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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他不但沒犯什么錯誤,還發現了不少別人翻譯《圣經》造成的錯誤。”杰弗里斯博士看了蘭德爾和菲特兩人一眼,然后下結論似地說,“以他表現的精細和警覺,好像不可能會患神經過度緊張。”
  “我想我也同意這种看法。”蘭德爾首先表示贊同。
  “不過你也許會相信我的另一种判斷,”杰弗里斯博士親切地說,“以奈特博士所處的工作境況說來,他倒可能是遭受到心理的打擊。”
  蘭德爾皺了下眉頭:“什么樣的工作境況?”
  “哦,那就是在過去那么長一段時間中,那可怜的家伙對于他所做的翻譯工作還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記住,對這件工作,我們都曾誓言要确保机密。雖然奈特博士也像我們這些教授一樣的可以信賴,但我們接受的忠告是對奧斯蒂亞的發現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奈特博士和其他從事翻譯的人員一向都被蒙在鼓里。”
  蘭德爾大惑不解。
  “可是如果你不把那些發現的原稿拿給他看,他又怎能接替你的工作呢?”
  “我們從來沒有把所有的原稿拿給他或任何一個人看。我們把一些緊要的片斷交給奈特博士翻譯,而把另外一部分交給其他的人。我告訴奈特博士我有一些真假難辨的圣經手稿。我想計划寫一篇研究報告。我被迫向他保守机密,我交給他翻譯的是那么零散,那么困難,而又是那么令人困惑不解,我想他一定對這种任務很奇怪。不過他始終保持良好的風度,而從來沒有質問過我。”
  這一來又勾起了蘭德爾的好奇心理。
  “杰弗里斯,你的意思是說,你的研究員奈特博士,一向不知道有‘第二次复活’這項工作計划嗎?”
  “我是說到昨天下午以前,他一直是毫無所知。不過當我從牛津大學來找他,准備要他和你一道去阿姆斯特丹作你的顧問時,我知道再沒有向他保密的必要了,因為圣經已在印刷之中,而且也是要使他對你有所幫助。于是我向他透露了蒙蒂教授的一些重大發現,這也就是我昨天為什么到他的辦公室來首次告訴他詹姆斯福音和彼得羅納斯羊皮紙文件的事。他听了之后,簡直愕住了。”
  “你可以猜想到,也許說他目瞪口呆更合适。他先是一語不發,后來又變得极度興奮。他一生都在從事研究圣經的工作。而像我透露給他的這件事,是足可以使他奇异得無以复加的。”
  蘭德爾的好奇心已被充分引起。“自從那以后他就病了是不是?”
  “什么?沒有,他在我面前并沒有病。”
  “那么他是在离開你回家以后才病倒的了?”
  杰弗里斯博士又在捋他的胡子。“嗯,我想就是那么回事。我們曾約定在晚飯時再見一次面,我想和他談論關于和你一道工作的細節。但就在晚飯前不久,我接到他未婚妻休斯小姐那神秘的電話,他不能來一起吃晚飯了,他也不能履行下一個指派的工作。他的醫生甚至建議他對這項工作考慮也不要考慮。還有一點,在一兩周內,他不能接見任何訪客。”杰弗里斯博士搖了搖頭。
  “太糟糕,太糟糕了。情況不明,在目前就是想查問個水落石出也無能為力,我們再不能依靠他了。我們怎么辦呢?我想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另找個取代奈特博士的人。”他朝惠勒說:“我還有兩三個和我們一道工作的研究員,都是可靠的青年,我想可以派一位和蘭德爾先生一起去。不過,遺憾的是,沒有一個是可以赶上奈特博士的。”
  惠勒咳了一聲站起來。內奧米也緊跟著起立。
  “教授,我實在不愿找其他人,”他說。“但是那又無可奈何。不過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還要收集很多資料,以便使得我們的《國際新約》在一出版時就能造成轟動。唔,現在時間已經不早,我得馬上搭机赶往阿姆斯特丹去。我看事情就這樣吧,你和蘭德爾先生商量一下可能取代奈特博士的人選,等明天見面約談一下就決定算了。”
  杰弗里斯博士站起來陪著蘭德爾和內奧米走到門口。
  “真是運气不好,不過我盡力效勞就是,”杰弗里斯博士承諾著,“祝你們旅途愉快,我很快就赶去阿姆斯特丹參加工作。”
  惠勒歎了一口气。
  “好吧,奈特先生真是太不幸了。那就拜托你盡力幫忙……史蒂夫,請明天打個電話給我。告訴我你什么時候到,我會派車子去接你的。”
  “先生,多謝了。”
  蘭德爾站在一邊听著,而杰弗里斯博士則已緩緩地轉過來,半是自言自語,半是對蘭德爾說,“嗯,這個代理人的問題嘛,我要好好地想一想,找個合适的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要仔細地考慮考慮,還得要打听一下。我們可以在早晨討論個清楚,然后獲得一些結論,你看這樣好嗎?”
