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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莎拉讓噴頭噴出的細細條條的水柱刷刷沖洗全身,將白天沾在身上的髒東西沖掉。孩子們和摩根在看電視,她想和他們作伴一起看,但先得清洗干淨才行。她想穿上好點的衣服,換換裝束,不穿牛仔褲。
  可是,如果她不是穿牛仔褲而是穿別的衣服走進客廳,孩子們就會指指點點,大發議論。除了牛仔褲和T恤衫,她從未穿過其它衣服在屋里屋外亮過相。真該死!
  把濕頭發用毛巾擦干后,她心想,至少要淡淡化點妝,洒點香水。她拿起一瓶香水,瓶上的商品名是由粗紅色的斜線條組成的:迷你牌。
  “好,迷你牌。”名字取得太好了,真是好主意。但是,她不想弄得太招人現眼,只是這里摸一點香水,那里涂一點香水對,別忘了那儿也搽一點。
  几分鐘后,她走進客廳,在安吉身邊的那張沙發的空位上坐下來,安吉的另一邊坐著摩根。安吉仍然极少跟他說話,在他靠近她身邊時,她不再羞怯怯地退縮到一邊去了,他撫摸她時,她也不在乎了。
  莎拉心里明白,摩根撫摸她,她也不會在乎的。她集中起精神看迪尼斯電影劇,孩子們個個看得全神貫注,一眼不眨。她看到一半,精神又開小差了。
  這時,摩根打了個哈欠,伸展手臂到沙發背后。不一會儿,她感到他的手指在触弄她的頭發。她望了他一眼,但他的目光仍在電視上。他那不知輕重的手指重重戳了一下她的頸子側面,她差點哎喲叫喊起來,她的雙臂頓起雞皮疙瘩,她急忙用雙手磨擦手臂,除去雞皮疙瘩。
  “冷嗎?”
  她側轉頭望著他。他的手掌曲起,摸著她的頸背,四目對視,一動不動。“不冷,”她小聲說,一點也不冷。
  他會意地笑了,好象他看破了她的內心活動。
  片間插播廣告時,安吉將頭枕在莎拉大腿上,腳搭在摩根的腿上。
  看完電影后,莎拉到廚房收收撿撿了几分鐘,好讓孩子們有時間准備上床睡覺。她上樓跟孩子們道晚安,摩根緊緊跟在她后面,又跟著她走下樓來。
  現在,她還有什么事情好做呢?
  她在幽暗的客廳停了下來,他也停了下來,站在她身后,僅离開几英寸遠。她感覺到了他身上的熱气,听到了他的呼吸聲,她的心企盼得怦怦直跳。
  “希望你留下其中的一個給我。”
  他深沉的話語,飽含明白無誤的渴望希求之情,在她耳際轟響。她問:“其中的一個什么?”
  他抓住她的手,拉轉她面對著他:“其中一個睡前的道別吻。”
  這個吻呀,她等了整整一天,等了她一輩子。如果他不來吻她,她賭定會去吻他的。“我可能留下了一兩個。”
  她偎進他的怀里,那是她极樂意依偎的地方。他倆的嘴唇貼在一起,沒有遲疑,沒有試探,如饑似渴般品嘗愛的滋味,愛的撫摸。他倆的舌頭急切切地舔來纏去,他倆的身体伴著愛的心曲的節拍搖動。
  摩根噓了口气,移開嘴唇,他感到他的克制力在一點一點地失去,于是將臉埋進她的頭發里:“莎拉,莎拉,你好香呀,我從未聞過像你身上這么香的香味呢。”
  “那是我的香水气味。”透過他的襯衣,她將吻一點點一點點印留在他的胸口上,同時雙手在他背上摸來摸去,逗引他發狂。“香水叫‘迷你牌’。”
  他用嘴唇触摩她的太陽穴,她抬起嘴唇迎接他的嘴唇。“這香水真迷人。”他動情地說。
  嘴唇甜甜地親吻著,他使勁將她抱緊,使她緊緊貼在他的胸口上。她感到了他的欲火激發。情況發展得快了,太快了,他得打住,非得停止不可了。
  他將嘴唇從她的嘴唇上移開,大口大口喘气。“真甜蜜,甜蜜的莎拉,我在催逼你,我心里知道,我可不想催逼你。”
  她將他的頭拉下來,貼在她的額頭上。她貼著他的嘴唇說:“逼我嘛,摩根,你逼我嘛。”
  莎拉本人也弄不清,她哪儿來的勇气說出那樣大膽的話來。說出了那些話,她心里十分高興。她想他,想了好多好多的時日。而他呢,也想她。根据他噓了一口气又把舌頭伸進她嘴里的神情,她看出了這一點。
  后來,又像以前那樣,他突然將嘴唇挪開了。“不,別离開!”莎拉叫道。
  他气喘吁吁,她也气喘吁吁。他問:“你确實想,莎拉?”
