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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七五0年的早春,沿西非岡比亞河岸向上行需四天行程之處,有個叫做嘉福村的村落,村民歐瑪若·金特的妻子嬪塔·金特剛臨盆生下一個男孩。小家伙奮力從嬪塔碩健的体內掙脫出來便嚎啕大哭,皮膚和母親一樣黝黑,帶著斑點的小身軀滑溜溜的,還有片片的血塊。兩位面容滿布皺紋的接生婆,尼歐婆婆和嬰儿的祖母愛莎,一看到是個男娃娃都開心地笑了。依据先祖的習俗說法,家中頭胎男孩的到來預言阿拉神不僅會把特別的恩寵賜給父母,還會澤及父母親的家族。因此,她們喜孜孜地知曉“金特”這個姓氏將會大放光彩,而且永垂后世。
  雞鳴破曉之前,屋內夾雜著這兩位老婦人喋喋不休的聊天聲,此娃儿所听到的第一個聲音是屋外村婦用木杆舂谷所發出此起彼落的“彭噗!彭噗!”聲。她們把瓦甑搭架在三塊石頭上,正在准備傳統的早粥。
  炊煙裊裊升起,飄過了村中的圓形茅草泥屋,彌漫空中,气味雖是嗆鼻但仍令人感到愉悅。此時,村中的祭師——卡揚里·丹巴開始用他慣有的鼻音號叫,喚醒睡夢中的村民起來進行每日對阿拉神五次朝拜祈禱中的第一次早禱。村民于是倉促地跳离他們的竹床和獸皮棉被,并以最快的速度套上粗棉長袍,然后神采奕奕地奔向祈禱場。在那儿祭師會率領大家膜拜,口中念著:“偉大的神啊,我确證世上只有一位真神!”祈禱完畢,當村民正准備回家吃早餐時,歐瑪若沖到人群里,眼中閃露出光芒,興奮地向大家宣布喜獲麟儿的大好消息。頓時,所有的村民都紛紛回應以各种大吉大利的賀喜話。
  每個男人一回自己的茅屋后都會從妻子手中接過一碗粥,妻子會再回到廚房去喂小孩,然后才輪到自己吃。早飯后,男人們拎起木制把柄上已由村中鐵匠嵌上鐵路的彎柄短鋤,然后動身前往田地工作,准備种植落花生、粗麥和棉花。那是男人的主要農作物,就如同在這熱帶,草木蒼翠滋榮的國家岡比亞,种稻米是女人的主要工作一樣。
  依循古例,往后的七天,歐瑪若必須很慎重其事地只專注于一件職務——為孩子命名。這個名字必須富有歷史意義而且帶有預言性,因為他的族人——曼丁喀族——深信孩子會從他所取名的人或事中承襲七种特性。
  在七天的思索當中,歐瑪若代表他自己和嬪塔拜訪了嘉福村的家家戶戶,并邀請每個家庭前來參加此新生儿的命名典禮——傳統上是在出生后的第八天。當天,這位新生儿會和父親、祖父一樣正式成為曼丁喀族的一分子。
  第八天來臨時,村民清早就聚集在歐瑪若和嬪塔的茅屋前,雙方家族的婦女頭上都會頂著葫蘆瓢,內盛慶典用的酸奶和揭米加蜂蜜做成的甜糕。村長卡拉莫·希拉背著咚咚鼓在那儿;祭師和小孩子將來的教師布里瑪·西賽也在場。此外,歐瑪若的兩個兄弟——約尼和索羅——听到鼓聲傳來侄儿出生的消息也從老遠赶來參加此典禮。
  當嬪塔驕傲地抱著嬰儿時,依慣例今天要剪去嬰儿頭上的一小撮頭發。所有的婦女都惊歎他五官長得正。當村長開始擊鼓時,大家就靜肅無聲,祭師對著酸奶和甜糕說了一段禱告詞。在他祈禱時,每位客人都用右手触摸葫蘆瓢的邊緣,以示對食物的尊敬。然后祭師轉身對嬰儿祈禱,懇求阿拉神賜予長命百歲,將來能光宗耀祖,且為他的家、他的村及他的族帶來子子孫孫,最后,并賜給他力量和精神,為他將要領受的名字帶來榮譽。
  歐瑪若走到群聚的村民面前,從妻子手中接過小孩,并把他高舉;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對著嬰儿的耳朵喃喃輕喊三次他為他挑選的名字。這是嬰儿的名字第一次被說出來,因為歐瑪若的族人認為每個人都有權利第一個知道自己是誰。
  此時咚咚鼓再度響起。歐瑪若接著在嬪塔耳邊輕喊了嬰儿的名字,嬪塔驕傲且愉快地笑了;然后他對站在村民面前的教師布里瑪·西賽輕喊了這個名字。
  于是布里瑪·西賽便大聲呼喊:“歐瑪若和嬪塔·金特的長子名叫做‘康達’!”
  大家都知曉,那是嬰儿已逝祖父卡拉巴·康達·金特的中間名宇。他祖父當初從祖國毛里塔尼亞來到岡比亞;在此,他拯救了嘉福村村民免受饑餓,娶了祖母愛莎,然后一生奉獻給嘉福村直到他逝世。他被尊奉為圣人。
  布里瑪·西賽接著開始唱念嬰儿的祖父——卡拉巴·康達·金特,以及那些毛里塔尼亞祖先的名字。這些既偉大且眾多的名字,可追溯至兩百多年前。此時村長敲擊著他的咚咚鼓,所有的村民均對此卓越列祖列宗高喊出他們的贊賞和崇敬。
  當晚,在皎月耀星之下,歐瑪若單獨陪伴他的儿子,完成了命名的儀式碩壯的手臂里抱著纖小的康達,他走到村落的邊緣高舉嬰儿,使其面向上蒼,柔和地說道:“看呀!這是唯一比自己更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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