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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福爾特里格只是怒吼了一聲,然后便滿臉殺气,一頭沖出事務所,砰的一聲帶上了門。麥克蘇恩和特魯曼感到非常沮喪,他們离開時,麥克蘇恩骨碌碌地轉動著眼珠子看了看克林特。克林特待這亂糟糟的局面平息后,抬腿朝雷吉的辦公室走去。
  馬克已拉過一把椅子坐在窗前,望著下面街道和人行道上的雨景。雷吉正在与醫院當局通電話,談論九樓的安全問題。她用手捂著話筒,克林特低聲說他們已經走了。說完他便走開,又給一步未挪的馬克取了些可可茶。
  不一會儿,克林特接到喬治·奧德打來的電話。他便通過內線電話報告了雷吉。雖然她從未見過這位盂菲斯的政府律師,但對他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并無絲毫的惊訝。她讓他足足等了一分鐘,然后才拿起話筒。“你好。”
  “洛夫女士,我是……”
  “我是雷吉,就這樣稱呼。叫我雷吉。你叫喬治,對吧?”她對任何人都直呼其名,即便是對那些在森嚴肅穆的小審判室里正襟危坐的法官們也不例外。
  “是的,雷吉。我是喬治·奧德。羅伊·福爾特里格現正在我辦公室里,還有……”
  “真巧。他剛离開我的辦公室。”
  “是的,就為這我才打電話的。他沒能找到机會和你及你的當事人淡談。”
  “代我向他致歉。我的當事人沒有什么要對他說的。”她邊說邊打量著馬克的后腦勺。
  “雷吉,我認為,如果你至少再和福爾特里格先生見一次面,那將是明智的。”
  “我毫無見羅伊的愿望,我的當事人也是如此。”她完全想象得出,奧德在与她低聲交談時,福爾特里格一定在辦公室里踱來踱去,揮舞著胳膊。
  “好吧,這事還不算完,你明白嗎?”
  “喬治,你這是威脅嗎?”
  “倒不如說是許諾。”
  “那好,你告訴羅伊和他的伙伴們,要是哪位試圖同我的當事人或當事人的家屬接触的話,那就等著挨揍吧。明白嗎,喬治?”
  “我會把你的話轉告他們的。”
  奧德把話筒放回原處,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說道:“她說她不想談,那孩子也是一樣。如果你或其他任何人与那孩子或他的家人接触的話,嗯,她會揍你們的。她是這么說的。”
  福爾特里格咬著下唇,對听到的字字句句都點點頭。現在,他已經恢复了鎮靜,并已開始實施第二套方案。他在辦公室里踱來踱去,仿佛陷入沉思之中。麥克蘇恩和特魯曼像兩個警衛似地站在門口,兩個不耐煩的警衛。
  “給我盯住那孩子,就這樣。”終于,福爾特里格對麥克蘇恩厲聲發話了。“我們去新奧爾良,我要你們几個人一天二十四小時分秒不停地跟蹤他。我想知道他干些什么。更重要的是,要保護他,不要讓他受到馬爾丹諾和他的那幫親信的傷害。”
  麥克蘇恩不接受任何政府律師的命令。這當儿,他心里對羅伊·福爾特里格直犯膩,動用三四個超負荷工作的特工去跟蹤一個十一歲的孩子,這主意也太愚蠢了。不過,犯不著為這与他爭辯。福爾特里格有直通華盛頓沃伊爾斯局長的熱線電話,而且沃伊爾斯局長想要博伊特的尸体,他几乎像福爾特里格一樣急切想獲得罪證。
  “好吧,”他說。“我們會辦妥的。”
  “保爾·格朗克已經在這儿某個地方了,”福爾特里格說,好像他又听見了什么新的傳聞似的。他們在十一個小時之前就得知了他的航班號和抵達時問。然而,當他一离開孟菲斯机場,那些人就設法使他甩掉了尾巴。今天早晨,他們和奧德、福爾特里格以及其他十几個美國聯邦調查局特工就這事談論了兩個鐘頭。此時此刻,至少有八名特工正在孟菲斯加緊尋找格朗克。
  “我們會找到他的,”麥克蘇恩說。“我們也會監視那孩子的,你們干嘛下回新奧爾良去算了?”