  她笑了,笑聲有點嘶啞,帶有挑逗性:“确實想。”她抬頭逼視他的臉。“以前,我從未叫過男人跟我睡覺做愛。摩根,要我請你嗎?”
  他狠狠吸了口气,屏住气息,然后長長地吐出來——帶出了笑意。“可是,到早上時你還會敬重我嗎?”
  她用一個手指捏著他濕潤的嘴唇,說:“即使晚上只是我希求的一部份,我也要對你五体投地了。”
  “我盡力不使你失望。”
  “你再讓我獨自一人過夜,那才使我灰心失望哩。”
  摩根的喉嚨深處發出嘟嚕聲,他迅速地吻住她的嘴唇,吻得狠狠地——但甜呀,“決不!”他說著,雙手抱起她朝她的臥室走去。一來到臥室里,他輕輕地把她放到床上,站在床前。
  他動手解襯衣的扣子,莎拉跪立在床上,把他的雙手撥到旁邊去。“讓我來解吧。”她全副心思集中在他那光滑雄健的胸膛上,全沒注意到她的手指頭顫個不停。她极力抑制住不去触摸他的皮膚,總算把扣子從扣眼里一顆顆解脫出來了。然后,她把他的襯衣往下拉,襯衣從他的肩上滑下來,再從手臂跌到地板上。
  跟著,她動手撫摸他。她的兩個手掌平放在他的肚子上,感到他在深深地吸气,一陣強烈的興奮傳遍了她的全身。她伸展開手指,緩緩從他褲頭上邊的腰眼處開始戳触他,她的手指頭一路爬一路触戳到他的光滑雄健的胸口,向上戳触到他的肩膀,然后又慢慢地向下触摸回來。
  以前,她可從來沒有這么放肆地摸弄男人,從來沒有跟僅認識兩個星期的男人這么親密過。不過,這沒關系。這樣摸弄他,她心里真是太舒服了,手指頭与他那緞子般光滑的皮膚相接触的快感,一陣強過一陣,從頭傳到了腳,傳遍了她全身的每個細胞。這可是她從未感受到的快感。
  摩根心想,他被她摸弄得快要死了,但他不在乎。如此尋常的手指触摸皮膚,竟能激發出說不清、道不出的奇特的肉欲快感。他要死了,但無所謂。過去四年多的年月里,他曾天天為活命而苦苦掙扎,如今能死在她触摸的快感里是值得的。她摸弄他,不得不摸他,啊,上帝,現在她在吻他的胸口了。
  他知道,她的触摸必然會發展到吻他的。他被她摸弄得再也忍受不住了——從前被女人触摸從未這么快就忍不住了。他知道,原因就在于她身上。
  “現在,輪到我來了。”他撥開她的雙手,將她的雙臂舉到頭頂上,把她的T恤衫猛地拉脫去。他找到她奶罩的搭扣后,解開奶罩,隨手將她的這個小小的保護物拋到一邊去……他吸了一口大气。她那雙乳房如處女的乳房一般,嬌美小巧,圓鼓鼓聳起,在暗色的房中雪白得可心可意,乳頭硬硬地突起。他用一個指頭揉摸她的乳頭,她歎息了一聲。
  他苦苦忍耐了一會儿,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抱住她,使她緊緊死貼在他的胸口上。
  肉体相連的那一瞬間,他倆都噓了一口气。摩根感到她的雙膝完全失去了支撐身体的力量。他吻她了。
  這是那么溫柔的吻,那么充滿情愛的吻,莎拉感到,她閉起的眼睛里充滿了歡樂的淚水。她仰頭躺倒床上,他跟著她倒到床上去。親吻的火焰秒秒鐘在升溫,她感到他欲火饑渴難耐了,她自己也欲火中燒,不能自己了。
  四腿交迭纏繞時,她都未想到他倆的褲子是怎么脫掉的,什么時候脫的。他的雙手摸呀摸呀,摸遍了她全身,摸遍了她全身的每一個角落,但她仍然覺得他沒有摸夠她,她也沒摸夠他的身体。
  “莎拉,莎拉,莎拉……”他那灼熱的吻,一路順著她的喉嚨往下吻去,吻到她的頸窩,吻到她雪白的胸脯,吻了一個乳峰又吻另一個,他又舔又壓又吸她的乳峰,刺激地,使她要他要得發瘋。她在他身下蠕動著,喘息著,動來動去催促他,催促他快快去填滿那個他与她第一次握手時造成的痛苦空缺。生活上她需要他,肉体上她也需要他,他已經占据了她整個的心。
