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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吃你的薄煎餅。”
  “我不想吃了。”
  “就再吃一口吧,謝利。”陽光透過廚房的窗戶瀉入屋內。我打了一個哈欠。眼下是清晨7點。
  “今天媽咪來嗎?”
  “別打岔。來吧,謝利。再吃一口,好嗎?”
  我們坐在廚房角落里謝利的那張儿童餐桌旁。有時候,她不愿在大餐桌上就餐,我就設法讓她在這張小餐桌上吃。可是今天我的運气不佳。米歇爾目不轉睛地望著我。
  “媽咪來嗎?”
  “我想會來的。我也說不准。”我不想使她失望。“我們等著瞧吧。”
  “媽咪又要出城嗎?”
  我回答道:“也許是這樣。”我不知道,對一個兩歲的孩子來說,“出城”是指什么,在她腦海里會形成什么印象,
  “她和里克叔叔一塊儿去嗎?”
  誰是里克叔叔?我把調羹舉到她嘴跟前。“我不清楚,謝爾。來吧,張開嘴,再吃一口。”
  “他有一輛新車。”米歇爾說道,一面鄭重其事地點著頭。她在告訴我重要的消息時,總是做出這副樣子來。
  “真的?”
  “嘿。黑色的。”
  “哦。什么牌子?”
  “塞迪斯。”
  “塞滋?”
  “不對,是塞迪斯。”
  “你是說梅塞迪斯牌?”
  “嘿,黑色的。”
  “那不錯。”
  “媽咪什么時候來?”
  “再吃一口,謝爾。”
  她張開了嘴,我把叉子伸了過去,剛送到她跟前,她卻把頭一扭,撅起小嘴巴。“我不吃,爸爸。”
  “好吧,”我說道,“算啦。”
  “我不餓,爸爸。”
  “我看得出來。”
  阿森尼奧太太回家之前正在收抬廚房,我的女管家伊萊恩要再過15分鐘才能來把米歇爾帶走。我還得給她穿好衣服。我剛把她吃剩的薄煎餅放到洗滌槽里,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打電話來的是市長的新聞助理埃倫·法利。
  “你在看嗎?”
  “看什么?”
  “新聞,七頻道。他們正在報道撞車事件。”
  “是嗎?”
  “給我來電話。”她說。
  我走進臥室,打開電視机。播音員正在播音:“……据報道,在好萊塢向南的公路上展開了一場高速公路上的汽車追捕。當嫌疑犯駕著他的法拉利賽車竄上离好萊塢凹地不遠的瓦因街立交橋時,這場追捕宣告結束。据目擊者說,賽車以每小時100英里以上的速度撞在鋼筋水泥圍欄上,當場起火。消防車被叫到現場,但車內無人幸存,駕駛員被燒得面目全非,連眼鏡也燒化了。負責這場追捕的警探托馬斯·格雷厄姆說,該車駕駛員叫愛德華·板村,与本地鬧市區的一起婦女謀殺案有牽連,因而遭到警方通緝。但是今天,板村先生的朋友們對這項指控表示怀疑。他們聲稱,警方的強制手段使被怀疑對象嚇破了膽,導致了他的逃跑。有人抱怨,這起事件帶有种族歧視的色彩。眼下尚不清楚警方當時是否打算指控板村先生犯有謀殺罪。有關人士指出,這是過去的兩個星期里發生在101號公路上的第三起高速公路追捕事件。自今年一月份一名康普頓的婦女在高速公路的追捕中死去后,人們對警方在這些追捕中的判斷力提出了疑問。目前,我們無法對格雷厄姆警探和他的助手彼得·史密斯中尉進行采訪,我們將等待進一步的消息,了解警察局是否將對這兩名警官給予紀律處分或暫時停止他們的職務。”
  活見鬼!