  “我去備車,”特魯曼一本正經地說,好像那車真的就是空軍一號似的。
  福爾特里格踱到奧德的寫字台前停住了腳步。“喬治,我們要走了。很抱歉,打扰你了。我大概兩三天后就會回來的。”
  “馬爾丹諾已听到風聲了,”福爾恃里格又說道,“不過,他們只是在這儿四外窺探。”他來到外面一間辦公室,沃利·博克斯和托馬斯·芬克正等在那儿。“但是得對他們留點神,喬治,明白嗎?這些家伙的确很危險。還要盯著那個孩子,監視他的律師。多謝了。我明天給你打電話。沃利,車在哪儿?”
  小雨善解人意地停了,匆匆忙忙的秘書們三三兩兩沿著濕漉漉的人行道結伴而行,找地方用午餐。天空灰蒙蒙的,街道上一片潮濕。第三大街上,每輛急駛而過的小車尾部都卷起一股猶如沸騰騰的、嘶嘶作響的霧團。雷吉和她的當事人轉上麥迪遜大街。她左手拎著公文包,右手拉著他的手,領著他穿過人群。她要去好几個地方,故而步履匆匆。
  杰克·南斯從几乎正好停在斯坦里克大廈前面的一輛普通的白色福特牌貨車里監視著,并用無線電報話器報告著情況。當他們轉上麥迫遜大街,消失在視野之外后,他只好听著報話器。不一會儿,他的伙伴卡爾·西森發現了他們,如預料的那樣,看見他們直奔醫院而去。又過了五分鐘,他們便進了醫院。
  南斯鎖上車子,便穿過第三大街。他進入斯坦里克大樓,乘電梯來到二樓,輕輕地擰動門鈕,門上赫然寫著“雷吉·洛夫——律師”。門沒鎖,這使他惊喜万分。時間是十二點十一分。事實上,在這個城市里,每個單獨開業,收入微薄的律師中午都停止辦公,鎖上辦公室去用午餐。他推開門,走進屋里,這時可怕的蜂鳴器在他頭頂上轟然響起,宣告他的“光臨”。他媽的!他原本希望打開鎖上的門進入屋里,他非常精于此道,毫無干扰地在文件堆里任意翻尋。這活儿易如反掌。大多數這樣的小律師事務所根本就不考慮什么安全問題。而大律師事務所可就是另一回事了。盡管是午休時間,南斯可以出入孟菲斯的上千家律師事務所中的任何一家,找到他想要的任何材料。這种事他至少干過十來次了。在這些普通律師的辦公室里,有兩樣東西是不存在的一現金和保安裝置。他們只不過把門鎖上,如此而已。
  一個年輕人從里屋走出來,說:“有事?能為您效勞嗎?”
  “是的,”南斯繃著臉說,一本正經的樣子。今天真晦气。“我是《皮卡尤恩時報》的,你知道,就是新奧爾良的那家報紙。我來找雷吉·洛夫。”
  克林特在距他十英尺開外停住。“她不在。”
  “她大概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你有身份證嗎?”
  南斯朝門口走去。“你是指,像你們律師扔在人行道上的那种白色小卡片?沒有,伙計,我不帶名片。我是記者。”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阿尼·卡彭蒂爾。轉告她,我待會儿再來找她。”他打開門,蜂鳴器又響起來,他走了。一次無功而返的造訪。但是他見到了克林特,看清了前室和會客室。下一次拜訪時間會長些。
  乘電梯上九樓順順當當,沒發生什么事,雷吉握著他的手。要在平時,這舉動會使他覺得很煩躁。但在這种情況下,倒也感到有几分安慰。電梯往上升,他盯著自己的腳。他不敢抬起頭,怕再碰見陌生人。他緊緊摸著她的手。
  電梯在九樓停下,他們飛快地走進過道,但走了不到十步,便有三個人從候診區方向急匆匆朝他們走過來。“洛夫女士!洛夫女士!”其中一人大聲喊道。雷吉先是一愣,隨即把馬克的手攥得更緊,一步不停地朝著前走。那三個人一個手持麥克風,一個拿著筆記本,還有一個架著照相机。拿筆記本的那個人說:“洛夫女士,就几個小問題。”
  他們加快腳步朝護士值班台走去。“無可奉告。”
  “听說你的當事人拒絕与聯邦調查局和警方合作,是真的嗎?”
