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埃涅阿斯及仆人持火炬自一方上;帕里斯、得伊福玻斯、安忒諾、狄俄墨得斯及余人等各持火炬自另一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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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里斯
| 瞧!喂!那儿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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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伊福玻斯
| 那是埃涅阿斯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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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涅阿斯
| 那一位是帕里斯王子嗎?要是我也安享著像您這樣的艷福,除非有天大的事情,什么也不能叫我离開我床頭的伴侶的。
|
狄俄墨得斯
| 我也這樣想呢。早安,埃涅阿斯將軍。
|
帕里斯
| 埃涅阿斯,這是一位勇敢的希腊人,你跟他拉拉手吧。你不是說過,狄俄墨得斯曾經有整整一個星期在戰場上把你糾纏住不放嗎?現在你可以仔細瞧瞧他的面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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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涅阿斯
| 在我們繼續休戰的期間,勇敢的將軍,我愿意祝您健康;可是當我們戎裝相見的時候,我對您只有不共戴天的敵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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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俄墨得斯
| 狄俄墨得斯對于您的友情和敵意,都同樣欣然接受。當我們現在心平气和的時候,請您許我向您還祝健康;可是我們要是在戰場上角逐起來,那么喬武在上,我要用我全身的力量和計謀,來奪取你的生命。
|
埃涅阿斯
| 你將要獵逐一頭獅子,當它逃走的時候,是用它的臉奔向敵人的。現在我卻用善意的溫情,歡迎你到特洛亞來!憑著維納斯的玉手起誓,世上沒有人會像我一樣愛著他所准備殺死的東西。
|
狄俄墨得斯
| 我們的想法完全一樣。喬武,要是埃涅阿斯的末日不就是我的寶劍的光榮,那么愿他活到千秋万歲吧!可是當我們為了光榮而互相爭斗的時候,那么愿他明天就死去,而且每一處骨節上都留著一個傷痕!
|
埃涅阿斯
| 我們真是知己相逢。
|
狄俄墨得斯
| 正是;我們更希望下一次相逢的時候,彼此互成仇敵。
|
帕里斯
| 像這樣滿含著敵意的熱烈歡迎,像這樣無上高貴的充滿仇恨的友情,真是我平生所未聞。將軍,你有什么事起得這樣早?
|
埃涅阿斯
| 王上叫我去,可是我不知道為了什么事。
|
帕里斯
| 這儿就是他所要叫你干的事:你帶著這位希腊人到卡爾卡斯的家里,在那里把美麗的克瑞西達交給他,以交換他們放回來的安忒諾。你可以陪著我們一塊儿去;否則你先走一步也可以。我總是覺得——也可以說的确相信——我的兄弟特洛伊羅斯昨天晚上在那里過夜;你就把他叫醒起來,通知他我們就要來了,同時把一切情形告訴他。我怕我們此去是一定非常不受歡迎的。
|
埃涅阿斯
| 那還用說嗎?特洛伊羅斯宁愿讓希腊人拿了特洛亞去,也不愿讓克瑞西達被人從特洛亞帶走。
|
帕里斯
| 那也沒有辦法;時勢所迫,不得不然。請吧,將軍;我們隨后就來。
|
埃涅阿斯
| 那么各位早安!(下。)
|
帕里斯
| 告訴我,尊貴的狄俄墨得斯,像一個好朋友似的老實告訴我,照您看起來,我跟墨涅拉俄斯兩個人究竟是誰更配得上美麗的海倫?
