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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結束了,湯森。”
  星期四夜里,當吉米·湯森來上班時,麥迪遜副巡官正在他的更衣柜旁等著他。湯森已經穿上了從家里帶來的舊制服。他拉開了衣柜去取他的睡衣,但是麥迪遜猛地一拳把門關上。
  湯森決定事事克制自己并且保持冷靜。“什么事結束了?你是說湖人隊的比賽嗎?真他媽的,我認為今年他們會打得不錯呢。”
  麥迪遜斜眼瞟著他,撇撇嘴露出了牙齦。“你闖進了雷切爾·西蒙斯的家,兄弟。你安裝了竊听裝置。那是非法竊听,加上非法私自闖入民宅。內務部要求你辭職。”
  “真他媽的內務部。”湯森說。“我不辭職。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我的一生中從未走進過這個女人的家。我甚至不清楚她住在哪儿。”
  “犯罪實驗室在她家的門上取到了你的指紋。”麥迪遜怒吼道。“別說廢話,湯森。我們會讓你冷靜。地方檢察官准備控告你。”
  “那是無稽之談。”湯森說,他臉上的橫肉瑟瑟發抖。“整件事純屬烏有,而且是一宗瘋話連著另一起謊言。你必須相信我。我沒有對雷切爾·西蒙斯做任何事。在格蘭特被她槍擊之前,我和她是好朋友。”
  “看這儿。”麥迪遜說著便把一張紙片塞在湯森手心里。“交出你的槍和警徽。我沒有時間站在這里听你胡扯。”
  吉米·湯森看著這張解雇通知單,內心的恐懼越來越大。他已經做了十年的警察。他能去哪儿工作?他怎樣才能供養他的妻子和孩子們?他把紙片揉成一團,拔出手槍扔在麥迪遜張開的手心里。他從胸襟上撕下警徽往空中一扔,警徽落在地板上發出一聲金屬撞擊聲。
  “我建議你為自己找一位出色的辯護律師。”麥迪遜說。“你會需要的。”
  “警察協會會為我提供一名律師的,對嗎?”湯森在心里盤算著請律師的費用。
  當湯森慌不擇路地沖出更衣室時,麥迪遜副巡官板著臉瞪著他,然后彎下腰撿起了他的警徽。
  吉米·湯森和麥迪遜副巡官一离開,拉特索就從一排更衣柜后跨了出來。他是清白的。如果頭儿打算解雇他,現在就已經這么干了。此外,他捫心自問,他曾經干過什么?他曾經把沙子灌進雷切爾的牛仔褲,但是除了格蘭特和在那次夜班巡警聚會上的其他男人,沒人知道這回事。如果內務部的人詢問另一名警察,他确信他們會為他隱瞞。這是他喜歡警察工作的原因之一。在許多場合,這個部門就像一個友好的大家庭。多年以前他的父母就去世了,那時他才十六歲,他和他的姐姐被迫流落在白沙瓦市的街頭。他意識到如果他不采取行動他們將在困頓中死去,于是拉特索在十七歲生日前几個月爬上油船偷渡到了美國。
  但是美國不是人們想象中的天堂。人們用責疑的眼光看待外國人。拉特索沒有專門的職業技能,也沒有正當的工作許可,只能做一些收入低得可怜的体力活。他与墨西哥的非法移民一起在烈日下摘了五年的鱷梨。每天累得直不起腰杆卻只能勉強喂飽自己,更不用說寄錢回家給他在巴基斯坦的姐姐了。
  當他對報紙上一份偽造出生證的廣告作出反應時,他獲得了首次机遇并且取得了進展。他不僅得到了一份出生證,而且只要再付1000美元,他被告知自己能夠得到一個全新的身份證。他靠那份偽造的出生證在一家小型超市找到了一份工作,他勤奮地工作著,直到他有錢購置他的新身份證。那份偽造的身份證完美無缺。這個國家沒有一個人知道他是非法移民,他永遠成為了一名普通公民。一次罷工期間警察局雇用了他,人們相信他是一名西班牙裔人,正如身份證上所顯示的那樣。
  克里斯·洛溫伯格把頭伸進了更衣室。“麥迪遜副巡官在找你。”他說。“他在外面集合廳里。”
  “他想干什么?”拉特索問。
  “我不清楚,但是頭儿們在這里轉悠。他先解雇了吉米·湯森。我看見他惊慌失措地走了。可怜的家伙。最終我們巡邏隊仍是完整的。你們甚至沒有警長,現在米勒被停職了。”
  洛溫伯格离開之后,拉特索留在更衣室內。一小時后麥迪遜副巡官找到他時,他正低頭縮在角落里。當他被告知要中止雇用合同時,拉特索的精神崩潰了,立刻尖聲嚎哭起來。
  “但是我救過格蘭特的性命。”他抗議道。“你怎么能解雇我?”