  “無可奉告,”她答道,目視前方。他們猶如警犬一般緊隨其后。她赶忙貼近馬克,對他說道:“不要看他們,一句話也不要說。”
  “新奧爾良的政府律師今天上午到你的事務所去了,是嗎?”
  “無可奉告。”
  當雷吉和她那出名的當事人以及緊隨其后的几個狗一樣吠聲不停的記者快步走過來時,醫生、護士、病人以及所有的人在過道中央讓出一條道。
  “你的當事人在杰羅姆·克利福德死亡之前和他談過話嗎?”
  她把他的手抓得更緊了,走得更快了。“無可奉告。”
  當他們快走到過道盡頭時,那個端著照相机的小丑似的記者突然一個箭步沖到他們前面,邊倒退邊擺出半蹲的姿勢,想搶鏡頭,結果未及搶到鏡頭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護士們見此情景,一陣哄堂大笑。一名保安警衛往護士值班台前一站,對哇哇大叫的人揚了揚雙手,他們以前見過他。
  當雷吉和馬克在過道拐角處轉彎時,一個記者喊道:“你的當事人知道博伊特埋在哪里,是不是?”
  她的腳步稍稍踟躕了一下。她聳聳肩,拱拱背,還是和她的當事人揚長而去。
  兩個身著制服、過于肥胖的保安警衛坐在里基門口的折疊椅里。他們屁股上挂著手槍,馬克第一眼就看見了。其中一個手拿報紙,當他倆走近時,他立即放下報紙。另一個站起身來迎上去,“我能為您效勞吧?”他問雷吉。
  “是的。我是這家的律師,這是馬克·斯韋,病人的哥哥。”她用一种職業性的口吻低聲說道,“格林韋大夫正在等我們來呢。”她邊說邊走到門前敲了敲門,馬克站在她身后,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槍,那支槍和可怜的羅米用過的那支十分相似。
  那位保安警衛又坐回到他的椅子上,他的伙伴又拿起報紙看起來。格林韋打開門,走到門外,黛安跟在后面,她已經哭了好久了。她緊緊擁抱著馬克,手臂摟著他的肩頭。
  “他睡著了,”格林韋輕聲對雷吉和馬克說。“好多了,但是顯得很疲乏。”
  “他剛才還問起你,”黛安輕聲對馬克說。
  他看看母親那雙淚汪汪的眼睛,問道:“媽媽,怎么了?”
  “沒事。我們以后再講。”
  “出什么事了?”
  黛安看看格林韋,然后看看雷吉,最后又看看馬克。“沒什么,”她說。
  “馬克,你母親今天上午被解雇了,”格林韋說。他看了看雷吉。“這些人派郵差送來一封信,通知她已經被解雇了。你能相信嗎?”
  “讓我看看信,”雷吉說。黛安從衣袋里掏出信來。雷吉展開信紙,慢慢看著,黛安擁抱了一下馬克,說:“馬克,一切都會好的。以前我們也闖過來了。我會另找一份工作的。”
  馬克緊咬下唇,忍不住想哭。
  “我能保留這封信嗎?”雷吉說著把信塞進公文包里。黛安點頭同意了。
  格林韋定神看了看手表,好像說不准确切時間似的。“我得赶緊去弄塊三明治填填肚子,二十分鐘就回來。我想同里基和馬克在一起呆几個鐘頭,單獨的。”
  雷吉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我大約四點左右回來。這儿有記者,你們不要理睬他們。”她對他們三人說。
  “對,就說無可奉告,無可奉告。”馬克幫腔似地補充道。
  “好的。”黛安說。
  “哪儿有電話?”雷吉問道。
  格林韋朝護士值班台指了指,“來,我帶你去。”
  “我四點鐘來看你們,說好啦!”她對黛安和馬克說道。“記住,對誰也不要吐一個字,就呆在這房間里。”