  “好极了,”蘭德爾說。他和教授握了握手,在他們走向門口時,他順便問道,“哦,杰弗里斯博士,請等一下,我有件事情想請教,奈特博士的女朋友——休斯小姐,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她住在哪儿呢?”
  “這我倒不太清楚。不過,我听說她在索斯貝公司圖書部任職。你知道,那就是位于龍德街的拍賣商場。好像我听奈特博士說過一次,他們第一次就是在那儿相遇。他總是喜歡逛書攤發現一些圣經方面的珍貴資料。不錯,他們就是在索斯貝公司結識的。”
  杰弗里斯博士把辦公室門打開。
  “蘭德爾先生,如果你沒什么事,我倒歡迎你來我這里吃一次晚飯。”
  “杰弗里斯博士,謝謝你,改天吧。今天下午和晚上,我還要去看几位朋友。這是早定好了的。”
  下午4點半鐘,蘭德爾抵達了他在新邦德街的目的地。
  在一家古器店和書報攤之間,坐落著這間世界上最古老的拍賣市場。商場入口處的上方高高鑲嵌著一個用黑色花崗岩雕成的埃及女神像。据說這件古物曾被人買去,但買主卻一直沒有拿走。于是店主人便把它放在門口,因而成為這家拍賣市場的特有標識了。蘭德爾清楚了商場名稱和地址后,便匆忙走了進去。在穿過兩道門后,他攀登著舖著綠色地毯的樓梯,直達設在二樓的陳列館。
  陳列館內相當擁擠,但看上去盡是男人。此刻,正有一群人圍著一批珠寶,而另外一些人則在用放大鏡仔細鑒定著其他不同的首飾、繪畫和錢幣。還有一些穿著制服的守衛正睜大眼睛在監視著。
  蘭德爾搜尋著女店員的影子,但卻一個也沒看到。但就在他正暗想不知杰弗里斯博士是否弄錯之時,已听見有人對他說話。
  “先生,有我可以為你效勞之處嗎?”只見一個操著倫敦口音的男子向他走過來。“我是這里的工作人員,不知你是不是在找某一种東西?”
  “我想找一個人,”他說,“你們這里有沒有一位叫休斯小姐的工作人員?”
  那個人的面部顯出明快的表情。“有,有的。休斯小姐在圖書拍賣部,我可以帶你去。”
  于是,他們向隔鄰的一個擠滿顧客的拍賣室走去。
  “休斯小姐在這里擔任什么工作?”蘭德爾問。
  “她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本來她只是個圖書拍賣部的接待員。如果有人帶著書來賣的時候,首先是接待員接見他們,然后由接待員來通知我們8位圖書鑒定專家之一來評定圖書的价值。休斯小姐好像對于圖書的評定能力不下于我們的圖書評定專家,于是后來因圖書評定專家不夠,她就獲得高升了。先生,這就是圖書拍賣室。”
  那是間拍賣市場型的大房間,周圍的書架上堆滿了各种各樣的書籍,而在書架的最頂層則擺設著石人如狄更斯、莎士比亞和伏爾泰等人的半身像。房間中間是一個半圓形的桌子以供買主在拍賣時間圍坐。緊臨桌子的一端放置的是一個講台和一個高腳凳,蘭德爾猜想那一定是拍賣后收款用的。
  此刻室內有兩個較年老的男人和一個年輕的女人正在忙碌著把書籍分類,或許是以便印制新到圖書目錄之用的。
  “請等一下,我去找她,”那個服務員說,“請問尊姓大名?”
