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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安東尼·巴林頓坐在辦公室里,清晨的陽光從敞開的窗戶照射進來。打破這一片宁靜的是立在門口旮旯里那只落地式大座鐘發出的深沉嘀嗒聲。他下星期一要在午餐上對董事局發表演講,此刻他講話稿剛剛看了一半時,電話鈴突然響起來。他把正在看的那句話看完,然后不耐煩地拿起電話听筒。
  “是詹姆斯·巴特洛普。”秘書通報說。
  “好的,我這就接。”行長說道。
  巴特洛普開門見山。
  “今天上午我從瑞士朋友那里得到了消息。5376X200帳戶重新活躍起來。7國集團會議結束20分鐘后,它買進了5,000万英鎊,在閉市前已全部拋出,大大賺了一票。”
  巴林頓皺起了眉頭,“5,000万英鎊對于黑手党來說只是零錢而已,我覺得他們那么做不大值得。”
  “那只是一個帳戶,行長。說不定另外還有10個帳戶根据同一信息進行操作呢。”
  “這种可能性總是存在的。”
  “我們那位姑娘怎么樣了?她到現在發現什么沒有?”
  巴林頓不大高興地說:“要給她時間。她才去了兩個星期。”
  巴特洛普毫不相讓,“可是昨天她大概一直坐在里面。如果洲際銀行里有什么動靜——我認為是會有動靜——她到現在也應當有所察覺了,起碼也應當有所怀疑吧。”
  “我相信她一旦有所了解,我就會有消息的。不過現在我們只能耐著性于等待,你說對不對?”
  薩拉沒精打采地坐在交易台前。工作是一場噩夢。唯有酒精刺激才能使她集中精力。自營交易部沒有進行任何買賣,還陶醉在昨天賺取暴利的喜悅之中。今天對他們來說是個休息日,即所謂的“銀行內休假日”。威爾遜在翻閱《狩獵生活》,阿諾特出去吃了4個小時的午飯,斯卡皮瑞托大部分時間主要在開會,要么就不在辦公室。他還沒有正視過她的目光。有一次她從他身邊走過,看見他的臉,覺得他像個同謀,僅此而已。
  薩拉去了健身房。她參加了一堂增氧健身課程,她的精力有所恢复。她游了一陣泳以松弛一下酸痛的肌肉,接著先后洗了桑拿浴、漩流浴以及蒸汽浴,最后她做了按摩。美容師埃瑪出于禮節跟她攀談,但出于慈悲談話很少。薩拉回到辦公室時,已是4點30分,斯卡皮瑞托已經走了。威爾遜正准備离開,阿諾特則醉醺醺地打著電話。薩拉草草地与同事們揮手告別,帶著輕松感轉身离去。
  半小時后她回到了家。靜悄悄的寓所使她不知所措。這一整天她的頭腦里都是鬧轟轟的,不同人的說話聲,不同的情感,雜亂無章,無法宣泄,那是負疚、激動、懊悔和恐懼的交織。上班期間,她沒有机會去分析斯卡皮瑞托在她心靈上和身体上留下的混亂。她干坐著,望著窗外,多年來第一次感到失去了自控。每一只報警燈都在閃亮,其實前一天晚上就已閃亮了,可是她卻置若罔聞,這使她感到震惊。她和斯卡皮瑞托坐在酒吧里的時候,她覺得那好像是在她的不知不覺中做出的決定,突然間一切都清楚了。薩拉記不得是因為什么事情引起的,并沒有任何特別的眼神或者什么特別的話語。她對他的欲望來勢洶洶,不可動搖,無法抗拒。她的臉從窗戶轉向威士忌酒瓶。
  她從錄音電話旁邊走過,看見上面的指示燈在不停地閃亮。她早上匆忙穿過房間,從淋浴、更衣、到出門只用了10分鐘,根本沒有時間顧及到它。這時她站下來,舒展四肢躺在沙發上,注視著那部電話。她撳下了按鈕,磁帶嗤嗤地向后倒,接著卡嗒一聲到了位,便開始放送錄制的口信。
  雅各布打來四次電話,口气越來越緊張,最后一個留言顯得十分擔憂。薩拉點著一支香煙,撥通了雅各布的號碼。他接電話時顯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是跑過來的。
  “你有沒有收到我的留言?”
