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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到底打算對我做什么?”
  丹絲被洛克那冰冷的諸問聲嚇了一跳,她在七月午后的畫室作畫,捕捉那張在她畫里出現過多次的老婦的面孔,依稀有所記憶,洛克卻突然闖進來,打斷她的冥思。
  她回過頭,他依然是那副打從他們上次爭吵過后的冷淡神情,但此刻蘊著怒意,雖然如此,他的英俊昂偉仍舊如常的令她心跳、令她渴望。
  “我做了什么?”
  “別裝蒜了!你背著我偷偷和羅亞利見面!”
  “那又怎么樣?”
  他气得面色泛紅。“我不知道你對他說了什么.總之他們立刻采取了行動,把縱火犯送上遠洋船逃之夭夭了!”他大吼。“你破坏了我的复仇机會。現在我的計划泡湯了,全托你的福!公主。”
  “不要再提复仇兩個字,我听膩了這些可矚、令人反感的話,你們必須罷手了!”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女人?”洛克咆哮。
  “為什么一定非要在哪一邊不可?”她也大叫。
  “因為我不要一個老扯我后腿的老婆,”他的表情陰沉得可怕。“做個選擇,丹絲,要嘛你就對我完全效忠,否則我倆沒有未來。”
  丹絲臉上血色頓失。“我說過我愛你,我絕不會做任何傷害你——”
  他抓住她雙肩,用力搖她。“我要你在姓麥和姓羅的兩方之間做個選擇,如果你不是和我站在同一陣線,那就是与我為敵,事情就是這么簡單。”
  她無助的搖頭。“我——我做不到,我不能和你一樣心怀仇恨,但也不愿未來的日子充滿不睦和爭吵。”
  他猛然放開她。“那么就是這樣子了。”他的臉孔鋼硬如鐵。
  “不!”她抓住他的衣襟。“你別以為可以這樣甩掉我,麥洛克,這不是是非題,不是用你那种方法能夠解決的!老天,為了你,為了我,你無論如何得退一步,哦,洛克。”
  她伸出手勾住他脖子。“你其實不是鐵漢,你只是一個男人,需要愛和關怀……”她把櫻唇湊上去輕摩著他的嘴。“和每一個人一樣。”
  丹絲感覺到洛克身子僵著,她把嘴唇壓上去,傾盡所有愛意的親吻他,盼望他諒解和信任,可是他卻一下子把她推開。
  “可惡!”洛克憤恨自己的軟弱和對她的不舍。“你以為可以迷惑我,讓我忘了責任嗎?我是不會被一個滿口謊言、瘋瘋癲癲的女人誘騙的!”
  說畢,洛克轉身就走,丹絲傻在那儿,她無情的話遇刺穿她的心。自來到波士頓,遇見洛克,在他的扶持下,她的恐懼不安漸漸消失,她自以為找到了避風港,豈知一切只是假象,什么也沒有改變,瘋子莉莉仍然存在,只是被掩藏住了。
  丹絲奔回臥室,扑到床上痛哭。瘋瘋顛顛的女人,是吧?她气憤而傷心的爬起來,拖出皮箱,開始收拾東西,就算是嗎,她也沒有瘋顛到繼續和洛克這鐵石心腸的家伙一起生活下去。
  她要离開他!她可以到巴黎。
  巴黎,算了吧。
  丹絲突然泄了气,軟弱的在床邊坐下,把臉埋入他的睡袍里哭泣。她沒有地方可以去,洛克占据了她的心,讓她無處可逃,而且那是懦弱之人的行為,徒然拖延問題她怎么能夠离開心愛的男人,拋下一生唯一幸福的机會?
