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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風云突變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間二月初一到了。永樂帝升坐奉天殿,文官武將朝賀已畢,排班肅立。皇上手捻須髯,神气十足,亮開金鐘般的嗓音說:“朕明日就要起駕北巡,一朝泰山,二拜岱廟,三察民情,四閱兵治。往返數千里,須半載方能回鑾。在朕离京期間,由怀親王監國,總理朝政,如朕親躬,眾卿皆應听命,違者按律治罪。”
  百官忙跪拜答道:“皇上圣明,万歲,万万歲!”其中屬怀王調門儿最高,聲音最大。
  永樂帝笑著點點頭,接著說:“因朝政多繁,又要把件件事情處理得体,朕恐怀王顧此失彼,特命田再鏢、常茂二卿協助怀王監國,卿等應同心攜手秉公治國,切莫負朕重托。”
  朱珺、田再鏢、常茂三人,出班跪倒,往上叩頭,山呼万歲。朱珺道:“蒙万歲不棄,委此重任,臣怎敢不盡心竭力以報天恩。”
  田再鏢道:“請陛下放心北巡,不要以朝中之事為念,臣一定盡心輔佐怀王把社稷看好。”
  常茂說話一向隨便,他把臉一仰,睜大雌雄眼,笑著說:“陛下你就放心吧,有茂太爺在京坐鎮,誰敢奓刺儿!要听說听道的,一切好說,咱爺儿們絕夠意思;要給臉不要臉,我就搗出他的腸子來!”百官听了無不掩口而笑,只有怀王和他的党羽緊皺眉頭。
  永樂帝樂得雙肩直抖,笑著說:“動武是需要的,但光靠這個可不行,還要講究策略和方法。文能安邦,武能定國,二者兼施,缺一不可。”“是嘍,不管怎么說,我們把家看好就是了。”
  永樂帝把要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在百官陪伴下,先拜了宗廟,后參謁了孝陵。當晚在顯慶宮盛排宴筵,君臣同樂。
  次日黎明,永樂帝偕徐皇后,在洪武門升輦,由八百名禁軍開道,三千虎賁軍扈從,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胡大海、姚廣孝率領從行的文武大員緊隨在輦后。虎賁軍總兵官常林在前邊開道,一大群副將、參將,個個全身披挂,像穿梭似地往返在御路上。他們的心情既沉重又緊張,惟恐發生意外。當日平安渡過長江,穿州過縣,向北進發,暫且不表。
  怀王和田再鏢、常茂率領留守官員,送過圣駕,轉回京城。怀王胖大体重,早累得筋疼骨痛,進城后他和田、常二人說了几句客气話,就回王府休息去了。常茂看著他的背影呸了一口,輕輕地罵道:“狗熊,窩囊廢!除了泡娘儿們,還有什么能耐!”田再鏢笑問道:“茂,你嘟囔什么呢?”“我說那位朱胖子呢。我真不明白,皇上為啥叫他監國?”田再鏢往兩旁看了看,低聲說:“小心被旁人听見。走,有話到我那儿說去吧。”
  二人并馬來到肅國公府,下馬后侍從接過馬韁,拉到下邊刷洗去了。田再鏢把常茂讓進書房,仆人們赶緊捧上香茶和點心。
  常茂把頭盔摘掉,脫去披風,卸下鐵甲,敞開衣領,往大椅上一靠,閉上眼睛養神。田再鏢一向干淨,洗嗽之后,換了套便裝,在常茂對面坐下:“茂,這回有話你就敞開說吧,我知道你這個人狗肚子裝不了酥油。”