  她全身發緊,渾身發熱,等候著。她對他的触摸的反應,從她的喉嚨里發出的嗚咽聲,使他發瘋了。從來沒有哪一個女人的反應,使他心里產生過如此意气風發的感覺,如此強烈的感受,如此奇异的感情。
  他倆飛呀飛呀,越飛越高,越飛越快,一直飛到千万朵小星星爆發出來,全身精疲力盡。
  摩根最后有力地顫抖了一下,他听到出自她那甜蜜的雙唇說出的話語,這些話語是他那空蕩蕩的靈魂一直在渴求的,這些話語使他又惊又喜。
  “我愛你,”她說。
  他的大腦恢复常態,呼吸平穩下來后,他意識到,她可能不是真心愛他。她几乎不了解他。她結過婚好几年,性愛之后說“我愛你”,也許是習慣性的話,這是她對丈夫經常說的那類話。
  他掩飾地咽了一下喉嚨,口中的味儿突然變苦了。他不喜歡想到她与她丈夫在一起的情景。為了將這個情景從他心里和她心里除掉,他又吻起她來,令他吃惊的是,他的欲火又像剛才那樣強烈起來。她完全融化在他的手臂里,好象他們隔了好多年沒做愛似的,而不是才歇了几分鐘。
  摩根慢慢醒過來,享受著蓋在身上的被褥的溫暖。他很清醒,他是在莎拉的臥室里,睡在莎拉的床上,枕著莎拉的手臂。她的頭貼著他的心窩。
  他抬頭瞧著灰糊糊的天花板,极力回想上一次一個女人睡在他身邊,他卻睜眼睡不著的情景,那是他离婚前好久的某個時候的事了。
  天啊,他一生中,從未像今晚這樣感到如此的滿足,如此的安宁。
  他的疑惑,對莎拉動机的种种怀疑,對她利用他占有他的孩子的擔懮,統統被他倆情愛的烈火燒成了灰燼。現在,她是他的人了,他是她的人了。從前﹒他孑然一身﹒一生沒有安身之地。
  有東西在撓他的胸口。他笑起來——原來是她的眼睫毛。“你醒啦,”他小聲說。
  “嗯,”她哼了一聲,伸手搭在他身上,將頭塞在他的肩窩里,大腿緊貼著他的大腿。他的脈搏加快了。“天亮了?”他問。
  她那柔軟的纖手在他的胸膛上摸過來摸過去。他的呼吸急促起來。“夠了吧,”他應付說,“孩子們起來之前,我得走了。”
  她抬起頭來。即使在院子路燈照進來的微弱燈光下,他也能看清,她的眼睛是藍色的——那雙眼睛曾經是灰色的哩。她對著他笑,她的雙唇還留有兩個小時前被他吻腫的痕跡。“先別走,”她耳語說。她低下嘴唇壓到他的嘴上。“我要你又使我喘不過气來。再來一次。”
  他的血液涌動起來。
  摩根邁出浴室,用毛巾擦干身子,他嘴里口哨聲一直未停。吹口哨是他使心里松弛下來的唯一辦法。他真想搖頭晃腦放聲大笑,十足的心滿意足的大笑。
  他使莎拉喘不過气來,她也使他喘不過气來。經過一晚缺少睡眠和不習慣了的性愛,他不但不感到疲憊不堪,反而精神倍增,神采飛揚,好象他可以征服整個世界似的。只有几塊肌肉感到酸痛,他微笑著思忖,但這是一种快活的酸痛。
  他將毛巾轉住下身,打開了澡房的門。
  “哎呀,爸爸,你身上那些傷腫是怎么回事?”
  摩根猛然拍起頭。韋斯正走下樓梯,步態充滿活力,眼含笑意。摩根心里一陣茫然,感到臉上發燒,他咽了一下口水作掩飾。“哦……嗯?”
  “那些個肌肉,”韋斯說,“你知道,猛然進行好久不習慣了的活動,必然會出現那樣的情況?”
  摩根眨眨眼睛,极力使自己跟上話題:“嗯……活動?”
  “對呀,比如騎馬?”
  突然,昨天傍晚騎了兩個(或是三個)鐘頭馬的印象,掠過他的腦際。他的臉燒得愈加厲害了。天哪,我的臉臊得紅了!
