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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訪燕王夜宿桃花寨 探虎穴深入鳴鳳山


  徐方和朱永杰隨著張平化來到桃花溝的桃花寨。徐方借著月亮光一看,喲!這里風光太美了,如果三月到這,桃花盛開,那就美如畫了。這里兩面是山坡,當間是平川,這座村庄就在平川上。有那么十几家住戶,也在高坡上散落著,周圍都是桃樹。等他們來到街心,到了一座門樓的前頭,車子停住了,張平化先下了車,請徐方、朱永杰下來,這陣有人叩打門環,時間不大,里面挑燈籠出來不少人,為首的一個小伙子,二十多歲,頭帶紗巾,身穿箭袖,外面披著斗篷,腰里挂著把刀,一邊往外走一邊喊:“爹!上午我就接著你的信了,你怎么這樣晚才回來?”張平化說道:“儿呀,咱倆差點見不著面了啊!話長了,到屋里再說吧,恩公來了。”“誰?”“這二位。”張平化用手往后一指,這小伙子也摸不清怎么回事,過去行了行禮,“往里請吧!”
  大家進了廳堂,家人們卸車,往家里搬運東西,不必細說。張平化吩咐一聲:“多點几顆蜡,讓屋里亮點。”徐方借著燈光看明白了,小伙子長得挺漂亮,面如銀盆,掃帚眉,大眼睛,太陽穴鼓鼓的,兩只眼睛雪亮,一看就是練武的。而且,很有點武功,從這眼睛就可看出來。張平化把儿子叫過來一介紹,儿子叫張紹山,另外指了指徐方和朱永杰:“這二位,我還未來得及問二位尊姓大名呢!孩儿,這是我的恩公。是這么這么回事……”他把路上遭劫,怎樣遇險,這二位怎樣幫忙的經過講述了一遍。張紹山一听,眼睛瞪的多大:“哎呀!是這么回事,好險哪!爹,若沒有這二位幫忙,你們這些人都回不來了!”“可不是嗎!”小伙子二次過來,跪倒給徐方、朱永杰磕頭。徐方說:“起來起來!甭客气了,這點小事,行大禮干什么!”這小伙很熱心,含著淚說:“如今我一家人能團聚,都是二位給的,不然我們是家敗人亡呀!二位別走了,無論如何在我們庄子上多住几天。”吩咐手下人,准備酒宴。張平化利用這机會到內宅看看老伴儿和女儿,一家子都見了面,沒多說什么,又到前廳來陪伴客人。
  時間不大,酒宴擺好,請朱永杰、徐方上坐,這爺倆在側座相陪。三杯酒入了肚,張平化滿面春風:“哈哈哈!恕老朽直言,這一路上,我沒敢動問二位尊姓大名,現在在這酒席宴前,有這時間嘮這事了,敢問二位是誰呀?能不能把尊姓貴名賞下來?”
  徐方看看朱永杰,本不愿意報名,別的倒是不怕,一旦有人認出來,麻煩,但又一想,這父子非常至誠,要說瞎話吧,覺得不合适。“唉!好吧,也談不到尊名貴姓,拿我來說吧,免貴姓徐,我叫徐方,這位姓朱,叫朱森,字永杰。”
  徐方這話剛脫口,這爺倆噌就站起來了。“哎!那么請問,你就是明太祖朱元璋手下有名的上將徐方嗎?听說這位姓朱的還是當今皇上的本家爺爺,也是了不起的英雄,是他嗎?”“對呀,二位坐坐,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唉呀!恕老朽眼拙,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是你們二位,我就燒高香請,也請不來呀!”重新又要行禮,讓徐方死說話勸給攔住了。給這爺儿倆樂得手舞足蹈。覺得家里頭能來這樣的客人是無尚的榮光,家人們也交頭接耳,面有喜色,敬酒敬得更勤了。
