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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費伯身子靠在樹上,渾身哆嗦,又在嘔吐。過了一會他便考慮要不要把五具尸体埋起來。
  他估計:埋這些尸体需要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這要看把尸体埋到什么程度。在這段時間里,他有被捕的可能。
  他要權衡一下:為了推遲人們發現死者的時間,他就要冒險埋尸,冒這個險可能贏得多少寶貴的時間呢?五個人失蹤,他們很快就會知道,那么9點左右將會有一次搜查。如果他們的搜查以常規巡邏的方式進行,那么路線是清楚的。搜查的第一步就是派個人沿途查看一遍。如果不埋尸体,搜查的人便會看到尸体而發出警報。如果尸体埋了,那搜查的人就要回去報告,接著會有一次全面搜查,有警犬、有警察四處尋找。要找到埋了的尸体可能要費一天時間。到了那時,費伯可能已回到倫敦。在他們尋找凶手時,他已經脫离了這一帶——這一點對他來說非常重要。所以他決定再冒一個小時的險。
  他把年老的上尉橫搭在肩上,游過河以后就把尸体胡亂地扔在一片灌木叢后面;接著他把船艙里的兩具尸体拖來,堆在上尉的尸体上;最后把沃森和下士的尸体也堆了上去。
  他要挖一個大坑,可是沒有鐵鍬。在樹林里几碼遠的地方有一小片空地,土很松軟,而且地勢稍稍下陷,這給他提供了方便。他到船上的廚房里取了一只帶柄的平底鍋,開始挖坑。
  這片空地的表層几英尺都是腐爛的落葉,挖起來毫不費力。落葉下面的泥土挖起來就很吃力。挖了半個小時,才挖了不過18英寸,可是不挖又不行。
  他搬過一具一具的尸体往坑里扔,接著便脫下滿是泥污和血跡的衣服,扔在尸体上。他把松土掩蓋在墓坑上,還從附近的灌木和樹枝上扯了樹葉舖在上面。這樣的偽裝逃過初次表面的搜查應該不成問題。
  河岸附近的泥土,有些濺上了沃森的血,他用腳把那些土踢翻過來;被匕首刺死的士兵的血濺在船上,費伯找到一塊布,把甲板上的血跡擦洗干淨。
  收拾停當,他就換上了干淨的衣服,扯起了帆,小船開走了。
  他既不釣魚,也不觀鳥,那种渲染性的偽裝本來很使他感到愜意,此刻他已沒有那份閒情了。他要揚足風帆,盡快讓自己遠离那片墓地。他還要拋開水路,盡快改乘速度更快的交通工具。他一面駕船,一面在思考:要么乘火車,要么偷一輛小汽車,兩者各有利弊。如果能偷到小汽車,速度會更快;但是,偷汽車与地方軍巡邏人員失蹤無論有沒有聯系,他們可能很快就會著手搜查。找個火車站可能要多費一些時間,但似乎更為安全。如果他謹慎從事,這大半天內不至于引起怀疑。
  怎么樣處理這條船,他頗費斟酌。把船鑿沉水底,這倒是理想的辦法,但沉船過程中,他可能被人發現。如果把船停泊在某個碼頭,或者干脆就停在河邊,那警方很快就會發現,并由此而聯想到凶手。那樣做也無异于把自己的行動路線告訴了警方。他有點舉棋不定。
  糟糕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身處何地。他帶的是英格蘭水路交通圖,上面雖然繪出了所有的橋梁、港口和水閘,可是并沒有標出鐵路交通線。他估計,再走一兩個小時的路可以找到几個村庄,但是有村庄的地方不一定就有火車站。
  運河此時正從一座鐵路橋下流過,那兩道難題一下子迎刃而解了。
  他帶著指南針,取出膠卷、錢包和匕首,其余的東西將隨船沉入水底。
