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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東灣


  這個島,正如邦德從地圖上看到的一樣,形狀确實像一個啞鈴,南端比北端寬得多,兩端之間有一段不足一英里寬的沙洲相連。
  早在登岸之前,他們的眼睛就已适應了黑暗,因此,邦德能夠辨別出前面的建筑物。他摸著艾比的手,确信她准備好了手槍,引導她朝第一道通往下面狹窄小巷的黑暗山口走去。當他們走近時,他辨認出一個透明的玻璃電話亭的形狀,他決定完成了偵查別墅的任務后使用這電話亭。
  “你停在這儿。不要動,要保證不讓人看到你,”他對她耳語說。“我一個小時就回來。”
  黑暗中,他看到她點了點頭。艾比比他想象的更加鎮靜。他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邦德朝那巷子出發了。這條溝谷兩旁都是商店,他感到了它們的擁擠。走了一二百米,巷子更窄了。右面有一棵大樹,他隱約覺得附近有人。他停下來,慢慢地移動,后來看出那是一個中國老人,躺在樹下,正在打鼾。
  走了大約12分鐘的路,建筑物漸漸稀少,就在他前面,露出一條很寬的白色沙灘和輕柔、波光粼粼的大海。這就是東灣。憑借建筑物的掩護,邦德向前徐徐移動。在他右側,几點燈火表明那里是沃里克酒店。他等待著,向海灣的四周凝視,然后攀上左面的海岬。攀到高處,他看見一座灰色建筑,閃爍著兩點燈光——肯定是斯威夫特在地圖上標出的那座別墅。繼續靠著左邊的建筑物的黑影的掩護向前進,邦德心中暗暗祈禱,別墅中千万不要有人用紅外線夜視儀進行觀察啊,邦德緩慢地移動著,來到了那片開闊地。海灘向著別墅坐落的海岬伸展開去,黑暗中白晃晃的。
  邦德估計從那片開闊的沙灘到峭壁的黑影之間大約有70米,從別墅中可以看到其中的50米。他深深喘了一口气,然后拼出全部力气向前跑去,到了射擊的死角,他就減低了速度。海灘漸漸消失了,地面陡然隆起,上面長滿了短而帶刺的野草。邦德把帆布背包的帶子在肩上弄得更舒服些,就開始向上爬。野草的气味很難聞,它的尖刺划破了他的雙手。有時他感到下面很松軟,仿佛整個海岬只是一片高高隆起的沙洲。他歷盡艱辛攀登了10分鐘,爬上了陡峭的山坡。現在他來到一片不高的土丘上,從別墅依然看不到這里。在30米之外,那些建筑的輪廓映襯著漸漸明亮的天空剛剛顯露出來,邦德立即匍匐在地,向前爬行了大約10米。
  這時他离別墅只有几步了。他在那儿趴了五分鐘,仔細偵查。別墅似乎是一座低矮的帶游廊的白色平房,上面蓋著陶瓦,四周是一圈拱廊,看起來它更像西班牙建筑,而不像中國建筑。它坐落在一個環形花園甲,一道只有四五塊磚高的矮牆圍在外面。他觀察著,漸漸看出那些拱廊就是一种圍在四周的回廊。他從下面看到的燈光是俯瞰著大海的兩扇玻璃推拉門里透出來的。玻璃門后面有人在活動,邦德認出那是齊爾諾夫本人在來回走動,他在和一個看不見的人說話。
  邦德趴了一會儿,判斷距离,把整個布局都印在腦海里。在左面,地面升高了。回憶著地圖,他知道如果朝這個方向走,最終就會走上一條繞回港口的路,而且在路上會看到島上一座有名的寺廟。他盤算,如果有人從別墅追捕他,從他現在的位置到他將在地平線下消失的那個地方,大約有15步的距离。然后他將放慢速度,停下來,一個急速猛沖就會沖上陡峭的地面,再縱身一跳可能就跳到通向海灘的斜坡上,這一跳也許跳得很遠,但不會舒服。
  如果邦德打算智胜齊爾諾夫,他現在就要謹慎小心。他小心翼翼地向后爬,直到躲開別墅的監視范圍,他在黑暗中到處摸索,尋找松軟的土地。那是一塊粗糙的圓石頭,大約兩英尺寬,一英尺高,表面很不規則。他移動了一下,緊緊趴在石頭后面。他解開了帆布背包的背帶,一聲不響地打開它,取出一個用帶子扎緊的小油布包,這是小机靈細心為他准備好,然后又到巴黎交給他的。包裹里面包著備用物品,都是些他在腰帶里面暗藏的器械和在衣服里到處裝著的偽裝日用品。和齊爾諾夫這樣的人打交道,邦德并不想碰運气。他在石頭后面的沙地上挖了一個坑,把油布包裹埋起來,又小心地向前爬去,看清方位,牢牢記在心里。如果需要這個包裹,他就能迅速找到它。當他記住了各种角度和距离以后,他才開始撤退,朝著海灘慢慢向下爬。