|
狄俄墨得斯
| 你們兩人都差不多。一個不以她的失節為嫌,費了這么大的力气想要把她追尋回來;一個也不以舔人唾余為恥,不惜犧牲了如許的資財將士,把她保留下來。他像一個懦弱的忘八似的,甘心喝下人家殘余的無味的糟粕;您像一個好色之徒似的,愿意讓她淫蕩的身体生育您的后嗣。照這樣比較起來,你們正是一個半斤,一個八兩。
|
帕里斯
| 您把您的同國的姊妹說得太不堪了。
|
狄俄墨得斯
| 她太對不起她的祖國了。听我說,帕里斯,在她的淫邪的血管里,每一滴負心的血液,都有一個希腊人為它而喪失了生命;在她的腐爛的尸体上,每一分、每一厘的皮肉,都有一個特洛亞人為它而暴骨沙場。自從她牙牙學語以來,她所說過的好話的數目,還抵不上死在她手里的希腊人和特洛亞人的總數。
|
帕里斯
| 好,狄俄墨得斯,您說的話就像一個做買賣的人似的,故意把您所要買的東西說得這樣坏;可是我們卻不愿多費唇舌,夸贊我們所要出賣的東西。請往這邊走。(同下。)
|
| 特洛伊羅斯及克瑞西達上。
|
特洛伊羅斯
| 親愛的,進去吧;早晨很冷呢。
|
克瑞西達
| 那么,我的好殿下,讓我去叫舅舅下來,替您開門。
|
特洛伊羅斯
| 不要麻煩他;去睡吧,去睡吧;你那雙可愛的眼睛已經倦得睜不開來,你的全身有一种軟綿綿的感覺,好像一個沒有思慮的嬰孩似的。
|
克瑞西達
| 那么再會吧。
|
特洛伊羅斯
| 請你快去睡一會儿。
|
克瑞西達
| 您已經討厭我了嗎?
|
特洛伊羅斯
| 啊,克瑞西達!倘不是忙碌的白晝被云雀叫醒,惊起了無賴的烏鴉;倘不是酣夢的黑夜不再遮掩我們的歡樂,我是怎么也不愿离開你的。
|
克瑞西達
| 夜是太短了。
|
特洛伊羅斯
| 可恨的妖巫!對于心緒煩亂的人們,她會像地獄中的長夜一樣逗留不去;對于歡會的戀人們,她就駕著比思想還快的翅膀迅速飛走。你再不進去,會受寒的,那時你又要罵我了。
|
克瑞西達
| 請您再稍留片刻吧;你們男人總是不肯多留一會儿的。唉,好傻的克瑞西達!我應該繼續推拒您的要求,那么您就不肯走開了。听!有人起來啦。
|
潘達洛斯
| (在爾)怎么!這儿的門都開著嗎?
|
特洛伊羅斯
| 這是你的舅舅。
|
克瑞西達
| 真討厭!現在他又要來把我取笑了;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
| 潘達洛斯上。
|
潘達洛斯
| 啊,啊!其味如何?喂,你這位大娘子!我的甥女克瑞西達呢?
|
克瑞西達
| 該死的坏舅舅,老是把人取笑!你自己害得我——現在卻來譏笑我。
|
潘達洛斯
| 害得你怎樣?害得你怎樣?讓她自己說,我害得你怎樣?
|
克瑞西達
| 算了,算了,你這坏人!你自己永遠做不出好事來,也不讓人家做一個安安分分的人。
|
潘達洛斯
| 哈,哈!唉,可怜的東西!真是個傻丫頭!昨天晚上沒有睡覺嗎?他這個坏家伙不讓你睡嗎?讓妖精抓了他去!
|
克瑞西達
| 我不是對您說過嗎?我恨不得打他一頓才痛快!(內叩門聲)誰在打門?好舅舅,去瞧瞧。殿下,您再到我房里坐一會儿;您在笑我,好像我的話里頭存著邪心似的。
|
特洛伊羅斯
| 哈哈!克瑞西達 不,您弄錯了,我沒有轉這种念頭。(內叩門)他們把門擂得多急!請您快進去吧,我怎么也不愿讓人家瞧見您在這儿。(特洛伊羅斯、克瑞西達同下。)
|
潘達洛斯
| (往門口)是誰?什么事?你們要把門都打破了嗎?怎么!什么事?
|
| 埃涅阿斯上。
|
埃涅阿斯
| 早安,大人,早安。
|
潘達洛斯
| 是誰?埃涅阿斯將軍!哎喲,我人都不認識啦。您這么早來有什么見教?