  雷吉往事務所挂電話,克林特接了。“你記得去年我們代表彭尼·帕圖拉接的那宗訴訟案嗎?”她輕聲問道,眼睛朝四下里看看有無偵探跟蹤。“是性別歧視,非法解雇,性騷扰等等。我想我們把一切罪名都列進去了。巡回法庭。對,就是那個。把檔案調出來。把彭尼·帕圖拉的名字改成黛安·斯韋。被告將是阿克—朗公司。把總裁的名字單獨列出來。他的名字叫切斯特·坦菲爾。對,把他也作為被告,控告他非法解雇,違反勞動法,性騷扰,再加上平等權利指控,要求一百万或二百万的損害賠償金。現在就做,要快,准備一張傳票,還有申請備案費用的支票。赶快遞交法庭申請備案。我大約半小時之內就來取。抓緊點。我將親自把它遞交給坦菲爾先生。”
  阿克—朗公司設在一系列金屬构件連成的建筑群里,坐落在机場附近一條街道上。這是一個工業區,這里的工人工資為法定最低限度。
  雷吉將車停在大樓正面附近的來訪者停車處。她拿起公文包,推開門。一個黑頭發、傲气十足的女人叼著一支長長的香煙,全然不理會她,電話筒緊貼著耳朵在那打電話。雷吉站在她面前,不耐煩地等著。房間里髒兮兮,布滿灰塵,彌漫著藍色的煙霧。牆壁上貼著褪了色的警察照片。半數日光燈都是坏的。
  “能為您做些什么?”那接待員放下電話問道。
  “我要見切斯特·坦菲爾。”
  “他在開會。”
  “我知道,他是個大忙人,但我有東西要交給他。”
  接待員把電話筒放到寫字台上。“我知道。那會是什么東西呢?”
  “一點也不關你的事。我要見切斯特·坦菲爾。事情很急。”
  這下可把她給惹惱了。門上的姓名牌上寫著:路易絲·謝諾爾特。“夫人,我才不在乎事情有多急哩。你總不能隨便闖進來就要求見本公司的總裁。”
  “這家公司是一個血汗工厂,我已經對它提出起訴,要求它賠償二百万美元。而且我也起訴了切斯特那小子,要求他賠償几百万。你給我去找這蠢貨,叫他立刻上這儿來。”
  路易絲立即站了起來,從寫字台一步一步朝后退,“你是律師?”
  雷吉從公文包里掏出訴訟案卷和傳票。她看了看,沒理睬路易絲,說道:“我确實是律師。我需要把這些材料交給切斯特。快去找他。如果他五分鐘之內不到這儿,我將修改它,要求五百万美元的損害賠償金。”
  路易絲飛快地跑出房問。穿過几扇雙層門。稍后,雷吉跟了上去。她穿過一個有許多破舊不堪的狹窄小隔間的大屋子。那儿每個孔隙似乎都在滲漏著煙霧。地上舖著老式的長絨地毯,磨損得很厲害。她瞥見路易絲那圓鼓鼓的臀部溜進了右邊的一道門,便跟了過去。
  當雷吉闖進去時,切斯特·坦菲爾正站在寫字台后面。路易絲一聲不響。“現在你可以走了,”雷吉無禮地說。“我叫雷吉·洛夫,律師,”她說著,雙目怒視著切斯特。
  “切斯特·坦菲爾,”他說道,并不伸出手來。他就是伸出手來,她也不會去握。“洛夫女士,這樣有點失禮了吧?”
  “叫我的名字雷吉。懂嗎,切斯特?叫路易絲出去。”
  他點點頭,路易絲正巴不得呢。她走了出去,順手帶上門。
  “你有什么要求?”他大聲說。他約摸五十開外,瘦長惟悴,臉上斑斑點點,一雙金魚眼半藏在那副金邊眼鏡后面。
  她把訴訟案卷和傳票擲到他的辦公桌上。“我來給你送個訴訟件。”
  他佯笑著看了一眼。他可是一個不怕律師也不怕他們那些把戲的男人。“為什么?”
  “我代表黛安·斯韋。今天上午你開除了她,今天下午我們就來控告你了。這种伸張正義的速度夠快的吧?”
  切斯特眯縫起眼睛,又看了一眼訴訟案卷。“你在開玩笑吧?”
