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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接下來兩個禮拜,川流不息的訪客占去了克林大半的時間。理察爵士待在那里的時間長得都該有個房間了;凱恩則每天下午來訪,納山也是。莉雅白天很少看到她丈夫,不過晚上就全是她的了。克林每天晚餐后總會把調查的最新進展告訴她。
  狄先生幫了一次大忙。他查到一份在蓓莉失蹤前几個月簽訂的人壽保險,契約上的受益人是她的哥哥尼爾,保險公司是摩敦父子保險公司。
  經由他的消息管道,克林發現如果蓓莉沒回倫敦,尼爾將繼承他妹妹自出生便由一位遠房姑媽撥出來的嫁妝。
  理察爵士也和他們一起晚餐,他听著克林對莉雅解釋他所知道的一切,然后開口道:“除非找到尸体,否則他還是不能得到保險金或嫁妝。如果他就是凶手而且動机是錢,又何必費事藏她的尸体呢?”
  “這的确不太合理,”克林同意道。“他自己已經有了一大筆銀行存款。”
  理察爵士同意地一頷首。“不過他也可能想要更多。”他說道。“莉雅提過說尼爾并不太喜歡他妹妹,而這又是一個不利于他的線索,雖然這只是情況證据。你們瞧,六年前他向羅萍求婚被拒,而据說她和子爵婚后他仍繼續在追求她,甚至有人相信她和他有不尋常的關系。而這正是這兩個女人之間的關聯。”
  “我無法想象會有任何女人想和白尼爾在一起,”莉雅低聲道。“他一點也不……迷人。”
  “你收過任何其它的禮物嗎?”他問道。
  她搖頭。“我准備送納山和莎娜的禮物今天早上送過來,結果克林差點把它拆坏了才想起我訂了那艘船。幸好他只扯破了盒子。”
  “你忘了提那盒子是用金線扎的,”克林說道。“起碼要五個大男人才毀得了它。”
  凱恩沖進餐廳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他們發現蓓莉的尸体了。”
  克林立即伸手覆住莉雅的手。“在哪里?”
  “在离此騎程約一個鐘頭的田里。一個佃農湊巧挖到了墳墓,狼群已經……”莉雅痛苦的表情令凱恩沒了聲音,他不想多描述細節讓她更難過。
  “當局确定了那就是蓓莉?”她問道。
  她雙眸滿是淚水,卻強忍著控制自己。她可以以后再為蓓莉哭泣,為她的靈魂祈禱……在謀害她的人落网之后。
  “她佩戴的首飾……有助于身分的指認。”凱恩解釋道。
  理察爵士推開椅子站起來,說是要去看看發現尸体的地方。
  “外面現在已暗得什么都看不到了,”凱恩說著拉開莉雅旁邊的椅子坐下。“你得等到明天了。”
  “她被發現的那塊地是誰的?”克林問道。
  “白尼爾。”
  “真方便哪。”克林說道。
  “太方便了。”凱恩同意道。
  “我們盡量搜集證据,”理察宣布道。“然后再一一拆解尋求真相。”
  “你打算何時叫你的人開始挖掘?”克林問道。
  “明天一大清早。”
  “挖掘?”莉雅問道。“既然已找到蓓莉,你們為什么還要……”
  “只想看看能不能發現其它的什么。”理察解釋道。
  “你認為羅萍也被埋在那里嗎?”
  “沒錯。”
  “我也一樣。”凱恩出聲附和道。
  “尼爾不會笨到把他的受害者埋在自己的土地上。”她說道。
  “我們認為他极有可能行凶,”凱恩道。“可沒說他很聰明。”
  她拉拉凱恩的手好引起他注意。“但那正是重點所在呀,”她爭辯道。“到目前為止他一直很聰明,不是嗎?他為什么要把那兩個女人埋在他自己的土地上呢?太沒道理了。而且你們也忘了一件事。”
  “是什么?”凱恩問道。
  “你們全都假設只有兩個女人,事實上或許更多呢?”
  “她說得有理,凱恩。”克林說道。“甜心,放開我大哥吧。”
  她發覺自己正捏著凱恩的手,赶緊放開來,將注意力轉向理察。“你還有什么其它的計划?”