  大約過了20分鐘,他回到艾比那里,她在港口前面的建筑物的黑影中隱藏得很嚴密。
  “都安排好了,”他對她耳語道,并沒有進行解釋。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他們在那儿嗎?”她問道,聲音將將能夠听到。
  “嗯,齊爾諾夫在那儿呢,我猜測在他待的地方,我們就能夠找到其他人。”
  他在皮帶上插了一支左輪手槍,槍筒斜向一邊。他悄悄對艾比示意:她應該停在原地不動,他躡手躡腳向海港堤岸走去,把帆布背包拋進大海。現在兩人都拿著武器,帶著備用彈藥。
  “我們現在是去暴露自己,”他告訴艾比。“我們只是讓他們看見我們,但是,避免真正的接触——斯威夫特說過,要像一團鬼火,閃爍不定。我們的任務就是把齊爾諾夫引出來。那房子非常小,但是,很難進攻。如果他帶著几個能干的人在那儿,那么,我們要打算嘗試任何進攻,就等于是發瘋。房子周圍的地面大暴露了,所以,任何進攻都是自殺。”
  “難道我們不能去請警察嗎?這里是英國的領土。你不能把這個可怕的家伙逮捕嗎?”
  “有點儿不妥。”他不打算讓她知道:在他們把齊爾諾夫逮捕之前,有個人肯定要死去;“奶油蛋糕”中任何人當了叛徒,都必須被干掉。這在斯威夫特的短信里面已經暗示了。如果打算把M從險境中救出來,那么,這個雙重間諜就不能被公之于世。斯威夫特不是說過嗎?M仍然四面受敵……“如果在他的房間里,甚至在他的房間附近再發現一個雙重間諜,他就完蛋了。”現在邦德揭露“奶油蛋糕”中的叛徒的真實面目的唯一辦法就是把他自己和艾比裝在盤子里給他們送上去。
  “我們馬上出發,”他說,手指按在嘴唇上,朝著玻璃電話廳走去。他在衣袋里摸索了一些零錢,然后小心翼翼地撥了從斯威夫特的信中記下的號碼——720302。他听到鈴聲響了,有人拿起電話。沒有人說話。他慢慢數了六下,然后用俄語說要找齊爾諾夫將軍。接電話的正是黑色修道士本人。
  非常輕柔地,邦德對著電話發出嘶嘶的聲音,說:“我离你很近。如果可能,你就來捉我吧,”說完立即放下了電話。
  他回到艾比身邊,領著她沿著巷子回到東灣的海灘。這次他沒有采取任何防范措施。他帶著艾比直接走上了海灘,而沒有隱蔽在暗影中。他們慢慢向海岬走去,開始向上攀登,這次比剛才邦德攀得更遠了,而且偏向右邊了。他希望齊爾諾夫的人馬遠遠离開他掩埋東西的地方。
  最后他們來到比較平坦的地面,一起朝那房子爬去。他們在距离矮牆只有几米的地方停住,躲避起來。就在這時所有燈光都亮了,東方的天空也已經開始泛出晨曦。過不了多久,日光就會把他們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轉過身來,邦德說他認為應開始撤退了。
  “我們應該赶快撤,我相信,”艾比說,她的目光充滿了焦慮。“這塊地面大開闊了。我認為,如果他們向外觀看,從房間里可以很容易就看見我們。”
  從他們背后傳來一個聲音。“自從我們來到東灣以后,很少睡覺。你們倆前來和我們在一起,多好啊。現在我的牌湊齊了。”
  邦德滾到一邊,抽出手槍,准備開火。
  他們來了三個人:米沙和那兩個在紐帕克与黑色修道士一起綁架邦德的漢子中的一個;第三個漢子,穿著一條剪裁合体的馬褲呢的褲子,一件襯衫和黑色夾克,當然,這是庫拉·齊爾諾夫本人,他帶著胜利的微笑,用自動手槍指著邦德的頭。
  “你邀請我來捉你,邦德先生,我慷慨地接受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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