  常茂坐直身子,瞪著雌雄眼說:“娘的,我就不明白,他朱珺有啥贏人的地方?皇上為啥叫他總理朝政大事?”“老伙計,這有什么不明白的,一筆寫不出兩個朱字,人家是親兄弟,自然要比咱們可靠了。”“屁!”常茂捶著桌子說:“不是我說話沒有分寸,他們皇族里頭,除了當今皇上之外,還有几個好餅?還不是靠咱哥儿們替他們支撐天下!”田再鏢忙制止道:“話可不能這么說,皇上對咱還是很器重的。別忘了是親三分向,千万別為這點事傷腦筋。”常茂說:“他為正,咱為副,凡事都要向他請示,實在叫人不服,我才沒工夫理他呢。”“這些都是枝節,有什么事我去請示好了。”
  常茂忽然想起一件事來,說道:“再鏢,你知道不,朱珺与羅鏢、薛長策、鐵天池他們往來密切,經常夜聚明散,鬼鬼祟祟的,不知搞啥名堂。”“這有什么可奇怪的,羅鏢是他娘舅,薛長策、鐵天池又是羅鏢的摯友,沒事聚一聚算什么,你和我不也是這樣嘛。”常茂搖晃著腦袋說:“不對,不對,他們跟咱們可不一樣。”田再鏢帶笑問道:“是嗎?就請你這位常半仙說說怎么不同吧。”
  常茂一本正經地說:“元宵節那天,朱珺說身体不爽,請了假,羅鏢也請了假,薛長策借口公務纏身,也沒上五鳳樓觀燈,奇怪的是他們都到怀王府去了,鐵天池、丘殿坤、老公公劉欣也去了。大概能有十多位吧,直到天亮才陸續散去,有從前門走的,有從后門溜的,偷偷摸摸的,肯定沒有好事。”“是嗎?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忘了,我的勇安王府离怀王府僅隔兩道街吶。我府里有個門官叫夜行子馮六,當年在綠林混過飯吃,很机靈能干,就為這個我才收留了他。這小子愛好起早,天不亮就在街道上轉悠,羅鏢、薛長策等人离開怀王府的時候,正讓他碰上,這件事就是他告訴我的。”
  田再鏢一向老成持重,很少說沒有把握的話。其實他也風聞怀王同羅鏢、薛長策等人關系密切,但從沒猜疑過,現在听常茂這么一說,就認真起來了。是啊,這些跡象确實有些可疑,常言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假如沒有隱私,干嘛那么鬼鬼祟祟的呢?但又沒有任何證据證明他們做了坏事,誣陷好人可是法紀不容啊,何況還牽涉到御弟怀親王呢!田再鏢思考了好一陣儿,才對常茂說:“對仆人的話不能不听,但也不能全听,類似這些捕風捉影的事還是少想些好。”常茂冷笑道:“這會儿不加提防,恐怕到時候就晚了。”“那么你以為他們會干什么?”“很難說,反正沒啥好事。”
  田再鏢歎息了一聲:“唉,要是有他就好辦了。”常茂瞪起雌雄眼問道:“你說的是小矬子徐方?”“不是他是誰。像這种事能瞞得過他嗎?大不了往房檐儿上一趴,什么秘密听不來?”常茂歎口气說:“這個矬子怪透了,打天下的時候,他比誰都賣气力,好容易盼著太平了,他反倒辭官不做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田再鏢意味深長地說:“這就叫急流勇退,見好就收。論見識他可比咱高出一籌啊。”“高個屁,我看他就是窮骨頭,放福不會享,有什么值得夸贊的。”“算了,算了,常言說靜坐先思己過,閒談莫論人非。說旁的沒有用處,還是把家看好了,別發生意外,比什么都強。”