  “尼爾當然涉有重嫌。”他宣稱道。“不過它只是個開始,莉雅。我和你一樣還無法确信他就是凶手本人,這些證据方便得令我起疑。”
  她對他的回答甚覺滿意,于是欠身告退。凱恩起身為她拉椅子,她轉身要謝謝他,卻惊訝地發現他雙手扶住她的肩,低頭吻了她的前額。
  “恭喜,莉雅。”他說道。“洁玉和我都很高興听到這個消息。”
  “什么消息?”理察爵士問道。
  她讓克林回答他,自己抬頭笑望著凱恩。“我們兩個也都很高興。”她輕聲道。
  她朝門口走去時,理察正熱烈地和克林握手。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令她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克林。“你還在怀疑為什么你的家庭同時有三個女性被挑中了嗎?你曾把尼爾丟出去過,”她提醒她。“他有可能是怀恨在心而想報复嗎?”
  克林不作如是想。她讓他和凱恩、理察一起討論所有的可能性,自行上樓去。富恩正在圖書室里等她,他的妹妹玫恩也是。
  “她來了。”莉雅進門來時,富恩宣布道。
  “莉雅公主,這就是玫恩,”他介紹道。“她將盡心服侍您。”
  富恩以肘推推他妹妹的身側,她立刻往前一步,笨拙地行了禮。“侍候您將是我最大的榮幸,夫人。”
  “不是夫人,”富恩提示道。“是公主。”
  玫恩點點頭,她長得很像她哥哥,皮膚顏色相近,甚至連笑容都是富恩的再版。她以真正的喜愛看著她哥哥,此情此景令莉雅滿心溫暖。
  “我們會處得很好的。”她預測道。
  莉雅點點頭。“可婷人在哪儿?我們不是約好她明天就會開始幫我處理信件的嗎?”
  “她還在整理打包。”富恩答道。“您向您丈夫提過我妹妹們的事了嗎?”
  “沒有。”莉雅回道。“別那么擔心,富恩。他會和我一樣高興的。”
  “我把玫恩安排在樓上最后一間臥室,”富恩說道。“如果可以,可婷就使用她隔壁那一間。”
  “當然可以。”
  “那房間真不錯,夫人,”玫恩急切地說道。“而且是第一間我獨自占用的房間。”
  “是公主,不是夫人。”她哥哥又糾正道。
  莉雅忍著沒笑,她不想侵犯富恩的權威。
  “明天你就開始接受訓練,玫恩。我想現在我該上床休息了,你有任何需要就找你哥哥。他會照顧你的,就像他對我和克林一樣。沒有了他,我們真會不知該怎么辦哩。”
  富恩被她的贊美弄得面紅耳赤,玫恩則是一副印象深刻的樣子。
  她告訴克林他們新雇的人手時,他笑了起來,隨即又因得知他薪水微薄的管家竟是玫恩和可婷唯一的經濟支柱時,迅即恢复嚴肅的表情。他早已知曉富恩的雙親已亡故……滕斯推荐他的侄子作克林的管家時已告訴過他,只是他未曾提及他有妹妹。不,他不知道,而且很高興莉雅接納了兩姊妹。第二天一早,他就給富恩加了薪。
  那天下午有人送花來給莉雅,是狄先生用以表示對她“悲劇性的損失”的哀悼之意。莉雅在插花時,克林卻對著小卡片皺眉。“這是什么意思?”他問道。
  “伯特死了。”
  克林聞言放聲大笑,她則微微一笑。“我想你應該很高興。”
  “這時候你還笑未免太無情了吧,克林。”
  凱恩站在餐廳門口,對著他弟弟大皺其眉。他轉向莉雅欲向她表達哀悼之意,卻發現她正淺笑盈盈。
  “伯特不是你們的好友嗎?”
  “不再是啦。”克林慢吞吞地說道。
  凱恩大搖其頭,克林又笑了起來。“他根本不存在。”他解釋道。莉雅道。“莉雅創造了‘他’她讓狄馬修听話。”
  “但是他給過我很好的意見。該死,我一定會想念他的。我……”
  “是‘莉雅’給了你好意見,以后問她好啦。”克林建議道。
  凱恩一副惊愕狀。莉雅給了她丈夫一個“早告訴過你了吧”的表情,才又轉向她的大伯。
  “狄先生只有在相信我會把消息轉告伯特時,才肯真正跟我談投資的事。而從現在起,他就改為跟克林談了。如果他發覺伯特根本不存在,一定會很不高興,為此我請求你什么都別說。”
  “何必這么煞費周章呢?”凱恩問道,仍無法确定自己是否相信她的話。
  “因為男人喜歡和男人打交道。”她耐著性子解釋。
  “你來有事嗎?”克林改變話題問道。“有任何新的消息嗎?”