  “爸爸……”
  “等一下,謝爾。”
  電視屏幕上出現了那輛扭曲冒煙的汽車殘骸,正被從公路的邊上吊起來,放到一輛平板貨車上。水泥圍欄与汽車相撞處留下了一片黑色的痕跡。
  接著,鏡頭又回到演播室,那位女播音員對著攝像机說道:“有消息說,國家廣播公司已經獲悉,昨晚早些時候,兩名警官曾為此案找過板村先生,但當時并沒有逮捕他。約翰·康納上尉和史密斯中尉也許會受到局本部的紀律審查,了解他們有否違反執行任務程序的行為。不管怎么說,101號公路南去的道路已經不再堵塞,這總算是個好消息。現在由鮑勃繼續報告新聞。”
  我呆呆地望著電視机。紀律審查?
  電話鈴響了,又是埃倫·法利打來的。“你都看了嗎?”
  “我都看了。我無法相信。這是怎么回事,埃倫?”
  “如果你是在問這些消息是從哪儿來的,那么沒有一條來自市長辦公室。不過日本人對格雷厄姆一直很反感,他們認為他是個种族主義分子。看來他的作為給了他們以可乘之机。”
  “我當時也在那儿。格雷厄姆的做法沒有錯。”
  “是啊,我知道你在那儿,彼得。坦率地說,這很不幸。我不希望看到你也被抹一臉灰。”
  “格雷厄姆的所作所為沒有錯。”我又說了一句。
  “你在听我說話嗎,彼得?”
  “那么停職和紀律檢查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剛听說,”埃倫說道,“不過那是內部事務。你們自己局里干的。順便問一句,這是真的嗎?你和康納昨天夜里見過板村嗎?”
  “是的。”
  “你們沒有抓他?”
  “沒有。我們和他談話時,還沒有可以抓他的理由。后來,我們有理由了。”
  埃倫問道:“你真的認為他殺了人?”
  “我知道他殺了人。錄像帶上全都有。”
  “錄像帶上?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可是當真的。我們從中本大廈保安部的錄像上看到了這場謀殺。”
  埃倫沉默了一陣子。我說道:“埃倫?”
  “听著,”埃倫說道,“報告里別提這事,好嗎?”
  “當然。”
  “我不知道這是搞的什么名堂,彼得。我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昨天夜里為什么不告訴我那個姑娘是誰?”
  “我對此很抱歉。我有許多顧忌。”
  “埃倫。”
  又是一陣沉默。接著她說道:“這姑娘交際很廣。她認識好多人。”
  “她認識市長嗎?”
  埃倫保持沉默。
  “她跟市長熟到什么程度?”
  “听著,”埃倫說道,“我要說的就是,她是個漂亮妞儿,在城里有許多熟人。我個人認為她腦袋瓜有毛病,但是她長相出眾,對男人有魅力。你看到了就相信了。現在這事涉及的人太多。你看今天的《時報》了嗎?”
  “沒有。”
  “你看一下吧。要是你問我,這几天如何才能不出差錯,那么請你無論干什么,都要按章辦事,不越雷池一步。還要防備有人對你放暗箭。行嗎?”
  “好吧。謝謝,埃倫。”
  “用不著謝我。我沒給你打過電話。”接著她的語气變得溫柔了。“好好保重,彼得。”
  我听到了電話撥號音。
  “爸爸?”
  “稍等一下,謝爾。”
  “我能看動畫片嗎?”
