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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推車工


  干礦工這一行,依我看,絲毫無損于健康。一個礦工,除開由于長期缺乏空气和陽光而會患上貧血等疾病外,他可以象住在空气新鮮的鄉下的農民一樣健康。在不受惡劣气候的侵襲,在避雨、避寒、進高溫等方面,他甚至比農民還要优越。
  對礦工來說,嚴重的危險是礦井塌頂、瓦斯爆炸和水災。當然,由工作上的粗心和不熟練所造成的事故也是危險的。
  在我預定要离開瓦爾斯的前一天,亞歷克西帶著一只受傷的手回來了,正是由于操作不熟練,他的右手被一大塊煤壓著了,半個手指頭砸坏了,整只手青腫得很可怕。
  公司的醫生來看了他的傷勢,給他包扎過以后說,這是挫傷,不甚要緊,青腫會消退,手指頭會長好,但必須休息。
  加斯巴爾大叔是個不生气、不發愁、听天由命的人,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叫他一反平時隨和的常態,那就是不讓他工作。
  一听說亞歷克西要歇好几天,他便大聲嚷了起來:“要歇那么多天,那誰來推他的車?”的确沒有臨時可以代替亞歷克西的人。如果干脆換掉他,另外從外面再找一個,那倒是可以的,但僅僅從井下的伙伴中找個人來替几天工,那是找不到人的。井下人手太緊,至少童工是這樣。
  但是他還是想試試給亞歷克西找個臨時替工,當晚他就出去著實奔忙了一陣,他回來了,沒有找到。
  于是他開始怨天尤人地抱怨起來。他真是愁死了,因為他自己也只好歇工了,而他的錢袋很可能是不允許他歇工的。
  我看到了這一切,心里明白他煩惱的原因,我感到在這种情況我應當用自己的方式去報答他這些天來對我們如此好心的款待,這已几乎是我的一种責任,我便問他推車這個活是不是很難。
  “沒有比這更容易的了,只要在鐵軌上推推車就行。”
  “煤車沉嗎?”
  “不太沉,連亞歷克西都推得動。”
  “對了。既然亞歷克西推得動,那我也推得動。”
  “你,一個孩子?”
  他放聲笑了起來,但很快就一本正經地對我說:
  “當然囉,如果你愿意,你是能推的。”
  “我愿意,因為這樣就可以幫你的忙了。”
  “你是個好孩子。就這樣說定了,你明天和我一道下井。這倒是真的,你幫了我的忙,但對你自己可能也是有用的。你要是對干這個活有了興趣,那可比走江湖要好得多。你在井下也用不著害怕狼。”
  我下了井,馬西亞干什么好呢?我不能讓他成為加斯巴爾大叔的負擔。
  我問他肯不肯一個人帶著卡比在附近演點節目,他立刻就答應了。
  “我太高興了,我要一個人為你掙錢買頭奶牛。”
  自從我們一起生活三個月以來,馬西亞一直都在戶外活動,他早已不再是那個背靠著圣梅達爾教堂、看來快要餓死的孱弱和憂傷的可怜孩子了;尤其已經完全不象我在伽羅福里的閣樓上第一次看到他時的那副樣子,當時他病容滿面,發育不良,守著滾沸的湯鍋,不時用雙手捧著疼痛的腦袋。
  他的頭痛病已經好了,也不再整天害怕整天發愁了,身体也長結實了。盧爾辛街的閣樓使他變得那樣苦惱,陽光和新鮮空气給了他健康的身体,也給了他歡樂。
  在我們一起流浪賣藝的日子里,他是個開心人,愛笑,他看什么都好,玩什么都高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以使他高興半天,他把坏的也都看成是好的。沒有了他,叫我怎么辦呢?那個時候,我不是多少次都被疲乏和憂傷壓倒過嗎?