  張平化給他們倆滿完酒才問:“二位,我可不該問這話呀!怎么金身大駕到了深山野岭之中,你們有事嗎?不然絕不會到這地方。”“唉!一言難盡哪!我看你們爺倆也是正人君子,那就無話不說了,是這么回事。”徐方也沒隱瞞,就把燕王丟了前后的經過詳細向他們爺倆說了一遍。最后他說:“二位,你們是本地人,也不用報我們別的恩,能不能給我們指點迷途。倘若能幫著我們把燕王請回來,你們就算報了恩了,另外也立了大功。請問,附近有沒有什么賊寇?有沒有什么可疑之人?請你們如實告訴我們。”
  老頭儿瞅瞅他儿子,張紹山就一愣,徐方看他那一停頓,就知道有話,但是還不敢說。“怎么的?小兄弟,有話說嗎,咱們都是自己人。”“唉,徐將軍,既然如此,那我就說啊!燕王千歲在什么地方這我可不知道,我就知道一件事,在桃花溝正北,有一座大山,是鳴鳳山的主峰,叫金斗山。金斗山上有几家寨主,這頭把金交椅的總轄大寨主,外人送號赤發龍神,叫馮奎章。馮奎章有四個儿子,馮云龍、馮云虎、馮云彪、馮云漢。現在這老馮家父子,整個控制著鳴鳳山,手下能有一万多人馬,听說他們還要造大旗,造鑼鼓帳篷。另外上他們這山上來的人有和尚、老道、尼姑、外國人,什么樣的人都有。我為什么清楚呢,因為我們這個桃花溝是個咽喉要道,往來的人多數在我們這里打尖儿。你明天白天就看清楚了,我們這有好几座店房,因此,我從側面得知這個消息,我方才是這么想的,是不是燕王失蹤能与鳴鳳山的賊寇有關?但是又怕沒在那,因此我吞吞吐吐不敢說。”
  朱永杰把酒杯一蹲就站起來了,這可是重大發現:“那么請問少庄主,你跟這鳴鳳山有什么往來嗎?”“沒有!咱們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怎么能跟賊人往來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他現在是山頭占住了,手下人馬也多,咱也得罪不起,官軍又不敢剿山,如今這成了三不管的地方了,它就成了气候。這馮家父子,表面上稱為公道大王,說好狗護山林,好漢護山村,兔子不吃窩邊草,所以他手下的人,一般都不在鳴鳳山作案,如果說作案的,那都是外來的,像我爹遇上的那一幫,那就不是鳴鳳山的人。另外,馮家父子都公買公賣,你比如說吧,攤派糧,要款,都是公平合理,不瞪眼,也不發威,上我們這里征集糧食來了,該給多少錢就給多少錢,我們送去牛羊,他也加倍給錢,就這么的我們是互相利用,他也不愿得罪我們,我們也得罪不起人家。”
  朱永杰跟徐方一咬耳朵:“這么辦吧,現在咱倆也沒事,不如就到鳴鳳山溜達一下,看看這馮家父子是干什么的,与燕王的丟有沒有關系。如果燕王在這,就更好了,要不是他們干的,也沒有功夫捅馬蜂窩,干脆咱們另想主意。”
  他們倆這一小聲說話,張家父子听見了。張平化把椅子往前挪了挪:“二位,老朽本不該多事,但是我插兩句,因為你們二位是恩公,我得另眼看待,你們二位剛才商議是不是打算進鳴鳳山呀?”“對,我們打算去看看,找找燕王的下落。”“不行啊!我也不怕你們二位不愛听,那可是龍潭虎穴,去不得呀,我儿經常跟我說,現在鳴鳳山修的,有外羅城,石頭城,一步一個哨兵,一步一個埋伏,那是銅牆鐵壁,天羅地网。方才我儿也講了,他們跟許多外國人都有交道,你們二位要上那里溜達,是凶多吉少。”“哈哈哈!罷了!我說老頭儿,你的心還是不錯,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呀?我們如果不親自去看看,怎么能知道燕王在那還是不在那里呢?”