  “沒錯。”凱恩連忙恢复理智。“他們在离蓓莉的埋尸處約五十碼外發現了羅萍夫人的尸体。”
  “老天爺。”莉雅低呼道。
  克林伸手環住他妻子的肩。“還有其它的發現嗎?”
  凱恩搖頭。“目前還沒,他們還在繼續搜尋當中,尼爾已被控以第二樁謀殺的罪名了,他經由他的律師提出和莉雅一談的要求。”
  “絕對不成。”
  “克林,我認為我應該和他談談。”
  “不行。”
  “拜托理智點嘛。”她央求道。“你不想确定他就是真凶嗎?”
  克林歎口气。“那就我去和他談。”
  “尼爾不喜歡你。”莉雅提醒她的丈夫。
  “我管他喜不喜歡我。”克林說道。
  她轉向凱恩。“克林把人家丟出去過。”她解釋道。“我很難想象現在他還會想和他交談。”
  “新門監獄對一個人的影響說不定會教你大吃一惊呢。”凱恩說道。“我倒以為他會和任何他覺得能幫他的人談。”
  “你不准去,莉雅。”克林對她說道。“不過,”見她又要抗議隨即接著說道。“你可以寫下任何想問尼爾的問題,我一定替你問他。”
  “我已經寫好了。”她答道。
  “那就去拿來給我。”
  “克林,我和你一道去。”凱恩宣布道。
  莉雅知道繼續和她丈夫爭辯無益。他眼中的神色已明白告訴她,對此事他要堅持到底。她上樓去拿紙條,在上面又加了几個問題后,才又下樓來。
  “我們搭我的馬車。”凱恩對他弟弟說道。
  克林點點頭。他接過妻子的紙條將之放進口袋內,并和她吻別。“待在家里別出去,”他命令道。“我馬上回來。”
  “她不會留在家里”。凱恩插口道。“我忘了提,納山在一小時內就要來接她了。”
  “干么?”克林問道。
  “洁玉要你老婆見見莎娜,”他解釋道。“母親和凱琳也在。”
  “納山會陪莉雅去嗎?”克林問道。
  “對。”
  莉雅轉身上樓。她得赶緊換個衣服,想留給莎娜最好的印象。
  “我該帶禮物去嗎?”她喊著問她丈夫。
  克林正要走出門口。他對她說那是個好主意,但他的語气卻告訴她他已有些心不在焉。
  玫恩助她換衣服。富恩的妹妹很緊張,也有些笨手笨腳,但取悅女主人的心意卻是再明顯不過了。
  沒多久納山就來接她了。莉雅帶著富恩重新包裝的禮物下樓,請納山替她拿著卻沒解釋那是什么東西。
  克林的合伙人一副心有旁鶩的樣子,在到凱恩城里的大宅的一路上几乎沒對她說一個字。
  她終于開口問他究竟是什么事情。
  “我查遍了帳簿,”他解釋道。“想找出一些進帳的來源。克林才有數字頭腦,那些入帳可把我搞得暈頭轉向的。”
  “克林臥病期間是我記的帳,”她說道。“也許是我弄錯了。你認為收支差額有錯嗎?”
  納山搖搖頭。“克林告訴我你做得比他好。”他微微一笑,伸長雙腿。莉雅挪挪裙裾好給他多一點空間。
  “我找不到一筆多出來的存款的營運收据。”他說道。
  她終于明白了他的煩惱所在,正是克林得自國防部的酬金。
  “一共有四筆進帳沒有收据。”她說道。
  “沒錯,就是四筆。”納山同意地一點頭。“你曉得克林打哪儿得來這筆錢的嗎?實在很沒道理……船運的收入都有登記,而且我知道他并沒有其它的秘密收入。”
  “你問過了他了嗎?”
  納山搖頭。“我是今天早上發現的。”
  “你和克林……分享一切嗎?我的意思是,你們會對彼此有所隱瞞嗎?”
  “我們是合伙人,莉雅。如果我們連彼此都無法信任,又還能信任誰呢?”他對她投以銳利的瞥。“你知道錢是哪里來的,對不對?”
  她緩緩點點頭。“應該要由克林來告訴你才對,而不是我。”她大聲理論道。
  “錢是你的嗎?”
  “不是。”
  “那究竟是誰的?”
