景儿就算了。哪知道這個史大奈實在欺人太甚,秦瓊是個火性子,怎能受得了這個。心說:要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更要狂傲了。想罷喊道:“姓史的朋友,休要以話傷人。某家不才,倒要領教領教。”秦瓊說罷,“唰啦”甩掉英雄大氅,丹田提气,“噌”一聲躥上擂台,真是輕如鴻毛,穩如泰山。史大奈一看吃了一惊,暗道:此人功夫不淺。他看秦瓊面如淡金,二目有神,細腰奓臂,一派英雄气概,不敢大意,忙一抱拳:“朋友貴姓高名?”秦瓊一笑:“擂官!在下名姓微不足道,恕我暫不報名。如果擂官將我戰敗,那時再來奉告。”史大奈點頭:“好吧,朋友!就請你過招吧!”秦瓊道:“你是主,我是客,常言道強賓不壓主,還是你先遞招吧!”史大奈并不客气,往前一縱,朝著秦瓊的面門一拳打來。秦瓊乃是久經大敵的人,不慌不忙,單等拳頭离著面門不遠了,往下一矮身躲過這一拳,左手往上一撩史大奈的胳膊,右手一拳直奔史大奈的心窩打來。這一手名叫“黑虎掏心”,拳頭挂著風聲就到了。史大奈一看不好,赶緊吐气吸胸往后一退。秦瓊又使了個進步連環拳,奔史大奈面門打來。史大奈赶緊縮頸藏頭往后一躲,秦瓊的腳可就到了,腳尖直點史大奈的心口。這一腳實在厲害,史大奈再也躲不開了,心說完啦!我命休矣!這一腳要是踢上不死也傷。正在此時,有人大喊一聲:“壯士手下留情!”秦瓊一愣,忙把腳收回,“噌”一聲跳出圈外,扎煞著臂膀留神觀看。這時從台下上來十來個人,都是旗牌官打扮。為首的這個人二十多歲,白淨子面皮,俊俏人物。他來到秦瓊面前拱手施禮:“請問壯士可是山東好漢秦瓊秦二哥嗎?”秦瓊一愣:“這個……”此人笑道,“秦二哥不必多心,小弟名叫張公瑾,現在王府為旗牌長。前些時候收到單通單二哥捎來的信,信中說二哥要來,還把二哥的相貌介紹清楚。方才听人報告,說有一個大漢上台打擂,小弟急來觀看,見您的相貌和信中介紹的一般無二,所以猜想一定是您老人家,這才上台相見。請恕小弟迎接來遲,不要見怪。”秦瓊忙以禮相還。張公瑾又把史大奈叫過來:“二哥,這是我的好友史大奈。史大哥!這就是你我常提念的山東好漢賽孟嘗秦叔寶。”史大奈心說:“怪不得拳腳那么厲害,鬧了半天他就是著名的神拳太保秦瓊啊!”赶緊倒身下拜:“二哥在上,恕小弟冒昧無知!”秦瓊急忙用手相攙。這時,金甲、童環也來到台上。秦瓊把他倆叫過來与張公瑾、史大奈相見。張公瑾道:“二哥,此地不是講話之所,咱們到關帝廟去談吧!”接著他又朝台下喊道:“眾位鄉親們!擂台百日已經結束了,大家散散吧!”
  不說觀眾四散,且說張公瑾把秦瓊請下台來,眾人如眾星捧月一般,把秦瓊讓到關帝廟內,大家分賓主落座。張公瑾把眾人一一介紹給秦瓊。這些人是:張公瑾、白顯道、屈突通、屈突蓋、尚青山、夏玉山、尉遲南、尉遲北、唐万仁、唐万義、毛公遂、呂公旦、党仕仁、党仕杰,還有史大奈。這時金甲、童環忙把單通的書信取出來交給張公瑾。張公瑾看罷:“好辦!好辦!”忙命人把酒席擺開,讓秦瓊坐了首位,眾人環坐在周圍。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金甲拱手對張公瑾說:“請問旗牌長,既然知道我秦二哥的事了,不知您是怎樣安排的?”張公瑾停杯在手:“這個……這個……”秦瓊一看張公瑾面有難色,心中好生過意不去:“張賢弟!不必為小兄為難,公事公辦了吧!”張公瑾擺手道:“二哥不必多心,并非弟等不替哥哥盡心竭力,無奈咱們這位北平王羅藝羅老千歲,執法甚嚴,鐵面無私,特別是他對響馬案恨之入骨,凡是響馬案子,他老人家都要親自審問。上得堂去,不問青紅皂白,要先打二百殺威棒。慢說是父精母血的肉人,就是銅打鐵鑄的漢子也搪不過去,非死必傷。弟自從接到我單二哥的信后,深思苦想,束手無策,不是弟不為兄盡力,無奈王爺這一關實在是混不過去。依小弟的主意,現在二哥還沒有報到,干脆您就逃走了吧。倘若王爺怪罪下來,有弟等擔著,頂多我們這頂官帽子不要了。除此之外,再無良策了。”白顯道說:“二哥!公瑾和我們弟兄商討過多次了,現在只有逃走這條路啦。