  張紹山說話了:“爹,二位,我出個主意,如果二位相信的話,明天我替你們上山去看看。”“你管?怎么回事?”“有這么個原因,山上現在又要糧食又要草,三天以前給我們桃花溝下了個通知,要二百擔糧食,一百車草,如果有牛羊也要送几頭去。現在我正在給征集,快夠數了。是不是就借這個机會,我進一趟鳴鳳山,打听打听燕王在沒在那,這就省得你們二位去冒險了。”“這個主意好是好,不過,我說少庄主,我不是不相信你,你沒有見過燕王,你怎么能知道他在沒在那?再說,這是軍事秘密,你怎么打探得出來呢?還是我們跟著你去為妙。”“怎么?你二位也去?”“對,我們也去。”
  小矬子眼睛一亮:“我們兩人化化裝,夾在你們送糧草的人群中,帶我們進了鳴鳳山,到了山上你就甭管了,這事交給我們倆了,你看怎么樣?”“那太冒險了。”“這你不要管,你不必擔心我們,你敢不敢吧?你若怕受我們的株連,我的話算白說,要不怕,你就這么辦。”“我不怕,方才我不是說嗎,我爹是二位給救的,沒有你二位幫忙,我們不是家敗人亡了嗎?這點小事,我能害怕?”就這樣,他們又商量了一些具体的細節,各自安歇。徐方、朱森几天乏累,今天算睡了一個安穩覺。
  第二天,張紹山把一切准備就緒,日上三杆,徐方和朱森才起來。洗漱吃飯,不必細表。
  徐方個小,打扮成張紹山的書童,朱永杰扮作保鏢。裝扮完畢,眾人赶著車,拉著糧草,牽著牛羊,這才上了路。
  張紹山在隊伍前邊,騎著馬,挂著刀,還帶了一條大花槍。徐方和朱森緊緊跟隨,一邊走一邊想,但盼燕王能落到鳴鳳山,如果這一次再扑空了,找不著,越往后越麻煩了。他們屈指一算,燕王從丟失那天到現在,快十天了,這人還在不在人世,難說啊,想到這,心里跟開了鍋一樣。當日頭偏西的時候,徐方抬頭一看,遠遠看著山口了。再到近前一看,這兩座山口,真是鬼門關,山頭上軍旗飄擺,影綽綽看著人了。這地勢十分險要,兩座山頭橫架一座天橋,在天橋上有巡風放哨的嘍羅兵,真是一夫當關,万夫難開呀。在兩座山峰的前面,挖了一條溝,這條溝長約有几里地,寬約三丈,深不見底。
  張紹山一行人馬到了溝邊,被天橋上巡邏的軍兵看著了。雙手攏在一起喊:“站住!干什么的!再往前來,要開炮了!”張紹山把絲僵帶住,馬鞭挂好了,大聲喊道:“弟兄們!大家不要誤會,我是桃花寨來的,我叫張紹山,給你們寨主爺送糧草來了!”有的嘍羅兵認識,因為一年得打几次交道:“少庄主來了,赶緊請進,我們這就放吊橋。弟兄們,都是自己人,放吊橋!”有人搖轆轆把,吱呀呀、吱呀呀……吊橋放下來了。這個巡邏放哨的小頭目,單手提著鬼頭刀,也到了對岸,來到張紹山馬前,笑哈哈一抱拳:“少庄主,挺好?”“哎喲!托大家福,很好很好!”張紹山甩鐙下馬,小頭目向后看看,“送來這么多東西!還有牛羊?”“可不是嗎,我要見你家寨主,把東西如數獻上。”“哈!我們寨主爺正等信儿呢,老實對你說吧,人家其他的地方早把東西送來了,你們桃花寨落后了!”“這兩天因我家里有點事,我爹剛從瓜州回來,這事耽誤了几天。”“沒說的,沒說的!往里請,往里請。”說著話,過了吊橋。眾人也推著車,一輛挨著一輛,緊跟著那牛羊也過了吊橋。
  張紹山進了外羅城,把這數目往上一獻,頭目經過驗收之后,把一切手續給辦完了。“少庄主,一會儿你就到巡捕寨來開錢。寨主爺關照,今日給雙份,一斤糧給兩斤的錢,一頭牛給兩頭牛的錢。”“寨主爺怎么這樣大方?”“哈哈,我們山上有喜事,另外少庄主,你算來著了,今儿個你可不要走,我們山上要開英雄大會,大請客,你算來著了。”