  “當然可以,小心肝。”
  我給她撥好有卡通節目的頻道,然后進了起居室。我打開了前門,從門墊上揀起一份《時報》,花了好一會儿才在城市新聞欄的最后一頁上看到這段報道:
  
  警方被指控推行种族歧視
  致使日本人的盛宴蒙上陰影

  我匆匆地瀏覽了報道的第一段。中本公司的日方管理人員抱怨警方的行為“冷漠無情,麻木不仁”。他們說,這种行為使得他們在新摩天大樓里舉行的名流云集、群星燦爛的大樓落成典禮大煞風景。至少有一名中本公司的管理人員明确指出,警方的舉動帶有“种族歧視的動机”。一位發言人說:“我們認為,如果他們的調查中沒有牽涉到一家日本公司,警察局是不會用這种方式行事的。我們強烈地感覺到,警方的行動反映出美國官方對待日本人態度上的雙重標准。”中本公司董事長小倉廣先生出席了大樓落成典禮,因此湯姆·克魯斯和瑪多娜等著名人士也被吸引到會,但目前人們無法与小倉廣先生接触,以听取他對這個事件的意見。發言人說:“警方的敵視態度竟然妨礙宴會的正常進行,為此小倉廣先生感到十分不安。他對這個令人不快的事件深表遺憾。”
  据消息靈通人士透露,托馬斯市長曾派市府工作人員与警方交涉,但收效甚微。當時在場的還有專門負責与日方聯絡的聯絡官彼得·史密斯中尉,他的職責是妥善處理敏感的种族問題,然而警方的態度并未因此有所收斂。
  都是諸如此類的話。
  你得捺著性子讀完4大段文字后才知道發生了一樁謀殺案。這個特別的情節在文中被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
  我又回過頭來看標題。消息發自市府新聞處,這就是說文章并非個人撰文。
  我渾身冒火,決定給我在《時報》的老關系肯尼·舒比克去電話。肯尼是城市新聞部的首席記者。他是這張報紙的元老,里里外外發生的一切沒有他不知道的。眼下才是早上8點,我往他家里挂電話。
  “是肯嗎?我是彼得·史密斯。”
  “哦,你好,”他回答道,“很高興你收到了我的口信。”
  我從電話里可以听到一個十來歲女孩的聲音:“哦,得啦,爸爸。我為什么不能去?”
  肯尼說道:“詹尼弗,先讓我接個電話。”
  “什么口信?”我問道。
  肯回答道:“我昨天夜里給你去過電話,因為我覺得你應該立即知道,他顯然是在冒充內部新聞。但是,你是不是了解,這件事后面有什么背景?”
  “什么事情后面?”我問道。我不知道他在說什么。“很抱歉,肯,我不知道你帶的口信。”
  “真的嗎?”他說道,“昨天晚上大約11點半左右我給你打過電話。市區分局的調度員說,你出去執行任務了,但是你車上有電話。我對她說,事關重大。如果需要的話,你可以往我家里打電話。因為我确信,你想知道這事。”
  電話里又傳來了那個女孩的聲音:“爸爸,快呀,我得決定穿什么衣服才好。”
  “詹尼弗,見鬼,”肯尼說道,“別鬧了。”然后他又對我說道:“你有個女儿,是嗎?”
  “不錯,”我回答說,“但她才兩歲。”
  “等一下,”肯說道,“喂,彼得,你當真沒有收到我的口信?”
  “沒有哇,”我說道,“我給你打電話是為了別的事儿:今天《時報》上的那篇文章。”
  “什么文章?”
  “第八版上講中本公司的那篇。就是一開頭就說‘警方冷漠無情、麻木不仁’的那篇。”
  “天哪,我想我們昨天并沒有發過關于中本公司的消息。我知道,喬迪負責寫晚會報道,但是要到明天才會見報。你知道,日本人在拉攏知名人士。杰夫昨天在城市新聞欄沒有專題報道。”
  杰夫是城市新聞部的編輯。我說道:“今天的《時報》上有一篇關于謀殺的文章。”
  “什么謀殺?”他問道,那聲音听起來异乎尋常。
  “昨天夜里中本大廈里面發生了一起凶殺案。大約在8點30分左右,一名晚會的客人被殺。”
  肯沉默了一會儿。他在把几件事情串在一起。最后他問道:“你介入了嗎?”
  “我作為日本事務聯絡官被召到現場。”
  “嗯,”肯說道,“听著,讓我到辦公室去瞧瞧,看能了解些什么情況。一小時后再談,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我,我就能直接給你去電話。”
  “行。”
  肯清了一下嗓子。“喂,彼得,”他說道,“我們私下里說一下,你有沒有遇到麻煩?”
  “你指什么樣的麻煩?”
  “比如道德問題,或者銀行賬戶問題,或是隱瞞收入問題……總之,作為你的朋友,我該知道的事情。”
  “沒有。”
  “我不需要了解細節。不過,倘若有什么不太對頭的地方……
  “真的沒有,肯。”
  “當然嘍,要是我得為你辯護的話,我也不想發現,我已經陷入了泥坑。”
  “肯,是怎么回事呀?”
