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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房屋經紀人斜靠在電梯間里,從背后欣賞著那件黑色皮質迷你裙。他的目光順著裙子往下移,只見裙下是一雙黑色真絲長筒襪配上一雙黑色高跟鞋。那是雙古里古怪的鞋子,鞋頭上有個小小的紅色蝴蝶結儿。他的目光又順著絲襪移過皮裙,欣賞那圓潤丰腴的臀部,接著繼續往上,落到了紅色開士米背心上。他剛才在門廳里就注意過她。她的一頭過肩黑發,与背心的鮮紅相襯成趣。他知道他可以擁有這個女人。他想把她留在這幢樓里。她只需要一套小小的辦公室罷了。房租嘛,可以商量。
  電梯停住了,門開后,他跟在她身后,走進狹窄的過道。“往這邊走。”他指了指,隨手按亮電燈。到了拐角,他一步跨上前,將鑰匙插入破舊木門的鎖孔里。
  “正好兩間房。”他說著,又開亮了一盞燈。“大約200平方英尺。”
  她徑直走到窗前。“景致倒是不錯。”塔米說,凝視著遠方。
  “嗯,景致美极了。地毯是新的,房子去年秋天剛粉刷過。洗手間在過道盡頭。是個好住所啊。這8年間,整座樓都翻修過了。”他盯著她的腿說。
  “是不錯。”塔米說,仍舊凝視著窗外。“這地方叫什么名字?”
  “棉花交易大廈。孟菲斯最古老的樓房之一,地段實在棒极了。”
  “房租呢?”
  他清清嗓子,把一個文件袋舉到眼前,但此時,他并沒有去看,而是盯著她的皮鞋。“當然,這套辦公室不算很大。你說你要用它干什么?”
  “做秘書工作,自由職業秘書工作。”她走到另一扇窗前,沒理會他,而他一步一趨地緊跟其后。
  “我明白了,你要租多長時間?”
  “六個月,一年也行。”
  “好的。六個月的話,月租350美元。”
  她既沒退縮,也沒從窗外收回目光。她從鞋里抽出右腳,摩挲著左腿肚子,露出了那紅——色——的腳趾甲!接著她臀部往左側一扭,身子靠在窗台上,看著他手里抖動的文件袋。
  “我出250美元。”她堅決地說。
  他清了清喉嚨,大貪心是沒道理的。那兩個小房間原是塊廢地方,對別的任何人都毫無用處,好几年都一直空在那儿。這幢樓也許需要住一個秘書。
  “300美元,不能再少。這幢樓很搶手,眼下,90%都租出去了。300美元一個月,這真是太低了,連管理費都不夠。”
  她驀地轉過身,哎喲,那對被開士米背心緊緊包裹著的大乳房仿佛在怒視著他。“廣告上不是說有配好了家具的辦公室嗎?”她說。
  “我們可以馬上配。”他說,一副急于合作的樣子。“你還需要什么?”
  她環視了一下辦公室。“我想在這儿放張辦公桌,几只文件柜,兩把給客人坐的椅子。華麗的東西一概不要。另一間就不必配什么家具了,我要在里面放台复印机。”
  “沒問題。”他笑著說。
  “配好了家具,我付你300美元一個月。”
  “好的。”他說著打開文件袋,抽出一張空白租約開始填寫。
  “你尊姓大名?”
  “多麗絲·格林伍德。”這是她母親的姓名。在嫁給亨普希爾(他后來合法地更名為埃爾維斯了)之前,她一直叫塔米·伊內茲·格林伍德。婚后的日子每況愈下。她母親住在伊利諾州的埃芬漢。
  “好的,多麗絲。”他极力討好地說,似乎他們一下子親密起來了,到了可以直呼其名的程度。“家庭住址?”
  “問這個干什么?”她气沖沖地問。
  “听我說,哎,只是表上有這一欄而已。”
  “這不關你的事。”
  “好,好,不問。”他故作姿態地從租約上把那一條划掉了,猶豫了一下,說:“我們明确一下吧。從今天,3月2日開始,租期六個月,到9月2日。沒錯吧?”
  她點點頭,點了支煙。
  他接著說:“我們要預收300美元押金和第一個月的房租。”
  她從緊身黑皮裙口袋里抽出一疊現鈔,數出六張一百的,放到桌子上。“請打張收條。”
  “那當然。”他接著寫了起來。
  “我們是在几樓?”她問,又轉身看著窗外。
  “九樓。每個月超過15日不交租金我們加收10%滯延金。我們有權在任何合理的時間內進房檢查。房內不可進行非法活動。水電費和保險費由我們付。街對面的停車場你有塊停車的地方。這是兩把鑰匙。有什么問題嗎?”
