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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親愛的,見到您真高興!您能來真好——珍妮,勞駕你拿一下歐維沃德太太的大衣——請進來吧——珍妮,拿一下歐維沃德太太的手套。見到您真是太高興啦!自打我們從歐洲回來后,查爾斯和我天天都在盼著把我們新買的東西給您看看——(提高嗓門)查爾斯!歐維活德太太看咱們新買的古董來了。她多可愛呀!……他泡在書房里,不知道听到我的話沒有。他一看起書來就沒白天沒黑夜的了。您知道,查爾斯向來就用功,每當收到新的价目單,他就一頭鑽了進去,什么也顧不上啦…… 我想給您看的東西實在是多,簡直等不及讓您先喝杯茶了……牆上這個挂鐘嗎?是不是古董?噢,當然是嘛!瞧,它多棒!是座薩爾沃拉台爾鐘啊!它走得准不准?天啊!想到哪儿去了!當然不准!一點儿也不准。它根本就不走,据我所知它從來就沒走過。正是由于這一點薩爾沃拉台爾鐘才那么搶手哩。您知道吧,他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鐘匠。他做出來的鐘從來就沒走過。 查爾斯,是不是有哪座薩爾沃拉台爾鐘也曾走過啊!什么?只有冒牌貨才走!謝謝你……瞧,這便是辨別真假薩爾沃拉合爾的一個訣竅。假如是真的,那就不會走。你說它連一根指針都沒有。我的天!當然沒有嘛,它從來就沒有走過——也不應該有。我是在亞馬非的一家古怪的小店買到的,掌柜的向我們保證它從來就沒有指針。他保證這一點。您知道嗎,這也是辨別真假的依据。那段時間查爾斯和我對鐘表特別感興趣,而且還正儿八經研究過,所有的書上都說真正的薩爾沃拉台爾是根本沒有指針的。瞧一瞧小標上是怎么說的——買它的時候它就貼在上頭,因此我們也就沒有扯掉——(讀出聲來): 第5661號——薩爾沃拉台爾挂鐘——無針——從來無針——不走——從來不走——無擺(她神采飛揚地暫停下來)——當然沒有,我忘記這點了——沒有鐘擺——因此它也就更珍貴了—— 邊上那道裂縫?噢,我親愛的,我注意到您在看它了——不瞞您說,邊上那條裂縫不是真的——那是我們回紐約以后請一位行家給砸的。砸得非常地道是不是?您瞧,他把裂縫弄得多像模像樣呀,就好像有人把鐘亂滾了一气并在上面跺了几腳似的。据說每一台薩爾沃拉台爾鐘都是像那樣被跺過几腳的。 當然,我們這條裂縫是仿冒的,但冒得非常逼真,是不是?每逢有什么東西要砸點縫儿什么的,我們都委托菲魯吉爾古玩店代勞,就是第四號街那個小店。他們有一個人可真夠能干的,他什么東西都能砸…… 是呀,想給鐘砸縫儿的那一天,查爾斯和我都親臨現場看了。干得棒极了,對不對,查爾斯?’她提高了嗓音)你還記得菲魯爾吉古玩店那個替我們砸挂鐘的人嗎?恐怕他沒有听見。不過那人的确是一個棒极了的行家。他把鐘放在地板上,再翻轉過來,他站在原地凝視它一會儿,然后一邊繞著它轉圈子,一邊用意大利語咕噥,好像他是在對鐘賭咒似的。接著他躍入空中,落下時剛好雙腳踏在鐘上,真是准确极了。 我的朋友阿額一海芬一史密斯先生——你知道吧,那位大行家——他上個星期來看我們的鐘,他說裂縫棒极了,和真的裂縫几乎毫無區別。但我記得他的确是說,把鐘從四層樓的窗戶扔下去效果會更好。您知道吧,十三世紀時意大利的房子就那么高——是十三世紀嗎,查爾斯?查爾斯!