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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女教師杰楚德

作者:里柯克


              又名:純真的十七歲

  前面章節概要:
  前面沒有章節。

  在蘇格蘭西洋岸這一夜狂風大作。不過,這一點對本故事并不重要,因為故事并不是發生在蘇格蘭西部。其實說到气候,愛爾蘭東部海灘也是同樣糟糕的。
  本故事的大背景是英格蘭南部,具体發生在諾泰珊提勒姆塔樓(人們稱之為諾珊塔)及其附近,此地是諾泰珊特侯爵(人們常稱之為諾什侯爵)的邸宅。
  不過,在讀本故事的時候,沒有必要把這些地名、人名都拼讀出來。
  諾珊塔是一座典型的英國式家園。它的主要部分是一座用暖色紅磚砌成的伊麗莎白時代的建筑,它更古舊的那一部分是一座古風依然的諾曼式塔樓——侯爵為它自豪到了過分的地步。塔樓旁邊增設的建筑是金雀花王朝的一個孤儿院和蘭卡斯特王朝的一座監獄。這座巨宅四周分布著大面積的樹木和園子,其中的很多橡樹和榆樹不知已長了多少年,离宅子更近的地方則長著一叢叢的山莓和天竺葵,它們是當年的十字軍种植的。
  這座巨大的古宅四周熱鬧非凡,有畫眉鳥婉轉的吟唱,有鷓鴣沙啞的鳴聲,還有小溪清脆甜美的喃喃細語。除了鳥類,還有大量的四足動物如鹿、羚羊等在草坪上倘祥,它們那么柔馴地在吃著草,整天悠哉樂哉的。事實上,這里可以說是一個井然有序的動物園。
  從古宅下坡,有一條美麗寬廣的大道穿過園林,它是亨利七世國王修建的。
  諾什侯爵正站在書房里壁爐前的地毯上。雖然作為政治家和外交官他訓練有素,但他那貴族气十足的威嚴的臉還是因憤怒而失去了常態。
  “小子,”他說,“你得和這個女孩結婚,否則我取消你的繼承權。不再認你這個儿子。”
  年輕的羅納德爵士站在侯爵面前,以挑釁似的目光回敬侯爵。
  “我不答應,”那年輕人說,“從今以后您不再是我的父親。我要另找一個女孩。我只愿和我能愛上的女人結婚。我們從未見過的這個女孩——”
  “傻小子,”侯爵說,“你愿拋棄我們的財產和這上千年的名聲嗎?我听說,那個姑娘很漂亮,她姨媽同意這門親事,她們是法國人,哼!法國人可懂得這些。”
  “可您的理由——”
  “我不用說理由,”侯爵說,“听著,羅納德,我給你一個月時間考慮。這段時間你得呆在這儿。一個月后你要是不按我說的辦,那我就和你一刀兩斷,一個子儿也不給你。”
  羅納德爵士什么也沒說,他猛沖出書房,縱上自己的馬,朝四面八方狂奔而去。
  書房的門在羅納德身后一關上,侯爵就頹然坐進了扶手椅。他的臉變了。它不再是一個驕傲的貴族的臉,說它像一個被通緝的罪犯的臉倒是蠻恰當的。“他必須娶那個姑娘,”他咕噥說,“不久她就會明白一切。塔切莫夫已逃离西伯利亞,他知道一切而且會說出來的。所有的礦山都遺贈給了她,還有這座宅子,那么我——夠了!”他站起來,走到餐具櫥邊,舀了一大勺苦味杜松子酒喝下肚去,然后他又變成一個有教養的英國紳士。
  就在這當儿,或許已有人注意到,有一輛高高的狗車正駛進諾珊塔的林陰道,駕車的小伙子穿著諾什侯爵家的特別制服。他身邊坐著一個年輕姑娘,看上去她比一個孩子大不了多少,事實上她也沒有車夫個儿大。
  她戴著一頂形狀像苹果餡餅的帽子,上面插著些黑色的柳狀羽飾,帽子遮住了她的臉部——那看起來太像一張臉了,因此毫無疑問是一張臉。
  來客——我們得介紹一下——是家庭女教師杰楚德,她今天前來諾珊塔任職。
  在狗車駛進林陰道的一頭的同時,或許已有人注意到,一個高高的年輕男子正從另一頭騎馬而來,他那張表明身世的貴族气十足的臉長長的,而他所騎的那匹馬的臉甚至比他的更長。