  常茂冷笑道:“你真以為能發生什么意外?真是狂言痴語。”田再鏢正色道:“茂,說是說,笑是笑,遇事可不能大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真出了事,你我擔當得起嗎?”“好好好,茂太爺听你的,你說怎么辦,咱就怎么辦。”
  田再鏢把常茂留下,共進了晚餐。兩個人邊吃邊商議如何防守京城的事。飯吃完了,也商議好了。田再鏢說:“我還得向怀王請示一下,看看他的意思,你若不樂意見他,就回府歇著去吧。”“好吧。我說伙計,該留心眼儿的地方就得留著點,別傻乎乎地把什么事情都抖摟出去。”“這我知道,你就放心吧。”田再鏢一直把常茂送出府門,兩人拱手而別。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就是二月初十。表面上一切正常,京城內外秩序井然,跟往常沒什么兩樣。然而,一場叛亂已似箭在弦上,殊死的搏斗即將發生。
  怀王已經向文武百官發出通知,要他們在掌燈后一律到王府議事,任何人不得缺席,否則按抗旨不遵罪論處。
  掌燈前后,中樞六部、五軍督府、都察院、翰林院、通政司、太常、光祿、太仆、鴻臚寺等衙門的大員,陸續來到王府,先由王府長史登記,而后由值日官引到龐廊下候旨。這儿雖然比不了金鑾寶殿,可是也气魄的不得了,文東武西,站了兩大溜,一個個身穿朝服,怀抱笏板,佇立在燈影里。不多時一個身著朝服的女官出現在丹墀上,以銀鈴般的聲音似唱非唱似白非白地宣叫道:“怀王諭旨下,文武百官進殿議事——”這時,樂聲驟起,百官隨著樂奏,邁著方步,從中門走進銀安寶殿。
  怀王已經登台就坐,八名女官執扇,列立在左右。大殿里燈光刺眼,金碧輝煌,气氛庄重而又嚴肅。百官行了朝王禮,又躬身退立兩邊。
  稍停片刻,朱珺拖著長音,一字一板地說道:“蒙天子隆眷,命本王監國,敢不兢兢業業以報天恩乎。圣天子已遠离京都,數月后方能回鑾,為确保江山社稷的安定,特把諸公請來,共商大計。之后,本王還要在內苑排宴,与公等暢飲。”“謝千歲。”
  怀王朝下邊看了看問道:“人都到齊了嗎?”王府長史耿玉貴忙躬身答道:“回王爺的話,在請諸公,只有孝義勇安王常茂未到。”怀王把臉一沉,怒問道:“為什么沒來?”耿玉貴答道:“卑職派人問過,勇安王說身体不适,不能前來。”“不行!”怀王一拍桌子,“他是欽定的監國副使,豈能缺席!尤其這么重要的會議,少他怎么能行。快去把他請來。”“遵命。”耿玉貴剛要退出,怀王又叫住他叮囑道:“告訴常茂,他來也得來,不來也得來,不然我就砍下你的腦袋!”“是,卑職明白。”耿玉貴一溜煙跑下去了。
  怀王沉默不語,心里想著常茂的事:常茂和田再鏢俱是我的心腹大患,也是這次政變的主要障礙,今晚必須把他們倆處死在我的府里,決不能讓他們漏网。倘若常茂不來,無疑于縱虎歸山,整個計划將受到嚴重威脅。不行,非把他騙來不可!
  田再鏢站在百官之首,也在想著心事,暗自責怪常茂不該不來,這樣做未免有點過分,真要与怀王沖突起來,豈不叫自己左右為難?