  “是騎在馬背上引起的?”韋斯試探他。
  騎在馬背上!摩根拼命忍住沖到了喉嚨管的笑,憋得几乎透不過气來:“對,對。是騎馬的原因,沒什么大問題。”
  韋斯和摩根是最后兩個來吃早餐的人。摩根最早注意到的事情就是:莎拉沒有戴乳罩。從他來到這儿的第二天算起,這是她第一次不戴乳罩离開臥室走動。
  他的目光看著她的眼睛,他忍住沒有送給她一個微笑,忍住沒發出歎息聲。一想到她那毫無拘束的雙乳,就足以使他內心饑渴不已。他想起了雙手撫摸它們的快感,雙唇親吻它們的甜美滋味,以及當她那個時刻歎息呻吟的嬌態——
  他不得不中止這樣的神思,不然他就永遠無法吃完早餐离開了。他將目光從她身上挪開時,又覷了一眼她那T恤衫的領口。這是個錯誤。她那韌硬的奶頭几乎要將T恤衫頂出兩個小洞了,見此情景,他咽了口水,急忙眼望他處。
  莎拉見他火爆爆的目光注視著她那堅挺的乳頭,羞澀的紅云飛上她的雙頰。天哪!這就是從他那儿獲得的一切的一切嗎?才是看一眼?想他,想他,弄得她如坐針氈。在他倆銷魂地度過一晚之后,她認為,想要很快又來那樣一回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想錯了。
  摩根注視著韋斯,見他正忙于吃東西,眼睛只看著他餐盤里的食物,其它什么也沒注意到。其它孩子的情況也是如此。
  “我贏了!”杰夫叫起來。“你欠我五十美元,付錢吧,朋友。”
  羅布哼了一聲,將象征所欠數額的籌碼幣拋過強手棋盤,扔給杰夫。
  莎拉站在水池旁,笑望著他們下棋玩樂。孩子們決定下強手棋,她松了一口气,戶外這么酷熱,她宁愿孩子們在室內玩。前几天气溫最高華氏90度,八月份該是這個气溫。今年,酷熱干旱的來臨提早了几個星期。
  她剝掉最后一個玉米棒的外皮,盡可能地把玉米棒上的玉米須弄掉。這是最后一個玉米棒子,今天早上她摘的最后一個玉米棒,也是這個收獲季節的最后一個。
  突然,她感到有一個人的溫熱身子站在她身后,是摩根。不用看她就知道是摩根。身上好象給施加了超強電場,她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起來。
  他俯身將頭伸過她的肩膀,挨得近近的,她感覺到他呼出的气息噴到了她的臉上。他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看不見坐在飯桌旁下棋的孩子了。“我以為,一個小時前你就結束收藏玉米的活儿了,”他說,他的笑意使得她的脈搏狂跳起來。
  接著,他碰了碰他,他的手往上摸她的左邊身子——孩子們看不見這一邊。他的手繼續往上摸到她的肋骨部位,一個手指頭沿著她的乳房弧形邊沿摸來摸去。
  “我在……喲……”
  “怎么啦?”
  莎拉咽了一下喉嚨。他弄得她有點生气了:這樣公然撫摸她,他那灼熱的目光盯住她,孩子們就在這個廚房里——他是有意這么做的。她猶猶豫豫地對他笑了一下。
  “我把玉米收藏好了。這些玉米棒是為晚飯准備的。”
  他從她的乳房根部往乳峰摸去。她感到奶頭緊得發脹,她的呼吸粗重起來。
  “我想,玉米季節是非常合乎這一樣一句諺語的:‘七月四日,雄滿膝’。可是,你的玉米到那時就把你的腦袋塞滿了。”
  他在說什么呀?哦,對,是說玉米。他怎么能一邊談玉米的事,一邊將手摸……啊,他的手呀!她想使膝蓋的顫動停息下來,可做不到。“我們的……哎……季節開始得早些……在這么南邊的地方。”
  “除了玉米之外,晚飯我們還吃些什么呀?”他的話語平靜、輕柔,但是,她通過她的右臂感覺到他心跳急促。
  “如果你不停手做那個,什么都別想吃,”她耳語說,擠出了點笑意。
  他的那只向上摸的手指彈了一下她的奶頭,帶動另一個奶頭將她的T恤衫頂出兩個明顯的峰尖。她喘了口气,無意識地將大拇指指甲掐進一顆圓乎乎的玉米粒里,奶白色的漿汁射到她的手上。“瞧瞧,你使得我做出什么事來了。”
  “這就是,”他說,話音有點不自然,眼睛看著她的T恤衫胸部。“你穿著短袖衣服四處跑所得到的東西。”他做了個鬼臉,轉身离開,与飯桌旁的孩子們作伴去了。
  莎拉彎腰對著水池,將水開得大大的,讓嘩嘩的水流聲蓋住她的喘气息。背對著其它的人,她的臉笑開了花。這個坏家伙,她要為此治理治理他的。
  隨后的几天是莎拉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晚上快活得令人難以置信。她和摩根男歡女愛,愛個不停,笑個不夠。她知曉了她以前不曾知道的他的一個方面——青春勃發無懮無慮,快快活活。
  一連几天來的銷魂性愛,使他輕松安然下來,她在他面前越來越自然,与他相處得越來越融洽,過去她從來還沒有与任何人如此相處過。
  唯一令人不滿意的地方就是:每天天亮前,他總是做賊似的從她的床上溜下去。她知道他這么做的原因——不讓孩子們發現他倆同床睡覺。每天早上讓他离開,總是使她肝腸寸斷。
  “每天都煮這种東西吃,難道你不感到厭煩嗎?”摩根問道。
  莎拉停下開面條盒的手來,說:“有人主動提出來某個地方有好吃的東西?”