  這個隨著馬的每一跨躍离杰楚德越來越近的高個儿男子是誰呢?噢,他到底是誰呢?是誰呢?我不知讀者諸君是否能猜得出來,此公不是別人,正是羅納德爵士。
  他們倆命中注定要相遇。瞧,他們越來越近了。啊,更近了。接下來的那一瞬間他們相遇了。彼此擦身而過的時候,杰楚德抬起頭來看那個貴族青年,她那雙簡直能說話的圓圓的眼睛絕非一般眼睛可比。而羅納德爵士也向狗車乘客投去凝視的目光,其熾烈程度只有瞪羚或煤气管能比。
  這是不是愛情的萌芽呢?等著瞧吧。別把故事給攪了。

  我們還是先介紹一下杰楚德吧。杰楚德·德蒙哥穆倫奇·麥克弗京既不知道她的父親是誰,也不知道母親是誰。在她出生之前几年他們倆就去世了。對母親她所知無几,只知道她是法國人,長得非常漂亮,還知道她的所有長輩甚至她生意上的那些朋友都在法國大革命中喪命了。
  不過杰楚德珍視父母的記憶。她的胸口挂著一個串在項鏈上的小金屬盒,里面珍藏著她母親的小像,她的背心處則挂著她父親的一張銀版相片。她把祖母的一幅畫像,揣在衣袖里,把表兄表姐們的照片藏在靴子里,另外還——噢夠了,犯不著多舉了。
  對父親她所知甚至更少。他是一個出身高貴的英國紳士,曾云游四方,在很多地方住過,她知道的就這些了。他留給杰楚德的遺產只有一本俄語語法、一本羅馬尼亞成語集、一個測角度用的經緯儀和一本關于采礦工程的書。
  從嬰儿最早期起杰楚德就由姨媽撫養。她姨媽精心地向她傳授了基督教的所有教義。她還對她講伊斯蘭教教義以免她陷入迷誤。
  杰楚德十七歲的時候,她姨媽得狂犬病离開了人世。
  她姨媽遭逢此運的前因后果是一個謎。那一天有一個穿俄羅斯服裝的留絡腮胡子的奇怪男子來拜訪過她姨媽。他走之后,杰楚德發現姨媽暈厥過去了,從此姨媽就進入了一种胡言亂語的狀態而且再沒有恢复常態。
  為了無損于這不幸者的聲譽,人們稱她患的是狂犬病。總之,杰楚德就這樣被拋到了世界上。往后怎么辦呢?她必須面對這個咄咄逼人的問題。
  有一天杰楚德剛好在沉思自己的命運,突然她看到一則廣告:

  “欲聘一家庭女教師,要求懂法語、意大利語、俄語、羅馬尼亞語、音樂和采礦學。薪水為每年一英鎊四先令零四個半便士。有意者可于十一點半至十一點三十五分之問到貝爾格雷韋亞梯形街第六區四十A號洽談。諾什侯爵夫人啟。”

  杰楚德是一個天生聰敏、富于悟性的姑娘,對這則廣告沉思了半個小時之后,她就領悟到廣告所要求的學識剛好和她所具備的一樣。
  她准時赶到了貝爾格雷韋亞梯形街去詣見侯爵夫人,夫人接待小姑娘的態度是那么和藹,使小姑娘立即就安下心來。
  “你精通法語,對吧?”侯爵夫人問道。
  “噢,是的。”杰楚德用法語謙恭地回答。
  “還有意大利語?”侯爵夫人繼續問道。
  “噢,沒錯。”杰楚德用意大利語回答。
  “還有德語吧?”侯爵夫人高興地問道。
  “對的。”杰楚德用德語回答。
  “還有俄語吧?”夫人問道。
  “是的。”杰楚德用俄語回答。
  “羅馬尼亞語呢?”夫人問道。
  “也懂。”杰楚德用的是羅馬尼亞語。
  小姑娘如此精通現代語言,這令侯爵夫人吃惊不小,她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小姑娘。那張臉她以前在哪儿見過呢?她若有所思地用手拂了一下眉頭,朝地板上吐了一口痰,可是沒有,她怎么也想不起來。
  “夠了,”她說,“我這就聘用你,明天你就到諾珊塔去,開始教那些孩子吧。另外我還要補充一點,你還得幫助侯爵處理他的俄文信件。他在徹明斯基有大宗礦產。”
  徹明斯基?為什么這個簡單的地名在杰楚德耳里不斷回響呢?為什么呢?因為它剛好是她的父親寫在他那本采礦學著作的扉頁上的地名。其中到底有些什么奧妙呢?