  “你要是以為我在開玩笑,那你准是個白痴。案卷上全寫著呢,切斯特。非法解雇,性騷扰等等。二三百万元的損害賠償金。我一直在搞訴訟,但是,說句老實話,還從來沒見過這种事。這位可怜的女人已經在醫院里陪她儿子兩天了。她的醫生說,她必須守在他的床邊,寸步不离。事實上,他曾給你們打過電話,說明她的情況,但你們這些混蛋借口她誤工把她開除了。我恨不得立刻就向陪審團闡釋這事。”
  有時候切斯特的律師要花兩天時間才能回复一個電話,而這個名叫黛安·斯韋的女人卻在被解雇后几個小時內就提出了材料翔實的訴訟狀。他慢條斯理地拿起卷宗,仔細地讀著封頁。“直接起訴我?”他問道,好像他的感情受到了傷害似的。
  “切斯特,是你解雇了她。不過,不用擔心,當陪審團宣布對你個人不利的裁決時,你提出破產申請不就得了。”
  切斯特把椅子拉到身下,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請坐,”他說,朝一把椅子指了指。
  “不坐了,謝謝。你的律師是誰?”
  “唔,哦,唔,芬德利和貝克律師事務所。不過,別急,讓我想想。”他翻動著卷宗,瀏覽著原告的起訴狀。“性騷扰?”
  “是的,這些日子那可是一塊肥田。好像是你的一個監工對我的當事人進行性騷扰。他不斷地暗示可以利用午餐時間在休息室里干點荒唐事儿。總愛開些下流玩笑。滿嘴粗話髒話。審訊時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的。芬德利和貝克,我該打電話打哪個?”
  “等等。”他翻動者卷宗,然后把它們放在寫字台上。她站在寫字台旁,眼睛朝下怒視著。他雙手揉了揉太陽穴,“我不需要這個。”
  “我的當事人也不需要,”
  “她想要什么?”
  “一點尊嚴。你開的是一家血汗工厂。你剝削做工的單身母親,靠你支付的工錢她們連孩子都養不活。她們還不能抱怨。”
  這會儿他又揉起眼睛來。“行了,別再教訓人了。我用不著這個。可能,嗯,到上面會遇到些麻煩。”
  “切斯特,我毫不關心你和你的麻煩。今天下午這個訴訟件的副本就將送到《孟菲斯快報》,我肯定明天就會見報。這些日子以來,報紙上有關斯韋家的報道夠多的了。”
  “她想得到什么?”他又問道。
  “你是不是想討价還价?”
  “也許吧。洛夫女士,我認為你打不贏這場官司,但是,我也不想被這件頭疼的事糾纏住。”
  “我敢斷言,這遠不止是一件頭疼的事。她一個月創利900美元,而工資大約65美元。一年11,000美元左右。我敢說你在這樁訴訟案上花的訴訟費會有它的5倍之多。我將設法弄到你的個人檔案。我將取到其他女雇員的證詞。我將查核你的帳本。我將用傳票獲取你的全部檔案。要是我發現有一丁點儿不對頭,我將通知平等雇佣机會委員會、全國勞資關系委員會、財政部國內稅務署、職業安全及保健委員會,以及可能對此感興趣的任何人。切斯特,我會讓你失眠。你解雇了我的當事人,你會后悔一輩子的。”
  他拍桌子了:“他媽的!她到底要什么?”
  雷吉拿起公文包,朝門口走去。“她想要她的工作。能加薪更好,如果你肯拿出來的話,從一小時6美元加到一小時9美元。如果掏不出,那你就看著辦吧。把她調到其他工區,遠离那個混帳監工。”
  切斯特側耳聆听。這主意倒還不算太坏。
  “她還要在醫院里住几個星期。她手上有不少帳單,所以我希望你們照發她工資。切斯特,事實上,我希望把工資送到醫院去,就像你們這些小丑今天上午把解雇通知書送給她那樣。每個星期五,我希望把工資送去。明白嗎?”
  他慢慢地點點頭,表示同意。
  “离訴訟答辯你有三十天時問。如果你表現好些,照我說的去做,我會在第三十天撤訴。我說話算數。你不必把此事告訴你的律師們,一言為定,怎么樣?”
  “好的。”
  雷吉打開門。“噢,對了,送些鮮花去。943號房問。再加上一個慰問卡就更好。實際上,每星期都應該送些鮮花去。切斯特,懂嗎?”
  他仍然點點頭。
  她砰的一聲關上門,离開了阿克—朗公司那髒亂不堪的辦公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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