  “有,我要是加班加點地工作,行嗎?我是說,通宵達旦地干。”
  “沒問題,你可以來去自由。天黑以后,走沿河大街那扇門,門衛會讓你進出的。”
  塔米嘴上叼著香煙,走到桌前。她掃了租約一眼,猶豫了一下,簽上了多麗絲·格林伍德的名字。
  次日正午,那几件不成套的家具搬進了格林伍德事務所。多麗絲·格林伍德把租來的打字机和電話安置在秘書桌上。她坐在打字机前,只要朝左邊的窗戶望出去,就能看到大街上的行人和車輛。桌子抽屜里塞滿了打字紙、拍紙簿、鉛筆和一些零碎的玩意儿;文件柜里放滿了雜志;兩把為主顧准備的椅子中間放了一張小桌子。
  這時,有人敲門。“誰呀?”她問。
  “送复印机的。”
  塔米開了鎖,拉開門。一個名叫戈蒂的矮個頭男人走了進來,粗聲粗气地說:“要放在哪里?”
  “放在那儿。”塔米指指空蕩蕩的里間說。有兩名身穿藍工作服的工人推了一部放著复印机的手推車進來。
  戈蒂把文件放在塔米的辦公桌上,說:“這台复印机自動進紙,自動整理,一分鐘能复印90份,還不妨礙你聊天。”
  “在哪儿簽名?”她沒理會他的閒談。
  戈蒂用鋼筆指了指。“6個月,月租240美元,包括修理、保養費和頭兩個月的500張紙錢。你是要大號紙還是小號的?”
  “大號的。”
  “每個月10號付賬。操作手冊在架子上。有什么問題隨時給我打電話。”他說著撕下黃色租約存根聯,遞給塔米。“多謝租用。”
  他們走后,塔米隨即鎖好門,走到窗邊朝北望去,沿河大街盡收眼底。對面兩個街區以外,本迪尼大廈的四樓和五樓清晰可見。
  米奇埋頭于書本和文件堆里,除了拉馬爾,不与任何人來往。他很清楚,自己的落伍并不是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于是,他更加玩命地工作。如果他一天能開出20小時的賬單,他們也許就不會起疑心了。錢也許能把他与外界隔离起來。
  午飯后,尼娜收工時留下一盒冰涼的烤餡餅。米奇邊吃邊整理著桌子。他給艾比打了電話,說他要去看看雷,星期天晚些時候再回孟菲斯。打完電話,他輕手輕腳出了側門,到了停車場。
  米奇沿著40號州際公路,疾駛了三個半鐘頭,眼睛一刻都沒离開過后視鏡。他什么也沒發現,未曾看見有人跟蹤。也許他們就在前面,在什么地方等著他。到了納什維爾,他驀地駛進鬧市區。憑著他事先畫好的地圖,他忽而沖進忽而沖出疾行的車流。到了城南,他匆忙拐進一個大型公寓區內。這儿可真不錯啊。他把車停到停車場,打公用電話要一輛出租車,在兩個街區以外等他,他跑到指定地點時,出租車也同時到達。“灰狗長途車站。”他對司机說,“開快點,只剩10分鐘了。”
  “放心,老弟,只有6個街區遠。”
  7分鐘后,車到了車站門口。米奇扔下兩張五美元鈔票,飛速沖進了車站大廳,買了一張4點30分開往亞特蘭大的單程票。此時,牆上的鐘指向4點31分。售票員指著旋轉門那邊說:“454次客車,馬上就要開了。”
  司机用力關上行李箱,接過車票,跟在米奇身后上了車。前三排坐滿了上了年歲的黑人,還有十几名乘客零零落落地坐在后面。米奇在過道上慢慢走動著,注視著一張張臉,沒有一個是他要見的人。他在倒數第四排的窗邊坐下,戴上一副墨鏡,掃了一眼身后。沒有他要見的人。見鬼!莫非是上錯了車?汽車急速地行駛著。下一站是諾克斯維爾,也許接頭人在那儿等他?