  他是打算追究到底。而因為納山不僅是克林的合伙人,同時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因此莉雅決定告訴他應該無妨。
  “你得答應我絕不向凱恩或其它克林家里的人提及此事。”她說道。
  納山點頭,他的好奇心被挑起來了。“我答應。”
  “克林是私底下從事一些工作才有那筆錢的。”
  納山往前傾身。“他為誰工作?”
  “理察爵士。”
  他的咆哮几乎把她的禮物震下座位。納山先前看來只是頗有興趣而已,因此他震怒的反應著實嚇人。她惊跳一下,而他惡狠狠的詛咒則令她一度瑟縮。
  重拾自制的納山立刻為不雅的言詞致歉,只是他的眼神依舊令人不寒而栗。
  “我想最好還是由克林來解釋,”她結巴道。“不過他現已不再為理察爵士工作了,納山。”
  “你确定?”
  她點點頭。“非常确定。”
  納山長吐一口气并往后靠。“謝謝你告訴我。”
  “克林一定會跟你說的,對不?”
  她的聲音中的憂慮极其明顯。納山感覺到她已開始后悔告訴他此事,遂微笑道:“對,他一定會跟我說的。事實上,我今晚就會問他。”
  接著他改變了話題以免她繼續不安,几分鐘后他們抵達了凱恩的宅子。
  門一打開,莉雅便先見到了富恩的伯父滕斯。他是個不怒自威的老紳士,行事、儀節一絲不苟,不過問候她時,他眼中卻閃著溫暖的光芒。富恩大概在他面前盛贊過她,滕斯提起了他听說玫恩和可婷也在她手下做事了。
  通往客廳的門大開著。凱恩的女儿一見到她立刻便撒腿跑了過來。四歲大的小女孩儿著滕斯的手行禮以防跌跤,不過她的淑女禮節也僅只于此了。她一施完那煩人的禮,便放開滕斯跳著樊上她納山舅舅的腿了。當他舉起她像頂帽子似地往上拋時,她興奮地尖叫著。
  “感謝上帝發明了高天花板。”滕斯喃喃道。
  納山聞言笑了起來。他把他的甥女抱在怀里,隨莉雅進客廳去。
  洁玉和凱琳坐一起,公爵夫人則坐在她的媳婦和女儿對面。三個女人正忙不疊的蜂擁至莉雅身邊。
  “我們才剛听說了好消息。”公爵夫人說道。
  莉雅笑說:“我听凱琳說過。”
  “我是听洁主說的。”凱琳說道。
  “我從沒……”洁主開始要反駁。
  “我是听到母親跟你的談話啦。”凱琳承認道。
  “莎娜人呢?”納山開口問道。
  “她在喂嬌安奶,”洁玉答道。“再一、兩分鐘就會下來了。”
  納山轉身打算去找他的老婆。他試著松開金妮,她卻箍緊了他的脖子并宣稱要和他一起去。
  莉雅將禮物置于小几上,和大家一起落座。她坐在公爵夫人旁邊。公爵人人用她的亞麻手帕按按眼角。
  “我真是太快樂了。”她宣布道。“另一個孫儿,真是件大喜事哪。”
  莉雅快樂地笑起來。話題繞著孩子打轉數分鐘之久,凱琳一下就覺得無聊了。莉雅注意到了,并決定改變話題。
  “你生气我告訴克林你收到花的事嗎?”
  “一開始是我是很生气,但后來父親對我解釋了一切,我又變得害怕了。既然白尼爾已經落网,我就再也不怕,而父親也會准我出去約會了。你曉得社交季已經几乎結束了,等回鄉下后我一定會無聊死了。”
  “我們當然不能讓這种事發生嘍。”她母親說道。
  “今天我要和安摩根一起到公園騎馬。”
  “凱琳,我以為我們說好了你婉拒邀約,今天下午都要和家人在一起的。”她母親提醒她。
  “只是騎一會儿馬而已,如果我沒去大家都會注意到的,此外家人什么時候都能見的嘛。”
  “摩根要來接你嗎?”洁玉問道。
  凱琳點頭。“他真了不起,連父親都喜歡他呢。”
  莉雅不相信尼爾是凶手,卻又不想嚇著她的親戚。她真希望克林在這里,他會曉得該怎么辦的。
  他絕不會讓他妹妹出去的,莉雅立刻獲得了這個結論。但話說回來,克林有時實在謹慎得過了頭,她自顧自地想道。
  “凱琳,我認為你應該留下來和我們在一起。”莉雅急急說道。
  “為什么呢?”