  “我叫蘭德爾,是從美國來的,請告訴她我是奈特博士的朋友。”
  那位店員匆匆地去找休斯。蘭德爾見他向她低語著,而她向這邊瞟了一眼面呈困惑之色,終于她點了點頭,放下筆記簿。在那位店員离去后,她就向蘭德爾迅速迎上去,兩人便在半圓形的桌子前相遇。
  她是個矮小但較為丰滿的女孩子。她蓄著短發,戴一副超大號的眼鏡,鼻子和嘴唇都生得相當好,而皮膚更是白中透紅。
  “蘭德爾先生吧,”她說,“我——我記不起奈特博士曾對我提起過你的大名。”
  “他在昨天才在杰弗里斯博士那里听到過我的名字。我剛從紐約來,我就是要和他到阿姆斯特丹一道工作的人。”
  “啊——”她說,同時,把一雙手放到了嘴邊,好像惊嚇呆了。“是杰弗里斯博士叫你來的嗎?”
  “不是,他根本不知道我來這儿。我查出了你的工作地點,便決定要來找你談談,我剛才介紹說我是奈特博士的朋友是因為我的确想和他交朋友,我极需要他的幫忙。我想來見你是要把我的計划告訴你,同時要讓你知道奈特博士對我的幫助是何等的重要。”
  “很抱歉,那是辦不到的,”她不高興地說,“他病得太厲害了。”
  “無論如何,請听我說兩句。我相信他已經告訴了你關于——關于我們的秘密計划。我想對你提到那個計划的名字也沒有關系,那就是‘第二次复活’,他是昨天才听到的,是不是?”
  “不錯,他告訴了我一點。”她淡淡地說。
  “那么,就請听我說几句。”蘭德爾急切地說。他壓低了聲音,先介紹了一下他自己和他的職業,然后又把他如何攪到這里面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他又告訴她昨天晚上杰弗里斯博士打電話到船上來的事,還有今天下午會談中杰弗里斯博士的困惑和大家對奈特博士不能從事此項工作的失望等等。他說話態度誠懇,詞意感人。
  “休斯小姐,”他最后又說道,“如果奈特博士的病真的像你告訴杰弗里斯博士的那樣嚴重,我絕不會再為這件事麻煩您。不過,他是真的病得很厲害嗎?”
  她兩眼睜得大大地注視著蘭德爾。“不是,事情并不是那么回事。”她說話的聲音顫抖著。
  “你能告訴我是怎么回事嗎?”
  “不行,蘭德爾先生,我真的不能告訴你。我曾保證要守口如瓶,你不知道他對我是多么的重要。”
  “難道你不以為他會對‘第二次复活’感興趣嗎?”
  “蘭德爾先生,您知道這不是我認為怎么樣的問題。假定我說的算數,我會立刻要他參加你的工作,因為那就是他該做的,是他的專長,也是他一生最感興趣的事。關于這件事所產生的結果,那對他也會有好處的。但我卻不能告訴他怎樣做對他最為合适。”
  “你可以試一試。”
  休斯從她的上衣口袋中拿出一方手帕來,輕輕地抹著鼻子。“啊,我不知道能不能,我不知道有沒有這個膽量試一試。”
  “那么讓我去試試看。”
  “你?”她好像被這個建議震惊了,“我——我相信他不會見什么人的。”
  “他不愿見杰弗里斯博士,那可能是有理由的。可是我不同,我尊敬他而且需要他的幫助。”
  她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他。“我想那也沒有什么關系,”她遲疑地說,“為了他自己好,我當然愿意和你一同到阿姆斯特丹去。”她圓胖的臉上表現出決心的樣子。
  “好吧,我要去想辦法叫他見你。你身上有沒有紙和筆?”