  麥迪遜低頭看著他,奇怪怎么會雇用這樣一個猥瑣的男人。弗雷德里克·拉蒙尼不是一個适合佩戴警徽和手槍的男子漢。任何一個白痴都會這么說。“基于雷切爾的供述,地方檢察官將起訴你在皇家劇院騷亂事件中在人行道上狠砸了那男孩的頭。”他說。“但是那才是你的一半問題,兄弟。內務部有問題要問你,關于楓樹大道那筆毒品贓款失蹤的事。”
  拉特索停止了抽泣。現在他怎么可能把這筆錢帶离這個國家?他的計划是先藏著它直到下個月他被安排度假,再把它藏在行李內運往巴基斯坦。如果內務部控告他刑事犯罪,那么他就不可能使用他那份偽造的身份證去申請美國護照。“雷切爾說我偷了那筆錢嗎?我不理解。”
  “你不必理解。”這位副巡官說。“你所要做的就是上交你的家伙,然后從我的局子里滾出去。”
  “我不能回來了?”拉特索雙手抱膝懇求道。“雷切爾會收回有關對我的說法。如果她這么做了,局里會恢复我的工作嗎?”
  “這輩子別指望。”麥迪遜咬牙切齒地說。他惱恨浪費時間,便彎下腰從拉特索的槍套里拔出手槍,然后一把撕下了他胸前的警徽。“你還有30分鐘,拉特索。開始收拾你的更衣柜。如果我回來時你仍在這里,我會把你接趴在地上。”
  吉米·湯森一走出警察局就跨進一間投幣電話亭。電話打到格蘭特的房間,他要求卡羅爾·希契科克一小時之內在教會醫院停車場与他見面。他离開電話亭,提著一只棕色的食品袋回到了他的吉普車。他伸進食品袋摸出一只三明治胡亂地塞進嘴里。自從雷切爾的問題被發現后,他的体重又增了十磅。他身上的制服繃得緊緊的,這個星期內撐掉了兩顆紐扣。晚上出來工作之前,他的妻子用松緊帶縫上了它。
  他萎靡不振地坐在車內,四下打量著空蕩蕩的停車場。除了他這里沒有一個人。人們看見一個超重的家伙大吃東西總會相當厭惡。當他還是一個孩子時体重就開始成為問題。他嘴里塞著一根香腸,回想起那些詰難他的孩子們。他們叫他胖子和肥豬。不過,他已教訓過他們了。他成了一名警察。
  他撕開了一大袋土豆片,想起他逮捕弗雷德·紐曼的情景,那混蛋在他的孩提時代曾經痛苦地折磨過他。他又想起了紐曼咯嗒一聲被戴上手銬時抬頭看人的樣子,這對他來說是無价的。
  現在紐曼會說什么?更為糟糕的是,他的父親會怎么待他?