  徐方一听,心里一動,嗯,無緣無故他們開什么英雄會?為什么請大伙吃飯?會不會与燕王有關?徐方是胡想亂猜。
  張紹山和眾人在小頭目的帶領下,越過一道道哨卡,順著盤山道,就來到鳴鳳山主峰的半山腰。這個地方群山環抱,是一塊盆地,地勢較為平坦。中央大寨就修在這里。本來這地方原來有一座大廟,叫玉佛寺。現在把玉佛寺改成了鳴鳳山發號施令的總机關,經過大興土木,修了前八寨,后八寨,左八寨,右八寨,外加中八寨,占的地方不小哇。徐方他們跟著往里走,穿過兩道大門,正中央進了中庭大廳的院子,門上有八名削刀手,一看是小頭目領來的人,不敢阻攔。進到院里,小頭目一笑:“少庄主,稍候片刻,容我通稟。”
  張紹山帶著人就站在這里,徐方和朱森利用這一個机會,放眼往四外觀看,就見這院里頭,一色用青條石舖地,非常平滑,四外是高高的圍牆,都是就地取材用條石修成,光這院子占地約有三畝左右,靠著房下一拉溜還有四口養魚大缸,靠著牆還种有各樣的花草,再一看中庭大廳是十間,把玉佛寺的牌子摘了,換上聚義廳三個大字,每個字都有一人高,完全用金色把它涂了。廊檐之下,挂有八個宮燈,每盞燈下都站著兩個當兵的,別看是嘍羅兵,年齡都在二十歲往上,二十五歲往下,一個個精神抖擻,每人手中都拿著斬馬刀。正門那挂著珍珠帘子。
  等了片刻之工,就听到大廳之中有人連說帶笑走出來了。“哈哈哈!客人在哪里?”“回寨主爺,就在院里等候。”“待我觀看!”珍珠帘子有人給撩起來了,從里面一閃身,走出五個人來。徐方偷眼觀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這五個人的個頭一般高。為首之人約五十多歲,只見他肩寬背厚膀闊腰圓,平頂身高能有一丈一尺還挂零,頭如麥斗,眼賽銅鈴,闊口咧腮,頦下一副須髯,滿頭紅發,往身上看,穿著對花員外氅,腰里系著絲絛,下面是胖襪云鞋。在他身后那四個人都是年青的,一個是黃臉,面如淡金;一個是白臉,面如美玉;一個是紅臉,如同晚霞;一個是黑臉,好像是鍋底。就見四個年青人,真是高人一頭,奓人一膀,一個個雄赳赳气昂昂,頭上都頂著牛皮盔,身穿牛皮坎肩,下邊是牛皮戰裙,腳上蹬著牛皮戰靴,每人的腰里都挎著一把利劍。這四個人,一點表情都沒有,瞪著眼睛往左右一分。正中央這老者下了台階,奔張紹山來了。徐方心里暗想,好凶啊!這是誰呀?難道說,這就是老庄主向我介紹的,馮家父子?一點不錯,這正是鳴鳳山的總轄大寨主馮奎章父子。
  就見赤發龍神搶步來到張紹山面前,一抱拳:“少庄主,歡迎光臨。”張紹山急忙以禮相還:“寨主爺,你太客气了,我算個什么東西,還勞你金身大駕親自迎接。”“別客气了,你身后這是……”“這都是帶來的人,四個書童,四個保鏢。”“啊!那都是自己人嘍!往里請。”說著話攜手攬腕,把張紹山讓進聚義大廳。徐方和朱森,低著頭也跟著進來了。
  分賓主落座之后,徐方就站在張紹山身后,他個小,比那椅子靠還矮那么一寸,誰對他也不注意,所以他在后頭可以看一看大廳里的形勢。徐方瞪眼一瞅,大廳的正中有八扇屏風,屏風前面是一張辦公桌子,蘭繡屏金的桌圍子,桌子的后面,是一把高腳椅,蒙著虎皮,這是赤發龍神馮奎章的座。往兩旁觀瞧,雁翅排開,全是桌案,每個桌案的后面都有一把高腳椅。徐方一看,大廳里的人們几乎都坐滿了,黑的、白的、丑的、俊的、高的、矮的、瘦的、胖的,什么模樣的都有。