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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雷切爾、喬和特雷西一起睡在雷切爾臥室內的大床上。晚上10點過几分了。喬舒适地躺在雷切爾的怀里熟睡著。雷切爾靠著几個枕頭倚在床頭,她看著孩子熟睡的臉,溫柔地把他的頭發往額頭上捋去。
  “現在會出什么事?”特雷西問道,她蜷縮在床的另一端。
  “我不想考慮這個。”雷切爾告訴她。
  “你必須考慮這個。”特雷西辯駁道。“如果我們不考慮它,我們就會措手不及。”
  她告訴了特雷西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件事雷切爾沒有講,那就是格蘭特威脅說要迫害她的女儿。“你不應該撒謊,特雷西。謊言總是會使你自己受傷害。”
  “如果我不撒謊,他們可能會帶你去監獄。”她說。“那個男人打了你,媽媽。他才是應該受到懲罰的人,而不是你。”
  “行了。”雷切爾說。當她把喬從胸前抱起放到床中間去時,眼中流露出疼痛的表情。“我想他得到了懲罰,特雷西。那些醫生肯定他會癱瘓。”
  “但是那些警察認為你是那個開槍殺他的人。”特雷西邊說邊捋著頭發。“他們怎么能像這樣草率地處理事情?那個看見你在犯罪現場的人是誰?你不在那儿他怎么看見?”
  “瞧你,甜心儿。”她母親說。“這就是你不告訴事情的真相你能得到的那种傷害。那就是為什么我不允許你繼續你胡編亂說什么早晨你和我一起在家的原因。你怎么從希拉家回來的?八英里是一段不短的路程。”
  特雷西避開了她母親的眼睛。“我搭了一個朋友的車。”
  “你的朋友沒有一個能駕車。”雷切爾回答。“為什么你不能告訴我真實情況?因為什么人送你回家,什么人就會受到核實。當你在法庭上發誓證明的時候,說謊就是犯罪。他們稱此為偽證,而偽證會帶來真實的懲罰。”
  “他們會送你去監獄嗎?”
  “我不知道。”雷切爾告訴她。“有這個可能。看事態的發展,任何事都可能發生。”
  特雷西咬著指甲。“喬和我怎么辦呢?”她說。“我們會去什么地方?”
  “此時此刻我不認為我們需要擔心這些問題。”雷切爾歎息地說。她明白她女儿的腦子里在想什么,便又說:“如果我不得不——你可能和卡里或者蘇珊姨媽呆在一起。”她說不出“監獄”這個詞。她不可想象自己會被送上被告席,不可想象被宣判有罪,作為一名罪犯与孩子們分离。
  “我甚至不認識蘇珊。”特雷西大叫道,喬被吵醒大哭起來。雷切爾抱起了孩子,把他放在隔壁他自己的床上。她一回到臥室,特雷西就繼續說:“我只看見蘇珊一次,那是在爸爸的葬禮上。卡里還好,但是我不想和她住。那樣我就不得不轉學,又和我所有的朋友分离。我宁愿死。”
  “別說傻話。”雷切爾邊說邊爬上了床。
  “我很難過。”特雷西說著又哭了起來。“每一件事情都錯了。先是爸爸死了,然后我們又出了事。似乎我們總是處于深淵之中不能自拔。也許我們應該自殺,這樣我們就和爸爸在一起了。我們可能會獲得新生。”
  雷切爾的眼淚滾滾而下。“我們會好的。”她說。“無論出什么事,我們都會渡過難關的。求求你,甜心儿,我不能看你這個樣子。”
  特雷西爬上了床,枕在她母親的枕頭上。“你不會出什么事的。”她說著雙眼看著天花板。“我們僅僅必須設法讓他們相信你。如果他們知道這個坏家伙格蘭特做的一切坏事,他們也許會把他投入監獄而不是你。”她轉過臉,看著她母親的眼睛。“他是一名警官。他有一把槍。難道他們不理解沒有一個人會為你著想,沒有一個人會救你?當人們受傷害時人們會去找誰?人們叫警察。而你不能這么干,因為這些警察是垃圾。”她慢慢地搖了搖頭。“這樣不對,媽媽,你沒有做任何錯事。”
  “我知道。”雷切爾說著撫摸著女儿的頭發。“生活不總是令人沮喪的,甜心儿。有時候,我們不得不承受一切。”
  “不,”特雷西說,“我不相信這些。你是個好人。你總是努力做好每件事。他們不會把你投進監獄。我不會讓他們這么干。”她起床向門口走去。“我出去散散步。”
  “不可以。”雷切爾叫她。“你不能离開家。”
  “為什么?”特雷西說著挑戰地看著她。“那個混蛋格蘭特躺在醫院里。他不能傷害任何一個人。我需要透透新鮮空气。”
  “請不要离開家。”她母親固執地說著撿起了遙控器。“太晚了。回到床上來和我睡一起。我們可以看看電視。也許有一些我們沒有看過的電視連續劇。”
  特雷西舉起雙手激動地說:“我不能呆在這儿,媽媽,如果我不能走出這屋子,我會發瘋!”
