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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阿爾瑪迅速從躺椅上滾到地板上。她站起來時,睡袍嚴嚴實實地裹住了她。我轉過身來從背對著孩子。阿爾瑪生气地對女儿說:“我對你說過,絕不能跟著我!”
  “我沒跟著你,媽媽,”安杰拉平靜地說道,“我只是來告訴你,過道里的保鏢死了。”
  “你又是在電視里看到的。”阿爾瑪厲聲說道。
  孩子仍然十分平靜。她輕輕把門開大。“瞧。”她說道。
  安杰拉沒說錯。這不是電視節目。那個保鏢仍然坐在椅子上,臉上有一种惊愕的表情,前額正中有一個整齊的彈孔,他的槍掉在地板上,就在他耷拉著的手的下方。
  “你還看見什么了?”我輕輕地問安杰拉,并且迅速穿過房間,把她拽進來。
  “我從門縫里往外看。有兩個人跑上樓梯,到爺爺的房間去了。”她回答道。
  “把她帶到我的浴室里,把門鎖上。”我對阿爾瑪說道。
  “你要干什么?”她問。
  “我先去把保鏢的槍拿過來。然后我得摸清情況。你們到浴室去,赶快。”
  我看著她們進了浴室,听到門鎖卡噠一聲鎖上。然后我走到臥室門口,向過道張望。除了已死的保鏢,什么人也沒有。我悄悄地站在那儿,傾听有什么動靜,什么動靜也沒有。我迅速穿過過道,跑到死去的保鏢旁邊,抓起他的槍,又跑回我的臥室,關上房門。
  我檢查了一下槍。這是一支貝雷塔380自動槍,能裝11發子彈。彈夾滿滿的——1發子彈都沒用過。我緊緊合上彈夾,打開保險,然后低頭看著床邊上的電話。電話上有6個內部通訊按鈕。其中一個標著“迪·斯蒂芬諾先生臥室”。我拿起話筒,掀下按鈕。
  響起了3聲拖長的嗡嗡聲。我心里猛的一沉,這時傳來了羅科伯父的聲音。“你究竟想干什么?”他態度生硬地問道。
  “你沒事吧?”我問道。
  “我很好,”他煩躁地回答道,“那么你要干什么?”
  “我想讓你知道,這里的保鏢被殺了,”我說道,“有兩個槍手上了樓。”
  “我什么也沒听見,”他說道,“我屋外的保鏢要是開槍的話,我肯定會听見的。”
  “也許他們也被干掉了,”我說道,“他們殺死那名保鏢時我也沒有听到過道里有任何動靜。他們一定用了消音器。”
  “混蛋,”羅科伯父忿忿地說道,“哪里還有什么公平競爭。”
  “他們會到你房間來找你的。”我說道。
  “沒指望的事,”他說道,“他們進不來,我的臥室很安全。木板門后面是鋼門,牆壁里嵌有鋼板。所有的窗戶都鑲著總統防彈玻璃。”
  “要是他們用可塑炸藥來把門炸開呢?”我問道。
  “那是很難堪的事儿,”羅科伯父冷靜地說道,“不過是他們難堪,而不是我。他們一進門,我有兩挺烏日斯机關槍和一挺雙管机關槍直接瞄准他們。”
  “在越南時,他們在沖進去之前先放催淚瓦斯,”我說道,“你的眼睛看不見,气也透不過,就無法瞄准要射擊的目標啦。”
  “阿爾瑪和我的孫女在哪儿?”他問道。
  “她們都很安全,”我說道,“我把她們鎖在我的浴室里了。”
  “要是那些混蛋來找你,在浴室里有個屁用,”他說道,“帶她們到防火樓梯去,一直下到底層。保安人員會照料她們的。”
  “那你呢?”我問道。
  “在樓梯上把他們干掉。如果你想當個英雄,那么就跟我來。”他說道。
  “別挖苦人了,”我說道,“我答應要幫你死在床上,而不是被子彈打死。我怎么到你那儿去?”
  “在你那層樓的陽台上有一段連接我這一樓層的樓梯,一直通向我辦公室的落地長窗。你有槍嗎?”
  “我拿到了保鏢的槍。”我說道。
  “那是支特制的貝雷塔,”他說道,“你知道怎么用嗎?”
  “當然知道。”我說道。
  “那好,”他輕聲說道,“你到了這儿,就從背后打死這兩個狗娘養的。不要給他們一丁點警告,不然他們會把你炸飛的。”
  “明白了。”我說道。
  “到外面陽台上去時穿上毛衣,外面太冷了,我不想讓你感冒。”他說道。
  “我有毛衣。”我說道。
  “好,”他說道,“現在對一下你的表。你過7分鐘正好到我陽台的門前,然后開始射擊。与此同時,我帶著机槍從房門出來。如果你沒干掉他們,就我來干。”
  “我希望你待在屋里。”我說道。
  “別犯傻了,”他說道,“這可是一家人。”
  電話挂斷了。我敲敲浴室的門。“來。”我說道。
  阿爾瑪開了門,她把孩子緊緊地摟在身邊。“出什么事了?”