  接下來的第二天杰楚德就乘車到了那條林陰道上。她從狗車上下來,穿過圍成七層的一群穿制服的仆人,她給他們每人一個金鎊,然后就進了諾珊塔大宅。
  “歡迎。”侯爵夫人一邊說,一邊幫杰楚德拿箱子上樓。
  姑娘不久就下了樓并被帶進了書房,在那里她被引荐給了侯爵。目光一落到新來的家庭女教師臉上,侯爵就明顯地惊了一下。他在哪儿見過這張臉呢?到底在哪儿呢?在賽馬場,或是在劇院——在公共車上吧——噢不。一根記憶的游絲在他心里悠晃。他匆匆地走到餐具櫥前,舀起一勺半白蘭地酒喝下肚去,然后他又再次變成了一個完美的英國紳士。
  杰楚德到幼儿室和那兩個即將由她管教的金發小童會面去了,我們還是來說說侯爵和他儿子的事吧。
  諾珊侯爵屬于完美型的英國貴族和政治家。在他的外交生涯中,他曾在君士坦丁堡、圣彼得堡和鹽湖城呆過多年,這練就了他的老謀深算并為他的貴族出身錦上添花。而他在圣赫勒拿島、皮特肯島以及安大略的漢米敦度過的漫長歲月,則使他變得更富于主見,不易為外部印象所動了。作為全國民眾自衛隊的副軍需官,他領略過軍旅生活更可怕的那一面,而世襲的宮廷侍從職位,又使他与皇家本身保持著直接聯系。
  他對戶外活動的熱情使他深為他的住客們喜愛。作為一個熱衷戶外運動的人,他擅長打狐狸、捕狗、殺豬、抓蝙蝠以及他那個階層的其他娛樂。
  在戶外活動方面羅納德爵士可以說是子承父志。從一開始這個年輕人就表現得极有發展前途。在伊頓公學,他在板羽球和羽毛球方面有出色表現;在劍橋大學,他的縫紉技術是全班第一。在人們的私下交談中,他的名字已与全英乒乓球賽冠軍稱號聯系在一起——果真奪冠的話,那他無疑會在國會占一席之地。
  家庭女教師就這樣在諾珊塔安頓下來了。
  一個個日子,一個個星期過去了。
  杰楚德這個孤儿、這個美麗的女郎的純真的魅力迷住了所有人的心。她那兩個小學生成了她的奴隸。“我愛你。”小拉斯赫爾弗里達常常這么說,同時把金發的小腦袋枕在杰楚德的膝上。甚至那些仆人都愛她。大園丁常在她起床之前抱一大束美麗的玫瑰送到她的房間,二園丁則給她送來一大把剛長出來的菜花,三園丁送的是一株老蘆筍,連第十和第十一個園丁都給她送來了一枝飼料甜菜或是一捆干草。整個白天,她房里都擠滿了園丁,而到了晚上,年邁的男管家有感于舉目無親的姑娘的孤獨,會輕輕地敲響她的房門,給她送來黑麥威士忌酒和德國礦泉水或一盒匹茲堡雪茄。連那些不會說話的動物都好像在向她表達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傾慕。白嘴鴉們一聲不吭地在她肩上栖息,附近的每一條狗都默默地跟隨著她。
  還有羅納德!噢,羅納德!沒錯,當然有他!他們碰到一起了。他們還一起說過話哩。
  “多陰沉的早晨!”杰楚德說道,然后又用法語和德語重复了兩遍。
  “糟透了!!”羅納德回答說。
  “糟透了!!”這一回答一整天都在杰楚德耳朵里回響。