是不是十三世紀呀?我指的是把意大利鐘從窗口扔下去的确切時間——是十四世紀?噢,謝謝你,親愛的!——我總是記不住那些意大利玩意的年代…… 當然,你知道,玩古董你必須知道年代,要不你就會出大洋相。几天前我為一個調羹出了個大洋相——我說它是十二世紀的,而實際上它是十一世紀半的。自然,那位女主人——也就是調羹的主人(她專門收藏調羹),听了后老大不高興。您知道吧,一個十二世紀的調羹几乎是毫無价值的。在十一世紀以前偉大的意大利調羹大師都還沒出世哩——呃,我也許把時間搞反了——嗨,我親愛的,反正到那時為止,調羹做出來僅僅是用來吃飯的——然后,調羹大師,——他叫什么來著?查爾斯!那位意大利調羹大師叫什么來著——斯布恩魯齊!當然是他,我真糊涂呀!——斯布恩魯齊做出了不能用來吃東西的調羹,自然也就開了一代先河…… 這個玻璃柜子,它非常有意思是不是?——恐怕不用放大鏡您是看不出妙處來的——來,用這個瞧一瞧——上面有簽名呀,全鑲在這里——一些簽名棒极了——這是伊麗莎白女王的簽名——當然,要是不在行你是看不出來的。但假如您仔細瞧瞧,您准能看出“王后”兩個字來——噢,不對,也許是“彼得大帝”吧!——真正有价值的東西往往是很難辨認的——不過查爾斯自有他的竅門…… 我們有一個住在高門的小代辦商,他為我們四處搜羅古董,他總是告訴我們買到的是哪朝哪代的貨——這是拿破侖的真跡!想來多妙啊,是他親自寫的——噢,對不起,那不是拿破侖——而是P.T.巴納姆,他一定是拿破侖手下的一個將軍——查爾斯!P·T·巴納姆是拿破侖手下的一個將軍嗎?是他的私人秘書!——噢當然如此。可我光顧著說話,忘了請您喝茶了——對不起——你知道,我一門心思放在了古董上,把什么都給忘了。請到客廳來喝點茶吧——噢,別急,在您坐下之前,請允許我讓您看看一把茶壺——噢,不是,我不是指這一把,這一把是我們沏茶用的——不算什么。它是我們在紐約的霍凡尼店里買的,用來沏沏茶而已。當然,它是用銀或那一類的東西做的,但就連霍凡尼店的人都承認它是美國造的,年代也不古老,或許還沒超過一年,而且從沒有別的人用過它。事實上,他們什么也保證不了。 還是讓我用這把茶壺給您倒點茶喝吧,完了請您一定好好看看您旁邊架子上的那把可愛极了的茶壺。噢,請千万別碰它,它站不住。它站不住,光憑這一點就可以斷定是真古董。從這一點我們還知道它是真正的斯瓦茲馬切爾名牌貨,如此名貴的茶壺歷來站不住的。 是不是在本地買的?噢,天啦,不是,本地哪能買到這樣的東西!老實告訴您吧,我們是在荷蘭的一家小酒店碰巧買到的——荷蘭那個地方叫什么來著?查爾斯,荷蘭那有家小酒店的地方叫什么來著?什么?歐伯——什么?—噢,是的,歐伯海蘭丹姆,當然。 荷蘭名稱都那么古怪有趣,不是嗎?你知道歐伯海蘭丹姆嗎?不知道——噢,那是一個可愛极了的小地方,別的沒有什么,只有一些小小的古色古香的小店子,里面全是些好玩极了的東西——全是古董,每一樣都是破舊的。他們保證說店里的東西沒有哪一樣不是至少一百年以前就打破了的……您瞧壺上的標簽……是荷蘭文……“Tay Poot”——我想這是荷蘭人對茶壺的叫法吧——gesmoth——這個詞的意思是“打爛了的”——hoq——魯爾斯!hog在蒞荷蘭文里是什么意思呀?——親愛的,就是茶壺上的字——hog wort,噢,是“价格嘵!親愛的,就是茶壺上的字——hog wort,噢,是“价格昂貴”!嗨,那還用說!…… 拿它沏茶好不好喝?