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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梅根半穿著衣服睡著了。在昨天跑過一整大的路后,其它時間境況頗為悲慘,就似她睡覺時的條件一樣。她猜不出她什么時候出現的變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仍舊坐在那輛車里,陷在那溝里,那馬車夫是否已經想法將馬車赶回到路上。
  她睡醒了,注意到這是一間相當豪華的臥室,專門供她使用。在客棧內過道上,蘇格蘭人遠比英格蘭人多,由于她上周便住進來,自然有所了解。這儿是他們的新婚之夜,雖然他們沒有共度良宵,這儿也可能是該地區唯一可人住的旅館,所以,她想知道德夫林是否付夠了錢。她這种好奇并不是第一次出現。他住在這儿,哪有那么多錢來浪費?
  梅根洒上香水,用過化妝品,做完梳理頭發所必需的每一道程序后,虛榮心得到了滿足。但是梅根心情煩躁地開始打發這一大日子,她為這身皺巴巴的穿著感到尷尬。房間里昂貴的陳設表明,此旅館華麗美觀,只是有錢人才住得起。
  當她离開房間時,她根本想不出應該走哪道門,才能走到德夫林的住所。當她意識到這种現實時,她的心情完全沒有得到好轉。她不可能去敲每一道門,以期偶然見到他,這樣,其它的客人肯定也不樂意的。
  她不得不開始尋找可以為她領路的人,她走到半路上時,放慢了踩在樓梯台階上的腳步,惊异于大廳的繁華。它之所以稱得上繁華,那是因為她想到這儿僅僅是個客棧,不,應該算個賓館,盡管她昨天晚上沒注意到它的規模。當然,他們是在黃昏時分赶到的。當時下面的大廳門廊一直昏暗不堪,只有一盞燈照明。
  梅根越是打量四周,便越難推斷。這的确又不像賓館,更像是某人的府邪。事實上,接待這些客人的老板可能是總管。受到接待?她可能還想得起,德夫林是敲門進來的。
  “下午好,公爵夫人,我可以領你去飯廳嗎。”
  正是他,今天早上將他們讓了進來,現在更是盛裝。他的舉止絕對像個總管。公爵夫人?梅根內心里啼咕說。當然,德夫林在自己的身份上,是不會再度撒謊的。
  “如果可以,請領我去見我丈夫,”她說。
  “你請跟我來?”
  她原指望會返回樓上,但是他卻相反地在前領路,向庭院深處的雙套門走去。人內后,是餐廳,一個非常大的餐廳,德夫林在那儿,坐在長長的大餐桌的正首位上,不止一個,而是三個穿著制服的侍女正服侍他用午餐。她們的眼光死死盯著他,爭寵般地爭著為他搬上他喜歡的菜肴。
  梅根惊愕了,那份感情的沖擊,尤如當時她發現德夫林与科拉在草堆上胡鬧一樣,她根本不喜歡這樣。她等著,等他能注意到自己。然而,他沒有注意到她,她的脾气頓時發作起來。
  “出去,你們全滾出去,”她說話時,目光直直地看著這些侍女,尤其是其中一個頭發非常零亂的女人,但是其中一人看到了總管,眾人隨后退了出去。“你怎么啦,公爵夫人。”總管問梅根。
  這該死的頭銜再次令她為之猶豫,“有些私事,謝謝你。”他點點頭,但是仍舊沒有离開,她補充說:“我可以坐下來嗎。”
  那可怜的總管見到德夫林站起身,似乎极為惶恐,德夫林說:“我來請她人座,米爾斯先生,你去給她拿只杯子。”
  “遵命,公爵大人。”
  梅根等著,一直到總管走出去后才說:“我可以坐下吧!”說著,她走到桌子的另一端,坐了下來。
  德夫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你下床的方向錯了,是嗎?”
  她向他投去略為不滿的笑容:“你的意思是說那极為舒服的床是宮中的御用之物?就那張床?”
  德夫林歎口气:“正是,小丫頭。有話請講吧。你這次可以從容不迫地發表意見了。”
  梅根用最不客气的方式說:“你又在撤謊,對嗎?”
  他的嘴先是一張,又是一合,隨后聳聳肩:“此時此刻,這樣做似乎方便些。”
  他將那熱騰騰的黃油松餅拉到近前時,她皺了皺眉。她可以發誓說,這肯定不是他的心里話。
  她冷漠地,盡管還帶著几分狡黠地間道:“你可能會因為假裝公爵而被抓起來的。”
  “我希望如此。”
  她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那該詛咒的家伙今天早上讓人搞不懂了。
  “那么,你為什么要冒這個風險呢。”
  他一道眉略為一動:“你認為我能翻船嗎,公爵夫人?”