  車子開上了州際公路時,一個身穿藍色牛仔褲的男人溜到米奇身旁坐了下來。此人正是塔蘭斯。米奇松了一口气。
  “你藏在什么地方了?”他問。
  “洗手間。甩掉他們了?”塔蘭斯一邊低聲說,一邊細看著乘客們的后腦勺,确信沒人在听,也沒人能听見。
  “我沒看見他們,塔蘭斯,因此,也就談不上是不是甩掉了他們。不過我想,這一回要想跟上我,他們非得有三頭六臂才行。”
  “你有車站見到我們的人了?”
  “嗯,在電話亭旁邊戴紅帽的那位黑皮膚東部佬。”
  “就是他。要是有人跟蹤你,他會打暗號通知的。”
  “他示意我朝前走。”
  塔蘭斯戴著反光墨鏡和一頂綠色棒球帽。
  “你今天衣著太隨便了吧?”米奇一本正經地說。“沃伊利斯允許你這么穿嗎?”
  “我忘了請示他了,上午我再對他說一聲。”
  “星期天上午?”米奇問。
  “當然。他很想知道我們談得如何。出城前,我跟他通過電話。”
  “好啦,一件一件地談,我的車子怎么辦?”
  “几分鐘后我們的人會把它開走,并把你的車照料得好好的。到了諾克斯維爾,你要用時,它就會出現在你跟前。別擔心。”
  “你不認為他們會發現我們嗎?”
  “不可能。你一出孟菲斯,誰都沒能盯上你,我們在納什維爾也沒發現任何可疑跡象。你絕對安全。”
  “恕我多慮。但鞋店那次不是出了紕漏嗎?”
  “那是出了點錯。我們……”
  “是大錯,險些使我做了第六個冤鬼。”
  “不過你糊弄得很好。這种事不會再發生了。”
  “向我保證,塔蘭斯,保證在公共場所不要再接近我。”
  塔蘭斯看著通道,點點頭。
  “不行,塔蘭斯,我要听到你親口說出來。”
  “好,好,我保證這种事不會再發生了。”
  “謝謝。這下我也許可以好好地在一家餐廳用餐,不用擔心隨時被什么人逮住了。”
  “你如愿以償了。”
  一個老年黑人拄著拐杖朝他們這邊一步一步挪來,笑著走過他們身邊。洗手間的門關上了。
  塔蘭斯翻動著一本雜志,米奇凝望著鄉野,拄拐杖的老人辦完事,回到前排座位上。
  “你是怎么想到坐長途客車的?”塔蘭斯翻著書頁問。
  “我不喜歡坐飛机,我一向都坐汽車。”
  “是這么回事。你想從哪儿談起?”
  “沃伊利斯說你訂了周密的行動計划。”
  “不錯,計划我是有,缺的只是一個主攻選手。”
  “出色的選手要价都很高啊。”
  “我們有的是錢。”
  “比你想象的可要高得多。你知道,要我和你們合作,等于要我拋棄40年的法律生涯,每年平均總能賺50万吧?”
  “那就是2000万美金!”
  “是的,不過,我們還可以商量。”
  “很高興你這么說。但是,你的前提是你要從業40年,那是相當靠不住的。隨便開個玩笑吧。假定再過五年,我們抄了公司,拿到了确鑿的證据,把你連同你所有的弟兄全都關進監獄,想想那會怎么樣?你就永遠失去了你擁有的一切:從業執照、房子、小車,甚至你的妻子。”
  “我說過,价錢還可以商量。”
  “那好,我們這就商量商量。你想要多少?”
  “你們要什么?”
  “問得好!”塔蘭斯說,聲音低低的,正好蓋過柴油机的嗡鳴聲。“我們要什么?問得好。首先,你得放棄你的律師生涯;你必須泄露你的客戶的秘密。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得給我們足夠的文件做證据,我們才能起訴公司每一個成員以及莫羅爾托家族大多數頭面人物。這證据就在沿河大街的那幢小樓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
  塔蘭斯笑笑。“因為我們花費了數十億美元來打擊有組織的犯罪。我們對莫羅爾托家族盯了20年,在那個家族里有我們的內線。可別低估了我們,米奇。”
  “你認為我能把那些證据弄出來?”