對別人他不注意,里面有几個人他太眼熟了,不看則可,小矬子一看出了一身冷汗。什么原因?他往上首這張桌上一看,坐著個出家和尚,這家伙跟吃了苦瓜似的,面無表情,大嘟嚕腮,蛤蟆眼,正是韓寶的老師哭面佛冷然。往下垂首一看,坐著個老道,這個老道大身材,大鼓包,驢臉大下巴,須髯飄撒前心,兩只三角眼,放出兩道寒光,正是火龍祖張天杰。在他旁邊坐著一人,頭上帶著斑卷荷葉烏金盔,体挂掩心甲,外罩皂羅袍,腰懸著寶劍;往臉上看,長的豹頭環眼,這正是蘇州大帥張九誠。張九誠在蘇州政變之后,因為部下不服,發生內亂,他儿子張大剛、張大強也被人殺死,他逃到這里來了,徐方對這几位太熟了。
  徐方只覺這眼前一黑,雙腿發軟,心說不好,怎么這些王八蛋都湊合一塊儿了。哎呀,幸虧我們來了,今個我們要不來,誰知道這幫小子在這里聚會。你看著嗎?這事還麻煩了。徐方心里頭這么盤算著,偷眼看看朱森。朱森瞅著徐方微微點點頭,兩個人都心領神會,都記在心里頭了。在這個場合里他們不敢說話,恐怕被人認出來,因此把那頭低得更低了。
  赤發龍神馮奎章坐在正座上,跟別人介紹:“眾位,方才我又來個好朋友,這位姓張,雙名紹山,是桃花溝桃花寨的少庄主,我跟他的父親有多年的交情。可以說是有連山之好,數年來,我們不是要糧就是要草,都是桃花溝供給,沒有一次耽誤的,因此我們兩家交情莫逆,既然是我的朋友,也是在座的各位的朋友,大家不要另眼看待。”“寨主你放心吧,咱都是自己人。”張紹山站起來向大家施了個羅圈揖,表示敬意,然后歸座。
  張紹山把禮單拿出來往上一遞:“寨主爺,我爹剛出遠門回來,本想親自把東西送來,但是上了年紀的人了,心有余力不足,因此派我來的,望求寨主海涵,這是禮單一份,上面開列的數目,請過目。”馮奎章拿過來一看上面寫著送了多少糧,多少草,另外還有牛、羊若干只。張紹山說:“糧食任憑寨主爺給賞,你給多少錢都行;我爹講的,牛羊我們分文不收,是奉送給寨主爺的。”他一說這話,馮奎章樂坏了:“少庄主,我沒少沾光呀,你們父子動不動就不要錢,讓本寨主于心何忍哪,今天可不行,我要給雙份的錢,一點都不能少。另外請你回去轉告老庄主,希望他改日到我山上來做客,我們山上有喜事,你呀!也不要著急回去,也要住個三天兩天的,我讓你開開眼,見見世面。”張紹山一听,這話里就有話,他嘴里含糊其詞:“那好,好!”又歸了座了。不便多問,大家寒暄了几句,一邊喝著水,一邊閒談。
  徐方心里著急,今日我來是為燕王來的,怎么都不提燕王這茬呢?到底在沒在這?若不在,我們赶緊另打主意,別捅這馬蜂窩;若在這里,我把這幫家伙都宰了,要救出燕王。他一著急,把手指頭伸出來了,就捅座上的張紹山,正好捅在張紹山的腰眼上,張紹山一回頭,看見了徐方的眼神,馬上就領會了徐方的意圖。“噯!寨主爺!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少庄主你怎么還客气呢?有話就說嘛!”“寨主爺,方才你說讓我開開眼界,長長見識,不知此話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沒有什么急事,我打算告辭,我爹身体不太好,我回到庄里還有事。”“少庄主,你不要急,你現在不明白,一會儿就明白,我給你介紹一個人。諸位,你們想開眼嗎?”“想開眼,寨主爺,這位庄主沒來以前你就說了,既然庄主已問到這里了,你不是讓咱大家都開開眼嗎?干脆,現在大伙已都來了,你就讓大家開開眼吧!”