|
埃涅阿斯
| 特洛伊羅斯王子在這儿嗎?
|
潘達洛斯
| 在這儿?他在這儿干么?
|
埃涅阿斯
| 算了,大人,我知道他在這儿,您不用瞞我。我有一些對他很有關系的話要跟他說。
|
潘達洛斯
| 您說他在這儿嗎?那么我可以發誓,我一點也不知道;我自己是很晚才回來的。他到這儿來干么呢?
|
埃涅阿斯
| 算了,算了,您這樣替他遮掩,也許是對朋友的一片好心,可是對他沒有什么好處。不管您知道不知道,快去叫他出來;去。
|
| 特洛伊羅斯重上。
|
特洛伊羅斯
| 怎么!什么事?
|
埃涅阿斯
| 殿下,恕我少禮,我的事情很緊急;令兄帕里斯、得伊福玻斯、希腊來的狄俄墨得斯和被釋歸來的安忒諾都要來了。因為希腊人把安忒諾還給我們,所以我們必須在這一小時內,把克瑞西達姑娘交給狄俄墨得斯帶回希腊,作為交換。
|
特洛伊羅斯
| 已經這樣決定了嗎?
|
埃涅阿斯
| 這件事情已經由普里阿摩斯和全体廷臣通過,立刻就要實行。
|
特洛伊羅斯
| 好容易如愿以償,又變了一場夢幻!我要見他們去;埃涅阿斯將軍,請你裝作我們是偶然相遇的,不要說在這儿找到了我。
|
埃涅阿斯
| 很好,很好,殿下;我決不泄漏秘密。(特洛伊羅斯、埃涅阿斯同下。)
|
潘達洛斯
| 有這等事?剛才到手就丟了?魔鬼把安忒諾抓了去!這位小王子准要發瘋了。該死的安忒諾!我希望他們扭斷他的頭頸!
|
| 克瑞西達重上。
|
克瑞西達
| 怎么!什么事?剛才是誰?
|
潘達洛斯
| 唉!唉!
|
克瑞西達
| 您為什么這樣長歎?他呢?去了!好舅舅,告訴我,是怎么一回事?
|
潘達洛斯
| 我還是死了干淨!
|
克瑞西達
| 天哪!是什么事?
|
潘達洛斯
| 你進去吧。你為什么要生到這世上來?我知道你會把他害死的。唉,可怜的王子!該死的安忒諾!
|
克瑞西達
| 好舅舅,我求求您,我跪在地上求求您,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
潘達洛斯
| 你得走了,丫頭,你得走了;人家拿安忒諾來換你來了。你必須到你父親那儿去,不能再跟特洛伊羅斯在一起。他一定要傷心死的;他再也受不了的。
|
克瑞西達
| 啊,你們天上的神明!我是不愿意去的。
|
潘達洛斯
| 你非去不可。
|
克瑞西達
| 我不愿意去,舅舅。我已經忘記了我的父親;我不知道什么骨肉之情,只有親愛的特洛伊羅斯才是我最親近的親人。神明啊!要是克瑞西達有一天會离開特洛伊羅斯,那么讓她的名字永遠被人唾罵吧!時間、武力、死亡,盡你們把我的身体怎樣摧殘吧;可是我的愛情的基礎是這樣堅固,就像吸引万物的地心,永遠不會動搖的。我要進去哭了。
|
潘達洛斯
| 好,你去哭吧。
|
克瑞西達
| 我要扯下我的光亮的頭發,抓破我的被人贊美的臉,哭啞我的嬌好的喉嚨,用特洛伊羅斯的名字捶碎我的心。我不愿离開特洛亞一步。(同下。)
|
| 潘達洛斯及克瑞西達上。
|
潘達洛斯
| 別太傷心啦,別太傷心啦。
|
克瑞西達
| 你為什么叫我別太傷心呢?我所感到的悲哀是這樣地深刻、廣泛、透徹而強烈,我怎么能夠把它壓抑下去呢?要是我可以節制我的感情,或是把它的味道沖得淡薄一點,那么也許我也可以節制我的悲哀;可是我的愛是不容許摻入任何水分的,我失去了這樣一個愛人的悲哀,也是沒有法子可以排遣的。
|
| 特洛伊羅斯上。
|
潘達洛斯
| 他、他、他來了。啊!好一對鴛鴦!
