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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邁克·阿特沃特買來了一箱香檳。卡里在后院烤制了燒雞和烤肋排。特雷西吹了几打彩色气球,并且把它們懸挂在門廊上。露西和她的丈夫帶著他們的四個孩子出席了這次晚宴。“你不是真的打算回警局吧?”露西問道,她悠閒地坐在露台上的塑料椅子上。
  “我當然會回去。”雷切爾回答。“甭擔心,露西。我不打算要求你照看孩子們。現在我打算上日班。麥迪遜副巡官說這不成問題。”
  “誰會為你照看喬?”
  “我打算把他送進托儿班。”雷切爾告訴她。“卡里打算和我們一起住并且分擔一些開支。為了保我出獄她已經借了一筆錢,我們打算用它作定金買一套大房子。”
  “那事算什么?”露西說著偏了偏腦袋。卡里和邁克·阿特沃特正肩并肩地站在對面的后院里閒聊著,大笑著。
  “噢。”雷切爾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介意,露西。邁克和我僅僅是朋友。”
  “我不是只指邁克。”她的朋友告訴她。“卡里不時地有些專橫,對不?你肯定你們能一起生活?”
  雷切爾爽朗地笑了。“卡里是個直爽的急性子,是這樣。但是我崇拜她。每件事都會好起來的。”她注意到阿特沃特說了什么使她的姐姐高興得咧開了嘴巴。“那是有些滑稽,但是我真的不介意我的生活中沒有男人。我有我的事業,我的家庭。我在監獄的時候曾經多次地考慮這些。我永遠不會像愛喬一樣愛慕別的男人。如果我又和某人結婚,對他就不公平,你不能把你的全部身心獻給他就不該嫁給他。好的婚姻要求百分之百地獻身。”
  “那是因為你不讓它發展。”露西邊說邊吃了一塊土豆片。“每一個人都需要伴侶,雷切爾。你是個年輕的女人。你不能孤獨地度過余生。你認為我為什么讓格倫回來?”
  雷切爾不同意她的觀點。“如果你真的愛某個人,”她說,“你會愛他到永遠。我和喬結婚時我愛他,現在我一樣愛他。并不因為他的肉体消失他的愛就從我身邊消失。我覺得他仍和我在一起共患難。”
  一陣涼風拂面而來,几只气球在雷切爾的頭頂飄蕩著。一只气球的系線松了,她看著它飄進后院,然后消失在夜空中。
  雷切爾向露西道一聲“請原諒”就走進了屋。自從她從監獄釋放出來,對于個人自由有了新的理解。想吃就能吃,想睡就能睡,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諸如此類的事情她曾經以為是理所應當的。在她被拘留之前,她常常用枯燥乏味來概括她的生活。現在她意識到她周圍的一切都是令人愉悅的,每時每刻、每一天、每一次經歷都有所收獲。她有孩子,有朋友們,有追求的事業。她發誓要讓她的新家充滿幸福和笑聲。
  卡里把她的家什陳設在屋里的每一處。雷切爾一進屋就看見餐廳的桌上有几本卡里的影集。她的姐姐總是很仔細地收藏照片。她隨手拿起一本影集走進起居室端坐在靠背椅上。
  雷切爾翻閱著一頁頁照片,往事在腦海里一幕幕閃現。這些照片恰似她生活的軌跡。她們全家穿著寬松衫聚集在圣誕樹周圍。她的母親對著照相机裝怪臉。在一些照片中蘇珊看上去特別瘦小,她看上去像一只蜜蜂。雷切爾抽出這張照片貼在臉上。她從未意識到她有那許多雀斑。
  在最后一頁,她看見了一個白點。當她凝神注視這張照片時,她的身体僵住了。她正坐在起居室內的一張椅子上,腿上放著一只黃色的兔子軟糖盒。她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正是她在獄中夢見的那一件。她研究著這張照片的日期。那一天是复活節,那一年她三歲。