  摩根笑了笑,說:“我剛才想起,我最后一次吃意大利餡餅以來,已經過了差不多五年了。我們全部人馬坐上汽車外出吃飯,你看怎樣?”
  莎拉身子仰靠在餐柜上,回報了他一個微笑:“怎么回事?你終于發現你的名字列入今晚下廚名單上了?”
  “好心不得好報,”他气咻咻地說。“我的想法是,你會高興离開灶台出去享受一晚的。進趟城去,你不愛吃意大利餡餅?”
  羅布將頭伸進門里,說:“有人說有意大利餡餅吃嗎?”
  康妮在他后面說:“有人說進城去?”
  半個小時后,他們七個人來到普拉格鎮,團團坐在意大利餡餅之家的一張大桌旁。
  “是你們呀,你們這些搗蛋鬼。我一直在想,干嗎在鎮上一直見不到你們大伙的影子哩。”
  莎拉抑制住內心的緊張不安,臉上堆起笑容,轉身應酬默爾娜?塞爾茲尼和她的丈夫奧托。默爾娜是銀行出納員,是個特別愛管閒事的多嘴婆。
  “我的天,一個多美好的家庭,我一向是這么說的,奧托,你說是不是?現在,福思特先生來了,嗨,這個家就十十足足地十全十美啦,奧托,你是不是這樣看的?”
  十全十美。是的,這是莎拉一直在夢寐以求的,現在的日子快十全十美啦。
  星期五傍晚,全家人乘車返回昌德勒鎮,這次是觀看麗塔參加的騎馬繞桶奔跑比賽,比賽場就在舉行七月四日國慶游樂活動的蒂爾夫曼公園附近,賽場和公園之間是昌德勒雄獅足球場。
  本和肯尼牽著麗塔的坐騎,一邊揮手一邊跟在父母身后飛跑,他們一家人正朝賽場遠處的起跑斜道快步走去。來到起跑斜道,全家人回轉身來揮揮手,祝麗塔好運气。
  一家人。除了一點之外,無論從任何方面來說,他們都是真正的一家人,此刻,莎拉不愿想那么多。
  摩根帶領孩子們登上賽場邊沿的一排排露天座位時,他的想法也极為相似。他們感覺真像一家人。但他不像莎拉,他朝前看,看事情未來的發展。這會持續發展下去嗎?他倆的事能繼續發展下去嗎?
  過去几天里,莎拉對他事事毫無保留,完全敞開了心扉。她是個對人滿腔熱情的女人,慷慨大方的女人。她使他白天的生活充滿了惊人的歡樂,使他的夜生活飽含濃烈甜美的情愛。她使他感到受人愛有人要。她使他感到……舉足輕重,很重要,對她很重要。這一切應該是真實的。
  “大伙好,鄰居們,”巴里高聲說。他登上露天座位,与他們坐在一起。
  “你竟然不跟麗塔在一起?”莎拉問道。“她們很快就要開始騎馬滾桶比賽了。”
  巴里笑了笑:“她把我赶走了。上次在比賽的最后時刻,我指點她什么時候俯身,什么時刻勒住馬,結果統統是餿主意。她把敗績統統歸罪到我頭上。”
  本和肯尼坐在他們大伙旁邊,他倆每人手里都拿著熱狗和飲料。這逗引得摩根的孩子們露出陣陣渴求的神態來,摩根將手伸進口袋掏錢,要站起來去賽場的零食攤買吃的東西。
  “太好了,謝謝,爸爸,”韋斯笑著說。
  莎拉朝摩根斜過身來,笑笑說:“棒棒糖。”
  “爸爸,謝謝。我們去買。”康妮、羅布和杰夫一邊回頭說,一邊爬下露天座位。
  安吉什么也沒說,爬下座位一半時停了一下,朝摩根羞怯地微微笑了笑。
  “近來柯林斯家里的情況怎么樣?”巴里問道。“你打算留下來住段時日嗎,福思特?”
  “呀,快看,”莎拉說,巧妙地改變話題。“他們正在擺設賽桶呢。”
  “你們是怎么比賽滾桶的?”摩根問道,极力不去想巴里提出的問題,也不去想莎拉多么快為他改變了話題。
  “你是在說笑話嗎?”
  “我想他不是說笑話,巴里。”
  “我當然不是在開玩笑。這可不是我每天經歷的事。你們怎么個比法,是把桶豎起擺成一條線然后喊‘開始’?”