  吉米·湯森的一生几乎都住在橡樹林。他的父母從報紙上的文章里看到他們的儿子是那些涉嫌腐敗丑事的警察之一時,他的母親當時几乎心肌梗塞。湯森去工作之前曾經打電話給他的父親,但這位老人拒絕和他說話。
  他抓起一把土豆片塞進嘴里。他從食品袋里摸出一瓶汽水,砰的一聲打開了瓶蓋就大口大口地喝下了。車廂內扔滿了包裝紙和食品屬。他把空汽水瓶扔進后座。
  夢魘何時開始?去年他被迫和格蘭特·卡明斯一起挎槍巡邏。夜,顯得那么漫長,格蘭特厭煩了。看到一輛銹跡斑斑的舊車停在大街上,格蘭特轉過臉看著吉米·湯森狡詐地笑了。“我們得先去逮捕一些家伙,吉米,現在正是逮捕他們的時候。”
  “你怎么知道他們誰該逮捕?”
  “你看那輛破汽車。”格蘭特告訴他說。“駕駛這种破車的人總是有某事該被逮捕。你知道,過期的注冊,沒气的輪胎,違法的排气,停車的罰單。如果他們買不起一輛較好的車,他們也就付不起他們的罰金。”
  “我們沒有理由扣留他。”湯森說。“這輛車行駛正常,牌照未過期,輪胎看上去還行。他可能有違章行為,但是如果我們不能扣住他就不可能敲他。”
  格蘭特加大警車的油門沖上去,車頭撞在那車的車尾上,撞掉了它的兩只尾燈。“沒有尾燈了。”他竊笑著說。“猜猜我們會給這家伙什么樣的傳訊。然后我們查電腦檔案,看看我們能否敲他一筆錢。”
  坐在司机座位上的是一個瘦小的西班牙商男人,看上去三十出頭。一見他拉開車門跨出汽車,格蘭特就抓住他的臂膀把他拖上了人行道。“這個時候你在這附近于什么?”他一邊叫罵一邊抬起他那穿著皮靴的腿踢著這個嚇得癱軟在地上的男人。“這里不是沒有章法的小鎮,伙計。”
  這男人痛苦地呻吟著,但是他知道不抵抗比較好。他雙手抱著腦袋面朝下趴在柏油路上。
  “你那該死的執照在哪里?”格蘭特吼道。“你想開車到這儿伺机偷竊?你有何話可說?”
  這男人坐起身,把手伸進口袋摸他的皮夾。湯森以為他在摸槍。于是所有的一切發生得令人目不暇接。他立即拔出手槍開了火。子彈打在那人的一側大腿和臀部。子彈在肉里爆炸使他的身体彈跳几英尺高。他每動一次,湯森便射擊一次,子彈打在他身邊的地上。
  “足夠了。”格蘭特說著便拉住了湯森的手臂。“你不想殺了這個混蛋吧。”
  這個男人已經昏過去了,鮮血濕透了他的衣衫。他們搜了他的身,沒有發現槍。“我們干了什么?”湯森恐慌地說。他反應過激了,向一個手無寸鐵的男人開了槍。格蘭特從自己的儲藏箱中取出一微型左輪手槍,用一塊手帕擦淨了之后硬塞在這個昏死的男人右手中,然后看著那支槍滾落在地上。“真他媽的,吉米。”他說。“你是個英雄。我打賭你會得到嘉獎因為你槍殺這個混蛋。現在在這家伙死在我們面前之前叫輛救護車來。”
  吉米·湯森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當他把一塊巧克力放進嘴里時,看見一個女人透過吉普車的前窗觀察著他。他搖下窗玻璃,把腦袋伸出去吼道:“你在看什么?”嚇得那個女人轉身逃走了。他的胸襟上洒滿了面包屑,臉上滴著奶油,肚子脹得像只皮球,他似乎感到透不過气來了。他呻吟著解開了皮帶,拉開了褲子。
  那個遭到槍擊的男人叫路易斯·曼多薩,三十歲,常年受雇于西米瓦萊一家保育院。曼多薩從未被拘留過,計算机檔案未發現有犯罪記錄。他有七個孩子。曼多薩目前在監獄,因為襲擊一名警察并且攜帶私藏武器被判罪服刑五年。
  由于被指控非法闖入民宅和非法竊听,吉米·湯森絕對相信內務部會開始追查他過去的拘留記錄。安排在內務部的那些家伙最喜歡刨根問底。他們會發現曼多薩的真實情況嗎?還有其他的差錯,但是曼多薩是他最害怕的案子。這個男人絕對無辜。當格蘭特決定攔住他時,他甚至沒有超速駕駛。
  夜里11點46分,卡羅爾·希契科克爬上了湯森的吉普車,坐在客座上。与她見面之前,湯森在一只垃圾筒前停了車,清掃出所有的包裝紙、食品袋及其他垃圾。褲子里面肚子仍然脹鼓鼓的,幸虧車內很暗,而卡羅爾又沒有注意看他。“你為什么要見我?現在格蘭特需要我。為什么我們不能去醫院里談話?”