  “眼下,我不想跟你細講。不過,我想順便說上一句,有人正在想方設法暗算你。”肯說道。
  那女孩的聲音又從電話机里傳來。“爸爸,這太討厭了。”
  “唔,你听見我說的話了嗎,彼得?”
  “是的,”我說,“我听見了。”
  “一小時后給我來電話。”肯說道。
  “你真夠朋友,”我說道,“有情后補。”
  “這倒不假。”肯回答道。
  他挂上了電話。
  我環視著屋內。一切都還是老樣子,早晨的陽光依然瀉入屋子,米歇爾正坐在她喜愛的那張椅子上,一面看電視,一面吮著大拇指。但是,不知什么原因,這一切都似乎變了樣,使我產生了毛骨悚然的感覺。這世界就像發生了傾斜。
  但是,我有許多事要做。時間也已經不早;我得在伊萊恩來把米歇爾領走前替她穿好衣服。我要米歇爾穿衣服,她卻哭了起來。我關掉了電視机,于是她便躺倒在地板上,蹬著兩條小腿,放聲大哭。“我不,爸爸!看動畫片,爸爸!”
  我把她從地上拖起來,用胳膊夾住,帶到臥室里給她穿衣服。她使勁地尖叫著。電話鈴又響了,這次是調度員。
  “早上好,中尉。有人要我告訴你一件事,不過弄不清是什么意思。”
  “我來拿支鉛筆。”我說道。我放下了米歇爾,她哭得更傷心了。“你能自己挑一雙你今天想穿的鞋嗎?”
  “听上去好像你家里碰上了難辦的事。”調度員說道。
  “她不想穿好衣服去上學。”
  米歇爾在使勁儿拽我的腿。“不,爸爸。我不去上學,爸爸。”
  “一定得上學。”我語气肯定地說道。她號啕大哭。“你講吧。”我對調度員說道。
  “好吧,昨天夜里11點4分,《洛杉磯時報》有一個名叫肯·蘇鮑蒂克或是肯·蘇鮑特尼克的人給你來過電話。他要我給你打電話,捎個口信給你。他說:‘韋塞爾正在調查你。’他說你會明白是什么意思的。你可以往他家里去電話。你有他的電話號碼嗎?”
  “我有。”
  “好吧。今天早上1點42分,有個叫埃迪·板村的人給你來過電話。他說事情十分緊迫,請你給他往家里打電話,號碼為55518434。是關于失蹤的錄像帶一事。明白了嗎?”
  見鬼!
  我問道:“那個電話什么時候來的?”
  “凌晨1點42分,那電話轉到縣電話總局去了,我想,他們的交換台當時也許找不到你。你是在陳尸所還是在干什么?”
  “是的。”
  “很抱歉,中尉,不過,一旦你离開車子,就不得不通過中間人与你聯絡了。”
  “是啊,還有什么?”
  “早上6點43分,康納上尉留下一個BP机號碼,要你給他去電話。他說,他今天早上在打高爾夫球。”
  “好吧。”
  “還有,7點10分,羅伯特·伍德森給我們來過電話。他是莫頓參議員辦公室的工作人員。莫頓參議員希望今天下午一點鐘在洛杉磯鄉間俱樂部和你們見面。他要你們回個電話确認一下,今天下午肯定會去見參議員。我一直在設法跟你聯系,可是你的電話忙得很。你給參議員去電話嗎?”
  我告訴她我會給參議員打電話的。我請調度員替我傳呼一下高爾夫球場的康納,并要他給我往汽車上回電話。
  我听到前門打開了。伊萊恩進了屋子。“早上好。”她招呼道。
  “恐怕謝利還沒有穿好衣服呢。”
  “沒關系,”她說道,“我來給她穿吧。戴維斯太太什么時候來接她走?”