  她身旁的椅子里是那個穿著粉紅色綢緞連衣裙的瓷娃娃,七年以后她在內森·理查森手里看見同樣一只娃娃。
  雷切爾的客人回家了。夜深了。特雷西和喬已經在床上。雷切爾坐在廚房灶台邊雙手抱著頭。“為什么你不給我看這張照片?你必定知道那娃娃的事。你那么大時該能听見我們談論拐走我的人手中的娃娃。”
  “我不知道娃娃的故事。”卡里赶緊說。“我怎么知道它和理查森的娃娃是一樣的?娃娃不是獨一無二的,雷切爾。到處有各式各樣的娃娃。人們可能制造了上百個這种娃娃。”
  “它是同一只娃娃。”她固執地說。“媽媽不可能花錢給我買這樣昂貴的娃娃。這是一個供收藏用的娃娃,卡里。看那瓷質臉,那裙子。”
  “瞧你說的。”卡里急促地說。“我不知道,行不?讓它去吧,雷切爾。我們今天該是慶祝你成功的。我不明白為什么你要看那些舊照片。我只是想帶來給特雷西看看我們孩提時的模樣。”
  雷切爾打開那本相冊,抽出那張照片更仔細地端詳著它。照片里的她不是她原先以為的那樣坐在椅子上。她在腦海里把那次誘拐的經歷一段段簡單地聯系起來。她手中的這張照片拍攝的是她們在圣迭戈的家,她坐在起居室內的沙發上。照片的一角她可以看到母親的几縷頭發,和一部分裙擺及她那長長的紅指甲。突然,她還看到了以前她忽視的東西。她母親正握著某個人的手。她看到那條前臂上的黑色毛發,隨后她确信她看到的是部分紋身的圖案。“我的老天,卡里,”她惊叫道,听到自己的心髒在胸腔內狂跳,“理查森的手上有同樣的紋身。那圖案是一顆心被箭射穿。他在我們家里。拍這張照片時他在沙發上和我坐在一起。”
  卡里疾步走過來站在她身后。“你瘋了。”她說。“為什么內森·理查森會在我們家?這照片上你只有三歲。此外,那段時期他是一名醫生。大多數醫生不紋身。”
  “他是在服兵役時受的醫務培訓。”雷切爾邊說邊回憶起迪安警長告訴她的几件事情。“現在我想起來了。”她瞪大了眼睛繼續說。“他是母親的朋友。那天去教堂之后他請我們吃午飯。他給我們買复活節柳籃和兔子果汁軟糖。”
  “不。”卡里說。“那不可能。如果母親在誘拐發生之前認識理查森,她應該告訴我們。拍這張照片時你僅僅三歲。你怎么可能回憶起那一天的情景?”
  此時此刻雷切爾回憶起每一件事情。當她在超市看見理查森時,他已經面貌全非了。坐過七年牢之后,他變得蒼白而消瘦,身上只有一些曾經強壯過的痕跡。
  “他帶回了那只娃娃。”她說。“那只娃娃是誘餌,卡里。當他來看母親時,他總是把它給我玩讓他們單獨在一起。當他离開時他總是帶走娃娃。他說我不能留著娃娃因為它還屬于別人。”
  “如果你認識這個男人,”卡里反駁道,“那么為什么我記不得他?”
  “因為他來看母親時你在學校。”雷切爾解釋道。“如果拍這張照片時我是三歲,卡里,那么你就是九歲。”
  她的姐姐抬起手摁住胸口。“你認為他是母親的顧客,對不?”
  “較之更甚。”雷切爾說。“我認為內森,理查森是我的父親。”
  卡里搖搖頭,否定這种設想。“為什么你說這話?”
  “因為這話符合情理。”雷切爾回答。“母親怀孕了,于是她試圖從他那儿要到錢。如果理查森提供了孩子的撫養費,她就必須讓他時不時地來看我。媽媽可能想不到理查森會變成一個戀童狂。她可能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大多數男人不告訴妓女他們的真名實姓。”
  “我拒絕相信這种說法。”卡里邊踱著圈子邊說。“為什么他要騷扰他自己的女儿?”
  “為什么他要騷扰任何一個孩子?”雷切爾說道。“理查森誘拐其他女孩子之前是一個成功的儿科醫生。當他脫掉我的衣服時,似乎他在為我檢查身体。”
  “我不理解。”她說。“這個男人是個戀童癖。他騙你爬上他的車,把你鎖在車廂內,送到那間邋遢的汽車旅館。如果他沒有騷扰你,雷切爾,該死的他都干了什么?”