  “是的,大律師先生。你可以從內部准備一場訴訟來摧毀公司,把這個國家的一個最大的犯罪家族毀掉。你得替我們摸清公司內部的布局。誰的辦公室在什么地方?所有秘書、職員和律師助理叫什么名字?什么人處理哪項業務?誰有什么樣的客戶?還有整個指揮系統的情況。五樓上是些什么人?在那儿干什么?文件都藏在什么地方?有沒有一個中央貯藏系統?有多少文件由計算机處理?多少貯存在縮微膠卷上?還有,最要緊的是,你得把這些東西全弄出來,交給我們。一旦有机會,我們就會派人進去搜查。不過,要走到那一步,實在是不容易啊。我們得先有确鑿的證据,才能帶著搜捕證闖入賊巢。”
  “你們想要的就是這些?”
  “不。在審判你所有的同事時,你還得出庭作證。也許需要好几年的時間。”
  米奇深吸一口气,閉上了眼睛。出庭作證!他還未曾想過。只要花几百万,請几個最出色的辯護律師,審判將永無終日。汽車行駛了30英里,這時米奇摘下太陽鏡,看著塔蘭斯。
  “那我會怎么樣?”
  “你會得到許多錢。如果你有那么點道德良心,那你每天都可以問心無愧。你可以到這個國家的任何地方去生活,自然是以新的身分。我們會替你整容,替你找份工作。不論你要我們干什么,我們都會做的。真的,不騙你。”
  米奇盯著塔蘭斯。“道德良心?別再對我提那個詞儿,塔蘭斯。我是無辜的受害者,這你很清楚。”
  塔蘭斯苦笑著。
  汽車又在他們的沉默中行進了几英里。
  “我妻子呢?”
  “噢,當然還是你的。”
  “別逗啦。”
  “對不起。她嘛,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知道多少?”
  “全都知道。”他想起了海灘上那姑娘。“哦,几乎全都知道。”
  “我們可以替她在政府公共福利部門謀份肥差,任何地方都成。別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米奇。”
  “是啊,一切美不可言。不過,以后說不定什么時候,你手下什么人走露了風聲,到那時,你就可以在報上看到我或我妻子的死訊了。黑手党決不會忘記的,塔蘭斯。他們比惡棍還惡劣。而且,他們比你身邊的人更會保守秘密。你們這幫人丟掉過不知多少人的命,這你就不用否認了。”
  “我不會否認的。而且我還可以向你承認,一旦他們決定要殺人,其手段高明得蓋世無雙。”
  “謝謝。那我應該到什么地方去?”
  “隨你。目前,我們大約有2000名證人生活在全國各地,他們改了姓名,搬了家,換了工作。時机對你极其有利。”
  “這么說,我得試一試?”
  “是的,你可以跟我們合作,然后拿了錢就走,也可以不理我們照當你的大律師,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
  “這真叫人左右為難啊,塔蘭斯。”
  “不錯,而選擇權在你手里。”
  “誰是杰克·阿爾德里奇?”沉默了一刻鐘后,米奇問。他疑心他們用此人打了掩護。他從眼角處仔細地瞟著對方,看他的反應。塔蘭斯從書上抬起頭,看著前面的座位。
  “名字倒熟悉,人卻對不上號儿。”
  米奇重又凝視窗外。塔蘭斯肯定認識,他听到這個名字時,怔了一下,眼睛也眯縫起來。
  “你說他是誰?”塔蘭斯終于問道。
  “你不認識?”
  “我要是認識,就不會問你了。”
  “我們公司的一員。你應該知道啊,塔蘭斯。”
  “這座城里有那么多律師,你都認識嗎?”
  “在本迪尼—蘭伯特暨洛克公司,你們的人盯了七年之久的一個律師,我還是認識的。阿爾德里奇在公司六年,据說兩個月前同聯邦調查局接触過,有沒有此事?”
  “絕對沒有。誰告訴你的。”
  “這無關緊要。只是辦公室里都這么傳。”
  “謊話。從8月以來,除了你,我們誰都沒有找過,你應當相信我的話。我們也不打算跟別的人談,當然,除非你拒絕。那樣我們只好另找別人。”
  “你們從來沒有跟阿爾德里奇談過?”
  “不錯。”
  米奇點點頭,拿起一本雜志。他們又沉默了30分鐘。最后,塔蘭斯放下了小說。“听我說,米奇,再過個把小時就到諾克斯維爾了。如果我們打算合作的話,必須敲定一個數目。沃伊利斯局長明天一早會有千百個問題要問。”
  “多少錢?”
  “50万。”
  任何一個有經驗的律師都知道對于頭一次出的价一定得拒絕。于是米奇搖搖頭,笑著面對窗外。
  “我是不是說了什么令人發笑的話?”不是律師也不諳談判之道的塔蘭斯問道。
  “太可笑了,塔蘭斯。別指望用50万就能讓我离開一座金礦。交過稅,我至多淨得30万。”
  “那要是我們關閉金礦,把你們這幫自命不凡的大闊佬統統扔進監獄呢?”