  “我不會這么便宜他的,”她忿然的自言自語。
  “他愛我,我知道,就算他恫嚇要把我丟人火山口,我也不會跑掉。”
  下定決心后,丹絲洗了把臉,將頭發梳好,忽聞樓下有人在叫門。她微微吃惊的把皮箱推到床下,匆匆下樓。
  “送信來給麥夫人。”一個長了一只長鼻子的車夫摘下帽子道,把信遞上。
  丹絲拆信一看,震惊的呢喃。“老天,爺爺受了傷,情況危急!我得赶過去看他,你可以載我一程嗎?”她邊沖到客廳拿帽子和手提袋邊問。
  “我的車在外邊候著,夫人。”
  丹絲隨車夫來到路邊的馬車前,他把車門拉開,丹絲一腳踩上踏板。“請你快點,我擔心——?”
  一陣濃郁的野姜花味扑鼻而來,丹絲惊然一惊,車夫自后將她推入車內,“砰”地關上車門。
  坐在車內的男人幽幽的說:“歡迎,親愛的莉莉,我一直都在想念你。”
  丹絲張嘴想尖叫,一只拳頭重重擊中她下巴,她頓然眼冒金星,昏厥過去。
  洛克一踏入屋內就知道丹絲走了,屋子里靜悄悄、死气沉沉的,好像她一走,即把所有生气全帶走。
  他沒想到他的心會這么痛,失落感會這么重。
  和洛克在船厂干了一天活儿回來的里南,繞著屋子前前后盾的喊她的名字,沒得到任何回應。
  “她真的走了,該死,洛克!你到底對她怎么了?”
  洛克站在客廳的桌邊,手握著羅府的信箋。“我只是要她在我和羅家之間做一個選擇,顯然她已經決定了。”
  里南搶過那信箋掃描內容,然后詛咒。“老天爺,我沒听過有這么自私的人!要就選擇我,否則拉倒?她愛你,你這傻子,但是叫她如何和一個這么自大的人共同生活?”
  “算了,里南。”洛克打岔,胸口脹痛,喉頭梗塞。
  “算了?碰上這位姑娘是你一生最幸運的事,”里南生气的答道:“你就要這樣讓她走?”
  “我別無選擇。”
  “我看你是想步上老爸的后塵,”里南刺激他道:“恭喜你了,洛克,你做得相當成功,強硬、毫無寬恕之心,簡直和老爸一模一樣,或許丹絲离開得對,天知道為什么當年媽媽不這么,如果她走,也許還會有得到快樂的机會!”
  “也許她有,曾經有過一段時間。”洛克陰沉的答道,聲音异常奇怪,像個在感情矛盾中掙扎的盲人。
  “你最好解釋一下。”輪到里南吃惊了。
  洛克把羅吉姆和他們母親之間的緋聞,那只銀墜子和丹絲的說法告訴弟弟。
  “我的天,”里南抓著下巴,一退儿搖頭。“事情复雜得可怕!”
  “這可能只是虛傳……”
  “可是你看看你,洛克!你能否認嗎?太譏刺了,”他粗聲大笑。“我居然是羅家人,到這地步,情勢如此逆轉!”
  “你仍然是我弟弟。”
  “而丹絲就成了我妹妹了,”里南咧嘴笑道,但立刻沉下臉。“這解釋了很多事,當年老爸若曾對我有所怀疑,他也始終沒有提到。”
  “他一直很疏遠,”洛克沉重的說:“不知是因為媽背叛了他,他才變得那么冷硬,抑或是他的冷硬使得她向外發展。”
  “這個迷我們永遠遠無法解開,”里南深歎,然后抬頭注視大哥。“不要學他,你并不像他,你身上流有麥家血統,但你不像諾奇。”
  洛克自嘲的嗤鼻。“我比他更糟,鐵漢,連老婆都保不住!”
  “去找她,去追她回來!這女人給了你很多机會,她愛你,你這白痴,難道你一點也不在乎她?”
  洛克垂頭瞪著地板,聲音充滿痛楚。“我愛她胜過我的生命。”
  “你告訴過她沒有?”
  洛克緩緩搖頭,紅著臉自承失敗和德勇。“沒有。”
  “那么就告訴她!老天,你要讓你的自尊心這樣礙著你嗎?”