  “你不明白?”雷切爾說。“多年以來理查森可能以檢查身体為幌子騷扰了那些孩子們。當他覺得撫摸已不能滿足他自己時,他誘拐了那個女孩并且強奸了她。”
  卡里拿起那張照片,反复研究著。她看了一會儿,理查森的面孔變得越來越熟稔了。“可能你說得對。”她說著就把照片扔在桌上。“母親有一個顧客常常使我起雞皮疙瘩。他給我錢買糖果,但是我總是必須親吻他的嘴唇。盡管他從來沒有用那只娃娃誘惑我。”
  “他騷扰過我之后,”雷切爾說,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終于拼湊成一幅完整的畫面,“他把我放在椅子上并且照了相。也許,他想把這張照片和他自己孩提時的照片進行比較。他可能認為母親欺騙了他,于是他要證實我是不是他真正的女儿。”
  “如果你說的是事實的真相,那么就可以解釋為什么誘拐事件發生之后母親就崩潰了。”
  “确實如此。”雷切爾說。“似乎她恨我,卡里。每當她看著我的臉時,她就想起內森·理查森。她責備自己,你不明白?她把這個男人帶進我們的生活。她要了他的錢。當他們告訴她有關那只娃娃的事時,她必定想到了很多,极度地害怕我能回憶起那些年月之前在我們家看到過理查森。”
  “可能因為沒有她的幫助那個警察才一直沒有進展。”卡里說著拖過一張凳子坐在桌邊。“他叫什么名字。”
  “拉里·迪安警長。”
  卡里從桌上拿起那張照片,走過去把它扔進垃圾筒。“忘掉它。”她又回過頭看著雷切爾說。“過去的事已經結束。無論發生了什么,出過什么事,現在你永遠不會知道真相了。母親死了,理查森也死了。”
  卡里走進臥室上了床之后,雷切爾從水池下面拖出那只綠色的陶瓷花盆,百無聊賴地給它澆水。她蹲在餐廳里,輕輕地撫弄那一片片綠葉,感覺它在手指間顫動。喬曾經堅持說植物會以某种方式表達感情。是否這盆栽在恐懼中顫抖?她触摸著它,是否在騷扰它?雷切爾知道大千世界遠比人們認識到的要神秘莫測。
  她給盆栽澆完水,便去看孩子們。喬蜷縮成一團,吮著拇指熟睡了。她輕輕地從他的嘴里扳開大拇指,然后親親他頭頂汗濕的頭發。特雷西面朝上熟睡著,手臂向兩邊伸展,胸脯和緩地起伏著。少女的稚气已從她臉上消失,雷切爾知道用不了多久她的女儿會是一個美麗而自信的女人。雷切爾拉過一條床單蓋在她身上便悄然退出房間。
  她從門廳壁櫥內取出一套新制服,把那雙擦得發亮的皮靴放在沙發邊的地上擦上了鞋油。她捧起警徽,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桌邊,然后倒在沙發上進入了夢鄉。
  當雷切爾閉上眼睛時,她期待著內森·理查森拿著娃娃追逐她的夢魘能夠回來。次日早晨她一覺醒來時,感到神清气爽。無論如何,24年來她的潛意識掩蓋了事實真相。現在真相大白了,她知道惡夢永遠离去了。
  雷切爾和貝茨局長的合影刊登在晨報的頭版上。特雷西跑到超市報亭買了一打報紙送給她在校的朋友。“我是如此地為你驕傲,媽媽。”那天早晨,她在雷切爾离家上班之前擁抱著媽媽說。“你給他們看看。我的朋友會看到這報紙的。現在我有一個著名的媽媽。我會整天對你贊不絕口。”
  雷切爾拍拍她的肩膀,彎下腰抱起她的儿子。“今天你不會讓卡里姨媽為難的,是不?”
  “沙箱。”他拍著手叫道。
  卡里在小池邊洗著碟子。“我們說好了。”她說。“如果喬每天早晨吃完了他的雞蛋,我答應給他買一只沙箱。”她指著他搖搖頭。“不許再要弗羅特圈。你不想爛掉牙齒吧。”
  喬格格地笑著在雷切爾的怀里扭動著。
  雷切爾一遍又一遍地親吻著他的臉,然后把他放回地板上。卡里說她打算重新找工作并已開始和几家地方律師事務所聯系。“這次沒有你我就不能渡過難關。”雷切爾邊說邊走上前擁抱她。“你肯定你想在這儿工作?現在我們沒問題了。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回舊金山。你的朋友都在那儿。布倫特在伯克利。你不想住得离他近一些?”