  蘭德爾從皮夾中扯出一張名片來連同金筆一起遞給她。
  她在名片的背面疾書,寫上了弗洛里安在希爾公園的住址,然后又都退還給他。“這就是他的地址。這可能只是浪費時間,你就去試一試吧。今晚8點鐘請到他的公寓來,到時我會在那儿。如果他不愿見你,那么,你知道我試過了,只是運气不佳而已。”
  “不過也許他會見我的。”
  “那就再好也沒有了,”休斯說,“只要你和他談得來,你會覺得他實在是個好人。唔,我幫你祈禱。”她第一次無可奈何地微微一笑。
  “還有上帝也會賜福我們的。”
  他在皮卡得利的廣場附近的一家電影院前,讓已經有些惱火的達麗娜下了出租車,然后,繼續向奈特在希爾公園的住址疾駛。
  在昏暗的燈光下,他察看著這棟維多利亞時代的三層古老建筑,從外表上顯示它昔日的豪華壯觀早已在無情的歲月中消逝了。這棟公寓式的樓房,由中間那公用的樓梯看來,可能分住了6家。奈特博士的房子是在二樓的右邊。由于找不到門鈴,蘭德爾便在門上敲了几下,但是沒有反應,于是他更用力地敲著。門終于打開了,出現在他面前的正是休斯小姐。
  “上帝賜福給我們了嗎?”他輕松地問。
  “他已答應見你了,”她悄悄地說,“不過只答應見你一會儿,請跟我來。”
  “謝謝你。”他說。于是跟著走進那帶有發霉气味和陳設簡陋的起居室。自然,室內又是到處堆著書籍,其雜亂阻塞的情形和他的辦公室一樣。
  現在他已在他那狹促的臥室之中。
  寢室內靠床邊的茶几上放著一只台燈,發出慘淡的光,故而光線顯得异常幽暗,蘭德爾必須調整視力才能看清室內的一切。
  “弗洛里安,”他听到休斯小姐呼叫著,“這位就是美國來的蘭德爾先生。”
  說完以后,她立刻怯生生地退到了身后的牆邊。這時他朦朧地看見一個人影用枕頭支撐著斜靠在床上。再仔細一瞧,這位奈特博士的面貌倒真如內奧米所說的很像勃茲雷,只是他能多給人一些美感,也顯得更為奇特。這時他手里拿著一只玻璃杯,蘭德爾猜想那可能是雪利酒。
  “喂,蘭德爾,”奈特博士大模大樣地說,“你倒是真有一套,竟說服了我們休斯小姐,我答應接見你就是因為感到好奇,就是要看到你是什么樣的三頭六臂的人物。不過你雖然來了,也仍然不會有什么結果的。”
  “你准許我來就已經非常榮幸了。”蘭德爾謙恭地說。
  奈特博士放下手里的酒杯,用手指著靠近床邊的一張椅子說:“你可以坐一會,可別賴著不走。我想我們要說的話五分鐘就夠了。”
  “謝謝你,博士。”蘭德爾過去坐了下來。
  他現在可以看到這個年輕人戴著助听器。他一時還不知從哪里開始才可消除這位教授的敵意,于是便彬彬有禮地說:“听說你病了,我覺得非常遺憾,希望你現在感到好些了。”
  “我從來沒有病,那是故意說的謊話,為了擺脫我們那位不太老實的朋友杰弗里斯糾纏而已。至于說我現在是不是感到好些了,不但一點也沒有,反而更加糟糕了。”
  蘭德爾覺得已沒有時間再客套了,他必須要盡可能地把話說明白。
  “奈特博士,我有些話必須要對你說個清楚。至于現在為什么你有這种感覺我毫不知情。我是局外人,對我沒有一點牽連。不管是怎么回事,我盼望能圓滿解決,因為我需要你的幫助。對于這個要我去推廣,好像是很了不起的新《圣經》,我知道的极少。我雖然是個牧師的儿子,但對于《圣經》的知識和神學無异是個門外漢,我极端地需要幫助。從一開始就有人告訴我說你可以給我所需要的一切。因此,你和杰弗里斯博士之間的事,不必扯到我們兩人之間的工作上來。”
  奈特博士卻拍手嘲弄。“蘭德爾,你的演講不錯,但是你如果要我參加杰弗里斯那老東西也插上一腳的工作,簡直比登天還難。”
  于是蘭德爾再也沒有什么好在乎的了,他干脆單刀直入,“你究竟為什么要這樣和杰弗里斯博士過不去?”
  “哈!我為什么要跟那個豬玀過不去?”奈特博士的目光從蘭德爾的臉上掠過又落在休斯的身上,帶著痛苦的表情,“老兄,這就是我為什么跟他過不去的原因,他說謊欺騙!哼!反正這是他最后一次利用我了。我受夠了,我成為他的犧牲品,而他卻扶搖直上。蘭德爾,他對我說謊,他浪費了我兩年寶貴的光陰,對于這种事情我誰也不能原諒。”
  “為什么?”他緊追著問,“他究竟……”
  “說大聲點好不好!”奈特博士吼叫著,一面用手摸著他的助听器,“難道你不知道我是個聾子嗎?”