|
克瑞西達
| (抱特洛伊羅斯)啊,特洛伊羅斯!特洛伊羅斯!
|
潘達洛斯
| 瞧這一雙痴男怨女!我也要想抱著什么人哭一場哩。那歌儿是怎么說的?
啊,心啊,悲哀的心,
你這樣歎息為何不破碎?
下面的答句是——
因為言語或友情,
都不能給你的痛苦以安慰。
這几行詩句真是說得入情入理。可見什么東西都不應該隨便丟棄,因為我們也許會有一天用得著這樣几句詩的。喂,小羊們!
|
特洛伊羅斯
| 克瑞西達,我因為愛你愛得這樣虔誠,遠胜于從我的冷淡的嘴唇里所吐出來的對于神明的頌禱,所以激怒了天神,把你奪去了。
|
克瑞西達
| 天神也會嫉妒嗎?
|
潘達洛斯
| 是,是,是,是,這是一樁非常明顯的事實。
|
克瑞西達
| 我真的必須离開特洛亞嗎?
|
特洛伊羅斯
| 這是一件無可避免的恨事。
|
克瑞西達
| 怎么!也必須离開特洛伊羅斯嗎?
|
特洛伊羅斯
| 你必須离開特洛亞,也必須离開特洛伊羅斯。
|
克瑞西達
| 真會有這种事嗎?
|
特洛伊羅斯
| 而且是這樣匆促。運命的無情的毒手把我們硬生生拆分開來,不留給我們一些從容握別的時間;它粗暴地阻止了我們唇吻的交融,用蠻力打散了我們緊緊的偎抱,把我們無限鄭重的深盟密誓扼死在我們的喉間。我們用千万聲歎息買到了彼此的愛情,現在卻必須用一聲短促的歎息把我們自己廉价出賣。無情的時間像一個強盜似的,現在必須把他所偷到的珍貴寶物急急忙忙塞在他的包裹里:像天上的星那么多的离情別意,每一句道別都伴著一聲歎息一個吻,都被他擠塞在一句簡單的“再會”里;只剩給我們草草的一吻,被斷續的淚珠和成了辛酸的滋味。
|
埃涅阿斯
| (在內)殿下,那姑娘預備好了沒有?
|
特洛伊羅斯
| 听!他們在叫你啦。有人說,一個人將死的時候,催命的鬼差也是這樣向他“來吧!”“來吧!”地招呼著的。叫他們耐心等一會儿;她就要來了。
|
潘達洛斯
| 我的眼淚呢?快下起雨來,把我的歎息打下去,因為它像一陣大風似的,要把我的心連根吹起來了呢!(下。)
|
克瑞西達
| 那么我必須到希腊人那儿去嗎?
|
特洛伊羅斯
| 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
克瑞西達
| 那么我要在快活的希腊人中間,做一個傷心的克瑞西達了!我們什么時候再相會呢?
|
特洛伊羅斯
| 听我說,我的愛人。只要你忠心不變——
|
克瑞西達
| 我忠心不變!怎么!你怀疑我嗎?
|
特洛伊羅斯
| 不,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說“只要你忠心不變”,不是對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我不過用這樣一句話,引起我下面的意思。只要你忠心不變,我一定會來看你的。
|
克瑞西達
| 啊!殿下,那您就要遭到不測的危險啦;可是我的忠心是不會變的。
|
特洛伊羅斯
| 我要出入危險,習以為常。你佩戴著我這衣袖吧。
|
克瑞西達
| 這手套也請您永遠戴在手上。我什么時候再看見您呢?
|
特洛伊羅斯
| 我會賄賂希腊的守兵,每天晚上來探望你。可是你不要變心。
|
克瑞西達
| 天啊!又是“不要變心”!
