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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入侵者


  清晨的曙光中,從南方駛來的筏隊輕輕滑過陽光閃爍的水面,就像海市蜃樓中熠熠發光的幽靈。蔚藍的天空下,筏隊的矩形棉帆篷無精打采地飄動著。在可怕的寂靜气氛中,沒人發出任何命令;槳手們只是一上一下地划著槳。筏隊上空有一只時而俯沖、時而翱翔的雄鷹,仿佛正引導他們向一個位于內陸海中央的荒島駛去。
  這些筏子是用一捆捆蘆葦札成筏身,龍骨和橫梁均是竹制的。翹起的筏首和筏尾全都呈蛇身狗頭形,狗嘴仰向天空,仿佛在對月狂吠。
  在領隊筏突出的筏首處,擺著一把王座般的椅子,椅子上端坐著統率這支筏隊的大將軍。他身著飾有土耳其玉的棉質戰袍,外面披著五彩繡花羊毛斗篷,頭部則被一頂翎飾頭套和一副黃金面罩遮得密密實實。他的耳飾、沉甸甸的項鏈以及臂鐲全都在陽光下閃著黃澄澄的光澤,甚至連他的戰靴也是黃金制成的;而令人吃惊的是,筏上的舵手們也打扮得跟他一樣華麗。
  生活在這塊環海沃野上的土著居民站滿了海岸,惊恐地望著這支异國筏隊駛人自己的水域,卻沒有做出任何抵御入侵者以保衛自己疆土的舉動。他們只是純朴的部族,靠誘抓野兔、捕魚和采收种子植物以及堅果為生。他們的文化非常古老,跟東面与南面那些建立起廣衰帝國的鄰人們截然不同。他們順應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則,從不建造祭祀神靈的雄偉廟宇,而現在,他們正出神地觀看著這支緩緩在水面上移動的筏隊焙示著財富与權勢,還以為是神抵世界的戰神顯靈了呢!
  這些神秘的陌生人毫不理會擠在岸邊的人群,繼續朝他們的目的地划去。他們正在執行一項神圣的使命,所以對任何干扰全都視而不見。他們面無表情地划槳前進,沒人抬頭望一眼那些目瞪口呆的旁觀者。
  筏隊徑直地往一座小山陡峭岩石坡划去。這座山高出海面200米,形成一個小島。島上荒無人跡,几乎寸草不生。居住在大陸地區的土著都把這個小島看成是一個逝去的巨人,因為它那長長的、低矮的山脊看上去就像是一具靜靜躺著、長眠不醒的女人軀体。太陽漫山洒下一層神秘的光澤,使得這种幻覺顯得更為逼真。
  過了一會儿之后,服飾華麗的舵手們把筏子划到一片滿布細碎卵石,通向狹隘山谷的海灘上停了下來。他們降下織有龐大怪獸圖像的帆篷,然后動手把一個個碩大的蘆葦籃和陶罐搬到海灘上。帆篷上的怪獸圖像更增添了那些正屏息靜看的土著居民們心中的恐懼和敬畏。
  經過漫長的一整天,他們砌了一個巨大卻整齊的貨物堆。到了晚上,隨著太陽在西方落下,從岸邊已完全不見島上的情景,只能看到點點燈光在黑暗中閃爍。第二天清晨,筏隊依然停泊在海灘上,而那個巨大的貨物堆也仍然處于原地。
  小島的山頂上,石匠們正奮力敲擊著一塊巨石。在接下來的六天里,他們日以繼夜地用青銅棒和鑿子賣力地敲擊這塊巨石。直到它慢慢地呈現出一頭面目猙獰、蛇頭虎身的有翼怪獸形狀。當最后的雕琢完成時,這頭奇异的怪獸栩栩如生地就好像隨時要從那塊巨石上猛扑下來一般。在整個雕刻過程中,那些裝在蘆葦籃和陶罐里的貨物也被一一地搬走,最后連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
  突然,有一天早上,土著們隔海望去,發現島上已經空無一人。那些來自南方的神秘入侵者已借著夜幕的掩護撤离小島,連同他們的筏隊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那座威風凜凜的蛇頭虎身雕像能證明他們曾經來過,它跳著一排彎彎的鋒利尖牙,眯起眼睛,俯瞰著海洋遠方那一望無際的群山。