  真的,為什么呢?莉雅遍尋不獲答案,只好轉向洁玉無聲求援。
  凱恩的妻子心思相當敏銳。她瞥見莉雅眸中的憂慮,立即出聲道:“沒錯,你應該留下來,”她對凱琳說。“滕斯會很樂意送張字條去向摩根解釋你因為家里有事不克前往。”
  “但我想前往呀。”凱琳爭論道。“母親,這不公平。人家蜜雪也要和漢普頓伯爵一道騎馬,她的姊妹們都沒有干涉她。”
  “我們并非在干涉你,”莉雅說道。“只是希望你別去。”
  “為什么不能去?”
  凱琳沮喪得簡直是在尖叫了。幸好莉雅暫時不必回答,因為納山和他的妻子适時走進來,引開了大家的注意力。
  莉雅連忙起身,匆匆走向莎娜。
  納山的妻子是個美人。她有著深褐色的秀發、無瑕的五官及一雙榛色的美目。她的微笑迷人而充滿溫暖。
  納山把她介紹給他妻子,莉雅不确定自己該正式地施禮或是握莎娜的手。她兩難的窘境并未存在多久,因為莎娜已走過來擁抱莉雅。
  和莎娜在一起絕不會感到尷尬,她對待莉雅仿佛是拿她當久未聯絡的老朋友似的。
  “嬌安呢?”莉雅問道。
  “金妮會帶她下來。”莎娜答道。
  “在滕斯的協助下。”納山補充道,接著他又轉向他老婆。“甜心,我得回樓上看完帳目。”
  洁玉招呼莎娜并拍拍她身旁的坐墊。莉雅沒跟上,她追在納山后面,在階梯的一半處赶上他。“我能私下和你談談嗎?”
  “當然可以,”納山答道。“書房好嗎?”
  她點點頭跟他上樓走進書房。納山指向一張椅子,她婉拒了。
  房內滿是地圖和帳簿,顯然納山已把凱恩的書房變成了船運公司的第二個辦公室了。他穿過房內時,她這么告訴他。
  “凱恩專用的書房在樓下,”納山解釋道。“他不讓我進去那儿,也不會進來這里。”他咧嘴笑道。“我的妹夫瘋狂崇拜秩序,根本無法忍受混亂。坐吧,莉雅,把你所想的事告訴我。”
  她婉謝了坐下的邀請。“這事只需要一下子就行了。”她解釋道。“凱琳想和安摩根去騎馬,而他就要來接她了。我認為她不應該出去,納山,卻又想不出合理的理由。她很固執。”
  “你為何認為她不該去?”
  她當然可以來個長篇大論又毫無理由的解釋,但她決定不浪費納山的時間。
  “我只是對這事有些不安,”她說道。“而且我也知道克林不會讓她去。他們都還無法确定白尼爾就是凶手,在這之前凱琳實在不宜隨意外出。克林不在這里,而她母親又拗不過她。你愿意處理一下這事嗎?我想凱琳應該不至于敢和你爭論。”
  納山朝門口走去。“那么克林并不信任這個姓安的嘍?”
  “呃,我不是那個意思。”她說道。“摩根是克林的朋友!”她放低聲音。“就是他接了克林在理察爵士那儿的工作的。”
  “不過你相信克林不會讓她去。沒問題,我來處理。”
  “你打算用什么理由?”莉雅匆匆跟在納山身后問道。
  “什么都不用。”納山答道,接著露出坏坏的笑容。“我不需要理由,只打算告訴她留在這里。”
  “她如果不同意呢?”