|
特洛伊羅斯
| 愛人,听我告訴你我說這句話的理由:希腊的青年們都是充滿美好的品質的,他們都很可愛,很俊秀,有很好的天賦,又博學多能,我怕你也許會喜新忘舊;唉!一种真誠的嫉妒占据著我的心頭,請你把它叫作純洁的罪惡吧。
|
克瑞西達
| 天啊!您不愛我。
|
特洛伊羅斯
| 那么讓我像一個惡徒一樣不得好死!我不是怀疑你的忠心,只是不相信自己有什么長處:我不會唱歌,不會跳舞,不會講那些花言巧語,也不會跟人家勾心斗角,這些都是希腊人最擅長的本領;可是我可以說在每一种這一類的优點中間,都潛伏著一個不動聲色的狡猾的惡魔,引誘人墮入他的圈套。希望你不要被他誘惑。
|
克瑞西達
| 您想我會被他誘惑嗎?
|
特洛伊羅斯
| 不。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我們的意志所能作主的;有時候我們會變成引誘自己的惡魔,因為過于相信自己的脆弱易變的心性,而陷于身敗名裂的地步。
|
埃涅阿斯
| (在內)殿下!
|
特洛伊羅斯
| 來,吻我;我們就此分別了。
|
帕里斯
| (在內)特洛伊羅斯兄弟!
|
特洛伊羅斯
| 哥哥,你帶著埃涅阿斯和那希腊人進來吧。
|
克瑞西達
| 殿下,您不會變心嗎?
|
特洛伊羅斯
| 誰,我嗎?唉,忠心是我唯一的過失:當別人用手段去沽名釣譽的時候,我卻用一片忠心博得一個痴愚的名聲;人家用奸詐在他們的銅冠上鍍了一層金,我只有純朴的真誠,我的王冠是敝舊而沒有虛飾的。你盡可相信我的一片真心:我的為人就是純正朴實,如此而已。
|
| 埃涅阿斯、帕里斯、安忒諾、得伊福玻斯及狄俄墨得斯上。
|
特洛伊羅斯
| 歡迎,狄俄墨得斯將軍!這就是我們向你們交換安忒諾的那位姑娘,等我們到了城門口的時候,我就把她交給你,一路上我還要告訴你她是怎樣的一個人。你要好好看顧她;憑著我的靈魂起誓,希腊人,要是有一天你的生命懸在我的劍下,只要一提起克瑞西達的名字,你就可以像普里阿摩斯坐在他的深宮里一樣安全。
|
狄俄墨得斯
| 克瑞西達姑娘,您無須感謝這位王子的關切,您那明亮的眼睛,您那天仙化人的面龐,就是最有力的言辭,使我不能不給您盡心的愛護;您今后就是狄俄墨得斯的女主人,他愿意一切听從您的吩咐。
|
特洛伊羅斯
| 希腊人,你用這种恭維她的話語,來嘲笑我的誠意的請托,未免太沒有禮貌了。我告訴你吧,希腊的將軍,她的好處是遠超過你的恭維以上的,你也不配作她的仆人。我吩咐你好好看顧她,因為這就是我的吩咐;要是你膽敢欺負她,那么即使阿喀琉斯那個大漢做你的保鑣,我也要切斷你的喉嚨。
|
狄俄墨得斯
| 啊!特洛伊羅斯王子,您不用生气,讓我憑著我的地位和使命所賦有的特權,說句坦白的話:當我离開這儿以后,我愛怎么做就怎么做,什么人也不能命令我;我將按照她本身的价值看重她,可是您要是叫我必須怎么怎么做,那么我就用我的勇气和榮譽,回答您一個“不”字。
|
特洛伊羅斯