  雷切爾的聲音變得生硬了:“我禁止你离開這屋,特雷西,你不理解。我不僅僅害怕格蘭特。還有其他人。其他警察。他們現在正在觀察我們。那就是為什么我拒絕讓你和米勒警長一起去警局的原因。”
  “為什么我要听你說這些?”她的女儿怒气沖沖。“如果你去監獄,我就要自己照顧喬。我恨你。為什么你不找他算賬?你從不做對我們有益的事。”
  “不要去桔樹林附近。”雷切爾懇求地說,她努力選擇不傷她女儿的詞匯。“如果你堅持要出去,答應我你最起碼要走亮著燈的人行道。”
  不等她母親阻止,特雷西已穿過客廳走向她自己的臥室。她給馬特·菲茨杰拉德打完電話,便從前門走了出去。
  特雷西在她家附近的拐彎處看到了馬特。她爬上了他的綠色戴森敞篷車,一在客座上坐下便說:“開車。我不介意你去哪儿。只要离開這里。”
  “出了什么事?”這個粗眉長發的男孩問道。“為何你這么晚出來?”
  “我出來散步。”
  “你母親睡著了?”
  “沒有。”她說。“我只告訴她我要出去就出來了。對此她沒有什么可說的。所有的父母總是說廢話。她能做什么?把我綁在床上?從現在起,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唷呵。”他說著便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我希望,你母親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吧?”
  特雷西看著窗外回答。“我母親遭到了襲擊。那個襲擊她的男人是一個警官。在從我家到大街去的那片桔樹林里他殘酷地毆打了她。”
  “你不是開玩笑吧。”他吃了一惊說。“這事什么時候發生的?”
  “昨天夜里我在希拉家的時候。”她告訴了他。“今天早晨有個人在警局遭到了槍擊,這人就是夜里襲擊我母親的那個人。警察認為是我母親干的。我告訴他們我母親不可能于這事因為我和她一起在家。”她轉過臉,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你必須做的就是告訴警察你是7點之前送我到家的。”
  馬特一踩車剎,汽車猛地停在車道的中間。“我只是讓你搭車回家。如果我和警察制造混亂,我母親會殺了我。我希望你還沒有告訴他們我的姓名。”
  “沒有。”特雷西說。“還沒有。”
  “那是為什么?”
  “我母親不讓警察問我。但是當他們問我時,我必須告訴他們我怎么回家的。”
  “7點鐘我還在床上睡大覺。”馬特告訴她。“我爸爸出了城,但是我所知道的是我母親看見我了。那意味著什么?差不多就是8點鐘你來電話要我去希拉家接你的時候。”
  “那么你必須使你母親說謊。”特雷西緊緊地抓住他說道。“如果你不這么干,我的母親就沒有一個人證明她不在犯罪現場。”
  “現在你想要我的母親卷入這件事。”馬特煩惱地叫道。“辦不到的。我的母親害怕警察。去年她因為酒后駕車被警察抓住在拘留房內呆了三天。”
  “怎么這樣?!”特雷西嚷道。“我的母親可能要坐牢!我不能讓他們對她這么干!”她開始狠命地捶打他。“你必須這么干!你一定要這么干!”
  “住手。”他邊說邊抬起前臂擋住她的拳頭。“你瘋了?我怎么惹你了?”