  “要是,要是,要是你知道這么多,為什么還不干出點名堂呢?沃伊利斯說你的這幫人盯了整整七年了。干得真不錯呀,塔蘭斯,難道你們動作不能快一點嗎?”
  “你想不想試試看,麥克迪爾?就算我們還要五年吧,怎么樣?五年后,我們搗毀了那個黑窩,把你們關進牢里。到那時,費了我們多長時間還不是一樣的結果,米奇。”
  “對不起。我想我們是在協商,而不是在威脅吧!”
  “我給你出過价了。”
  “你的价出得太低了。你要我准備一場訴訟,把數以百計的罪證交給你,幫你破獲全國最大的不良幫派,而你出的价又少得可怜。最少300万。”
  塔蘭斯既沒讓步,也沒反對。米奇知道還有回旋的余地。
  “那可是個大數目呀。”塔蘭斯輕輕地說,“我想我們還不曾付過那么高的酬金。”
  “可你們付得起,對嗎?”
  “我很怀疑,我得和局長商量商量。”
  “局長?我以為你在這件事上是全權代表。難道說我們每件事都要和局長商量后才能達成協議?”
  “你還要什么?”
  “還有些想法,不過,錢的問題未解決好之前,暫時不談。”
  拄拐杖的那個老頭子顯然是腎髒不太好,他又站起身,朝車后部磕磕絆絆地走去。
  7點58分,“灰狗”在諾克斯維爾离開了州際公路。塔蘭斯湊了過去,低聲說:“從車站正門出去,你會看見一個身穿橘黃色田納西大學運動服的小伙子,他會一眼認出你,喊你‘杰弗里’。你們要像久別的老友一樣握手,他會把你送到你的車子跟前。”
  “車子在什么地方?”米奇小聲問。
  “在校園的一幢宿舍樓背后。”
  “查過有竊听器嗎?”
  “我想查過了。問問那位年輕人好了。你离開孟菲斯時,如果他們跟蹤了你,現在一定很怀疑你上哪儿去。因此,你應當先開到庫克維爾。那里离納什維爾大約還有100英里。那儿有家假日旅店,你住一夜,明天再去看你兄弟。如果沒事,我星期一上午再找你。”
  “下一次汽車旅行定在什么時候?”
  “你妻子的生日是星期二,你預先在民航街的那家意大利餐館‘格麗桑蒂’訂好8點的席位。9點整,到酒吧間去,塞6枚2角5分的銀幣到售煙机里,隨便買包什么煙。在出煙口的托盤里,你可以找到一盒磁帶。然后買一台帶耳机的小型單放机,到車里去听。千万不能在家里听,更不可在辦公室里听。听時要戴耳机。讓你妻子也听听。我的話錄在磁帶上,我會告訴你我們給你的最高數目;我還要說明几件事情。听過几遍后,毀掉它。”
  “這不是太麻煩了嗎?”
  “是的。為小心起見,在兩周之內,我們不要再見面。千万別忘了錄音帶。”
  “別擔心。”
  “你中學時橄欖球衫上的號碼是多少?”
  “14。”
  “大學呢?”
  “好的。你的代號是1-4-1-4。星期四晚上,找一台按鍵式自動付費電話,打757-6000這個號碼。你會听到一個聲音指示你如何使用你的代碼。一旦接通,你就可以听到我錄下來的聲音。我會問你一些問題。”
  汽車進站了,停了下來。“我要繼續坐到亞特蘭大。”塔蘭斯說,“兩周之內,我不會去找你。如果出現緊急情況,用以前我給你的兩個號碼給我打電話。”
  米奇站在通道上,俯視著特工。“300万,塔蘭斯,一分錢也不能少。你的這幫老兄既然能花几十億打擊有組織的犯罪活動,給我弄300万肯定不在話下。再說,塔蘭斯,我還有條路可走。我可以在深更半夜消失得無影無蹤。那樣的話,你就和莫羅爾托那幫人斗去吧。我呢,也許在加勒比海灘上度假了。”
  “不錯,米奇,你也許可以這樣做,不過他們一周之內就能找到你,而我們也不可能在那儿保護你了。再見,老弟。”
  米奇跳下車,三步并作兩步沖出了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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