  我們兩人間的這种差异,也許是由于我們的性格、我們的气質、同樣也是由于我們的出身和种族的不同而造成的。
  他是意大利人,生性無憂無慮,和藹親切,遇上難事,容易遷就屈從,這种不發脾气、不反抗的隨遇而安的性格,是我的國家的秉性好斗的人所沒有的。
  “那么什么國家是你的祖國?你有祖國嗎?”有人會這樣問我。
  這個問題以后總會有答案的。我現在只是說,馬西亞和我之間雖然沒有多少相似之處,但相處得卻非常和好,甚至在我要他用功學習音樂課和閱讀課時也是這樣。說實在的,他的音樂課一直進展得很順利,但閱讀課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們之間在這件事情上是有可能會產生別扭的,因為我既沒有教書先生所具有的那种耐心,也沒有寬宏大量的胸襟。但事實上這种別扭從未產生過,因為即使在我完全不講道理的時候,馬西亞也從不發火。順便說一下,我那不講道理的時候是絕不止一次的。
  事情就這樣定了,在我第二天下井干活的時候,馬西亞去演奏音樂和表演喜劇,以增加我們兩個人的財產。我向卡比解釋了我的安排,它好象明白了。
  第二天早上,有人把亞歷克西的工作服給了我。
  我最后一次叮囑了馬西亞和卡比,要我的這兩個伙伴在他們第一次獨立作戰中多加小心。囑咐完畢,我就跟著加斯巴爾大叔走向礦井。
  “注意!”大叔把礦燈交到我手里時說,“踩著我的腳跟走。從木梯上下去的時候,在還沒有踩穩下一個梯級前,千万不能挪動腳步踩空。”
  我們向著巷道的深處走去,他在前頭走,我在后頭跟。
  “你要是在梯子上滑倒的話,”他繼續說,“你一定要想法抓住點什么,決不能讓自己一個勁儿滑下去。下面又深又硬。”
  我用不著听這些囑咐就已經夠害怕了,當人們离開陽光進入黑暗,离開地面進入地下的時候,總難免要感到提心吊膽的。我本能地回轉身去向后看看,發現我們已經在巷道里前進得很深了,那個在漆黑的、長長的巷道口外面的天空,看去成了個不大的白色的圓球,它象一個遠离我們的、懸挂在沒有星星的昏暗的天上的月亮。
  我對自己這种本能的剎那間的恐懼心理感到可恥,立刻赶上了走在前面的加斯巴爾大叔的腳步。
  “台階!”他提醒我。
  我朝下面看去,眼前是一個漆黑的洞穴,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中,有著一些隱約搖曳的亮光,它們在向前飄浮移動,開頭還大一點,后來漸漸縮小;越走越遠,越遠越小,最后几乎成了豆子般大小的火星。這些都是走在我們前面的先下井的工人的礦燈,他們交談的聲音象低沉的耳語,由迎面吹來的暖气流送進我們的耳朵。气流中有著一股我從未嗅到過的气味,好象是乙醚和汽油的混合物。
  下了台階便是梯子,梯子之后又是另一個台階。
  “現在到了第一水平。”他說。
  我們是在一個拱形的巷道里。筆直的牆是用磚砌的,拱頂有一人多高,但有的地方要貓著腰才能通過,那是因為拱頂變低或者地面升高的緣故。
  “這是岩層的壓力。”大叔對我說,“因為上面有的地方已被開采過,有著空穴;如果岩層本身不堅固的話,當它承受的壓力太大時,它就會下陷,這就有可能造成塌頂,把礦井砸坏。”
  第一水平的底面上舖著鐵軌,邊上流著一條小溪。
  “這都是岩層里滲出來的水,這條小溪同別處巷道里的井下水匯合在一起,流進一個滲井,抽水机每天從這個滲井抽一千或一千二百方水送進蒂汶納河。机器一停,礦井馬上就會被水淹沒。再說,我們現在正是在蒂汶納河底下。”
  我不由自主地顫動了一下,他卻放聲大笑起來。
  “在五十米深的地下,蒂汶納河不會淹沒脖子的。不用怕。”
  “万一有個漏洞呢?”