  洛克胸口緊迫,內心掙扎。他一直害怕自己和父親一樣慘敗,以至于死守一個目標,但他需要丹絲的愛、丹絲的生气和活力。他必須找她回來,必須吞下自尊,放棄強烈的复仇心,和丹絲重修舊好,讓她相信他們是有未來的。
  這很難,丹絲或許不相信他,這怪不得她;想想他對她說了些什么話!他自作自受,但他無論如何也要求她回來,不管她是瘋子莉莉,是羅丹絲,或是他心目中的公主.她都是洛克孤獨的一生中是美好的贈禮,如果丹絲還要他會用卜半輩子來讓她知道她在他心里具有多么重十的各。
  洛克挺直了身子。“我要去找我老婆回來,要一起去嗎?”
  洛克一腳端開羅府大門,躲在門后的巴太太被他那副凶神惡煞的榜樣頭鼠罩,他在起居室找到抱著酒瓶喝得醉重重的怒基。
  “他們人呢?”
  怒基抬起蒼白的醉眼看他。“不要……吵我,我正在慶祝。”
  “我要找我老婆,她人呢對
  “還有亞利呢?”里南也質問。“信上說他受了傷,情況危急。”
  “沒有,沒有,”怒基扔下空酒瓶,酪團的答道:“他只是頭上腫了個包,沒什么要緊,他和丹絲一起回去了。”
  “回去?”洛克的胃部痙攣。老天,丹絲真的不要他了,扔下他走了?他揪住怒基的衣領喝問:“告訴我,你知道些什么?否則我會再打斷你的鼻梁一次,說!”
  怒基的面孔一扭,放聲嚎哭了起來。“不是我干的,西倫直嚷著阻止他,我不是存心砸破亞利叔叔的頭,我只是嚇呆了……”怒基漲紅臉,雙淚直流。“我完了,地位、身分、前途,我一直這么賣力……西倫把他們帶走了,上了奧德賽回太平洋去了,他說他會處理一切,他說的!現在叫我怎么辦?”
  洛克怒聲咒罵,一把推開怒基,讓他跌了個四腳朝天。“我回來時如果你人還在波士頓,我就要你好看,明白沒有?”他惡狠狠說道。
  怒基問嚀的點頭,洛克厭惡的呼了一聲,轉身离開。“來吧,里南,我們得立刻行動”
  “我們可以電告紐約港口,請求他們協助——”
  “我們得去追他們。”
  “什么?怎么追?奧德寒速度那么快。”
  “我別無選擇。”洛克眼色陰想,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對那份直覺深信不疑。“賴西倫會殺了丹絲,甚至更糟。”
  丹絲呻吟的醒來,以為她又作了噩夢,但在洛克怀中她不害怕,洛克會親愛的摟住她,親吻她,平息她的懼怕……哦,不……那是不可能的,他們大吵了一場,不是嗎?丹絲痛苦的張開眼。
  老天,她是在船艙里,而船在大海上。
  “丹絲?”一個暗啞的聲音在喊她。
  “亞利!”她惊异的看到在艙房對側的小床,亞利手腳被捆綁的躺在上面,她猛然坐起,這才發現自己的情況和老人差不多。“你還好吧?”
  “腦殼很痛,可恨的混帳東西竟然從背后偷襲我,”亞利在小床上徒勞的扭動身軀,但嗓音透出一股放心的意味。“幸好你沒事,我還以為你再也不醒了呢,丫頭。”
  “怎么一回事?”她狂亂的問。“我們怎么會在這里?”
  亞利老皺的面孔扭曲了。“這是怒基干的好事,我查出了他和姓賴的放火燒了西風號的秘密,他一慌,出手攻擊我,把我們綁到船上……”
  “上帝,這不是真的,洛克會以為……哦,天呀,上帝,上帝——”
  艙門一開。“很高興你對上帝仍然這么虔誠。”賴西倫手拎油燈踱了進來,臉孔在燈下顯得死白,丹絲整個人縮到角落,對大海的恐懼和此刻的惊駭相形失色。
  “你來得正好,王八蛋,這到底是什么意思?”亞利竭力掙扎著坐起。“立刻放開我們!”