——噢,我想一定非常、喝一只是它有點漏——這也是辨別真偽的依据之一。行家們鑒定斯瓦茲馬切爾茶壺時總是要看漏不漏。假如不漏,那就很可能是二十年前造的冒牌貨……是不是銀的?——噢,不是——這是辨別真假的另一個依据。真正的斯瓦茲馬切爾茶壺從來都是用錫囗做的,外面箍著從酒桶上取下的鐵箍。現在有人想用銀來仿冒,但他們仿冒得不像。您知道,銀是不會這樣變色發暗的。 很多的古物都是這樣的,它們生銹和腐爛的那种樣子你根本模仿不來。我有一個用來喝酒的古老的牛角,我馬上會拿給您看——牛角是十九世紀的,對不對,查爾斯?牛角里面覆蓋著一層非常漂亮的綠色粘質,那是絕對仿冒不了的……絕對不可能假仿,他們是這么說的。是的,我把它拿到斯奎吉奧古玩店去了,就是倫敦那家意大利古玩店。(您知道吧,他們都是些大牛角行家,他們能絲毫不差地說出牛角是哪個世紀的,是哪种牛的角。)他們告訴我說,他們曾試過仿造出角里頭那种獨特而漂亮的綠色腐爛物,可是以失敗告終。店里的掌柜之一說,他認為這只牛角可能是從一頭埋了五十年的死牛頭上取下來的。您知道,這正是它的价值所在。我們問他——就是那個掌柜的——在他看來一頭牛到底要死了多少年以后才能成為有价值的古董,他說那很難說,反正要死了很多年才行…… 這話是倫敦那個人說的,但我們的茶壺不是在倫敦買到的,當然不是。在倫敦根本不可能,跟在紐約一樣毫無希望。在那里你買不到任何真貨……總之,我們是東買一件西買一件,專挑那些偏遠的角落去買。 那個小凳子我們是在阿伯洛切提湖的一個牛棚背后找到的。的确它是擠奶時用的。另外那兩把椅子——盡管一間屋子里有兩把相同的椅子是不太對勁,但它們不是很漂亮嗎?——它們是從加爾威的一家小威士忌酒店后面找來的。一個心地极好的愛爾蘭老人把它賣給了我們,他說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它們到底有多古老。他說它們有可能是十五世紀的,但也可能不是……噢,這倒使我想起來了,我剛接到珍妮的一封來信(您知道,珍妮是我妹妹),信激動人心极了。她在布列泰尼的一個小地方找到一張桌子,她認為放在我們的打牌室里最好不過了。她說它跟屋子里的任何東西都完全不一樣,而且顯然和牌類毫無關系。還是讓我來把她的話念給您听听吧——我來看看,對了,她是這么說的: 一張非常可愛的小桌子。也許它原本是有四條腿的,現在只剩兩條了, 但這己很了不得啦。我听說,很多人找到只有一條腿的就感到万幸了。賣 主解釋說可以把它靠牆放。要不就用一根銀鏈子把它從天花板吊下來。桌 面缺一塊板,但我听說那沒多大關系,因為所有最好的布列泰尼古桌都是 至少缺一塊板的。 難道听了不叫人入迷嗎?我剛才把珍妮關于布烈泰尼的桌子的信念給歐韋活德太太听了——您不覺得你最好馬上拍個電報去買下來嗎?——是呀,我也這么想——還有,查爾斯!問問他們再砸爛一條桌子腿要收多少錢。好了,我親愛的。您一定得喝杯茶吧。這茶您一定會喜歡——這是我弄到的一种特殊的茶——叫做“歐哥什”——一种很古老的中國茶,是特意放在煤油桶里腐殖過的——您會喜歡的! ------------------ 亦凡公益圖書館掃校(shuku.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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