  自那以后他們倆就形影不离了。白天他們一起玩网球和乒乓球;晚上,按侯爵府的刻板程序,他們和侯爵及侯爵夫人一起坐下來玩二十五分錢的扑克牌,此后他們還要一起坐在走廊里,看著月亮從一邊天際走向另一邊。
  沒過多久,杰楚德就意識到羅納德爵士不僅愛和她打乒乓球,而且還對她別有一份溫情。有時候,尤其是吃完晚飯之后,當著她的面,他會突然羞怯地陷人沉思。
  有一天晚上,杰楚德回到房間,在准備脫衣睡覺之前,她推開窗戶,居然看到了羅納德爵士的臉。他正坐在她窗下的一叢荊棘里,他那向上仰著的臉痛苦而蒼白。
  不知不覺日子一天天過去,諾珊塔的生活按英國大家庭的慣常程序往前推移。早上七點鐘打鑼是起床。八點鐘吹號是吃早飯,八點三十分吹口哨是祈禱,下午一點升旗是吃午飯,下午四點鳴槍是喝下午茶,晚上九點第一次打鈴是穿禮服,九點十五分第二次打鈴是繼續穿戴,而九點三十分放小火箭表示晚餐已准備好了。午夜時晚餐結束,凌晨一點又有鈴聲敲響,舉家上下做晚禱的時間到了。
  就這樣侯爵給羅納德爵士限定的一個月一天天過去。現在已是七月十五日,過一兩天便是七月十七日了,而緊接著又馬上到了七月十八日。
  有時候,在大廳里一碰到羅納德爵士,侯爵就會很嚴厲地說:“記著,孩子,你得答應,否則我取消你的繼承權。”
  那么侯爵對杰楚德是怎么看的呢?這正是姑娘在幸福之中感到一絲苦澀的地方。由于某种她沒法弄清的原因侯爵對她流露出一种明顯的憎恨。
  有一次,她從書房門口經過,他向她投來一個脫靴器。還有一次單獨和她吃午飯時,他野蠻地用一根香腸在她臉上打了個正著。
  替侯爵翻譯俄文信也在她的職責范圍之內。她徒勞地試圖借此解開有關徹明斯基的謎團。有一天一封俄文電報被送到了侯爵手里。杰楚德大聲地為他譯了出來:
  “塔徹莫夫去找了那個女人。她死了。”
  听到這一消息侯爵怒惱得臉色煞白,事實上就是在這一天侯爵用香腸打了她。
  后來的某一天,侯爵外出打蝙蝠去了,杰楚德為女性本能的好奇心驅使,不顧可能遭受的懲罰,內心里痒酥酥地翻遍了侯爵的往來信件,想不到居然找到了解開謎團的鑰匙。
  諾什侯爵不是諾珊塔的合法主人。它真正的主人是侯爵的一個遠房表兄,侯爵在徹明斯基任大使時用奸計暗害了他,結果他枉死在了監獄里。這位表兄的女儿才是諾珊塔的合法繼承人。
  那些信函沒有透露那個合法的繼承人的名字,除了這一點侯爵的隱事可以說赤裸裸地暴露在杰楚德眼前了。
  女人的心就是怪,杰楚德是不是因此就鄙棄侯爵了呢?不。她自己的悲慘命運使她學會了同情別人。
  不過謎團還是沒有完全解開!為什么侯爵每一次看她的臉都會顫一下呢(可以感覺出這一點)?有時候他惊顫的幅度達四厘米,因此別人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在這种情況下,他往往會急忙喝下一勺酒或礦泉水,再次變成一個無可挑剔的英國紳士。