  “閉嘴,老家伙,我對敢對我大吼大叫的人特別沒有耐心,未來這几個月你最好自己小心點。”牧師溫和的喝叱。
  “几個月?”丹絲啞然問道。
  “是的,親愛的,即使是這么快速的船也不是一夜之間就回得了家的。”
  “不,”丹絲惊駭欲絕。“我不要回拉哈那。”
  “胡說。”賴牧師移到她面前,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丹絲像只麻雀碰上眼鏡蛇般籟籟發抖。
  “你將永遠和我在一起為上帝工作,”他哄道:“我一向為你好,不像別人只想利用你的身分圖謀自己的好處,吉姆把你交給我便是此被……”
  “吉姆!”亞利喊道:“可是你說——”
  牧師對老人微微一笑。“上帝會原諒我這善意的謊言的,朋友,我不能告訴你她是你儿子和夏威夷王女生下的小公主,否則姓麥的淫棍不知會怎么利用她呢!我得保護她才行。”
  “保護你自己的好處才是真的,你這騙子!”亞利狂怒大吼,掙扎得益發厲害。“你剝奪了她的權益地位,還證稱她的出身!丹絲,對不起,我沒相信你,原諒我,丫頭。
  “我沒有搞錯。”她前哺說道,但腦子仍一片渾飩未清。
  “你雖然背叛了我,私自逃跑,但我原諒你,”賴牧師輕言細語,好像無法控制自己的動作般撫弄她的頸子、她的頭發。“回頭是岸,我能諒解,”他向丹絲傾近,姜花的味儿熏得她反胃欲嘔,他的手從她肩膀滑到胸脯。“在返航期間,你得好好學習如何取悅我。”他喘道。
  丹絲駭然的瞠眼,他的撫触、他說的話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怖。取悅他?他不會是指……可是他似乎就是那個意思。
  她開始作嘔。“休想!”
  賴牧師打開白袍,露出腰間一把槍,他笑得和藹可親。“你不希望你爺爺受到傷害吧?莉莉?”
  他的脅迫一出,深埋在丹絲內心的情緒崩潰,她用力扭鷹,雙腳一揚把他踢翻在地板上,他立刻爬起來,喉里悶吼。
  “別碰他,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亞利狂喊。“救命,來人!強暴,殺人!來人呀—”
  賴牧師掏出槍沖到亞利床前,狠狠給亞利一記,打得他抑倒下去,鼻血立刻進流在白花花的胡子上,牧師繼繼笑著,一拳又一拳落在老人臉上……
  時間突然倒退回轉,所有記憶在丹絲眼前舖展開來,她清晰的看到一切。她張嘴尖叫。
  西倫旋過身子,丹絲瞪著他那雙紅通通的眼睛,又回到十歲那年。
  她記起了一切。
  “你非殺了我不可,”她輕聲說:“你從前下過手,現在你非再重做一次不可,這十年你最害怕的就是這一刻,對不對?怕我喊出你真正的名稱,”她吼道:“殺人凶手”
  他走向丹絲,神情變得很怪异。
  “我父親不是罹病死的,他是在醉酒后被你這懦夫砸破后腦死的,我目睹了一切,于是你把我扔下水,企圖連我一起滅口,可是不幸被人干扰,你被迫只好把我救起來,你到底希望我是死是活?如果我死了,我的銜位和產業回到我母親的族人手中,你的打算就落空了—”
  “閉嘴,莉莉——”
  “別叫我莉莉,你不配叫這個名字,”她厲嘶,奮力掙脫手上的繩索。“只有我外婆珂耐公主才叫我這名字,她自己和白人結下姻緣,因此我母親愛上羅吉姆時她才大力促成他們的親事,我是她的繼承人,而你覬覬那片土地,起了歹念!”
