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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凱特?”
  凱瑟琳的心一陣緊縮。她早該知道。該死的他讓門開著。
  凱瑟琳的臉色馬上恢复平靜。他坐在書桌后,面前一疊紙,肘邊一杯伏特加。他脫了衣服,白色襯衫領口敞開。書桌上點了一盞燈,燈光映照出那張輕松的臉,金色的頭發似乎變成白色。她轉過頭去。
  凱瑟琳的語調很不耐煩,很明顯她示意不想被打扰。“我到甲板上去。”
  “在雨中?”
  “小雨對人不會有什么妨礙。”
  “在陸地上或許可以,但甲板上很滑。”
  她很快瞥了他一眼,“亞歷山德羅夫,要么你保證給我自由,要么還是把我鎖在屋子里。你選擇哪一樣?”
  兩手叉腰,下巴上翹,她似乎又准備開始一場戰爭,或許希望有這么一場戰爭。季米特里笑了,他不想強迫她。
  “不管怎樣,你可以上去。等你回來,我有話跟你說。”
  “關于什么?”
  “等你回來,凱特。”
  “等你回來,凱特。”她咬牙切齒地模仿。“你沒必要事先知道。不,那樣你就能有所准備。現在不能了,你只有擔心。他到底要干什么?”
  雨點打在她的臉上,使她暫時忘卻了季米特里的傲慢。凱瑟琳走到桅杆旁,抓著它,眺望著波濤翻滾的大海和烏云密布的天空,這才是自然界最美的景象。她几乎錯過,即使現在她還看得到太陽從遠處的烏云中閃出光芒,并且向海平面降落。暴風雨很快就會過去的。
  她享受著從前做夢也享受不到的一切:隨風搖擺,渾身濕透也無所謂,不必擔心帽子或衣服會被弄坏,也不必擔心有人認識她。雖然這只是十分孩子气的快樂,但非常刺激。她兩手擺成杯形接著雨水,喝著,笑著。
  她的興致還很高,但夜晚的涼風使她不得不下了甲板,她經過季米特里房間時門開著,她已經讓他足足等了兩小時。如果他為此而惱怒,她就占了优勢。
  “你還想跟我說話嗎,亞歷山德羅夫?”凱瑟琳開心地問。
  季米特里還坐在桌子邊,听到凱瑟琳的聲音,他抬起頭背靠椅子看著她。她全身濕透,頭發也濕了,几縷落下來粘在眉毛和臉上,她的衣服透明,緊緊地貼在身上。
  他的神情并沒流露半點生气,但凱瑟琳從他的聲音听出來。“你稱呼我一定要這樣正式嗎?我的朋友和家人都叫我米特。”
  “很好。”
  她听到他的歎气聲:“進來,凱特。”
  “不,我認為我不可以。”她繼續帶著那副惱人的冷漠。“我不想弄濕你的地板。”
  她打了個噴嚏,破坏了力圖想達到的效果。如果她与季米特里有眼神的交流,她會看到他眼中的幽默,“一點小事無妨大礙,快點換衣服,凱特。”
  “你告訴我——”
  “先去換,凱特。”
  她不說話了,有什么用?他又一次激怒了她,她狠狠地關上門。等她回來可以“𠳓”地撞開門,她覺得過癮,該死的,他為什么老是讓門開著?
  那樣他就能阻止你,凱瑟琳,如果你不能上甲板,不能去餐廳,那還有什么自由可言?
  你別傻了,凱瑟琳。你知道你對他并不重要。你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或許根本想不到你。他的門也不會一直開著,即使那樣,他也不會每次阻止你。
  雖然這听上去合情合理,凱瑟琳仍為自己被當作小孩一樣對待而惱火。季米特里就是這樣的,命令她去換衣服,似乎她自己沒有思想一樣。
  凱瑟琳重重地關上自己的房門,迅速去解衣服的紐扣。但衣服緊緊貼在身上,非常困難。她真希望露西就在身邊,哪怕是一分鐘。
  衣服紐扣解開了,上衣掉在地上,她狠狠地踢了一腳鞋子,襯裙、其余的內衣都扔在同一個地方。房間很暗,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從箱子里找出要換的新衣服,她用腳擦著地,摸索著抓住臉盆架上的毛巾。
  “尊貴的王子殿下,你說話最好清楚一點,老是讓人迷惑不解——”
  “你總喜歡自言自語嗎,凱特?”
  凱瑟琳僵住了。她的眼睛閉起來,雙手緊緊地抓住里著身体的毛巾。她听到身后的腳步聲漸漸靠近,上帝啊,幫幫我,給我穿上衣服吧!
  “凱特?”
  “你不能進來!”
  “我已經在這里了。”
  “那么在我——之前,請你离開。”
  “你說得太多了,小東西。你甚至自言自語,你為什么總是這樣防范我?你到底擔心什么?”
  “我不怕什么。做事情都有一定的規則,你貿然闖入別人的房間是不當行為。”
  “那你會請我進來嗎?”
  “不。”
  “你現在明白我為什么不敲門了吧。”
  他在逗她,利用她的窘境。她不知所措。身上只披一條浴巾無疑已是不雅之舉,她還怎么可能轉身面對他呢?
  “我要你离開,亞歷山德羅夫。”她暗自為自己的平靜而惊訝,“我一會儿過來——”
  “我想呆在這里。”
  他簡短地說。如果他不愿意,她是不可能叫他离開的。她終于發火了,轉過身。
  “為什么?”
  “愚蠢的問題,凱特。”
  “該死的!為什么找我?為什么偏偏是現在?我剛剛被雨淋濕,看上去就像一個淹死的耗子,你怎么可能——你為什么?”