  “收到了,雅各布,總共四個。我現在就在答复。”
  “不,我往你上班地點打過電話,上午一次,下午兩次,都留了言。”他的話音中夾雜著關心、焦慮和興奮。
  “這可就怪啦。沒有人把電話轉給我呀,不過今天倒是挺反常的。”
  “我看确實如此。”雅各布的聲音挺嚴厲,“听著,我想你應該過來一趟,我有點東西給你。”
  薩拉猛然覺得一陣興奮,一骨碌坐起來,酸痛感和疲勞感已然無影無蹤,“我這就來。”
  “你來吃飯嗎?”
  薩拉頓時感到饑腸轆轆。她已有24小時沒有正經吃東西了,“正合我意。”
  “噢,順便說一下,我過來時從你的數字式錄音電話机上取下了昨天的錄音帶,又裝上了几盤新帶子。我想你不會有時間干這些事的。”
  “哦,多謝啦,雅各布。我恐怕是真沒有時間。不說了,待會儿見。”她撂下了電話,走進臥室,換上了牛仔褲和T恤衫,抓起手袋和鑰匙,就朝門口走。門旁邊有一枚淺黃色信封——一份收費單——她一直沒理會它,從它下面隱約探出一個色彩鮮艷的三角。她推開收費單,撿起了那張明信片。
  明信片上面印的是高聳險峻的山巒,灰色花崗石山峰直插鑽藍色的蒼穹,峰頂四周云霧繚繞。薩拉把明信片翻過來。這是干城章嘉峰,是亞歷克斯和埃迪遠征喜馬拉雅山脈的第一座山峰。埃迪寫道,當她收到這張明信片時,他們大概已經返回了營地。薩拉又將明信片翻過來,再次看著上面的景色。它是如此的簡朴和靜謐。她頓時感到了一陣揪心般的負疚感。
  她砰地隨手帶上了房門,打開了停放在几英尺之外的寶馬車的門鎖,鑽進車里,旋動鑰匙點火,然后駕車疾速駛去。半小時后,她就到了羅瑟威克路。
  雅各布在門口迎候她。他看上去神情不安。他領她走進書房,里面一張舊式紫檀木寫字台上放著數字式錄音机。
  “你要來點茶嗎,親愛的?”他焦慮地皺著眉頭,審視著她的面孔。薩拉這才意識到自己臉色發灰,嘴唇上還有一道淺淺的青腫,像是墨水的痕跡。
  “唔,好吧。”
  雅各布慢慢向廚房走去。薩拉注視著錄音机,隨后強行把注意力轉到貓咪魯比身上。它剛從房門鑽了進來,此刻正繞著薩拉的腿表示親昵。她抱起那貓,在一張大繪花扶手椅上坐了下來,撫摸它那烏黑油亮的皮毛。魯比很快發出滿足的呼呼聲,曲起腳爪,高興地用腳爪撫弄薩拉的大腿。
  似乎過了很長時間,雅各布才端著茶壺、茶杯、糖和牛奶走了進來,所有器皿都是精細的骨白色瓷器,平放在一只銀盤上。他將盤子放在錄音机旁,動作很講究地倒了茶。薩拉不禁回想起久已忘卻的孩童時代的一段往事,那時每天下午放學后雅各布都要為她和亞歷克斯沏茶。
  她把明信片的事告訴了雅各布。他們談到了亞歷克斯和埃迪,說不知他們現在何地。他們每說一句話,她都感受到良心的譴責。后來他們放下茶杯,一起轉向了錄音机。
  “我的朋友送來了昨天和今天的錄音帶。里面的油水可不少。”雅各布說,“大多數內容是毫不相干的。我已對有用的部分做了記錄,寫下了磁帶計數器上的數字。”
  薩拉報以微笑,她又想起他做事時是多么高效有序。
  錄音机開始放音時,雅各布對著她點了下頭。“這是星期天晚上從卡拉的竊听器上錄下來的。錄音效果很不錯。”他笑著撳下放音鍵。
  錄音机里傳出馬修·阿諾特的說話聲。
  “這么說明天還有一次會議嗎?”接著是一陣悅耳的刀叉鏗鏘聲,看樣子他好像是准備坐下來用餐。
  “唔。”卡拉嘴里還吃著東西。
  “到現在還沒有公開宣布,我總覺得很怪。”阿諾特再次問道:“你能肯定他只字未提開會的原因?”