  “現在布倫特有他自己的生活。”她姐姐告訴她。“此外,去他那儿只需坐短程飛机。因為我和菲爾一直在舊金山生活,因此換一個新城市才會有開始新生活的興奮。”
  雷切爾在想卡里留下來是否是因為邁克·阿特沃特在吸引著她,不過這真的沒有關系。喬和特雷西越來越依戀著她。他們已失去父親,雷切爾判定,父母分离的家庭得到一些外來的幫助只有好處,她向他們三人揮揮手,便徑直走向前門出去工作。
  那天上午雷切爾走進警察局時那儿正在召開警務人員會議,她感覺自己像一個引人注目的大人物。那天的執勤負責人哈里·布萊克默警長走過來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一名女警察走上前祝賀她。一些男警察冷淡地站在原處,但是他們明白不去惹她為好。報紙的第一頁上刊登著她和局長的合影。
  警務會議一結束,警察們便徑直走進停車場爬上執勤車,有几位男警察走過來支支吾吾地向她說了几句歡迎詞。他們誠摯与否并不重要。雷切爾微笑著和他們握了握手。
  她看到特德·哈里曼穿著便裝在警察局后門出口處,便走過去和他說話。“如果沒有你我推測自己不可能從監獄回來。”雷切爾說。“多謝了,特德。你以那种方式說出來需要多大的勇气呀。”
  “是的,別說了。”哈里曼說著不安地跺了跺腳。“我想要你知道這周圍不都是坏家伙,雷切爾。橡樹林有許多正直的警察。”
  雷切爾剛欲伸出手,但握手似乎已遠遠不夠。她跨前一步擁抱住他。這是一個感情讓人忘了原先目的的令人尷尬的時刻。雷切爾垂下手,一頭扑在他的怀里,她的臉頰緊緊貼在他的棉襯衫前襟上。与其說這是一种朋友之間的擁抱,哈里曼感覺倒像一個父親在安慰孩子。她覺得他的手在撫摸她的后頸,他的体溫通過棉布傳遍了她的全身。她就這樣靠著他站了許久。“我很抱歉,特德。”她說完便不自然地笑出了聲。“我希望我沒有使你為難。我想我需要一些安全感。這是我回來的第一天,你明白的。”
  一絲釋然的笑容在哈里曼的臉上蕩漾。“嗨,任何時候我都樂意為你效勞。”
  雷切爾向一排警車跑去,尋找著屬于她的那一輛。當哈里曼穿過停車場离去時她轉過身向他揮揮手。天空中烏云密布,四處灰蒙蒙的。現在她上白班了,必須習慣于早晨的濃霧。找到警車之后,地迅速地瀏覽一遍清單,然后立即出發駛向她的工作地點。
  時間飛逝。雷切爾先在一所小學附近處理了几宗超速駕駛的交通事件。10時許,她被調遣去一處被盜的住宅,結案后在犯罪現場等待了兩個小時直到偵查人員到來。午飯后,她停下車撰寫了一些工作報告書。
  “2B3,”無線電話響起調度員那刺耳的聲音,“接到命令后去玫瑰山589號,据報告有一名嫌疑人可能在那附近。”
  “1號台,”雷切爾踩住踏板開關對著話筒說,“您能提供那個嫌疑人的形象資料嗎?”
  “打電話的人不肯說出他的姓名,2B3。你赶去那住宅看看是否見到可疑的人。嫌疑人可能是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白种男人。”
  雷切爾把那份未寫完的報告收進公文包,發車疾馳而去。距玫瑰山僅有几個街區。一般情況下,接到這樣的電話,往往不等警車赶到嫌疑人已經逃走了。她緩緩地拐進了玫瑰山街區,一路觀察著街道兩邊的住宅。這個區是本城最有名望的開發區之一,約有一英畝地大小。這里的房屋不同于橡樹林的其他大多數建筑,整個玫瑰山的建筑物有它獨特的風格。它們大都建造在后街,每家院落內均被茂密的樹木遮蔽。
  雷切爾駛到大街的頂端,然后又掉轉車頭繞了一圈,仔細尋找著舉報人報告的地址,以便取得聯系。在路邊她看到了589几個油漆數字,便駕車駛過去。她把車停在一棵大橡樹下,剎車聲惊飛了樹枝上的鳥儿。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气。這里有人剛剛修割了草坪,她聞到空气中有青草的芳香。她從座位上拿起速寫簿,瞥一眼手表在活動單上記下了時間。
  晨霧已經完全消散了。她打開車門,跨進了燦爛的陽光下。陽光灼著她的眼睛。她轉身回到警車的前排去取遮陽板上的墨鏡。
  一聲爆炸聲在她耳邊響起。
  雷切爾感覺有什么東西猛烈地砸在她的后背上。她扑向前跌倒在車座上,她的腳仍然被瀝青路面擦傷。起初她以為某人向她扔了一只棒球,可能是近鄰的一個孩子。她艱難地喘著气,但不感覺疼痛。熱血流淌在車座上,然后濺滿了車廂。雷切爾沒有試圖掙扎,她甚至沒有呼救。
  她感覺一种异樣的宁靜,仿佛身体在騰飛。她的腦海里出現了婚禮的那一天。她看見喬穿著禮服看著她微笑。他們倆站在教堂內圣壇前面。他掀開她臉上的婚紗蕾絲,親吻著她的嘴。“來吧。”他說著便向她抬頭示意此時正是他們倆作為丈夫和妻子走下通道的時刻。
  “我不能走。”她告訴他。“我必須留在這儿和孩子們在一起。”
  “孩子們很好。”他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瞧,雷切爾,每個人都在等我們。”
  她沒有听到拉特索跑向汽車那沉重的腳步聲和急促的喘气聲。當這個黑皮膚男人舉起獵槍倉惶逃离昏倒在警車車座上的雷切爾時,她正挽著丈夫的手臂作為他引以為榮的妻子离開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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