  “全是你的錯。”特雷西哭叫著縮回到自己的座位里。“我所要的就是一個正常的家。為什么每天放學后我不能像你一樣?為什么我回家不能做我的家庭作業或者打電話和朋友聊天?我討厭做飯,討厭照看喬。下星期拉拉隊選拔賽,現在我怎么能定下心來做任何事?我的母親要被送去監獄,我的生活完了。”
  “沉住气。”馬特說。“你急昏了頭了。你的母親可能遇上了麻煩,但是我不認為你的生活就徹底完了。”他伸出他那只畸形的手放在方向盤上,痛苦地看著它說。“你的問題會解決的,而我卻永遠這樣。”
  “對不起。”特雷西說道,她滿臉是淚。“可你不會知道我現在的處境。你父親是一名牙醫,掙很多錢。你母親為你燒飯,清理房間,你的口袋里每時每刻都有大把大把的零花錢。即使我被選為拉拉隊員,我的母親也沒有錢給我買制服。”她瞥了一眼他的手。“你的手不是那么糟糕,大多數時候你可以藏起它,沒有一個人會注意它。”
  馬特駕著車繞著住宅兜著圈子,等待著特雷西平靜下來。過了几分鐘,他把車開到了安全欄邊停了車。“如果你母親必須坐牢你打算怎么辦?”
  “我們必須去和我們的一個姨媽住在一起。”特雷西說,她的眼睛由于悲傷而暗淡。“一個姨媽住在俄勒岡州的一個偏僻的鄉村,那儿甚至不用自來水。”她告訴他說。“另一個姨媽卡里,我比較喜歡她。但是我不想轉學。如果我母親一定要我轉學,我就离家出走,我宁愿住在街上。”
  “那是瘋話。”他說。“嗨,你也許可以來和我住。我媽不管這些的。她總是照看那些迷路的狗儿。”
  特雷西向他擠了擠眼睛。“她不會愿意照看一個喬這樣三歲的小孩。想想看,孩子和狗是不一樣的。”
  “也許不。”他說。
  “我不這樣認為。”她激動地瞪著他說。過了几分鐘,她的臉變得柔和了。“你會和你母親說嗎?”
  “我不知道。”他說著便深深地透了一口气。
  “讓我告訴你怎么做。”特雷西邊說邊轉過身來。“首先,你要搞清楚今天早晨你媽媽看見你對是否是7點鐘之前。如果她仍在熟睡,你就不必要她說謊。只要告訴她你去希拉家接我,送我回家。記住要向警察提及時間。我告訴了警察說我是7點之前回家的。”
  “這是你的問題,而不是我的。”馬特告訴她。“如果警察發現我撒了謊,他們會把我送去坐牢。我爸爸想送我上牙醫學校。如果我有被拘捕的記錄我是永遠不能承受的。”
  特雷西越過座椅拉住了他的衣袖。“如果你為我干了這事,我會做一些事讓你快樂。”她的聲音既溫柔又具有誘惑力。“你明白你想要什么。所有的男孩都想要性交。你仍是一個處男是不是?難道你不想告訴你的朋友你和一個女孩性交過?”
  馬特推開了她的手,轉動著汽車發動机。“你盡說蠢話。”他說。“你僅僅在騙我去做你想要我做的事。我送你回家。”
  “行。”特雷西咬牙切齒地說。“但是當警察打電話時,你知道說什么,是不?”
  “是的,當然。”他一邊說一邊把車駛上了大路。“我必須說的就是我讓你搭車回家。我會告訴他們我不知道那時是几點因為我沒有戴手表。那樣的話,我就不會有麻煩。”
  “你錯了。”她說。“你必須告訴他們是7點之前而不是含糊其詞的別的什么話。你知道現在你會得到什么報答。我們要不要立一個君子協定?”
  馬特感覺全身熱血沸騰。特雷西坐在他的身邊緊緊地貼著他,他能夠聞到她頭發上的杏仁香味。他摟住她的肩膀,迅速親了一口她的臉腮。她是第一個接受他的殘疾的姑娘。當他和她在一起時,他感覺自己英俊而自信。他的朋友們大多數經歷過性交。“我想我們已經立下君子協定。”他邊說邊眨了眨眼睛。“只有傻瓜才會拒絕這樣的報答。7點鐘。沒問題。什么時候我能得到我的回報?”
  “你和警察談話之后。”特雷西說著便從他的臂彎里掙脫出來回到了她自己的座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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