  納山笑起來。“我跟她說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說的方式。相信我,莉雅,她絕不會爭辯的。這世界上只有兩個女人不受我威脅:我妹妹和我老婆。別擔心,我會搞妥的。”
  “事實上,納山,應該是三個。你威脅不了洁玉、莎娜和我。”
  他眼底意外的神色令她微笑起來,但卻不敢真笑出來。
  公爵夫人正在門廳里等著和莉雅及納山說再見,她解釋說得為一個重要的晚宴做准備。她吻吻莉雅的面頰,然后又要納山彎腰好讓她也吻吻他。
  莉雅認為凱琳還在大廳里。她轉身赶在納山之前進去,免得她認為她從中作梗。凱琳為她的不守承諾已經有些不高興了,莉雅可不想再給自己另添一項罪名。
  莎娜坐在軟椅上,小金妮坐在她旁邊,寶寶就抱在她腿上。
  “我真希望嬌安會長成像你一樣漂亮。”莎娜告訴金妮。
  “我想不會,”金妮答道。“她的頭發不夠多。”
  洁玉兩眼一翻,莎娜微笑。“她還很小,”她說道。“也許以后會長多呀。”
  “凱琳人呢?”莉雅走進來問道。“納山想和她談談。”
  “她几分鐘前走了。”洁玉答道。
  莉雅立即假定凱琳是和她母親一道走的。她在金妮旁邊坐下看著寶寶。
  “她對我們干涉她的計划很生气嗎?很可能她現在就在對她母親大發脾气呢。喔,莎娜,嬌安真漂亮,她長那么小。”
  “她會長大的。”金妮宣稱。“寶寶都是這樣,媽咪說的。”
  “莉雅,凱琳沒和她母親一起回去,她和摩根一道走的。我們試著讓她改變主意,卻找不出充分的理由,最后她母親只好讓步。凱琳的眼淚說來就來,我想她母親也不想鬧得太難看。”
  寶寶開始鬧起來,莎娜抱過她女儿站起來。“她小睡的時間到了,”她道。“我馬上下來。滕斯一有空就會來幫我照顧她,那人對嬰儿真有一套,對不對,洁玉?”
  “他對四歲大的寶貝也很有一套。”洁玉轉向她女儿。“你也該午睡啦,金妮。”
  她女儿卻不想走。洁玉堅持,她牽起金妮的手拉她站起來。
  “我不是小寶寶也,媽咪。”
  “我知道你不是,金妮。”洁玉答道。“所以你一天只要午睡一次,而嬌安卻有兩次呀。”
  莉雅在椅上坐下看著洁玉拖著她女儿走出房間。納山站在門口。
  “你要我去追凱琳嗎?”他問道。
  她搖頭。“我只是太杞人憂天了,納山,相信不會有事的。”
  這一刻大門打開,凱恩和克林一道走進來。凱恩在門廳和納山交談,克林卻立刻進來找他老婆。他在她身邊坐下,拉她過來吻她。
  “怎么樣?”他開始摩她的頸側,一直沒告訴她結果,她只好設法開口問道。
  “他很可能有罪。”克林說道。
  凱恩和納山走了進來,莉雅赶忙推他,叫他停止輕咬她的耳垂。她丈夫歎口气后才直起身子,見她頰生芙蓉又微笑起來。
  “他有動机和下手的机會。”克林又接著說道。
  凱恩听見了他弟弟的說詞。“我認為我們是把事情想得太复雜了,不過我承認那個推論……頗有道理。”
  克林點點頭,接著拿出單子。“好啦,甜心,你要的答案在這儿。首先,尼爾否認他會和他妹妹一起去見自稱她的秘密仰慕者的那個人;其次,他發誓他對保險的事一無所知;第三,他強烈否認和羅萍夫人有不可告人的私誼。”
  “正是我意料中的回答。”莉雅說道。
  “他可真是蓓莉的好哥哥哪。”凱恩坐下來打了個大呵欠。
  “還有另一個問題?”
  “哪一個呢?”克林問道。
  “我要他給你曾被蓓莉拒絕的追求者名單。上回他來看我時提到過有三個人,我想那也許挺重要的。說真的,克林,你是不是忘了問他了?”
  “我沒忘。其中之一是簡金斯……他已經結了婚,所以不算數;還有馬基頓。”
  “他就快結婚了。”凱恩進來說道。
  “還有呢?”莉雅見克林沒繼續講下去便隨口問道。“第三個是誰?”
  “安摩根。”
  凱恩說出了這個名字,克林點點頭。莉雅看納山一眼,只見他蹙起了眉頭。“克林,摩根是你的朋友嗎?”他問道。
  “老天,當然不是。”克林答道。“到現在他很可能已經想一把扼死我了,他一直為某件無法挽回而他又搞砸了的事怪罪我。”
  納山向前傾身。“他有沒有可能怀恨到報复在你老婆身上?”
  克林臉色一變。他正要搖頭,繼而停了下來。“是有可能,”他坦承道。“机率不大,不過……你在想些什么,納山?”
  他的合伙人轉頭看著莉雅。
  他們兩個齊聲說道:“凱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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