  河岸用來拖船的牽道兩側有樹木籠罩,附近不見有道路。他扯下風帆,把桅杆底座拆開以后,杆子就放倒在甲板上。接著,他拔掉了龍骨上的桶口塞,牽著纜繩上了岸。
  橋下的船悠悠蕩蕩,河水漸漸流進了船里。費伯緊拉繩索,使船正好在磚橋拱洞下固定下來,就見到船已在下沉。先沉的是后甲板,接著船頭也沉下去,最后船艙頂全為河水淹沒。先還看到冒出的水泡,后來什么也看不到了。漫不經心地一眼看去,連水中船的輪廓也看不到,因為那一片水域正好籠罩在橋的陰影中。費伯把纜繩扔入水中。
  鐵路是東北一西南走向。費伯爬到了岸上就往西南的倫敦方向走。這是一條雙軌線路,可能是鄉村的支線,火車班次不是很多,但每一站都會停。
  陽光越來越強烈,他走著走著就感到發熱。他把血跡斑斑的黑色衣服埋掉以后,換上的上裝顏色鮮艷,而且是雙排紐扣,下面的法蘭絨褲子也很厚。他脫下了上裝,搭在肩上。
  走了40分鐘以后,遠方有卡嚓-卡嚓-卡嚓的響聲傳來,他便躲進了鐵路邊的灌木叢里。一台陳舊的蒸汽机車拖著一列煤車向東北方向緩慢行駛,冒出了滾滾濃煙。如果火車往西南方向開,他就能爬上去。能那么干嗎?那將免得他走許多路。不過從另一方面想,上了車,身子准弄得很髒,下車后可能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招來麻煩。不能那么干,走路更加安全。
  在平坦的鄉間,鐵路像一支箭直射向遠方。費伯從一個農夫旁邊走過,那人正駕著拖拉机耕地。避開這位農夫的耳目根本不可能。那農夫向他揮揮手,但并沒有停下活儿。他离費伯畢竟很遠,不可能看清他的面孔。
  他走了大約10英里以后,看到前面有個火車站,距他還有半英里。他只能看到高聳的站台和一組信號燈。他走出了鐵路線,抄田野近道,緊挨著樹林一邊走,一直走到了公路上。
  沒過几分鐘,他就進了村子。他不知道這是什么村子,因為看不到任何標記。盡管人侵的威脅已經化為記憶,道路和地名的標牌正重新豎起,這個村庄還是置若罔聞。
  村子里有郵局、谷物商店,還有一家叫做“布爾”的小酒店。他從戰爭紀念碑走過,見到一個女人推著嬰儿車,向他道了聲“早上好”,態度很友好。小車站懶洋洋地沐浴著春天的陽光。費伯進了車站。
  費伯站在布告牌前,上面貼有火車時刻表。這時他听到身后售票小窗口那儿傳出了人聲:“我要是你,根本就不會看那樣的東西。那是從《福爾賽世家》1以來最偉大的小說。”
  
  1《福爾賽世家》(The Forsyte Saga):英國小說家高爾斯華綏(Galsworthy,1867-1933)的長篇小說。

  費伯早已知道那份時刻表是過時的,但是他需要弄清楚是否有火車開往倫敦。有這樣的班次。他問道:“開往利物浦大街的火車,下一趟在什么時候?”
  售票員不無嘲笑地答道:“如果你運气好,今天某個時候就開。”
  “說什么我也買張票。麻煩您,一張單程的。”
  “5先令4便士。据說意大利的火車運行很准時。”售票員說。
  “現在也沒那回事。”費伯說。“不管怎么說,我宁可要亂糟糟的火車,要我們的政治生活。”
  那人面色緊張,掃了他一眼。“你說得當然很對。要不要在‘布爾’酒店里等一等?這樣火車來了你會听到——要么到時候我派人叫你。”
  費伯不想讓更多的人看到他的面孔,答道:“不用了,多謝,我還想節省一點。”他拿著票,上了站台。
  過了几分鐘,那位職員尾隨而來,在陽光下的長凳上坐下來,就坐在他的身旁,問道:“你有急事嗎?”