  巴里轉動轉動眼珠,噓了口气,莎拉吃吃暗笑。
  控制住笑后,莎拉以發表演說的嚴肅口吻說:“先生,我感到不得不糾正你的錯誤觀念。這些桶本身并不參加比賽,而是參賽騎手們圍繞這些桶奔跑。”
  孩子們邊說邊笑走了回來,爬上露天座位時留神拿好手中的食物。韋斯拿著安吉的食品,因為她得手腳并用才能爬上座位。她在莎拉和摩根之間不停地動來動去,得回她的食物后安靜下來,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俄頃,摩根感到他的襯衣袖口被人輕輕地扯了一下,他轉身低頭看著他那最小孩子的天真無邪的大眼睛,見胡椒和辣椒油沾得她滿臉和滿手都是,手肘上也有。“嗨,你瞧瞧。”他笑瞇瞇地說。
  怯怯地,她回了他一個笑臉,然后舉起吃去了一部份的熱狗。一滴辣椒油漫漫流出來,噗的一聲滴落在他們之間的座位上。“你吃一點嗎?”
  摩根心里樂開了花。他能扳著指頭數出安吉跟他說話的次數來。她把吃得津津有味的食物主動分一點給他吃,這真是他倆關系的一個重大突破。他的眼睛濕潤了,喜淚盈眶。他們要成為真正的一家人了,安吉最終要把他認作父親了。他的心樂得什么似的,他屏住气息,小小吃了一口她主動遞過來的熱狗。
  “媽媽來了,”哈德斯派思的一個孩子叫道。
  孩子們頓時安靜下來。麗塔騎馬從起跑門沖出來時,孩子們与三個大人一起朝前俯身,高聲猛喊加油。
  摩根認為,騎馬繞那三個桶作四葉式交叉奔馳,從表面上看似乎很容易,實則不然。這時,擴音器里宣布說,麗塔跑完的時間為十六點九秒。觀眾雀躍歡呼,全場一片沸騰。
  “那是我老婆!”巴里興奮地叫喊道。他和他的兩個孩子飛跑去向麗塔表示祝賀,祝賀她取得今晚目前為止的最好成績,并為她遛馬使馬儿涼快下來。
  最后一輪騎馬繞桶賽跑結束時,沒有一個參賽騎手打破麗塔的紀錄,只有三個騎手的紀錄接近她的成績:十七秒,十七秒五。麗塔奪魁。
  一伙人將賽桶搬出場地,布置“扳彎竿子”這類比賽時,摩根感到肚子餓得咕咕叫起來。他口中還留有安吉分給他吃的熱狗的香味——這是四個小時里他吃的一點點東西——味儿真香甜呀。
  五個孩子全都爭著要陪他去那個賽場零食攤,給他帶路。莎拉哈哈笑著說,她宁愿呆在原地不動窩。“你又挨他們哄了。”
  摩根回了她一個笑臉,一時心血來潮,做了一件他從未在眾人面前做的事:他吻了她,當著孩子們的面吻了一下她的鼻尖,這使她的臉頰立刻緋紅起來。
  摩根站在露天座位最下面那一排向麗塔祝賀時,莎拉還在努力使怦怦亂的心平靜下來。以前,他從未當著孩子們的面親地,更沒有在几十個陌生人的面前吻她。
  一會儿,麗塔在莎拉身邊扑一聲坐下來,渾身熱烘烘的,身体累极了,精神卻是興高采烈的。“那個人絕對是個富有魅力的健美男子。”
  莎拉對她的最要好女友笑了笑:“是嗎?”
  摩根在去零食攤的半道上停了下來,想起他沒有問莎拉,她想吃些什么東西。孩子們沒有停步走到了他前面,他于是轉回身來。走到莎拉和麗塔所坐的那排座位下方時,她倆的談話聲使他停了下來,惊得呆若木雞。
  “……我說呀,要是你同意他把孩子們從你身邊帶走,你就是個天大的傻瓜。我倆都知道,你是多么愛他們。百般体貼他,母親般照顧他,美酒美食讓他吃,見鬼,跟他睡覺也無妨。但是,就是別讓他把那些孩子弄走。”
  “我正在盡力做呢,麗塔,相信我。”
  一陣耳鳴嗡嗡響,摩根未能听清莎拉其余的答話。他的腸胃突然一陣絞痛,他的心縮緊了,他內心深處的某些東西變得冷死了。
  她在利用他。她所有的溫情歎息,一聲聲的“我愛你”,她那燙人的一個個吻和銷魂的做愛,全都是詭計,骨子里就是阻止他帶走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東西——他的孩子們。
  他本該知道這一點的呀。現在他可是知道了。他只是在不同情況下,才說服自己相信她在利用他的。他感到被人出賣了,他從未知道,被人出賣玩弄會造成如此巨大的傷害。他相信她,他喜歡她,他……是的,真該死,他愛她。
  更該死的是,現在他仍然愛她,即使看破她所做的事,他還是愛她。這樣一來,叫他如何是好?