  “哎呀,馬修,”卡拉气呼呼的,顯得很逞性,“我不知道告訴你多少遍了。他上個星期五打來的電話,說是這個星期一要召開一次會議,由德國人召集,沒有告訴他會議的議題,而赫·米勒,且不管他叫什么名字吧,說他不想在電話上談這件事,但要他務必到會。他就說了這么多,一字不漏,滿意了吧?”
  隨即是片刻的沉默,只有刀叉發出的叮噹聲除外,接著阿諾特嘴里邊嚼東西邊說:“不過,你必須承認這件事有些蹊蹺。除了發生了災難性事件,他們不得不召集緊急會議之外,他們通常每次會議都要公開宣布,而且要提前很多天。”又是一陣停頓,阿諾特繼續說下去。“他說話的語气怎么樣?是不是顯得不安什么的?”卡拉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語气還跟以往一樣:好像很不喜歡我。你覺得該是什么樣子?”
  這個問題沒有回答。薩拉可以想象得出阿諾特做了一個夸張的聳肩動作的情景。過了好半天,他才再度開口。“更像是愛恨交加吧。”他的口气顯得歡快,半是取笑,半是忌妒,“不管怎么說,我就是有點放心不下罷了。但愿跟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他的聲音里帶著憂慮和疑問。即使從錄音帶上薩拉也能感覺到一种突如其來的緊張。又是卡拉的聲音,顯得多疑。
  “你是什么意思?”
  又是停頓。接著阿諾特心平气和、從容不迫地做了回答,仿佛是在仔細推敲著措詞,“嗯,我希望沒有人怀疑他。如果有人怀疑他,就會直接牽涉到我們,不是嗎?”
  卡拉表示出蔑視,“哎呀,他什么都不會說的,對吧?如果說了,一切都會暴露,他和我的關系。他的妻子會跟他离婚。他對這一切可是非常在意的。”她的口气變得越發輕蔑,惡狠狠地大聲說道:“我們誰都不會講出去的,因此你那么激動犯得著嗎?”
  “你才激動呢。”阿諾特打斷她的話,“听著,我可不想吵架,只不過最近發生了几件事。”
  卡拉似乎半信半疑,“什么事啊?”
  阿諾特顯得猶豫,或許是怕再次受到奚落。“呃,那個叫薩拉·詹森的姑娘,几個星期前開始跟我們一道工作。她人很机警,我几乎可以感覺出她是在監視我。她身上有什么東西讓我感到不踏實。”
  “這么說你認為她監視了你兩個星期,查明了所有情況,然后打電話告訴了她的朋友赫·米勒。簡直荒唐!”
  阿諾特尷尬地咳了一聲,接著又是沉默。最后還是阿諾特開了口,“哎,我還得上辦公室去一下。回頭再見。”
  雅各布按下了停止鍵,轉向了薩拉。他倆像是心有靈犀,都揚起了眉毛。雅各布注視著磁帶計數器,撳下快進鍵。
  “這是昨天中午12點錄的。”說罷他按下放音鍵。
  他們听到簡短的一聲“喂”。有個人要找卡拉,感到放心之后,那人便快速而簡要地說起來,說的是意大利語。雅各布不解地望著薩拉。
  “我認為這段話也許很重要。你曾經在意大利的佩魯杰亞還是什么地方學過一點意大利語吧?”