  費怕連連搖頭,回答說:“今天這一天已經給報銷了。我起來得遲,和老板發生了爭執。我搭的那輛卡車又出了故障。”
  “這年頭這种事常有的。啊,總算好了,”職員看看手表,“今天早上開出的車是正點。他們說,車子開過去肯定會開回來。說不定你會走運。”那人回票房去了。
  費伯果然走運。火車在20分鐘后到站。車子很擠,有農夫,一家子、商人和士兵。費伯在地板上找了個位置,靠近窗口。火車開動以后,他拾起一份兩天前的舊報紙,借了一支鉛筆,做縱橫填字謎。他很自豪,因為他用英文做這個游戲頗有能力——這是對你能不能流暢地運用外語的一种嚴格的測試。不一會儿,火車的行駛讓他迷迷糊糊,他入了夢境。
  他做的是個令人感到親切的夢,夢見他回倫敦的情景。
  他從法國人境英國,帶的是比利時護照。護照上的名字是簡·万·格爾德,身份是菲利普公司的代表(如果海關檢查他的箱子發現無線電台,可以用這個身份來解釋)。當時他的英語說起來很流暢,但并不口語化。海關并沒有因此而為難他,因為他屬于同盟者。他乘的是開往倫敦的火車。那時候,火車上的空位置很多,而且還供應你一頓飯。費怕吃了烤牛肉和約克郡布丁,感到很高興。有一個從加的夫來的學生,是學歷史的,費怕就和他談起歐洲的政局。夢中的一切就像真的一樣。火車到了滑鐵盧車站以后,夢卻有了變化,變成了一場噩夢。
  從檢票處那儿開始出現了麻煩。任何夢都有荒誕不經、邏輯离奇的地方,他的夢也不例外。他的護照是偽造的,沒有人查問;他的車票完全是真實的,卻有人查問。檢票員說:“這是德國反間諜机關的票。”
  “不是,這不是。”費伯回答,那口音是德國口音,不僅音重。還有几分滑稽。他本來會發英語中优雅的輔音,這是怎么回事?怎么發不出來?“票是在多佛爾gekauft1。”糟糕,砸鍋了。
  
  1德語,意為“買”。

  那位檢票員這時已成了倫敦警察,頭上還戴著鋼盔。對于費伯突然冒出了一個德語詞匯,他似乎并沒有注意,反而挺有禮貌地對他笑笑,說道:“先生,我只是想檢查你的Klamotte2。”
  
  2德語,意為“箱子”。

  車站上很擁擠。費伯恩忖著:如果他鑽到人群里,就有可能逃走。他丟下了無線電台,在人群中往前擠。突然間,他想起來:他的褲子丟在火車上,襪子上還有十字符號。他本想一看到商店就得買一條褲子,免得人們看到一個不穿褲子,卻穿著有納粹標記的襪子的人在到處跑。可是就在這時,人群中有人在說話:“我曾看見過你的面孔。”一面說,一面絆了他。砰咚一聲,他跌倒了,就倒在他睡覺的火車車廂的地板上。
  他眨眨眼睛,打了呵欠,對周圍打量了一番。他有點頭痛。但一時間,心里還感到一陣舒暢,因為剛才發生的一切全是夢。接著,他覺得挺有意思——帶十字的襪子,竟有這种荒唐可笑的事,天啦!