  時候不大,耿玉貴回來了,跪稟道:“回王爺的話,常王爺說一會儿就到。”怀王听了長吁了一口气,心說你常茂總有上鉤的時候,到這儿就別想活著出去。
  朱珺思索了一下,開始了對百官的長篇訓示。什么皇恩浩蕩,万壽無疆,英明無比,誓死效忠等等,都是些空洞的詞儿,讓人听著非常不自在。原來怀王并不善于詞令,只是為了磨蹭時間,把百官拖住而已。
  定更之后,干巴巴的會議宣告結束。怀王傳諭,請百官入內苑赴宴。
  內苑就是王府的花園,占地十多畝,有暖閣、涼亭、假山、花榭,中間還建有一座宏偉高大的“頤壽樓”。每逢節日,怀王都在這里設宴招待賓客。此刻,樓堂內外張燈結彩,百官魚貫而入,上了二樓。
  隨著悅耳的樂聲,成群的使女,像百蝶穿花似地,擺上美酒佳肴,剎那間,酒香、肉香和使女身上散發出來的粉香直刺鼻孔,令人陶醉。
  怀王不時地看著門外,盼望常茂快些到來。他已經數次派人前去催請,可是這位茂太爺到現在還沒有露面。怀王焦躁万分,暗中指示丘殿坤,常茂若果真不到場,就采取相應的措施。
  在宴會上,怀王惟恐有人溜掉,坏了他的大事,因此命長史耿玉貴抱著寶劍坐在樓門口監酒,并宣布說:“為确保盛宴有始有終,任何人不得私自离開頤壽樓,否則格殺勿論。”百官聞听,相顧失色,心說哪有這樣請客的?莫非怀王喝醉了不成?然而看上去怀王并無醉態,只發現樓外甲士林立,殺气騰騰,不知所為何故。
  怀王一個勁儿地向百官勸酒,并且每到必干,否則就要罰酒三杯。有些人不胜酒力,叫苦不迭,十几位已經癱倒。
  与此同時,薛長策也緊張地忙碌著。入夜后他突然命令十三座城門的軍兵換防,完全改由自己的嫡系部隊所取代,被撤換下來的軍兵改由應天府督標副將鐵天池指揮。二更之后,鐵天池以保護京師安全為名,命五千多名健儿封鎖了東華門、洪武門、御街和六部街,明政府的中樞机關全被監視住了。
  三更過后,羅鏢假裝酒醉离開頤壽樓,溜出怀王府,一陣風似地跑到大教場,把事先隱蔽在這里的他的本部人馬和薛長策撥來的二千多人拉來洪武門和東華門、玄武門附近,單等信炮響起,就搶占皇城及大內。
  兵馬司副指揮葉永昌暗中指揮一千名軍兵,埋伏在胡大海和姚廣孝的府門外;都督同知黃贊則指揮本部人馬埋伏在田再鏢和常茂的府外,其他各府也被嚴密地監視起來。
  一場暴亂即將發生。
  常茂沒去王府有兩點原因,一是他看著怀王不順眼,不愿意跟他打交道;二是他對怀王監國极不贊成,不愿听他吆五喝六。一句話,常茂就是瞧不起他。
  掌燈之后,常茂在府中悶坐,王妃周氏陪坐身旁,見他雙眉緊鎖,滿面愁云,心里很不是滋味,遂說道:“王爺身子不爽嗎?要不要請位太醫來看看?”“不用,我啥病也沒有。”王妃道:“連日來王爺總是悶悶不樂的,不知所為何故?”“唉!”常茂往大椅上一靠,盯著夫人說:“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偏叫朱珺監國,實在叫人不服气。”王妃笑著說:“原來為了這個,我看皇上也有難言之隱。你想想,太子朱標早年亡故,安王朱文,靜王朱武,又相繼死掉,如今只剩下他兄弟二人,作為胞兄的圣上,對自己的胞弟自然要格外重用了。自古是親三分向,這有什么可奇怪的,王爺生這份閒气,實在大可不必。”
  常茂歎口气說:“我可不是忌妒他,而是為大明的江山社稷著想。朱胖子要文不會文,要武不會武,懂得怎樣治理國家?皇上要是半年不回來,京里非得出事不可!”
  王妃看他气得不行,只好百般勸解,還給他備了几樣好菜下酒。俗話說酒入歡腸則歡,酒入愁腸則醉,三杯酒入肚,常茂就醉了,身子往大椅上一靠,沉沉睡去。王妃沒有惊動他,只給他蓋了一件裘衣,就退出去了。怀王派人數次相請,都被王妃給支哄了回去。
  三更左右,他的三侄儿常勉急沖沖走進內廳,推晃著常茂:“二伯父,您醒醒酒,我有急事稟報。”常勉是三爺常林的儿子,現年十七歲,去年考中武舉人,每天都去京都城武備衙門習武。他父常林及叔父等,都隨圣駕北巡去了,因此常勉每天晚上都要到二伯父跟前看看。
  常茂睡眼矇矓,沉著臉問道:“都什么時候了,你才來?”常勉一攤手道:“二伯,不怪我,是進不來呀。”常茂問道:“你說什么進不來?”“二伯,不知道為什么,街面上全是軍隊,弓上弦,刀出鞘,封鎖了各條街道和路口,每到一處都有人盤問。幸虧是我,要是普通人休想移動半步!”