  “他們解雇了我。”他說。“他們可能也會解雇你。和格蘭特一起干的人都將成為歷史,卡羅爾。”
  “那是瘋話。”卡羅爾頭昂昂地說。“他們不可能解雇我。”
  “我認為沒有什么不同。”湯森對她說。“你錯了。米勒說局長正在救他自己。如果他肅清了整個警局,解雇了所有与雷切爾有牽連的人,市政會也許不再要求他辭職。”
  卡羅爾听到這個消息沉默了。她仍然惦記著她的情人的狀況。“你知道他們今天對格蘭特干了什么嗎?”她說。“他們在他的頭上鑽洞,然后放進一個環狀的可怕東西。他們擔心如果他扭動脖子,會給他的脊椎組織帶來更大的危險。”
  湯森盡力表現出同情的樣子。“他戴著這個環怎么樣?”
  “他正受疼痛的折磨。”她說著臉部可怕地扭曲起來。“太可怕了,吉米。他像個孩子。他一直在哭叫。他咒罵著雷切爾。每次我离開房間他就害怕,哪怕僅僅几分鐘。”
  “他們會送我去監獄。”湯森緊握著方向盤說道。“他們在雷切爾家里找到了我的指紋。她必定找到了竊听器。格蘭特想恫嚇她,使她認為我們在竊听她的電話。”他几乎是在自言自語。“我甚至不認為我有權安裝那些該死的東西。它比任何事更像一場惡作劇。我們從沒打算真正地竊听她的電話。”
  卡羅爾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停車場雷切爾講述的事情。“竊听器?那就是雷切爾竭力想告訴我的事。你竊听她家,吉米?求求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不是我想這么干的。格蘭特對我說他想騙雷切爾使她相信我們在竊听她家的電話。”他說。“我從庫房里偷了一些竊听裝置,然后安裝在她家里。這事發生時恐怕格蘭特正在桔樹林毆打雷切爾。他們可能控告我非法闖入民宅、非法竊听。我死定了,卡羅爾。如果他們送我進監獄,被我送進監獄的犯人們會殺了我。”
  卡羅爾大為震惊。縱然她也曾經在五金商店破窗而入,但湯森所做的事就更為嚴重了。“難道你沒有意識到干這种事的嚴重性?為什么你要同意這么做?”
  “格蘭特勒索我。”湯森回答。他沮喪地垂下了腦袋,他的下巴淹沒在脖子上一層層肉輪之中。“如果我拒絕,他說他會報告我在海濱給雷切爾的啤酒杯下藥。那天我們离開時,格蘭特帶走了雷切爾喝空的啤酒杯。他說那東西對我們有用,等我發現他的意圖為時已晚。如果我不按他說的去做,格蘭特威脅我說要把那杯子交給犯罪實驗室,誰都明白他們能在上面發現殘留的安定和我的指紋。”
  “雷切爾說的事真的發生了?”卡羅爾抓著湯森的胳膊尖叫道。“每一個人都告訴我那是謊言,是雷切爾在編故事。格蘭特說當他拒絕她的勾引時,她就反咬他企圖強奸。”
  “嗨,”湯森說著便掙脫了她,“你想干什么?”