  好奇心很快就戰胜了恐懼心理。第二天下午,內海岸邊一個大村庄里的4個男人喝了些自釀的烈酒,膽量陡增之后,硬駕著一條獨木舟朝海的對面划去,要到小島上勘察一番。有人望見他們在抵達那片小小的海灘之后,就鑽進了通向山里的那條狹窄山谷。他們的親戚朋友一直焦急地等待他們歸來,但卻再也沒人見過他們,就連他們的那艘獨木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后來,一場大風暴突然橫掃這片內陸海,在狂風惡浪的肆虐之下,更加深了土著們無知的恐懼心理。烏云遮蔽了太陽,而誰也記不起何時天空曾經這么黑暗過。伴隨著這种恐怖黑暗而來的是駭人的狂風,它尖聲呼嘯著,在海上卷起層層的滔天巨浪,摧毀了沿岸一個又一個的村庄。這場風暴就好像天神之間所爆發的一場戰爭,狂風巨浪以雷霆万鈞之勢撞擊著海岸。土著們确信,這是天國和地獄的神祗在那個蛇頭虎身怪獸的帶領下,前來懲罰他們的侵扰行為。他們悄聲地詛咒著那些曾經踏上小島的闖入者。
  爾后,就像來襲時那樣地突然,大風暴在轉眼之間就越過地平線而去,狂風平息,留下了一片令人困惑的死寂。紅日霎時出現,把金輝洒在和從前一樣風平浪靜的大海上。海鷗出現了,并在一個被沖到東海岸沙灘上的物体上空盤旋飛翔著。土著們看到了這個躺在沙灘上一動也不動的東西,他們提心吊膽地湊上前擊,瞪大眼睛打量著它。當他們認出是一個來自南方的陌生人尸体時,更是嚇得几乎停止了呼吸。這具尸体只穿著一件華麗的繡花戰袍,金面具、金頭盔和金鍋已蕩然無存。
  在場者無不被眼前的景象嚇得毛骨悚然,惊駭地盯著這具尸体。這個死人和深色皮膚、烏黑頭發的土著完全不同,他皮膚白皙,發色金黃,瞪著一雙僵滯的藍眼睛。假如他站起來的話,可能會比周圍正吃惊地打量著他的人足足高出半個頭。
  土著們惊恐地打著哆嗦,小心冀冀地把尸体抬到一艘獨木舟前,再把它放到舟內。隨后,他們推舉出兩個最勇敢的人,把尸体運到島上去。這兩個人一抵達島上的岸邊,就赶快把尸体抬放到沙灘上。隨即拼命地划回海岸這邊。多年之后,那些目睹這一奇事的人多已去世,但是人們仍能望見那具發白的骷髏半埋在沙灘中,仿佛在嚴厲的警告人們要遠离小島。
  土著們私下傳說著,蛇頭虎身的有冀怪獸是那些金盔甲勇士的守護神,就是它吞食了那几個出于好奇而擅闖其圣殿的人。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人敢冒著触怒它的危險登上小島了。在土著們眼里,小島似乎有著一种陰森一近乎地獄般地气氛。他們漸漸地把它看作是一方圣地,每回提到它時總是要壓低嗓門,而且再也沒有人到過那儿。
  這些金盔甲勇士是什么人?來自何方?他們為什么要駛入這片內海?在那儿又干了些什么?月擊者只能接受他們所見到的一切,卻提不出任何解釋。在渾沌不明、民智未開的情況下,神話自然就誕生了。當一場強烈地震搖撼周圍地區、摧毀沿岸村庄時,人們便編造出种种傳說來。五天之后,震動終于平息,但那片廣闊的內海卻也消失無蹤,原先是海岸線的地方,只剩下厚厚的一圈貝殼層。
  在傳說中,這些神秘的入侵者進入了宗教圣殿,搖身一變成為神抵。隨著時間的推移,有關他們突然出現又失蹤的故事越傳越多,最后又漸漸消散,只剩下一些零星的民間的傳說在土著之間世代地流傳下來。种种無法解釋的現象猶如繚繞在營火上空的煙霧一樣,在這塊陰魂聚集的土地上流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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