  在他身邊一位穿工裝褲的人說:“你睡了個好覺。”
  費伯猛然警覺地抬起了頭。他一向擔心自己睡覺說夢話而露了馬腳。他說:“我做了個夢,夢中都是些不愉快的事。”那人听了也就不說什么了。
  黑夜漸漸來臨,他的确已經睡了很長時間。車廂的燈突然亮了,那是一只藍色的燈泡。有人放下了窗帘,乘客的面孔都顯得蒼白,而且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橢圓形。那位工人又開口大談起來。他對費伯說:“剛才熱鬧了一陣子,你沒看到。”
  費伯皺著眉頭,問道:“出了什么事嗎?”要說在他睡覺期間有類似警察檢查的事是不可能的。
  “一輛美國火車從我們身邊開過,時速大約10英里。是個黑人在駕車,他沿途在敲鈴,車前還有個大得嚇人的排障器!大家在議論這輛‘西大荒號’机車呢。”
  費伯微微一笑,就回想著剛才做的夢。實際上,他進入倫敦時未出一點差錯。一開始用比利時身份證住進了一家旅館。一星期內,他到了好几處鄉間教堂墓地,記下了墓碑上那些与他年齡相同的男人名字,并申請了三份相同的出生證明。接著他租了寄宿房間,找到了微賤的工作,用的是一家莫須有的曼徹斯特公司的假證件。早在戰爭以前,他就在海格特選區登記注冊,投了保守党的票。到了定量分配時期,定量卡發給房東,再由房東發給在特定的晚上住在他那儿的每一個房客。在那個特定的晚上,費伯精心謀划,分別在三個地方各待了一段時間。因此,他憑每個假身份證件都得到了定量卡。他毀掉了那份比利時護照,因為護照似乎沒有實際用處,如果在某些不一定發生的事件里需要護照的話,他能搞到三份英國護照。
  火車停下來了,外面人聲喧嚷,大家估計已經到站了。費伯下了車,這才感到又餓又渴。他上一頓吃的是香腸、餅干和瓶裝水,已經過了24個小時了。他檢過票以后就找到了車站食堂,只見里面濟濟一堂,大多是士兵,有的在桌邊睡覺,有的也想趴上去睡。費伯想要奶酪三明治,還要一杯茶。
  柜台里面的女人說:“食物供應給軍人。”
  “那就要一杯茶吧。”
  “杯子嗎?”
  費伯有點意外,“沒有,我沒有。”
  “我們也沒有,朋友。”
  費伯几次想去東方大飯店吃頓飯,可是那要花很多時間。他找到一家小酒店,在那里喝了兩品脫淡啤酒以后,來到一家炸魚加炸土豆條的小店,買了一紙袋油炸土豆片,站在路上抓著吃。奇怪的是,他居然吃得很飽。
  現在他要找一家藥房,還要混進去。
  他想沖洗膠卷,以便搞清照片能不能沖出來。他不能冒險回德國,帶回去的是一卷毫無用處的廢膠卷。如果照片沖洗不清楚,他還得再偷些膠卷,再返回去拍照。這實在無法容忍。
  要找的一定是一家獨立經營的小商店,不能去那种連鎖店的小分店,因為在分店照片還要送到中心店沖洗。找那种獨立經營的小商店必須在居民能買得起照相机的地帶(或者是戰前能買得起的居民區)。利物浦車站屬于倫敦東區,不會有那种小商店。他決定到布隆伯里那儿去。
  街道上月光照耀,一片宁靜。這天晚上一直都沒有拉響警報。到了錢瑟里街,有兩名憲兵叫住了他,要查他的身份證。費伯裝得有几分醉意。憲兵也沒有問他出門干什么。
  他找到了他所需要的店舖,地點是南安普敦大街的北頭。那家店的櫥窗里挂著“柯達”招牌。小店還在營業,這倒是出乎意料的事。他進了店舖。
  站在柜台里的人彎腰駝背,頭發稀疏,戴著眼鏡,身穿白色外衣。那人性情急躁,開口就說:“我們的服務要憑醫生的處方。”
  “沒什么,我只想問一下你們沖洗照片嗎?”