  “對不起,”蘭德爾說,他提高了聲音,“我仍然想知道你為什么對杰弗里斯博士發那么大的火。是不是因為他一直沒有對你所從事的研究說實話?”
  “蘭德爾,你設身處地給我想一想。我知道這對你來說相當困難,可是你不妨試一試。”他激動得連聲音也顫抖起來,“兩年前,他慫恿我离開舒舒服服的牛津大學,叫我來這种鬼地方替他做翻譯工作。反過來說,他也對我有所承諾,可是他并沒有遵守。不管怎樣,我一直都信賴他。我并沒有發火,我替他做牛做馬,可是卻也并不在乎。因為我喜歡做那一類的工作,我什么都犧牲了。然而直到昨天他才把事實的真相告訴我。我才發覺我一向信賴崇拜的人,竟不把我當作人來看待。而且,也突然發覺,我花的代价完全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回事,而只是翻譯一种新《圣經》。想想看,這种窩囊事你能忍受得了嗎?”
  “奈特博士,這點我完全理解。不過,你承認你還是喜歡這种工作。何況你所做的也确實有很大的貢獻,杰弗里斯博士也對你十分推崇。”
  “什么貢獻?”奈特博士不屑地說,“是在奧斯蒂亞發現的紙草和羊皮紙嗎?是所說在人們中間的耶穌基督?你以為我會相信杰弗里斯所說的話?”
  蘭德爾皺起眉頭,說道:
  “那些稿件已經過歐洲和中東的許多專家鑒定,其可靠性應該是毫無疑問的,因此我當然也就深信不疑了。”
  “你知道個屁,”奈特博士粗魯地說,“你根本就是外行,而且你完全受了他們的利用,他們說什么你就相信什么。”
  “事實并非如此,”蘭德爾說,他竭力按捺著怒火望著博士。
  “一點也不像你所說的那個樣子。不過從我耳聞目睹的种种跡象看來,我沒有理由對這項工作怀疑或輕蔑。當然啦,你的意思是這項發現……”
  “我沒有什么意思,”奈特博士打斷他的話,“不過我可以說一句,當今的世界再也沒有別的學者比我對耶穌那個時代和環境更為清楚。杰弗里斯那幫人簡直是狗屁不通,可以說那個工作少不了我奈特。不過那個發現除非經我親自過目檢查直到我滿意為止,我是不會輕易接受的。以目前的情形來說,那只不過是一种傳聞而已。”
  “那么,奈特博士,你就該和我一道去阿姆斯特丹來對這件事求得證實。”蘭德爾說。
  “太遲了,”奈特博士說,“太遲了,太遲了。”他忽地仰臥在枕頭上,顯得疲憊而蒼白,“對不起,蘭德爾,我并不是和你過不去。不過,我卻不能為‘第二次复活’作顧問,因為我既不會那樣自我虐待,也不會那么自我毀滅。”他伸手按在額角上,虛弱地說,“瓦萊麗,我又開始出汗了。我難受极了。”
  休斯小姐已走到他的床邊來,“弗洛里安,你得再服些鎮定劑,同時要好好休息一下。我去送蘭德爾先生到門口,馬上就回來。”
  蘭德爾向奈特博士道了謝,無可奈何地走了出去。他的目的未達,實在不甘心。
  但他在走到門口到達樓梯之時,休斯小姐竟跟了上來。
  “在羅勃克等我,”她急促地低語著,“就在邦德街的轉角上。我不會要你久等的,大概20分鐘就夠了。我——我想有些事情最好告訴你。”
  在9點45分的時候,他仍然等著休斯小姐。
  他坐在門口附近靠牆的木凳子上。雖然他一點也不餓,但他仍然叫了一些牛肉火腿餅和煮雞蛋慢慢吃著,主要是在消磨這令人難耐的時光。
  他一面慢吞吞地吃著東西,一面焦急地向門外望著。他一直在奇怪不知休斯小姐有什么事要告訴他,而且又為什么遲遲不見她的到來。
  忽然,他听到開門和關門的聲音,接著出現在他眼前的果然是休斯小姐。他急忙站起來,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安置在桌子的對面坐下。
  “對不起,”她抱歉地說,“我必須等他睡著了才能离開那儿。”
  “你是吃點什么還是喝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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