  “弄清楚真相,混蛋。”
  “格蘭特曾經追求她。”湯森怒視著前窗說道。“他要占有她,不擇手段。所有的人都清楚這件事。還有其他女人。面對現實,卡羅爾,格蘭特是個花花公子。我不認為他會忠實于一個女人。你知道那些下流胚總是主動貼近你又把你拋棄。我想這种人總是容易變心。”
  卡羅爾突然摑了他一個耳光。湯森舉起拳頭狠狠地砸向她。他們在汽車前排座位上扭打成一團,惱怒地咒罵著。“你這個狗雜种。”她尖叫著把他擠在車門上踢著他的肚子。“你對我撒謊。如果我知道格蘭特的真實面目,我就不會打破五金商店的窗戶。”
  卡羅爾的腿像鐵棍一樣沉重,湯森肚里的食物被踢得返流上來直涌到喉嚨口,他肯定自己要吐了。“讓我走吧。”他呻吟道。“我沒有對你做任何事情。”
  “你對我撒謊。”她歇斯底里地叫道。“每一個人都對我撒謊。”
  一輛汽車駛進了停車場在他們車旁停下。他們倆停止了爭打,轉臉去看那駕車的人。卡羅爾下了車,砰的一聲摔上車門,大踏步走向醫院。
  卡羅爾一跨進病房就听見走廊的頂端傳來格蘭特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出了什么事?”卡羅爾問他的警衛兵。
  “我不清楚。”他說。“他曾經叫你。”
  “我打賭他會這么干。”她邊說邊推開了門。
  格蘭特的腦袋套上了一只金屬環。“為什么你要丟下我一個人?”
  “我和吉米·湯森在停車場談話。”卡羅爾說,憤怒仍然使她上气不接下气。“你對我撒謊。海濱聚會發生的事不是雷切爾捏造的所謂你拒絕她的挑逗。你真的企圖強奸她。而且你不僅僅那夜對她動了粗,有一天晚上我還為你庇護。我看見了她身上的傷痕。你打傷了她。”
  “她撒謊。”格蘭特說。“這個女人射傷了我。”
  “噢,是么。”卡羅爾吼道,她握住金屬床欄搖了搖。“我們甚至不知道那是否屬實,現在,我們知道了嗎?吉米告訴我你竊听了雷切爾的家。他說在海濱你在她的啤酒中下藥。你還干了什么?因為你我可能要失去工作。”
  格蘭特的臉霎時變得灰白。他抓住了她的手臂,指甲深深地刺進了肉里。“看著我,婊子。”他說,每個字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我可以被縛在這張床上,但是我拒絕讓你用這种口气和我講話。我在受疼痛的折磨,真該死的!他們給我的藥都沒用。去找那個護士告訴他們必須給我什么東西撐一撐。”
  “閉上你的臭嘴。”卡羅爾邊說邊撬開了他的手指并且把他的手腕往后扳去直痛得他哭叫起來。“你不想讓他們戴上環是不?如果你不停止制造麻煩,他們會拖延使用止痛藥的時間。我會告訴他們藥物會使你暴躁,也許他們會給你安排一名男護士。”
  “我不要听這种廢話。”格蘭特嘶聲叫道。“滾出我的房間!”
  “很好。”她說著轉身欲走。
  一瞬間所有的敵意全消了。“不。”他叫道,他的聲音立刻變得可怜兮兮的。“別离開我,卡羅爾。我不要一個人呆在這里。當你要找人時那護士根本不來。那個笨蛋令人討厭。我的頭痛得像有人用鐵錘在砸。”
  卡羅爾轉過身來時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笑容。“你要我留下?”她說。現在她戰胜了他。長期以來她忍受他的暴怒并且寬恕他的虐待,現在她感覺到一种心滿意足的愉悅。即使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也只得落在敵人的掌心里。“那算什么,格蘭特?”她問。“如果我留下,也是有時間限制的。”
  “你是我的全部,卡羅爾。”他的眼里混合著恐懼和疼痛。
  “那好吧。”她說。“現在我們相互理解了。我去找那個護土,看看她能否給你增加止痛藥的藥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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