實在不行的話,我們這個官都不作了,都跟著您一塊儿跑了吧!”金甲、童環連連擺手:“不行!不行!這可不是辦法。秦二哥有家有業,上有老母,下有妻儿,他要是跑了,家能跑得了嗎?俗語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寺。大概潞州府天堂縣的公事早就到了王府,羅王焉有不追查之理?!再說你們棄官不做也不是辦法呀?你們也是有家有業的,難道也不要家了?”眾人聞听覺得有理,不禁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正在這個時候,忽听院中有人哈哈大笑,一邊往里走,一邊說:“怎么擂台散得這么早呢?史大奈這小子可揀著啦!不但不償命,還要弄個官儿當。我看你小子怎么謝我!”張公瑾往外一看,嚇了一跳。為什么?來的這個人正是他的頂頭上司,王府的中軍官杜義杜文忠。杜文忠還是北平王羅藝的義子,在王爺面前甚是得寵。張公瑾一看是杜文忠,赶緊站起來對秦瓊說:“二哥!您赶快到里屋去躲一躲吧!要讓這個人看見恐怕事就不好辦了。”秦瓊和金甲、童環只好赶緊躲到里間去了。他們剛進去,中軍官杜義就進屋了。杜義身材十分高大,真是肚大腰圓,方臉大耳,還有點連鬢胡子,性情粗獷豪爽。張公瑾眾人赶緊起來讓座說:“中軍大人,您老人家請到正座。”杜義也不客气,坐在方才秦瓊坐的那把椅子上。張公瑾赶緊給他滿了一杯酒。杜義一看:“我說,方才誰在這儿坐啦?怎么吃碟筷子都是現成的?”張公瑾急忙解釋說:“沒有別人,這是特為您老人家准備的。我們准知道您老非來不可!”杜文忠把頭一搖:“不對!你小子別跟我耍花腔,你怎么知道我非來不可呢?說實話,到底請誰在這儿吃飯啦?”“這……”張公瑾有點張口結舌,一時答不上話來。杜文忠一看准知道這里邊有事,就更怀疑啦!把眼一瞪:“張公瑾,難道你們有事背著我不成?”張公瑾知道杜義性情暴躁,說翻臉就翻臉,一著急,忙說:“您別生气,我……我們請一個朋友吃飯。”“什么朋友?”“是、是、是一個過命的朋友!”“哈、哈、哈!”杜義大笑起來:“過命的朋友,也不是我小瞧你們,你們還懂得交朋友?”白顯道壯了壯膽子,說:“中軍大人!我們可不敢說會交朋友,不過這個朋友确實是……”還沒等白顯道說完,杜文忠一拍桌子,說:“別說了,我說你們不懂得交朋友,你們還不服气儿,今天擂台也結束了,也沒有別的事儿啦,我給你們講講什么叫交朋友,也叫你們听听我的朋友是個什么樣子,你們也開開耳光。”“是!是!是!”這時候杜義沒有開講先站起來吩咐一聲:“來人哪!給我准備淨面水、漱口水。”大家也不知道他這是什么毛病。只見杜義洗漱已畢,又整衣撣塵,然后面向東邊說道:“二哥,恕小弟杜義之罪,我可要說您的名字啦!”說完,這才對張公瑾、白顯道眾人把大拇指一挑,說:“提起我的這位朋友,家住山東濟南府歷城縣,人稱孝母似專諸,交友賽孟嘗。跨下一匹黃驟馬,馬踏黃河兩岸;掌中一對熟銅鑭,威鎮山東三州六府半邊天。此人姓秦名瓊字叔主。”這時張公瑾把大腿一拍:“哎呀!您也認識秦瓊秦叔寶?”杜義把眼一瞪:“住嘴!你漱口了嗎?沒漱口竟敢呼喚我秦二哥的名字!真是大大的不敬。”“是!我這就漱口。”張公瑾漱完了口:“我說中軍大人,您認識秦二爺?”“不但認識,還是過命的朋友呢!”“我說大人!假如您的這個朋友要是貪了官司,發配到北平府來啦,您怎么辦呢?”“放屁!你的朋友才充軍發配呢!你小子竟敢咒罵我的恩公!”“小子不敢,小子不敢,我不過是打個比方。”杜文忠說:“比方說吧,假如我秦二哥真的貪了官司,哪怕是貪了人命官司,我姓杜的豁出腦袋不要了,也要設法搭救我的哥哥!”張公瑾一把抓住杜義的手:“您說的這是真的?”“我姓杜的多咱說過空話?”張公瑾忙沖里屋喊道:“二哥!快請出來。”里屋門一開,走出個秦瓊來。兄弟見面,究竟如何搭救秦瓊,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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