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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怎樣寫快板


  從“快板”這兩個字,我們就可以看出來:(一)既是“快”板,就得干脆、有勁;一句跟著一句,順嘴往外溜。怎么能夠作到順著嘴往外溜呢?回答是:必須好好地運用大白話。請看這兩句吧:“秋老虎,好熱天!
  滿身大汗嘴發干!”
  這不能算是多么了不起的句子,可是比起:“秋老虎,日炎炎!
  汗出如漿透衣衫!”
  就好得多了。為什么呢?因為:前兩句是口語,能夠順口溜;后兩句夾雜著文言,就一疙瘩一塊的不能順口溜。能夠順口溜的就合乎快板的規格。
  所以,寫快板的竅門之一就是用字要通俗、現成,念起來順口,听起來好懂。快板的特質就是“出口成章”,漂亮干脆。快板要從大白話里找出文藝性。這就是說,要把白話運用得滴溜溜地轉,既不向文言求救,也不隨便亂湊。好的快板令人不由地贊歎:這些白話多么美,多么悅耳呵!
  舊体詩里講究用典故,講究字字有來歷。寫快板不必費這些事。我們不必管舅舅叫“渭陽”,也不必管老百姓叫“布衣”。我們可以利用口頭上的成語、俏皮話等等丰富我們的語言。在适當的地方可以用“歇后語”。這些東西是人民口頭上的,我們若能很好地去運用,就能教我們的語言生動、親切。譬如:
  “大家一齊想竅門,
  三個皮匠湊個諸葛亮!”
  又如:
  “講原則,不放松,
  一個蘿卜一個坑!
  睜一眼,閉一眼,
  出了毛病就危險!”
  且不必管這几句好不好吧,它們可是都很現成、親切,多少有些語言的美,也還有點思想性。我們可以肯定地說:快板雖用的是大白話,卻可以寫出有思想性、藝術性的東西來。
  有一种想法,据我看,是不大對的:有的人以為既是寫快板,就可以手到擒來,用不著多思索,所以“八字還沒有一撇”,就先寫上“牡丹花,紅又紅”。這不大對。這是看不起快板。既看不起它,就用不著好好地去寫,結果是寫不好。要知道,快板是通俗的詩。它應當有,也可以有相當高的文藝性和思想性。不要以為通俗的就是低級的;相反的,我們應當尊重我們的大白話,用大白話的精華寫出詩來。把大白話運用好了,我們一定能表達人民的真實感情和高深思想。人人都會說大白話,那么我們用大白話寫的快板,若是既漂亮又深刻,豈不就能夠感動一切人么?宣傳教育的效果不就很大很大么?
  看這個:
  “東方紅,太陽升,
  中國出了個毛澤東!”
  這兩行也是快板的形式,也用的是大白話,可是气魄多么大,感情多么深厚,語言多么雄偉呀!我們應當希望寫出這樣的快板來,不要什么還都沒想好,就先寫上“牡丹花,紅又紅”!
  有的人以為快板容易寫,可以鬧著玩似地就寫成一篇,結果往往寫了三句五句就寫不下去了。其實,快板也和利用別种文藝形式寫東西一樣,都須事前想好,先說什么,后說什么,有條不紊,層次分明。內容有了提綱,然后再去一段一段地寫。寫完,要多多修改。快板是韻文,不是散文所以比散文更細致,更需要修改。有一句繞嘴、不順溜,就必須修改。快板不止是用白話寫的,而且是用最好的白話寫的。這就是說,寫快板須用心思,不能東一句西一句隨便拼湊。它雖然是順口溜,可是溜得有道理,有層次,有力量。就拿我個人不大喜愛的“牡丹花,紅又紅”來說吧:假若我們是寫牡丹花開的時候的一件事,還可以勉強用它開頭,說明季節,像:
  “牡丹花,紅又紅,
  王同志來到北京城。”
  這說明了王同志是在春天來到北京的。假若這件事出在北海公園里,我們就可以寫:“公園里,牡丹紅,
  王同志來到了五龍亭。”
  這樣,就連地點帶時間都說明了。這里就不必又用“牡丹花,紅又紅”了。“紅又紅”不是什么好的白話。真的,細想想,“紅又紅”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這不過是一個例子,以此類推,我們可以認識清楚:上下句儿須有机地聯在一起,不可東拉西扯。假若我這么說:“牡丹花,紅又紅,
  王同志像個大英雄!”這就莫名其妙了。牡丹開了,跟王同志像個英雄有什么關系呢?
  有人寫快板,總寫得干巴巴的,沒有文藝味道。為了克服這個缺點,我們應當試驗著描寫人物,描寫風景,教人們能從我們的快板里看到好多形象。快板很能負起述說一個故事的責任。一個故事里必有人物、地點、時間和事情。這些,我們都須照顧到,特別要照顧到人物、風景等等。這才是寫快板的本事。假若我們在動筆之前,就已經這么算計過,要寫人物、風景等等,我們就不會先寫下“牡丹花,紅又紅”,而后憑運气去碰了。無論什么,憑運气去碰不會有好結果,寫快板也是如此。
  現在說:
  (二)快板有“板”。這就是說,它有節拍。用不著說,沒有節拍的就不能算作快板。所以:“打竹板,邁大步,
  一來來在切面舖。”
  是快板。因為“打竹板”是一拍,“邁大步”又是一拍。“一來來在切面舖”可以切開——“一來,來在,切面舖”這么三節。假若我們把它變個樣,寫成:“像這,打竹板的,
  他能算得了詩人嗎?”
  就沒法成為快板了。這是散文。散文用不著一定的節拍,也就沒法像快板那樣能夠唱出來。