  “可以,如果你明天來——”
  “是不是就在店堂里沖洗?”費伯問道。“你知道,我急等著要用。”
  “可以,如果你明天來——”
  “照片當天就能取到嗎?我兄弟在度假,他回去時想帶几張——”
  “最快也要24個小時。明天來吧。”
  “謝謝,明天會來的。”
  出門的時候,他注意到店舖10分鐘內就要打烊。他走過街,站在對面的陰暗中等待。
  9點整,那位藥劑師出了店,隨手把門鎖起來,上路走了。費伯朝相反的方向走,途中拐了兩個彎。
  似乎沒有直接通向店舖后面的道路。費伯不想從大門破門而人,免得巡警看到大門的鎖被人撬開。他走在与店舖平行的街道上,尋找有沒有進店舖的小道。顯然沒有。但是,兩條街道之間相隔很遠,房子与房子不可能相連,店舖后面總得有類似通風井那樣的東西。
  最后,他來到了一幢古老的大房子那儿,只見那房子的牌子標明這儿是附近一家學院的宿舍。大門沒有鎖。費伯進了門,很快穿過公共食堂,那儿只有一個女學生坐在餐桌旁,一邊看書一邊喝咖啡。費伯喃喃道:“檢查學院燈火管制情況。”女學生點點頭又繼續看書。費伯走出了后門。
  他穿過一個庭院,途中被一堆廢罐頭听絆了一跤,然后找到了門,進了小巷。他很快就來到店舖的后面。店舖的后門顯然從來沒有用過。他翻越過几只輪胎和一張廢墊子,然后用肩膀撞門。門板已經腐爛,一下子就被撞開了,費伯進了店舖。
  他找到了暗室,把自己關在里面。他扭開開關,天花板上一盞微弱的紅燈亮了。暗室的設備很好,沖洗用的藥液瓶子排列整齊,瓶子上還貼著標簽。里面有放大机,連照片烘干器也有。
  費伯著手工作,他干得又快又仔細。溫箱的溫度,他調得很准;顯影液,他拌得非常均勻;還以牆上的大電鐘掌握著沖洗過程所需的時間。
  底片完全令人滿意。
  他把底片烘干,放進放大机,沖印了一整套照片,規格為10×8。當他看到顯影液中的圖像逐漸顯現出來時,心中充滿了喜悅——好极了,他干得真漂亮。
  現在他要就一個重大問題做出決定。
  這一整天他都在考慮這個問題。照片既然已經沖洗出來,他不得不面臨這個問題。
  照片如果送不到德國,怎么辦?
  他前面的道路至少是吉凶未卜。一方面他對設法与德國潛艇會合充滿信心,相信自己有能力辦到,盡管途中有限制,海岸線一帶有警戒;另一方面對于那艘潛艇是否在那儿等他,是否能渡過北海返回德國,他沒有把握。至于從這儿走掉,乘上公共汽車,當然也可以做到。
  他發現了這場戰爭中最重要的情報,卻因此而可能丟掉性命,可能与情報一塊儿死亡——這實在太可怕了,他聯想也不敢想。
  他必須要有個應變的措施,也就是說要有第二套辦法,把可說明盟軍軍事部署假象的證据送回德國的反間諜机關。
  英國和德國之間當然沒有郵政往來。郵件業務只得通過中立國進行。所有的郵件不用說都要被檢查。他可以用密碼書寫,但問題不在這儿。他要送回的是照片——那是起作用的證据。
  他曾听說過有另外一條途徑,一條有效的途徑。駐倫敦的葡萄牙使館里有位官員同情德國,這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是政治上的原因;另一個,也是費伯所顧慮的,就是他接受了大量的賄賂。那位官員愿意傳送信件,方法是:通過外交郵袋運往駐中立的里斯本的德國大使館。郵件從那儿運輸安全可靠。這條運輸線早在1939年就開通了,費伯僅僅用過一次——那是在卡納里斯要求做常規的測試性聯絡的時候。
  這條途徑可行,也只得這么做。
  費伯感到火冒冒的——他一向就不信任別人,那些人都是蠢貨,而他不能冒這樣的風險。得有個替身來傳送這份情報。這么做比使用發報机要少些風險。不過,如果德國對真實情況毫無所知,那風險當然就更大了。
  費伯的頭腦非常清醒,經過權衡,使用葡萄牙使館的渠道更為有利,這是無庸置疑的。
  他坐下來著手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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