  薩拉點點頭,“我那時20歲,不過還能記得不少。”
  她听著磁帶上那個低沉的,听上去有些光火的男人的聲音。她轉向了雅各布。
  “是非常重要。那個意大利人告訴卡拉買入英鎊,賣出美元,盡可能要快。”
  他們默默看著對方,接著雅各布又轉向錄音机,放下一段錄音。那是卡拉打給洲際銀行的電話。薩拉惊得跳起來,顯得局促不安,因為她從磁帶上听到的是自己的聲音,她是把卡拉的電話轉給阿諾特。卡拉只說了一句:“我有話跟你說。”阿諾特說了聲“好”,便挂斷了電話。2分鐘后,卡拉又打了一個電話。振鈴只響了一下電話就接通了,但不管接電話的是誰,此人一聲未吭,只是靜听著卡拉的指示。她說,“買入英鎊。馬上。”
  “根据記錄,那個電話是12點7分打的。”雅各布說,“接著,在12點15分,斯卡皮瑞托辦公室的竊听器錄下了他和阿諾特的一段交談。”他撳下放音鍵。阿諾特宣稱他認為他們應當加大英鎊持倉。斯卡皮瑞托問他是否有把握。阿諾特回答說非常有把握。
  雅各布最后放的通話是當晚9點鐘錄的。阿諾特和卡拉正在慶祝。里面不斷發出笑聲和碰杯聲。阿諾特宣布,他們大賺了500万美元。卡拉則高興地說,每人可分得125万美元。
  雅各布關掉了錄音机,調過臉看著薩拉。
  “好啦,就放這么多。我們要釣的是小鰷魚,捕獲的卻是一條大鯊魚。”
  薩拉點點頭。他們一陣沉默。薩拉環顧房間,然后看著雅各布。
  “我無法完全理解這一切,”她緊張不安笑著地說,“我們該如何對付這條鯊魚呢?”
  雅各布看著薩拉,聳了聳肩。
  他把手伸到桌子下面,從抽屜里取出一瓶威士忌和兩只小酒杯。他把酒杯几乎快倒滿了,遞給薩拉一杯。他倆呷著酒,陷入了沉思。薩拉打破了沉默。
  “對呀,這一切都能說得通。昨天大約在12點,我接到一個找阿諾特的電話。肯定是卡拉打來的,阿諾特几乎什么也沒說,穿上外衣就站起來。接著發生了一場爭執,斯卡皮瑞托想要知道他上哪里去。他說‘去廁所’。斯卡皮瑞托對他穿上外衣發了一通議論,似乎是說他在室內穿外衣是反常行為,事實上交易員們都是不穿的,他們通常只穿襯衣。我敢肯定他把移動電話藏在外衣里了。用移動電話接收內幕消息要比使用洲際銀行的電話安全得多,因為洲際銀行電話上的每一次通話都被錄了音。斯卡皮瑞托把他拖出來責問一番是很奇怪的,不過也許是因為我的緣故,阿諾特才決定采取額外的防范措施。也許在我去之前,他一直是手拿移動電話昂首闊步去上廁所的,甚至就在洲際銀行線路上接電話。不管怎么說,阿諾特進了廁所。大約就在這個前后,根据你的磁帶錄音,卡拉給什么人打了電話,告訴他們買入英鎊。說不定就是打到廁所里阿諾特的移動電話上的。后來我看到阿諾特走進一間會議室打電話。很明顯他不想讓我听見電話的內容。可以推測不管那第四個人是誰,那是在阿諾特、卡拉和斯卡皮瑞托進行非法交易,因為你的最后一段錄音告訴我們,盈利是一分為四的。后來阿諾特和斯卡皮瑞托在斯卡皮瑞托的辦公室里進行交談,阿諾特告訴他要買進英鎊,他倆一起來到了交易台,斯卡皮瑞托告訴我們增持英鎊倉位。”
  她稍作停頓,似笑非笑著說:“吃過午飯后,我的老朋友曼弗雷德·阿賓根打來電話,告訴我在德意志聯邦銀行舉行過一次7國集團會議。在阿賓根告訴我7國集團會議結束的電話過了15分鐘以后,那段意大利語的錄音被錄了下來。這一切難道還不十分清楚嗎?”薩拉低頭看著雙手。“多么出色的欺詐。最高層的內幕交易,几乎令人不可思議。只是為了驗證一下我的假設,我自己也建了倉,買進了300万英鎊。之后我就坐在那里等著,不出所料,英鎊漲上來,于是我清了倉。我賺了37,500美元。自營交易部賺了680万美元,而斯卡皮瑞托和他那一幫子人賺了500万美元。”她長飲了一口威士忌酒。“我目睹了這一切的發生,我身臨其境,可是它仍然顯得不真實。我仍然不能相信它是真的。”
  雅各布靠在扶手椅上,凝視著她。
  “我也不能相信。可是錢實實在在地賺到了手。那便是你所需要的全部證据。況且你額外賺了近4万美元,那也夠意思的啦。這應當使你高興些才是。”他咧開嘴笑起來,“干得很漂亮,青出于藍而胜于藍。”
  她大笑起來:“我永遠也赶不上你,雅各布。”
  一時之下,他們的不安心情在笑聲中有所消退。雅各布把酒杯重新斟滿。
  “由此看來我們已知道誰在接收內幕消息,只是不知道誰是那個神秘的第四個人。但是消息源又是誰呢?”