  快板的唱法,到現在為止,是屬于數唱一類的。“數唱”就是干板垛字地朗誦,不用嗽叭或胡琴伴奏,所以沒有長腔。因為要干板垛字地數唱,所以它的節拍必須分明。這就是說,它的一句里得能切成几節,留下气口,而且切得很硬,見棱見角的。比如:
  “張大嫂,李大嫂,
  去到,南洼,摘豆角。”
  這兩行都能爽爽快快地分節,該分節的地方像刀儿切的似的。
  這就好唱,也容易懂。下面這兩行可就不對頭:“小二,品質不強,
  還有的人更夠嗆!”
  這兩行里,頭一行的兩節一短一長,很難合拍。第二行的毛病是大家常犯的毛病——分節的地方不易下刀切開。把它這樣分開吧,“還有,的人,更夠嗆”,什么叫作“的人”呢?不好講。把它分為“還有的,人,更夠嗆”吧,可怎么唱呢,气口不夠停勻呵。坏就坏在那個“的”字。它軟,沒法一刀切開,所以,我們可以這樣定一條規則:在分節的節骨眼上,用字必須結實硬棒,不可用虛軟沒勁的字——像上邊說過的那個“的”字。
  快板大体上以七字句為主,七字句的音節已有很久的傳統。拿几句古詩看看是很有用的。看吧:“兩個黃鸝鳴翠柳,
  一行白鷺上青天。”
  分開來看,就是:
  “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
  看,這些分開的地方是多么挺脫硬棒,難怪念起來那么好听。再看:
  “小樓一夜听春雨,——(小樓,一夜,听春雨,)
  深巷明朝賣杏花。”——(深巷,明朝,賣杏花。)
  這兩句也是那么气口分明,既容易朗誦,又悅耳。
  在民間的成語里,也有許多采取這种音節的,像:“有錢難買五月旱,——(有錢,難買,五月旱,)
  六月連陰吃飽飯。”——(六月,連陰,吃飽飯。)
  足見這种分成三個音節的七字句(有錢,難買,五月旱)是我們韻語(韻語不是散文)里最常見的,傳流得久,也傳流得廣。我們寫快板要掌握這三個音節的七字句,因為它是快板中的主要句法。
  這种三個音節的七字句,并不限于七個字,我們可以把它變為八個字,九個字,十個字,十一個字,或更多的字。字數可以多于七個,但是必須有音節,而且以保持三個音節為是;音節太多,句子就太長,不容易數唱。舉几個例:八字句:“告訴他,明天,必定來。”
  九字句:“明天,上午,他們必定來。”或“告訴他,他們來,我們去。”
  十字句:“這就叫,人心都在,人心上。”或“禮尚往來,你們來,我們去。”
  十一字句:“都別送,你們要送,我就不走。”
  一句的字數還可以多于十一個字,這可以自己去揣摩,就不舉例了。要緊的是:怎樣支配這些字——既有音節,又不繞嘴。以八字句來說吧,“告訴他,明天,必定來”就比“明天,告訴他,必定來”好念。九字句呢,“明天,上午,他們必定來”不能改為“他們必定來,明天,上午”。以此類推,音節的長短應當細心安排,怎么念著順口怎么辦,念著不順口就改變一下。
  七字句(包括擴大的七字句,如八字句九字句等)之外,還有三字句,五字句——不一定是一句,不過這么說方便些,如“張大嫂,李大嫂”都不成句,咱們就管它叫“句”,省得費事去另找個名字。
  按照一般的習慣,快板開頭都用三字句,而后用七字句,如:
  “張大嫂,李大嫂,
  去到南洼摘豆角。”
  三字句也可用四句,如:“張大嫂,李大嫂,
  上南洼,摘豆角。”
  下面開始用七字句。
  用几句七字句后,還可以翻回頭來,再用三字句,兩句或四句。這憑作者的選擇,沒有一定的規矩。我想,在改換口气,在故事情節轉彎的地方,都可以用三字句,表示另起一段。遇到需要特別加重口气,引人注意的地方,也可以用三字句。
  一般地說,五字句用的較比少。在适當的地方用這么兩句,可以使語气有些變化,不單調。如有成語,用上最易醒目,如:
  “一遭經蛇咬,
  三年怕井繩!”或:
  “好事不出門,
  坏事行千里!”
  快板是很活潑的形式,三字句,五字句,七字句,和七字句的擴大句都可以靈活運用,怎么生動活潑怎么辦。下邊說:
  (三)押韻:快板的每句要有音節。此外還有件要事,就是快板得押韻。“打竹板,邁大步,一來來到切面舖”里的“步”“舖”是同音同聲,就叫押韻。不押韻,即使音節都對,能夠順口溜,也溜不出勁儿來。不信,就念念:“打竹板,邁大步,
  一來來到天橋儿。”
  這怎念怎不對勁。
  特別是一開篇的時候,必須前后兩行押韻。寫到后邊,兩行都押韻更好,前行不押韻,只押后行也可以。比如開篇是:“打竹板,邁大步,
  一來來到切面舖。”
  兩行的末一個字必須押韻。緊跟著的第三行和第四行兩行都押韻呢,像:
  “柜房先生本姓杜,
  姓杜名森字大樹。”
  當然可以。可是第三行不押韻也可以,像:“柜房先生很年輕,
  姓杜名森字大樹。”
  這里應當注意:“姓杜名森字大樹”押的是“樹”字,“樹”字是個仄聲。它既是仄聲字,前面的一行(柜房先生很年輕)的末一個字最好用平聲,這樣念起來好听。這就是說:“柜房先生很年輕,
  姓杜名森字大樹。”
  這么兩行,因為前行末一個字(輕)是平聲,搭上后行末一字(樹)是仄聲,一起一落,一高一低,就好听。若是寫成:

  “柜房先生身体胖,
   姓杜名森字大樹。”

  就不那么好听。把全段念念就更明白:

  “打竹板,邁大步,
   一來來到切面舖。
   柜房先生很年輕,
   姓杜名森字大樹。”

  比:

  “打竹板,邁大步,
   一來來到切面舖。
   柜房先生身体胖,
   姓杜名森字大樹。”

  好听一些。
  我們可以定這么一條規則:兩行都押韻呢,就一平一仄,兩平或兩仄都可以。若是前一行不押韻,頂好是看后一行末一個字是平還是仄。若是平呢,前邊一行的末一字就用仄;若是仄呢,就用平。舉例說明:兩行都押韻的,可以用一平一仄:“說你不行就不行,(“行”平聲)
  我的活儿你別動!”(“動”仄聲)
  當然,前行用仄,后行用平也行:“叫你別動就別動,(“動”仄聲)
  說你不行就不行。”(“行”平聲)
  也可以用兩平:
  “說你不行就不行,(“行”平聲)
  你有錯誤我批評。”(“評”平聲)
  這可以用兩仄:
  “說你不行你不信,(“信”仄聲)
  咱倆比比誰有勁。”(“勁”仄聲)
  一行押韻,一行不押韻的呢,最好是一平一仄,較比好听。這已在“柜房先生很年輕”的例子里說明過,即不重复。這一平一仄的辦法,為的是字音有高有低,數唱起來好听。初學的分不清平仄,不能嚴守這規矩,也沒有太大的關系。
  多少行才換一次韻呢?隨便,每兩行一換,可以。每四行一換,可以。兩行一韻,然后又八行或十行一韻,也可以。全篇一气,始終不換韻,還是可以。快板是流口轍(俗話管“韻”叫“轍”),怎么變換都可以。只須留神:兩行必押一次韻,不可以三條腿儿。什么叫三條腿呢?就像:“張大嫂,李大嫂,
  還有張哥和李哥,
  都上南洼摘豆角。”
  這不像快板,唱著唱著就找不到轍了!
  問題來了,怎么辨別平仄呢?
  有個很容易的辦法:凡是能夠拉著長聲念的就是平聲字,像“王”、“唐”、“狼”、“風”、“書”、“秋”……拉著長聲念這些字吧,您有多長的气,它們就有多么長的音儿,像火車的汽笛似的,能夠一气響好久。這些是平聲字。反之,凡是不能夠拉長聲的,像“作”、“小”、“熱”、“半”、“硬”等字,不管你怎么使勁,也拉不長;這些便是仄聲字。
  找几個字念念看,就用“我,去,參,觀”吧。“我”、“去”兩字,一念就完,拉不開,一定是仄聲。“參”、“觀”兩字要多長有多長,一定是平聲字。
  辨別清楚字的平仄聲有些用處。一句話里的平聲字太多或仄聲字太多,或平仄調配得不好,念起來就繞嘴,不好听。快板繞嘴非變成慢板不可!舊詩里用平仄有一定的格式,就是為了克服繞嘴,使詩能吟唱的辦法。四句的七言詩(名叫“七言絕句”)里有這么一种格式:

  平平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仄平
  仄仄平平平仄仄
  平平仄仄仄平平

  舉個實例:
  天門中斷楚江南(“中”是平聲,不犯規矩,句中第一第三第五三個字可以平仄隨便。)
  碧水東流向北回
  兩岸青山相對出(出本是仄聲,北方人把它念成平聲了)
  孤帆一片日邊來
  這是咱們大詩人李白的“望天門山”。看,寫得多么美,聲音多么好听!這里平仄字的安排是按照上列的格式那么辦的。
  我們寫快板不必嚴守七言舊詩的規矩,可是得留點神,別教一句里平聲字或仄聲字太多了。看:“老李老宋不想去”
  這一句吧,七個字都是仄聲,念起來沒勁。要是一气儿有這么好几句,听的人就快睡著了。若換上兩個平聲字,把它改成:
  “老李老王(平聲)都(平聲)想去”
  可就響亮的多了。
  一句全用平聲字,也不好,像:“三千軍人登高山”
  這么一句,念著可真費勁儿!若換上兩三個仄聲字,改成:“三千戰(仄)士(仄)上(仄)高山”
  可就容易念,而且好听了。
  快板的一句里應有几個平聲字或几個仄聲字,沒有一定的規矩,只須注意調動,有平也有仄,教句子有些音樂性。本來嘛,數唱快板既沒有复雜的腔調,若再不把平仄調動好些,怎能教人愛听呢?平仄字的安排和句子的音樂性有很大的關系。語言的音樂性應在快板里盡量發揮。
  押韻的時候也頂好用點心思:把同音同聲的字用在一起就好听,隨便湊字就不好听。看吧:“張大嫂,李大嫂,
  都上南洼摘豆角。”(“角”京音讀如“腳”)
  很對勁,因為“嫂”和“角”是同一個音,同一個聲——都是第三聲。(北京人嘴里,一字只有四聲,像:汪、王、往、望。)
  咱們若是把它改成:
  “張大嫂,李大嫂,
  都上南洼去割草。”
  也還對勁。因為“嫂”和“草”又是同音同聲——第三聲。若把它這么一改:
  “張大嫂,李大嫂,
  都上南洼去逛廟。”
  可就不那么好了。因為“嫂”是第三聲,而“廟”是第四聲。這雖然也勉強說得下去,可是究竟不如“摘豆角”和“去割草”那么自然順嘴。所以,押韻的時候,頂好把同音同聲的字放在一塊,以便真能作到順口溜。咱們想起個“王”字,就頂好把“長”、“娘”、“房”、“洋”、“常”、“羊”、“妨”、“強”、“忙”……放在一起。同樣的,用了一個“巧”字,頂好就把“鳥”、“小”、“找”、“老”、“考”、“跑”、“倒”、“島”、“草”、“腳”、“吵”……放在一起。

  “小二哥,你別忙,
   等我告訴你的娘。”

  一定比:

  “小二哥,你別忙,
   等我告訴馬大方。”

  要好听的多。
  這么說,寫快板不是很麻煩么?我說:既要寫,就別怕麻煩;只有不怕麻煩,才能把它寫好。再說,這并不太麻煩。咱們說話的時候,本來“忙”和“娘”是一個音一個聲,為什么寫快板的時候不設法把它們倆放在一起,教句子叮叮當當地有勁又好听呢?只要多想想就是了——天下哪有不假思索就能寫出好東西的事呢?我提到的這些辦法都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技巧,而是我們人人會作的。我不愿增加誰的負擔,教人為難。反之,我倒要求您盡量運用您本來知道的東西。您知道:

  “你就說,巧不巧,
   三哥踩了二哥的腳。”

  是最通俗的話,“巧”跟“腳”押在一起是最自然的事,那么干什么不這樣去寫呢?人人說“滿頭大汗”,您干嘛單說“全頭大汗”呢?難道您故意躲著現成的話嗎?那有什么好處呢?快板的言語,快板的韻,和它的平仄,都在您的心中与口中,好好地想想,仔細地安排,您就能寫出好的快板來。寫完了,大聲地念兩遍,您自己就能找出缺點來,加以修改。不要教我說的格式呀、韻呀、平仄呀,把您嚇住。這些東西您本來都知道,我不過提醒您一聲罷了。
  好吧,就說到這里為止吧,至于快板里應寫什么思想,什么事情,您比我知道的更清楚,就不多說;我在這里只說了點技巧上的事儿,希望能夠幫助您把您的好思想,好事情,更好地用快板形式表達出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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