  常茂一下子惊醒了,醉意一掃而光,瞪著雌雄眼問道:“你說街道被封鎖了?”“這還能有假,不信您出去看看,我還是經過黃贊的准許,才穿過街道回來的呢。”常茂猛然一惊,預感到將有什么不幸的事情發生。他霍然站起,披上外衣,直朝府門奔去。常勉緊隨在后。
  常茂本想大開府門,到外邊問個究竟,更想扯開嗓子大罵一通。又一想,不行,他克制住焦躁的情緒,沒有這樣做,他讓仆人在高牆根豎了一張梯子,輕輕爬上去,偷眼往街上察看,見街頭果然有不少軍兵,各路口都設置了路障,人影亂竄,刀劍閃著寒光,尤其在自己府外,人數更不知有多少。
  常茂看罷倒吸了一口涼气,心說糟了,莫非要發生兵變不成?發動兵變的又能是誰?莫非……他想去找田再鏢摸清情況,商議對策。又一想,田再鏢可能在怀王府里,說不定他還不知道現在的事情,這可怎么辦呢?看樣子是有人惦記上自己了,一旦動手,必然先拿自己開刀,首先攻打我的王府,果真如此,自己還不能离開,否則這個家以及闔府上下二百多口全得遭殃。可是,事在緊急,無論如何也得通知田再鏢,要不整座京城就有傾覆的危險。
  常茂從梯子上跳下來,一把揪住常勉說:“今晚肯定要發生大事,我得去找田大帥,這座王府就交給你了。”“是。”常茂快步跑進更衣廳,吩咐仆人速速准備甲胄。仆人們哪敢怠慢,幫著常茂頂盔貫甲。不多時,一切齊備,常茂手提禹王神槊,中庭院拉過寶馬板肋墨雕,來到府門。
  常勉赶忙問道:“二伯父,把衛隊帶上吧?”“不,誰也不帶,留下衛隊保護王府,切記,把你二伯母保護好,不然我決不饒你。”“伯父放心吧,府里的事就交給我了。”“快,給我開門!”
  厚厚的府門開了,常茂拉馬來到府外,飛身上馬。常勉急忙命人把門關閉,橫栓上鎖,又用青石條頂住。隨后常勉又把闔府老幼集合起來,簡單扼要地交代了任務。女眷都躲到王妃房中,一是同她做伴,二是保護王妃的安全。男人們全都抄起家伙,把大門、二門、后門、腳門都把守住。常勉親自率領五十名王府衛隊,在院中巡邏。不過到現在他也不相信會發生什么大事。
  常茂剛出王府,就被守在外邊的軍兵攔住了:“站住,上哪儿去?”常茂怒不可遏:“娘的,瞎了你的狗眼,看老子是誰?”軍兵冷笑道:“不論是誰,沒有黃將軍的命令,決不能放行。”“哪個黃將軍?”“前軍都督府的都督同知黃贊。”“呸!他算個屁,還敢以下犯上,管我這個孝義勇安王嗎?”“對不起,現官不如現管,我們只听黃將軍的,不管什么王爺,請你赶快回府,不然我們可就不客气了!”
  常茂哪儿受過這种窩囊气,他把禹王槊一掄,“去你娘的吧!”軍兵躺下了五位。“哎喲,你敢動武,來人哪,快把他抓起來!”眾軍兵往上一擁就要動手。常茂把大槊往空中一舉,厲聲喝道:“哪一個想死快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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