  薩拉放下酒杯。
  “有可能是意大利財長,或者是意大利央行行長,要么就是他們走漏消息的對象。也許是法國人或日本人泄的密,而他們的聯絡人碰巧是個意大利人,不過我對此持有怀疑。如果我不得不壓賭注在某人身上的話,我認定泄密者不是意大利財長就是意大利央行行長。”
  “穩妥的辦法是,”雅各布說,“獲得一些有關這幫意大利人的電視報道資料,對說話聲音進行比較。”他先是沉默了一會儿,然后對薩拉笑了笑,“我在米蘭有位朋友。我可以讓他錄制新聞報道或什么別的,看看我們是否能夠辨認出來。”
  薩拉搖了搖頭,笑著說:“不管此人是誰,看來卡拉曾經与他有染。听上去她是在敲詐他。你看像不像?”
  “沒錯,听上去确實像是在敲詐。”
  “這么說是他向她走漏了消息;她又把消息告訴馬修·阿諾特;阿諾特再告訴了斯卡皮瑞托,于是他們一起入市建倉,一下賺了500万美元。”薩拉皺起了眉頭,“接著他們一分為四進行分贓:卡拉、阿諾特、斯卡皮瑞托。誰是第四個人呢?”
  雅各布搖了搖頭,“真把我給難住了。”
  薩拉的興趣上來了,“難道會是一個离得遠遠的、不玷污雙手的主謀嗎?我們必需找出答案,獲得一些能指控斯卡皮瑞托的真憑實据,查明那個意大利人的身份。這個證据是非常有利的,只是有點太近似于間接證据。我們的理論在很大程度上依托的是推測。我無從去證實內幕消息已被泄露,也無法證實斯卡皮瑞托卷了進去。我們掌握的情況還不具權威性,但這是個好的開端。我明天會打印出一份報告,今晚卻無法有條理地進行思維,打印之后我再給巴林頓去電話。”
  雅各布點了點頭。他看見薩拉正在獨自出神。她一動不動地坐著,兩眼凝視窗外,看著窗外的玫瑰發呆。她昨晚跟斯卡皮瑞托在一起是犯了一個錯誤。她不會听任這种事再度發生。她知道繼續与他交往有弊而無利。薩拉知道,憑她現在的地位去告發他,他根本不會在乎。他會付之一笑。
  雅各布拔下錄音机插頭,走進了廚房。薩拉跟著走了進去。晚飯已經准備停當。他倆坐在餐桌旁,皆處于一种震惊狀態。為了避免談論他們所發現的重大犯罪行為,雅各布談起往昔的歲月,重溫著他的不法行徑。薩拉愉快地分散了注意力,笑個不停,一直笑到臉發酸為止。离開之前,她詢問他是不是還能弄到一個轉接器竊听器。他帶著猜疑的目光長時間地望著她,然后說可以弄到。薩拉疲乏地驅車回家,10點鐘就上床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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