  “啊,對了,一個漏洞。巷道不下十次在河底穿過來穿過去。有的井怕水災,但不是這里,這里怕瓦斯爆炸和塌頂。這樣的事故,在這里太多了。”
  當我們來到工作面之后,加斯巴爾大叔就教我該干什么和怎么干。當我們的吊斗裝滿煤塊后,他就和我一起推車,教我怎樣從鐵軌上把煤運到提升井下面和怎樣避讓迎面而來的別的推車工。
  加斯巴爾大叔說得對,推車這個活并不是太難學的。在几個鐘頭里,雖說我還談不上熟練,但至少已經可以對付几下了。我缺乏的是靈活和熟練,沒有這兩樣東西,那是不論什么活儿也都干不好的。既然明白自己手腳不熟練,那就只好多拼命、多使勁來彌補這個弱點,我這樣做的結果,是活儿出的不多,人卻累的夠嗆。
  幸好我在這几年所經歷的生活里、尤其是在近三個月的流浪賣藝生活中得到了鍛煉,使我戰胜了疲勞。看到我毫無怨言,加斯巴爾大叔就夸我棒,說遲早有一天我會成為一個好礦工的。
  我的确很愿意下井,可我絲毫沒有一直留在那里的愿望;我有做礦工的好奇心,卻沒有愿意做礦工的志向。
  在地底下干活,必須具備一种我所沒有的性格,那就是要愛靜、愛孤獨,干活的時候還要心思集中;在井下,你只能一個人待在那里自己想自己的心事,你沒法找人談話。你也找不到可以讓你玩一玩、解解悶的東西。老實說,我沒有這种天性,我過慣了流浪生活,成天赶路和唱歌。我在陰暗的巷道中推著煤車的時候,感到悲傷和憂愁,那里除了我的礦燈外,看不到任何亮光;除了遠遠的有著煤車的滾動聲和溪水流動的汩汩聲外,听不見任何別的聲音;至于在這儿或那儿發出的井下的爆破聲,那只能使這死一般的沉寂變得更加沉悶和凄厲。
  因為這是一种必須從下井一直干到上井的活儿,所以一天中的整整十二個小時,礦工都得待在井底下,他們不能回到地面在家里吃飯,飯是在采區的地上吃的。
  在加斯巴爾大叔干活的采區旁邊,有著一個也是干推車活儿的礦工,他當然是我的最貼鄰的同行了,這個人和我們這些推車工不一樣,不是童工,而是個白胡子老頭。我說他是白胡子,其實這個說法不完全,應該說只有在星期天這個大洗一番的日子,他的胡子才是白的;因為在整個一周里,星期一白胡子開始變灰,到星期六就完全變黑了。他年近六十,年輕時做過支架工,就是管支撐和維修杉樹圓木支架的木工。在一次礦井塌頂中,他被砸斷了三個手指頭,這樣,他就只好放下他的斧子再也干不了木工這一行了。他干活的那個公司給了他一筆小小的撫恤金,以表彰他在這次事故中救出了三個同伴的功績。他靠這筆撫恤金生活了几年。后來,那家公司破產了,他就成了既無生活來源又無職業的人;為了吃飯,他重返礦井,這個當年干手藝活儿的木工,現在干的是特魯耶礦的童工的活儿:推車。現在人家都管他叫“老夫子”,換句話說,就是“老師”,因為他知道很多挖煤工、甚至連礦井老師傅也都不懂的東西,也還因為他見了人總愛把他一肚子的學問掏出來講給對方听,以致在別人眼里顯得有點以老賣老的樣子。
  在吃飯的時候,我和他漸漸互相認識了,他很快拿我當朋友看待。我是個出奇的愛問東問西的人,他是個愛天南海北閒聊的人,我們變得形影不离了。在礦井里,礦工一般很少說話,因此他們管我們兩個叫“健談家”。
  過去,我想知道的事情,亞歷克西沒有全給我講過、加斯巴爾大叔的回答同樣也不能使我滿足,譬如,我問他:
  “地下的煤是什么東西?”