  “我們在等她的電話。”
  伊萊恩過去也曾多次幫助我料理這些日常瑣事。“來吧,米歇爾,我們來挑你今天穿的衣服。該准備上學了。”
  我看了一下手表,正打算再斟一杯咖啡,電話鈴又響了。“請彼得·史密斯中尉接電話。”
  這是局長助理吉姆·奧爾森。
  “你好,吉姆。”
  “早上好,彼得。”他的口气很友好。不過,吉姆·奧爾森沒有要緊事儿,早上10點鐘之前是決不會給任何人打電話的。奧爾森說道:“看來,我們不小心踩了響尾蛇的尾巴。你看今天的報紙了嗎?”
  “我看了。”
  “看了清晨新聞?”
  “看了一點。”
  “局長接二連三地給我打電話,要我控制危害涉及面。打算在向他提出建議之前,先了解一下你的情況。行嗎?”
  “行。”
  “我剛給湯姆·格雷厄姆挂過電話。他承認昨天晚上糟透了。一個個都丟人現眼。”
  “恐怕是這樣。”
  “兩個赤身裸体的下流女人纏住了兩個身強力壯的警官,放跑了那名嫌疑犯,是這樣的嗎?”
  這件事經他一說,顯得十分荒唐可笑。“你要是在那儿就好了,吉姆。”
  “唔,”他說道,“這樣吧,事到如今,總算還有一個有利條件。我一直在核實你們有沒有按規定的追捕程序行動。很明顯,毫無違章行為。我們有計算机的記錄,還有錄音材料,一切都嚴格按章辦事。謝天謝地。甚至沒有人罵娘。要是事態進一步惡化,我們可以向新聞媒介公布那些錄音。所以,他們奈何我們不得。不過很可惜,板村死了。”
  “是的。”
  “格雷厄姆回過身去帶那些姑娘,但屋子里早就不見人影了。那些姑娘跑掉啦。”
  “原來如此。”
  “你們急急忙忙的,沒人問她們姓名嗎?”
  “恐怕沒人問過她們。”
  “那就是說,那屋里發生的事情,我們沒有見證人。那么,我們就比較容易受到責備。”
  “嗯。”
  “他們從汽車殘骸里把板村燒剩下的尸体鏟下來送到了陳尸所。格雷厄姆告訴我,在他看來,這個案子已經了結。我猜想,有錄像帶表明,是板村殺了那姑娘。格雷厄姆說,他已准備把他的579號結案報告歸檔。你也是這么認為的吧?案子已經了結?”
  “我認為是這樣,長官。确實如此。”
  “那么,我們可以堵住那些混蛋的嘴了,”局長助理說道,“日本人認為中本大廈調查是挑釁行為,是故意惹他們發火。他們不希望這場調查再毫無必要地拖延下去。因此,要是我們能到此完事,就大有裨益。”
  “我不反對,”我回答道,“那就結束吧。”
  “唔,那就好,彼得,”局長助理說道,“我來跟局長說,看看能否不給任何處分。”
  “謝謝,吉姆。”
  “別犯愁。我個人認為不存在處分問題。只要我們有表明板村作案的錄像帶就行。”
  “是的,我們有。”
  “說到那些錄像帶,”他說道,“我讓馬蒂在放證据的保險柜里找了一下。他好像沒能找到帶子。”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回答道:“是的,在我這儿。”
  “你昨天夜里沒把帶子放在保險柜里?”
  “沒放。我打算复制一份。”
  吉姆咳嗽了几下。“彼得,這事要是你按規定程序辦就好了。”
  “我打算复制一份。”
  “我告訴你怎么辦,”吉姆說道,“复制一份,然后在10點鐘把原始帶拿到我這儿來。行嗎?”
  “行。”
  “把東西從放證据的保險箱里取出就需要那么長時間。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他是在說,他會幫我打馬虎眼。“謝謝你,吉姆。”
  “別謝我,因為我什么也沒干過,”他說道,“就我所知,一切按章辦事。”
  “對。”
  “不過,我們倆私下里說:立即把這件事辦妥。我還能抵擋上兩個小時。但是,這儿有新的情況,我不太清楚其中是什么名堂。所以,你也別追問,好嗎?”
  “好,吉姆。我立即行動。”
  我挂上電話,便去找人复制錄像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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