  “羅科說讓你們离開這層樓。”我穿上毛衣。“跟我來。”
  我用兩分鐘找到了防火樓梯。我打開了門。“現在下到底樓。羅科伯父說那里的保安人員會照管你們的。”
  “那么你呢?”阿爾瑪問道。
  “我和羅科伯父有一個方案。快,走吧。”
  安杰拉抬頭望著我。“杰德叔叔,”她說道,“你是個真正的英雄。”
  我笑了。“走吧,寶貝。”
  等我到了陽台門口時,已經過了兩分半鐘。我打開門,從海上吹來的刺骨的寒風使我几乎透不過气來。當我滑下陽台、悄悄踩上覆蓋著薄冰的台階時,我的胸部陣陣作痛。我覺得自己的手几乎被凍得粘在樓梯邊的欄杆上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那儿,但當我彎著腰接近樓上的陽台門時,我的表表明時間過了6分半鐘。
  該死,我咒罵著自己。羅科伯父說是7分鐘。我還得再等30秒鐘。在朔風凜冽、霜凍滿地的地獄里待上30秒鐘。緊握在手里的貝雷塔手槍變成了十足的冰塊。我向耶穌祈禱,讓他保佑我能彎曲手指、用這該死的東西射擊。15秒鐘后,我從蜷伏的地方站起身來。果然不出羅科伯父預料,我可以看見里面有兩個槍手。我輕輕地靠近陽台的門,轉動門把手,但把手凍住了,門打不開。我試著踹開門,但那門仍紋絲不動。
  就在這時,那兩個狗雜种把槍對准了我。我不知該向誰禱告才能保護我,是我母親的上帝還是上帝的母親、我父親的神圣的瑪利亞。我看見他們的槍口冒出藍白色的火光,卻沒有听到聲音,也許我已經死了,但是緊接著我听見子彈打在陽台窗戶上微弱的砰砰聲,卻都沒有碰到我一根毫毛。
  接著,在他們身后,我看見羅科伯父從臥室里出來,手里端著机槍。這兩聲槍響甚至透過窗戶都能听見。正當他們面對窗口向我射擊時,羅科伯父從背后打中了他們。他們永遠也不知道是什么擊中了他們,他們趴在地上。羅科伯父小心翼翼地從他們身邊繞過,手里晃著一把大鑰匙,打開了陽台的門。
  “進來吧,”他說道,“外面凍死了。”
  “你這王八蛋!”我牙齒顫抖著說道。“你能讓他們宰了我的。”
  “不可能,”他說道,“我告訴過你,那是總統防彈玻璃。”
  “万一得了肺炎呢?”我問道,全身仍在瑟瑟發抖。
  “等一下,”他說道,“我有最好的西西里白蘭地,喝上一口,你就全好了。”
  他穿過房間走到酒吧,給我斟了一杯,又給自己也斟了一杯。“干杯。”他提議道。
  “干杯。”我回答道。白蘭地喝下后胃里熱乎乎的。我轉身看著地下的兩個人,又四下打量了房問。“你的保鏢呢?”我問道,“我沒看見他們在哪儿。”
  羅科伯父對著那兩個死人說道:“他們在這儿。”
  “我不明白。”我說道。
  “他們被收買了,”他說道,“錢是万惡之源,錢毀了他們。”
  我睜大雙眼看著他。“誰給他們錢?”
  他聳聳肩。“也許是尼克。不過我猜想,他們還不知道尼克已經死了。如果他們知道了,是不會來冒這個風險的,因為他們沒處領這筆錢啦。”
  “是你干掉尼克的?”我問道。
  “不是我,”他回答道,“我是不干這种事的。”
  “保鏢,”我說道,“這講不通。”
  “講得通,”他說道,“他們今晚用不著干什么事。他們可以等我明天早晨出來吃飯時干掉我。他們知道我的房間誰都進不去。”
  “你究竟需要我做什么呢,羅科伯父?”我問道,“我覺得好像你自個儿就能行。”
  “我不同意你的說法。只要你繼續干這一行,他們或遲或早要干掉你。我再也不能那么緊張了,我太老了,無力再對付這种情況。”他看著我。“你是自家人。看看地下。這种日子怎么過?你要讓我解脫出來。”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我要再來點白蘭地。”
  我們又都喝了一杯。我終于感到暖和過來了。“我們怎么讓這件事不露馬腳?”
  “我在樓下安排了親戚。消息不會傳出去。”他低頭看看地下的兩個人。“只有一件事讓我痛心。地板上的這塊東方地毯花了我15万美元。這樣的地毯全世界僅有兩塊。這兩個雜种把它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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