  對摩根在回家的路上一言不發,莎拉沒有過多地去考慮。她第二天早上一覺醒來,一想到是她一個人過了一夜她才明白,出問題了。早飯后孩子們四散去做各种游戲,她立即跟在摩根后面去工作室,她的臉几乎避讓不及,被猛然關上的門撞著。
  “啊,對不起,”他說。“不知道你緊跟在我后面。”
  宛若他從未吻過她,從未把她抱在怀里,從未与她有過甜蜜而又苦惱的做愛,從未在黑暗的地方對她說過火熱肉麻的情話,他冷冷地轉過背,一屁股坐在她前夫的書桌前,打開了計算机。
  莎拉傷心极了,茫然不知所措。她把握不住自己,害怕提出那個她想要議論一下的話題:“那個……嗯……報告進展得怎樣了?”
  “不太坏吧。”
  他按動字鍵,把一份文件的名稱輸入到計算机屏幕上。她焦渴地望著他背部和肩膀的肌肉一張一馳地活動。
  什么地方出錯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使他又變回一個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陌生人?“你需要點什么嗎?”
  他轉頭拋出一個不痛不痒的微笑,跟著轉回頭來面朝計算机屏幕,說:“不,謝謝。早餐好极了。我暫時什么也不需要。”
  “摩根!”
  “啥?”他說話時,字鍵的嗒嗒聲一直未停。
  “有什么事……不對頭嗎?”
  “我一點儿也想不起來。”
  那么,干嗎你昨天晚上不到我這儿來?她本想問上這么一句,但沒有問出口。她膽怯了,退出了工作室,隨手拉上門。
  她很想鼓起勇气找机會再試談一次,但摩根時時使至少兩個孩子留在他身邊,從而使他倆沒有机會單獨在一起。
  當晚他不再來她的房間,她可以去他的房間呀,但她沒有去。顯然,發生了什么事使得他變了心。他重新考慮過了他与她的糾葛。
  也許是他傾心于更令人激動的女人。也許是他對她感到厭煩了。不管是什么,他不愿談,什么也不愿談,這是明擺著的。
  一連三個夜晚,她躺在床上,冥思苦想著他睡在身側的溫暖,渴望他來撫摸,想望他來親吻她,需要他來作伴。完全依賴他才能尋求她的幸福,她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嗎?她怎么會搞成這個樣子呢?
  日子一天天過去,情況沒有絲毫好轉。天气酷熱難耐。孩子們大多數時間呆在室內,盡情享受中央空調送來的涼爽。誰也不愿走出屋,烘晒在華氏一百度以上的灼熱空气里(而且空气溫度高達百分之九十!)——除非是不得不外出。
  在清晨和傍晚干活的時間,他們才不得不离開屋子。在鱉賽跑比賽之后的一個傍晚,安吉哭哭啼啼跑到莎拉跟前。
  “怎么回事,安吉?出了什么事?”莎拉問道。
  摩根走過來,一條腿跪在他女儿旁邊,可是她望都不望他一眼。她抱住莎拉的雙腳,她那傷心之极的哭泣聲,聲聲撕扯著莎拉的心。
  “怎么啦,寶貝?”莎拉再次問道。
  “他走啦,”安吉使咽說。
  摩根把蓋在安吉臉上的頭發往后抹到她的頭頂上。瞧著她那晒成茶色的粗大手掌如此輕柔地撫摸小女儿,莎拉几乎感動得扑通跪了下去。
  眼下,她不可能去想摩根的事,安吉需要她。“誰走啦?”她問。
  “飛人鱉!”安吉嚎咷大哭起來。“我去給他喂水,他卻跑……跑走了!”
  摩根將一只手放在安吉的肩膀上,想要使她轉過身來,她卻把莎拉樓得更緊了。“來呀,安吉,”他和藹地說,“我幫你把它找回來。”
  “不會的!他永遠走了。我不要你,我要莎拉。”
  摩根的臉色倏地沉了下來,他抬頭望著莎拉。她見他那黑色的雙眸的眼神中,傷心失望、痛楚揪心和憤怒气惱兼而有之。“她并不是有意說的,摩根,她只是太傷心了,心里亂极了。”她口里是這么說,但她心里明白,他的憤怒气惱不是朝安吉發的。而是沖著她來的。
  怎么啦?她真想大叫起來,我犯了什么事啦?