  季米特里看到她說話困難的樣子笑了出來。“你總是用‘怎樣’、‘為什么’把話分開嗎?你想知道真相,是嗎?我坐在書桌邊,腦子里浮現出你換下那些濕衣服的情景。如此清晰,就像你在我面前一樣。我閉起眼睛,似乎又看到你躺在那張綠緞子床單上。”
  “住嘴。”
  “但你想知道我為什么現在要你。”
  他的雙手輕輕地搭在她肩上,凱瑟琳又頭暈目眩,她無法作出回答。他的撫摸,溫柔地從肩上慢慢滑到她纖細的頭頸。
  他的大拇指移到她的下巴,微微地抬起她的臉。他的唇輕輕拂過她的太陽穴,她的臉頰,“我控制不住了,凱特。我需要你,我現在就要你。”他充滿激情地喃喃自語,他的嘴唇与她的接触。
  凱瑟琳害怕的事情終于發生了,但她無法拒絕他的吻。就像蜜糖、甜酒,如此香純。“凱瑟琳,你必須拒絕,想象是塞爾頓勳爵抱住你。”
  她竭力這樣去想,但身体的感覺告訴她這是另外一個人。她為什么必須拒絕?為什么?她已記不得什么原因,她也不想記起任何原因。
  她那弱小的身体靠緊季米特里,他覺得血液在沸騰,身体上的感覺從未如此激烈,成功對他來說從未如此重要。
  他沒錯。凱瑟琳對直接的身体接触非常敏感,但他沒忘記那天早晨的事。他不敢有片刻喘息,也不敢給她片刻喘息的机會,否則她又會戴上冷漠的盾牌,這么好一次机會就喪失了。
  但她在做什么?他無法循序漸進。他現在只想用自己強烈的欲望壓倒她。她的小手在他的背上輕輕撫摸,然后抓住他的頭發。她的舌頭在他嘴中大膽地探索,她和他一樣渴望,但他還是不想冒險。
  他吻著她,睜開眼睛尋找她的床。他一進來的時候就該注意,但他卻被凱瑟琳松松地里了一條毛巾在身上吸引住了。現在他向四周看看,沒有發現床,只有那張他一眼看去就感到厭惡的吊床。
  這猶如給他潑了盆冷水。沒有床?不可思議。有地毯,很厚,不!他這次不能在地板上占有她,這次必須完善,這樣他才有資本下次可以說服她。
  凱瑟琳如此沉醉于季米特里的激情,他片刻的不滿意就像鬧鈴一樣,她不知道為什么。但她突然抽身后退,她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季米特里抱著她,慢慢地向門口走去,他的嘴唇絲毫不敢离開。
  但太晚了,她又恢复了感覺。
  她轉過身,拼命想掙脫,“你准備把我帶到哪儿?”
  “去我的房間。”
  “不,你不能讓我這樣离開這個屋子。”
  “沒人看見。”
  她的聲音還在顫抖。“放我下來,季米特里。”
  他停住了,但沒有放下她。他的雙臂緊緊地抱住她,她知道他不會輕易放棄。
  “你需要的時候我幫助過你。”他提醒道,“你不承認嗎?”
  “不,我承認。”
  “那么你也該幫我。”
  “不。”
  他的身体僵住了,語气開始嚴厲。“凱特,公平就是公平。我現在需要你。不要再顧慮你荒唐的貞洁了。”
  她生气了,“荒唐的貞洁?別把我跟你那些俄羅斯女人相比,她們根本沒有貞操。我是英國人,我‘荒唐的貞洁’是對的。現在把我放下來,馬上!”
  他真想扔下她,他真的惱火了。她怎么會如此自在地從一個极端走到另一個极端?他為什么還要跟她說話?
  季米特里讓凱瑟琳的腳滑落在地上,另一只手卻仍舊緊緊地把她抱在怀里。
  “我開始認為你根本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凱特。”
  他的另一只手捏住凱瑟琳的下巴,凱瑟琳呻吟了一聲,她不能再忍耐了,她剛從第一次的狂風暴雨中恢复過來。他錯了,她知道她需要什么。
  “你要強迫我嗎,季米特里?”
  他突然放下她,她向后退了几步。“絕不!”他憤憤的說
  她侮辱了他,她也不想這樣。她只是作最后的努力維護自己的尊嚴,因為她擔心如果她向他屈服,他就會主宰她的身体和思想,那么凱瑟琳?圣約翰就不存在了。
  他很沮喪,凱特琳把毛巾里緊身体時瞥了他一眼,他正用手掠過頭發,似乎要把自己的頭發一根根拉下來,然后他停住了,迷惑不解地看了看她。
  “你真像是兩個不同女人。你先前的激情哪儿去了?”
  “他瞎了嗎?難道他沒有看出我的身体還在顫抖?該死的季米特里,別裝紳士了,听听我的身体,不要听我的話。”
  他當然听不到她內心的要求。他只是覺得又失去了一次机會,自己的欲望沒有滿足。
  季米特里恨恨地看了她最后一眼,重重地甩上門走了,一到門外,他馬上后悔了。他想起凱瑟琳臉上的震惊,像她這樣狂烈地接吻的女人絕不可能是假裝正經,她需要他。
  這次他因為蔑視地毯而失去了机會,他以前也在不當的地方做愛。有一次他在維西里的劇院包廂里,在歇息中做愛。他真希望維西里現在就在這里,他能解決任何問題。
  引誘失改了,每一步直接的方法都沒有成功。他該改變策略,或許他該像她一樣冷漠。女人總喜歡說“不”,但她們不愿被忽視。但這需要耐心,他所缺少的恰恰就是這個。
  他重重地歎了口气离開了。至少她叫他季米特里,這也算是個小小的補償吧。
  第二天清晨,一張床送到凱瑟琳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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