  他總是回答我:
  “就是人們在地下找到的煤。”
  加斯巴爾大叔關于煤的這种解釋以及他給我作的其它類似的解答絲毫不能滿足我的要求,而維泰利斯卻不允許我在知識上不求甚解。在我向老夫子也提出同樣問題時,他給了我完全不同的回答。
  “煤,”他對我說,“其實就是木炭。我們把現在你看到的木頭放在壁爐里一燒,就成了木炭;而煤炭呢,它是生長的古老的森林中的樹木,靠自然的力量,變成了煤。我說的自然的力量,就是指火災、火山爆發、地震等。”
  我惊异地注視著他。
  “我們今天沒有時間閒聊了,”他說,“該推車了。明天是星期天,你來找我吧!我在家里給你解釋這個問題。我收集了不少煤塊和岩石,收集了將近三十年。你明天來看看吧。把你耳朵听到的東西,明天再用眼睛去看看,你就明白它們是什么了。他們愛鬧著玩,叫我‘老夫子’,你會看到這個‘老夫子’多少還有點用處。一個人的生活不能全靠手,也要靠腦子。我象你這樣的年紀,和你一樣,也好奇。我生活在礦里,我就喜歡弄明白我每天所看到的東西。在工程師們愿意回答我的問題的時候,我總喜歡向他們問長問短。我也看書。我受傷以后,有的是時間,我就用來學習。人都長著兩只眼睛,那是為了看東西的;眼睛不管用,就得戴眼鏡;書本就是眼鏡,你把它架在眼睛上,你就會看得更清楚,而且還能看到更多的東西。現在我沒有很多時間讀書,也沒有錢買書,但我有眼睛,我的眼睛始終睜開著。明天來吧,我很愿意教會你怎樣去觀察周圍的一切。老話說:‘話落進了肥沃的耳朵里是會萌芽生長的。’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可惜不是個個人都能懂得它。我曾經把一位名叫布隆尼亞的學者帶進了貝賽吉礦,在他進行研究的時候,我听過他的談論,因此我就有了學習的念頭,也因此今天我比同伴們懂得稍微多一些。明天見吧!”
  第二天,我告訴加斯巴爾大叔說,我要去看老夫子。
  “啊哈!”他笑著說,“你可找到一個陪你聊天的人了。去吧,小家伙,你愿意找他,你就去;你愿意信他,你就信。不過,你當真在他那里學到了一些東西的話,可不要因此自以為了不起。老夫子如不以老賣老的話,倒是個大好人。”
  象大部分礦工一樣,老夫子也不住在城里,他的住所离城還有一段距离。他住在一個叫做“艾斯貝達格”的貧窮破爛的地方。這地方處在半山腰中,四周有許多自然形成的城壑,他住在一個老婆婆的家里,老婆婆是個寡婦,丈夫原是個礦工,因礦井塌項被壓死了。她把一個象地窖似的窯洞租給了他。他在最干燥的地方放了一張床,可是不等于說這是塊十分干燥的地方,因為他的床舖的腳上已長出了几只蘑菇。但是,對一個已經習慣于讓自己的兩只腳受潮、身上整夭都淋著水滴的礦工來說,這已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在他看來,租這個住所最大的好處是靠近山洞,在那里他可以從事研究,尤其可以隨意搜集煤塊和有地質或礦物特征的岩石以及化石。
  我進屋時,他跑到我面前,用興奮的語調說:
  “我專門為你做了一份烘栗子。年輕人有眼睛,也有耳朵,同樣也有食量。要想成為年輕人的朋友,最好的辦法是同時滿足他的一切要求。”
  烘栗子是在白葡萄酒中泡著的烤熟的栗子,是筵席上的講究食品,在塞文地區是用來招待貴客的。
  “吃了烘栗子后,”他繼續說,“我們就聊天,一邊聊,我一邊給你看我的收藏品。”