  結局很快就出現了。杰楚德永遠忘不了它。那是諾珊塔舉行大型舞會的一個夜晚。附近所有的鄰居都被請來了。杰楚德那顆滿怀希望的心跳得多么厲害呀。她翻遍她少得可怜的所有衣物,以便穿得不致于在羅納德爵士眼里太掉价,這時她是多么惶恐不安啊。她的衣服實在是太少了,好在有她從法國母親那儿繼承的穿著方面的內在天賦為她撐腰。她在頭發里插了一朵玫瑰花,還用傘的內架和几張舊報紙為自己做了一身足以為舞會增輝的衣服。她在腰間系了一條用提袋的帶子做的腰帶,還把她母親遺留給她的一小段花邊用細線吊在一邊耳朵上。
  杰楚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隨著音樂的旋律翩然起舞,那少女的歡快与純真誰見了都會著迷。
  舞會進入了高潮。簡直是熱火朝天!
  羅納德和杰楚德站在灌木叢中。他們互相對視著。
  “杰楚德,”他說,“我愛你。”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几個字,可它們卻震撼了姑娘的衣服的每一根纖維。
  “羅納德!”她說著把頭依到了他肩膀上。
  就在這個時候,侯爵突然出現在他們倆身旁,幽幽地站在月光下。他那嚴厲的臉因憤怒而扭曲了。
  “好啦!”他說道,同時轉向羅納德,“看來你拿定主意了!”
  “沒錯。”羅納德傲慢地說。
  “你愿娶這個身無分文的姑娘,而不要我替你選的繼承了大筆財富的小姐?”
  杰楚德惊訝地看看那個父親又看看那個儿子。
  “是的。”羅納德說。
  “就這么說吧,”侯爵說道,同時喝下一勺他拿在手里的杜松子酒并且恢复了平靜。“我得取消你的繼承權。從這儿滾吧,再也別回來。”
  “來吧,杰楚德,”羅納德柔情地說,“我們一起走。”
  杰楚德站在他們前面。那朵玫瑰已從她頭上落下,那段花邊已從她耳朵上脫落,那根提袋帶子已從她腰上松開,那件報子做的衣服也皺得不成樣子了。雖然她衣發凌亂,面目全非了,可是她的神志卻非常清醒。
  “決不要這樣,”她堅定地說,“羅納德,決不要為我的緣故做這樣的犧牲。”然后她轉向侯爵,用冷冰冰的語調說,“別人也有自尊,先生,甚至能和您的相比。梅切尼柯夫·麥克弗京的女儿不必巴望任何人的恩賜。”
  說著她就從胸口把她父親的銀版相片拿了出來并把它貼在嘴唇上。
  侯爵一陣惊顫,好像被打了一槍似的。“那個名字!”他叫道,“那張臉!那張相片!夠了!”
  好啦!沒有必要把故事講完了。讀者諸君想必早已猜出,杰楚德就是那個女繼承人。
  那對戀人投入了彼此的怀抱。侯爵那傲慢的臉色柔和下來了。“上帝保佑你們。”他說。侯爵夫人和眾賓客擁出大廳,來到了草坪上。新的一天即將破曉,把喜慶的人們照亮。
  杰楚德和羅納德舉行了婚禮。他們的幸福完美無缺。我們還有必要說更多嗎?是的,不過只需再多說一點點。几天之后侯爵在獵場被打死了。侯爵夫人也被閃電奪去了性命。那兩個孩子則殞命在一口井里。這么著杰楚德和羅納德的幸福就完滿無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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