  “可怜的孩子,你又開始神智不清了”西倫冷靜的說:“你病了那么久……”
  “休想再誑我,我什么都知道。”丹絲再不容許那些陳年的威脅來阻止她,童年的回憶在她心中浮落,外婆慈祥的笑臉,父母恩愛的低景,娜卡莎死后,父親傷心過度而酗酒的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上映,尤其是賴西倫行凶那可怕的一夜,更是格外清晰。
  “爸爸明白你的私心,他保護甘蔗園和當地人不受你剝削,于是你下手殺了他,奪走我的權益。”她把腳上的繩索也解了,赶過去查看亞利,他頭破血流,但傷勢不重,神智也仍清楚,她說的一字一句他都听見了,而賴西倫被她一番話說得慌張失措,竟無視于丹絲替老人松綁的動作。
  “沒有這回事,你是瘋子,你忘了嗎,不要再說了!”他叫道。
  丹絲冷笑“想堵住我的嘴沒那么容易,除非你把我殺了,否則我就會向世人昭告你的所作所為。”
  “閉嘴!我不許你再——”
  此時,平穩的船身突然一震,來了個回旋動作,艙內三人的身子全都傾斜,牧師跌到牆上,丹絲張臂護住爺爺。
  “搞什么玩竟儿!”西倫咒罵。
  “怎么一回事?”亞利嘴咕掙扎,丹絲往小窗一瞄,倒吸一口气。
  “什么?怎么了?”西倫跌跌撞撞扑到窗口,看見藍天碧海上一艘白光閃耀的龐然大船撥地而起般的高聳在奧德賽之后。
  “那是什么?”西倫怒吼,感到一陣不祥的兆頭。
  “你這可愛的夢想者,”丹絲哺前自語。“你做到了。”
  “那是什么?”亞利覷著窗外,也這么問道。
  “我們的救援者,爺爺!”丹絲的臉孔迸出光彩。“亞古諾號!鐵漢來救我們了!”
  “他們沒有反應,先生!”打信號的水手向安里南船長報告。
  “可惡!剛剛她似乎慢了下來,現在看這樣子,她好像企圖加速逃走。”里南咒迫。
  “我們必須攔下她!”洛克的牙說。
  “我們會的,除非船桅折斷或風向改變”里南答道。“老天,誰相信鐵漢會冒這么大的險!洛克,你會在波士頓造成大轟動,不。是整個東海岸,想想我們所過之處,別艘船上的那些目瞪口呆的人!”
  可是洛克來不及回答他弟弟,他抓住望遠鏡喊道:“里南!一個女人……是阿丹!”
  里南把望遠鏡搶過去對准奧德賽的甲板,一名白發白袍的男人持槍挾持一對男女,是丹絲和亞利!他們正在舵位,几個水手圍在四周。
  “他們似乎在威脅船長……”里南哺哺說:“哦,他們轉向了,朝我們來了。”
  “他們想撞我們。”洛克咬牙道,心髒揪扭著“姓賴的一定以為我不敢應戰。”他斷然下令。“舵手,對准它的船首!”
  水手猶豫著不敢動,望著船長。
  “只要奧德賽不駛入風里,我們撞得倒它。”里南道。
  “不錯,”洛克的臉孔堅決得有如石雕。“撞倒它。”
  兩船如同斗牛場的公牛彼此朝對方沖去,奧德賽的船長嘶嚎,試圖改變航向。“我們會翻船的,白痴!”
  “不許動,听到沒有!”賴牧師揪著丹絲,脅迫道。
  “你會害死我們!她就快撞上來了,舵手,改變——”船長話未說完,西倫的槍口瞄准他開火,船長倒地,按著大腿呻吟。
  “爺爺,我們走!”丹絲趁這千鉤一發之際把亞利往欄杆外一推,西倫扑上來,但丹絲已隨爺爺翻過欄杆落海。
  “大伙儿穩住!”