  赤發龍神點點頭:“眾位少坐片刻,來人!”他一回頭,把他大儿子馮云龍叫過來了:“拿我一支令箭,到后邊,如此這般。”“遵令!”馮云龍帶著八個軍兵下去了。赤發龍神照樣在這說笑。
  過了有一頓飯的功夫,馮云龍回來了,把令箭往桌子上一放:“爹爹,儿交令。什么時候把他帶進來?”“你退在一旁。來人,把人帶進來!”“喳!是!”有人把帘攏一挑,就見架進一個人來。這個人用黑布口袋裝著,口袋嘴扎著,誰也看不清五官,往大廳地當央一放,把口袋嘴給打開了,往下一褪,把里面的人露出來了,就見此人散發披肩,昏迷不醒,眼窩深陷,顴骨突出,兩只手被繩子捆著,兩條腿也捆著。后邊的人看不見,嘩啦一下都站起來了。徐方他們這座是末座,离門不遠,靠前邊,所以他們看得清楚,此人并非他人,正是燕王朱棣。朱永杰臉都漲紅了,熱血沸騰,恨不得往前一縱,把燕王夾起來逃出鳴鳳山。但是,腦袋稍微這么一熱又冷靜下來了,這是不可能的事,你再著急,頭腦也要保持清醒,因此他倆急得汗珠子都下來了。燕王現在身体還沒复原,你別看這么些天了,看來這個病還加重了,瘦得都有點脫像了。赤發龍神用手一指:“各位,看見沒看見,有沒有認得他的?大概有很多人沒見過,本寨主向你們介紹介紹,此人就是老皇帝朱元璋的四儿子燕王朱棣!”“啊!朱棣?……”一陣大亂,眾人交頭接耳,議論不止。
  馮奎章繼續說:“那么有人要問,燕王怎么會落到鳴鳳山?你們用什么辦法把他弄來的?把他弄來的目的想干什么?我下面要談這几個事。眾所周知,亂世出英雄,有道是天下者,人人之天下,不是一人一姓之天下,有德者居之,無德者失之。當今,英雄輩出,各霸一方,能興風的興風,能行雨的行雨,我不隱諱我的觀點,我也打算當當皇上,我想在座的諸公也皆有此心哪。那光在這說,不行啊,得干真格的,因此,我搬出個人來,這人又搬出一個高人,深入虎穴,從揚州府把他給弄出來了。”“是呀!寨主爺,誰這么大的膽子?哪位高人,能不能讓我們見識見識呀?”“對呀,哪位干的這樣漂亮的活?”徐方和朱森也有這個心思,究竟是誰進的揚州府,把燕王給背出來的?這小子是罪魁禍首,不能饒他。眾人一喊,代表了他倆的心愿。
  馮奎章點點頭:“我今天就是想給諸位介紹介紹此人,來呀,請壯士!”其實那人在外面等著呢!時間不大,有人一打帘櫳,“登登登”走進來個人。徐方和朱森一看,也吃了一惊,鬧了半天走進來這人是個女的。再看這女子,周身上下火炭紅,頭上是大紅色絹帕幧頭,身上穿的大紅色緊身小襖,扎著十字袢,汗巾煞腰,大紅的彎彎戰鞋,鞋上還有一朵紅絨球,外面披著大紅的披風,腰里挂著寶劍,斜背著百寶囊,往臉上看,瓜子臉,尖下頦,彎彎的眼眉,一對大眼,鼻似懸膽,面如桃花,滿嘴整齊發亮的白牙,也就在二十五歲上下。就見這女人,滿臉帶著嚴肅,從外面進來一直來到桌案的前頭,飄飄万福:“參見寨主爺!”“免禮平身!請坐請坐!”這個女人在側座坐下了。馮奎章給大家介紹:“眾位,這位可是個了不起的英雄,是在我們這亂世之中飛出來的一只彩鳳。我給大家介紹介紹,她有個綽號,叫飛天魔女,名叫龍云鳳,乃是火龍祖張天杰的得意門徒。”
  這時就見火龍祖捻著須髯,三角眼轉著,滿面帶笑。徐方和朱森一听,鬧了半天是張天杰的徒弟,這個女淫賊,你放著正道不走,干這种邪陰的事,我二人豈能容饒于你。把徐方气的忘了什么場合了,往前邁了一步,嚇得張紹山狠勁掐了徐方大腿一下,他才返回原位。徐方自己也嚇得偷眼看眾人,覺得沒人注意他,這心才放下來,暗中想道,總算沒有捅了婁子。
  此正是:
  
  忠心耿耿,一心只為救英主,
  俠肝義膽,哪顧個人安与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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