  “別這樣叫我!是的,我不僅應該這樣想,而且還應該想到些別的。”
  他將火腿盤、煮香腸推給她:“當你想問題的時候,”說著,他又開始進食,“你可以這樣去想,這樣做,你也會受到牽連掉到泥潭,對嗎,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這些人認為你正是我的公爵夫人。”
  梅根張著嘴,打量他好一陣,厲聲說:“在我被拖進你的罪惡之前,你可能早就考慮過這些。”
  “是的,我早考慮過此事。我太累了,我們得找個地方睡覺。
  但是我卻想不出什么辦法。該城唯一值得稱道的小旅館上周還被火燒了。”
  “哦,”說著,她的眼睛盯著從松糕中掉出來的糕餅屑,“這么說來,還得感謝你為我找到一張舒适的大床。”
  德夫林放下叉子,看著自己的碟子。梅根在這點上能讓步嗎?現在,她還在為獲救之事感謝他嗎?
  “你睡足了吧。”他問。
  “睡足了,”“你還發燒嗎?”
  她抬起頭來,臉色稍稍一紅:“這沒什么好笑的。你搞得我暈頭漲腦的,我都快成怪物了。”
  “不,只是一個嘴碎的女人,一個悍婦,還記得嗎,叫小丫頭!o”她向他投去憤怒的一瞥:“你絕對不是……”她被迫停下話頭,總管這時走進來,給她送來一只杯子,當總管倒著咖啡,兌牛奶与添方糖時,她的手指重重地敲著桌子。但是門一關上,她接著說:“我開始覺得,你變得更坏了,比現在養馬人的你還坏,德夫林·杰弗里。”
  “上帝啊,對我就沒有一點希望?”他歎然他說。
  他這時沖著她笑了,梅根此刻更顯气惱。
  “你就不能嚴肅一會儿。”她要求說。
  “如果你是嚴肅的,我當然也嚴肅。”
  這人今天早上不可理喻。梅根頓時站起身,走了出去。但是她的好奇心還沒有得到滿足。“說到底,這是誰的府邪?”
  “該府邪屬于瑪格麗特?麥格雷戈。她是英格蘭女人,在她自己領地上被稱作伯爵夫人。”
  “住在蘇格蘭?”
  “她年輕時嫁到蘇格蘭。丈夫死后,她選擇了留下來。”
  那深藍色的眼睛不信任地瞇成一條縫:“你總是与下人們啓混嗎?”
  “下人就不能与公爵聊天啦。”他回答說,那神情模仿出貴族的輕浮樣子,隨后展顏一笑,恢复原態說:“實際上,教士可以与任何想与他交談的人講話,那個為我們舉行婚禮的教士偶爾提到了麥格雷戈夫人,還提到她重建了客棧,并且一直接待著四方來客。”
  梅根堅信,如果沒有住進她的最上等客房,就不會有一大群下人等著服侍他們,除非他們自稱是羅思斯頓公爵与公爵夫人。
  “你記不得婚禮啦?”德夫林接著問。
  這是另一惱人的話題,最好別提,但是梅根則不打算那樣:
  “是的,我忘記了。”她咕哦他說,“在這一生只有一次的時刻,我出嫁了。在我的記憶中,我只模糊地想得起昏暗教堂中的儀式。我此時如果不發瘋的話,我可能會大哭一場。”
  “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時刻嗎,梅根。”
  她是如此地沖動,沒有注意到他柔和的聲調。“貴族是不會离婚的,德夫林·杰弗里。”她傲慢地通知他,“如果那就是你日后希望達到的目的,你不必再苦心積慮地去琢磨它了。你我已經捆在一起,至死方休。然而我不打算死,所以你可以說是踏上了愉快人生大道,”听到這里,他朗笑出聲:“上帝啊,你的想法有時令我震惊。
  告訴你吧,离婚在我們家也是不允許的,盡管這個嫁進來的女人甚至想……”
  “我并沒有新婚之感。”她用短促。苦澀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頭。
  德夫林變得相當木然,甚至不敢抬頭看她。他只是瞟了一眼自己的碟子,小心地問:“你想有新婚之感嗎。”
  她猛地抬起頭,看見的則是他的冷漠。她能期待什么呀?他早說過,他不喜歡与她做愛,一點也沒有她那份快感。一個渴望与她上床的男人不可能說出這些活來,但是他卻說了。如果他在堅決表示拒絕之后,再想要她提出要求……那么,他肯定會比她還沒面子。
  “不,”她說,“你怎么會有那种想法?”
  他的叉子重重地砸在碟子上,猛然站起身。“愚蠢的問題,不是嗎?”說著,他向門邊走去。
  “等等!我們离開嗎?”
  “我們可能要走了,”他簡短地回答說,甚至沒回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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