  盡管知道不會找到的,但莎拉還是帶著安吉一塊到處尋找飛人鱉,安吉始終摟著她的腿。那只鱉不見了,蹤影全無。
  回到屋子后,莎拉坐在沙發上,又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安撫安吉,使她平靜下來。這場感情大波瀾弄得安吉精疲力竭,她終于在莎拉的大腿上昏昏睡著了。
  莎拉剛想要抱著她的心肝寶貝站起來,摩根一把將孩子從她怀里抱過來。“我來抱她上床睡覺,”他冷淡地說,其冷冷的眼神警告莎拉別多嘴反對。
  當晚,她早早上了床,又過了一個孤獨之夜。
  第二天,麗塔來了個電話,說:“這場戰役怎么樣了?”
  “什么戰役?”
  “你知道的呀。阻止那個可心可惡的健美男子和他的孩子們离開農場的戰役呀?情況怎么樣了?”
  莎拉真想哭起來,真想把電話挂斷,真想跑到一邊躲起來,然而,她最最想要的還是摩根,除了他,她什么也不想。“我……唉……現在還無法說,麗塔。”
  “你還好吧,乖乖?你的話听起來真逗。”
  “我……我還行。”
  在工作室里,摩根怔怔地望著手中的電話听筒,仿佛听筒要為世界上的所有災禍不幸和邪惡坏事負責似的。他极力克制自己,輕輕地挂上電話。按他的脾气,他真想把這個惹人惱怒的電話机摔到地上去。
  他正專心致志寫匯報材料,突然听到電話鈴聲大作。他抓起電話,以為是本森的電話,正要叫本森的名字查問庫柏的情況,不想偷听到莎拉和麗塔的談話。
  她真該死!這么說,他成了一場戰役了?她的一個計謀:防止森林大火,舍車保帥,抓牢孩子們。
  她真該死。
  真是彌天大謊,莎拉挂上廚房里的電話后心想。她對麗塔說,她還行,實際上卻是,這是她一生中最不行的時候。
  如果現在戶外不是酷熱難當的話,她就要騎上花斑馬猛跑狂奔,一直騎到她從馬背上摔下來為止。這會使她离開她的房子,离開摩根。
  這并不是因為她看他看得太多了,看厭了,而是因為她与他同住一幢房子,心里時時受到刺傷。她感到他冷若冰霜,感到了他的……敵意。對,就是這么回事儿——敵意。可是,這究竟是為什么呢?
  他很快就會离開,這,她知道。她唯一弄不明白的事情是:他無緣無故突然從她那儿抽身,這是什么原因;既然連續三個夜晚和兩個白天,他們之間隔著一道冰河,彼此僅是表面彬彬有禮應付,有時還心有敵意;那干嗎他還在這儿呢?
  摩根也在心中自問這個同樣的問題。干嗎他還要留在這里?在參加鱉賽跑比賽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干嗎他不打點行裝帶上孩子們离開呢?現在鱉賽跑的場地上他的最大擔心已得到證實了。
  他知道他不愿离開的原因,想到這個原因就使他心里作嘔——他還在想她。盡管知道,她唯一的目的就是利用他把孩子們抓在手里,但他還是想她,要她。他想望她的笑,她的甜甜的笑臉,她的撫摸,她的吻。他想要那种舒心的情感,這种情感是他在世界上任何其它地方都尋覓不到的,只有在她的怀抱里和他的身子深入到她的身子里時才能尋覓得到。
  但是,他不決會讓自己受人利用。
  他別無選擇。要是他還有一絲一毫的自尊自重感,他就會不得不离開,馬上离開了事。要是他再在這儿賴下去,他必然會拜倒在她腳下,只此結局。
  老伙計,一個像莎拉這樣的女人,值得你一再拜倒嗎?
  要是她不愛他的話,那就不值得。
  摩根按了一下計算器的存儲鍵,然后拿起電話,听了听——無人在打電話,于是打電話給本森。
  听到仍無庫柏的消息,他气得又想把電話摔下地,這次他𠳓的一聲重重地將電話筒拍進叉簧里。
  再不從工作室里出去,他恐怕要發瘋了。他關掉計算机后,听見客廳里響著電視的聲音。太好了,這就是說,孩子們在家里。
  打開工作室的門出去輕松一會儿吧。他朝客廳走去,滿怀希望見到他的擋箭牌——兩三個孩子在廳里。
  韋斯是坐在廳里的唯一的人,摩根進來時,他正要關掉電視。摩根想跟韋斯隨便聊一腳,可他另有想法。
  “你和莎拉吵架啦?”韋斯問。
  摩根瞧著韋斯,心里一陣慌亂。這又是一個他本應想到結果卻未想到的問題。近來他和莎拉之間的關系劍拔弩張,緊張之极,孩子們是不可能不注意到的。但是,他不愿意承認:“是什么東西使你想起問這個的?”
  韋斯聳聳肩膀,轉身望著正面窗戶的外面:“自從你不再跟她睡覺以來,我就有這個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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