  另一艘船上,里南大喝,瞬間,亞古諾號朝奧德賽沖撞而去,甲板上所有人全都東倒西歪,洛克攀住繩具,心痛如絞的看著桅斷船裂的奧德賽,那感覺好似他親手殺了自己的骨肉。
  他心中涌現另一波恐懼。“放救生筏!”他嘶喊,他撞毀了奧德賽,現在,丹絲何在?
  海水出奇的溫暖,丹絲腦海里浮出儿時蕩漾在碧藍大海好戲的情節,她不再懼怕,反而有如魚得水的感覺。五六步外是亞利載沉載浮的頭。“爺爺!”她把頭伸出海面喊道,奮力向他游去,拉住他游開奧德賽。“我們沒事了。”
  “你看,丫頭,”亞利喘道:“它沉下去了。”
  丹絲极力回頭一瞄。“我的天,西倫叔叔。”
  那白影子站在欄杆邊,雙手高舉向天,像在對夫禱告,隨船緩緩下沉,其他水手都已上了救生筏,唯獨他例外,浪濤將奧德賽吞沒,賴西倫正如多年前企圖奪走丹絲生命般的葬身大海,做了波臣。
  丹絲感到一股沉重而痛苦的失落感,不是為了賴西倫,而是為了奧德賽。
  “丹絲!”一艘白色小核靠近他們,有力的大手將她和亞利救上船。
  她投身在洛克怀中吸咽。“哦,洛克,我好難過,奧德賽——”
  “不要說了,丹絲。”他撫順她水淋淋的頭發,將她緊納在臂彎。“你安全無恙就好了,今天會發生這樣意外要怪只能怪我,我一生只擔心一件事——像我父親那樣慘淡,成為笑柄,身敗名裂,現在我也差不多了,奧德賽沉了,西風號燒了,亞古諾號看來也保不住了,我落得和我父親當年一樣,可是你知道為什么嗎?”
  丹絲猛咽著,對他搖頭。
  他唇角微微一揚”感覺沒那么糟,我不是說從現在開始一切就會好轉;但是只要我們同心協力,我們就能克服一切的,我不能失去你,公主,我愛你。”
  她從心坎儿的歡喜上來,雙眼淚光閃爍。“洛克,我也同樣需要你。一切災難都結束了,我不再感到無助和害怕,我回想起所有的真相,是你給我力量,讓我變得完整的。”
  另一艘救生筏飄蕩而來。里南在船上對大哥喊道:“上帝,我很抱歉,洛克,我迫不得已只好棄船,亞古諾號不行了。”
  “不能怪你,這是我的決定、”洛克把丹絲擁在身邊“但是值得。”
  里南到此方露臉一笑。“的确,多個妹妹比任何東西都珍貴”
  “你知道了?”丹絲問。
  “洛克告訴我的”
  丹絲對大洲以愛的目光,伸手拉拉里南的手。“你相信嗎?”
  “他怎么會不狠們?”亞利搭腔,銳眼上下打量里南。“你真的和吉姆楊得酷似,愿他安息,這么說你不會不高興吧?!”
  “我過得一陣子才能适應。”
  “爺爺——”丹絲不安的瞄著亞利和洛克。
  “我先說吧。”亞利府清嗓門“我對你們兩位相當感激,你們救了我和我家丹絲,老頭子希望過去种种就此做個完結,我們全都蒙受了損失,但盼往后麥羅兩家能夠做出复仇之外更好的表現。”
  “這樣再好不過了,”洛克向亞利伸出手“丹絲的快樂正如我的快樂一樣重要,我非常了解家庭和親人在她心中的意義。”
  亞利轉向里南“我非常高興我不但机孫女,還多了個孫子。”
  里南點了點頭,臉上的倦色被笑容取代。“是的,先生,我敢說對你而言是件希罕的事儿。”
  “里南!”丹絲吃惊的喊道,但見亞利的嘴角露出微笑,她跟著哈哈大笑。她依偎在丈夫的怀里,拉著亞利和里南的手,沉重但是心平气和的看著亞古諾號緩緩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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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smileyue校對、dine掃描
  由世紀童話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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