  他說“我的收藏品”這句話的口气,證明了他的伙伴們對他的指責是有道理的,一個博物館館長的聲調,也絕對不會比他更神气了。不過,他的搜集看來确是非常丰富,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它們占滿了整個住處,排列在木板和桌子上的是小樣品,堆在地上的是大標本。二十年來,他搜集了他在干活時候感到好奇的一切東西,由于在賽爾河和蒂沃納河盆地的礦井中,有丰富的植物化石,因此他就有了也許曾經使地質學家和博物學家都感到過喜出望外的稀有標本。
  他急于要講,同樣我也急于想听,烘栗子很快就下了肚。
  “既然你想知道,”他對我說,“煤是怎么回事,听著,我只想用几句話先給你解釋個大概,好讓你看懂我所收藏的東西,它們會向你解釋得比我還清楚,因為即使人家叫我老夫子,我也并不是學者。唉,還差得遠哩!我們所居住的地球,從前遠不是今天的樣子。一种叫作地殼變遷的力量,使它經歷了無數次的變化。在很遠很遠的時代,我們的國家是被一种今天只在熱帶地方才生長的植物覆蓋著的,比如象樹形蕨類那樣的東西。后來經過了一次變遷,這些植物就被另外一些完全不同的植物代替了;然后又輪到這些植物被另外新的植物所更替;這樣經歷了數千年、也可能數百万年周而复始的變化之后,這些堆積在一起的植物,慢慢變質,最后形成了煤層。你不要不相信,我一會儿就給你看我搜集的一些煤塊,特別要給你看從我們叫做‘牆’或者‘蓋層’的地層中取出的大量岩石,它們帶有我說過的那些植物的所有印模,就象保存在植物標本圖集中的標本一樣。我對你說過了,煤是樹木和植物堆積形成的,根本不是由于樹木的腐爛和互相擠壓而形成的。你會問:‘這堆積物又是怎么回事呢?’這個呀,是很難解釋的。我相信就是學者們也不一定能解釋清楚。因為他們也各有各的說法。有些人認為:這些被海水沖來沖去的樹木,在海上形成其大無比的木排,它們被海浪打到這儿或那儿的岸邊,就在那里堆積起來;另一些人認為:煤層是由一代植物接著一代植物連續堆積并就在原地被掩埋而形成的。關于這一點,學者們曾進行過演算,簡直弄得人暈頭轉向:他們發現一公頃森林的樹木被砍伐后舖在地面上,整個厚度只有八毫米;而這一厚度的樹木層變成煤層,就只有二毫米。然而,埋藏在地下的煤層有二十至三十米厚,這些煤層得多少年才能形成呢?你是懂的,對不對?一棵大樹不是一天就能長成的。要長成一棵巨樹,大約要一百多年時間,要形成三十米厚的煤層,那就要在同一個地方一代接一代長五千棵大樹,這就是說,要五十万年,這已經是個惊人的數字了,對嗎?但這還不准确,因為這些樹并不是如此有規律地一代一代地生長的,它們需要一百多年才能長成巨樹,從長成到死去還需要一百多年的時間,而當一种樹代替另一种樹的時候,還需要一系列的變化和演變,才能使這一層變質的植物去滋養另一代新的植物。這樣,五十万年的時間已經算不了什么啦,也許還需要更長的歷史。需要多長呢?我不知道,象我這樣的人是找不到答案的。我只是想給你一個地下煤層的概念罷了,好讓你能觀察我的收藏品。現在,我們就去看看吧。”
  參觀一直持續到天黑才結束。對每一塊煤和帶有植物印模的標本,老夫子都又重新給我作了解釋,終于使我開始差不多明白了當初使我如此惊异不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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