| 來,到城門口去吧。我對你說,狄俄墨得斯,你今天對我這樣出言不遜,以后你可不要碰在我的手里。姑娘,讓我攙著您的手,我們就在路上談談我們兩人所要說的話吧。(特洛伊羅斯、克瑞西達、狄俄墨得斯同下;喇叭聲。)
|
帕里斯
| 听!赫克托的喇叭聲。
|
埃涅阿斯
| 我們把這一個早晨浪費過去了!我曾經對他發誓,要比他先到戰場上去,現在他一定要怪我怠惰遲慢了。
|
帕里斯
| 這都是特洛伊羅斯不好。來,來,到戰場上去會他。
|
得伊福玻斯
| 我們立刻就去吧。
|
埃涅阿斯
| 好,讓我們像一個精神奮發的新郎似的,赶快去追隨在赫克托的左右;我們特洛亞的光榮,今天完全依靠著他一個人的神威。(同下。)
|
| 埃阿斯披甲胄及阿伽門農、阿喀琉斯、帕特洛克羅斯、墨涅拉俄斯、俄底修斯、涅斯托等同上。
|
阿伽門農
| 你已經到了約定的地點,勇气勃勃地等候時間的到來。威武的埃阿斯,用你的喇叭向特洛亞高聲吹響,讓它傳到你那英勇的敵人的耳中,召喚他出來吧。
|
埃阿斯
| 吹喇叭的,我多賞你几個錢,你替我使勁地吹,把你那喇叭管子都吹破了吧。吹啊,家伙,鼓起你的腮幫,挺起你的胸脯,吹得你的眼睛里冒血,給我把赫克托吹了出來。(吹喇叭。)
|
俄底修斯
| 沒有喇叭回答的聲音。
|
阿喀琉斯
| 時候還早哩。
|
阿伽門農
| 那里不是狄俄墨得斯帶著卡爾卡斯的女儿來了嗎?
|
俄底修斯
| 正是他,我認識他走路的姿態;看他趾高气揚的樣子,好像非常得意。
|
| 狄俄墨得斯及克瑞西達上。
|
阿伽門農
| 這位就是克瑞西達姑娘嗎?
|
狄俄墨得斯
| 正是。
|
阿伽門農
| 好姑娘,歡迎您到我們這儿來。
|
涅斯托
| 我們的元帥用一個吻來歡迎您哩。
|
俄底修斯
| 可是那只能表示他個人的盛意;她是應該讓我們大家都有接一次吻的机會的。
|
涅斯托
| 說得有理;我來開始吧。涅斯托已經吻過了。
|
阿喀琉斯
| 美人,讓我吻去您嘴唇上的冰霜;阿喀琉斯向您表示他的歡迎。
|
墨涅拉俄斯
| 我也有吻她一次的權利。
|
帕特洛克羅斯
| 你還是放棄了你的權利吧;帕里斯也正是這樣打旁邊殺了過來,把你的權利奪了去的。
|
俄底修斯
| 啊,殺人的禍根,我們一切災難的主因;為了一個人而我們來混戰這一場。
|
帕特洛克羅斯
| 姑娘,這第一個吻是墨涅拉俄斯的;第二個是我的:帕特洛克羅斯吻著您。
|
墨涅拉俄斯
| 啊!這倒很方便!
|
帕特洛克羅斯
| 帕里斯跟我兩個人總是代替他和人家接吻。
|
墨涅拉俄斯
| 我一定要得到我的一吻。姑娘,對不起。
|
克瑞西達
| 在接吻的時候,是您給我吻呢還是您受我的吻?
|
帕特洛克羅斯
| 我給您吻,也受您的吻。
|
克瑞西達
| 權衡輕重,不可吃虧,您所受的吻胜過您所給的吻,所以我不讓您吻。
|
墨涅拉俄斯
| 那么我給您利息;讓我用三個吻換您的一個吧。
|
克瑞西達
| 你确是個怪人;偏偏不用雙數。
|
墨涅拉俄斯
| 姑娘,單身漢都很古怪。
|
克瑞西達
| 帕里斯卻成了雙;你也明明知道;你變得吊單了,他占了你的便宜,你是有苦說不出。
|
墨涅拉俄斯
| 你真是當頭一棒呢。
|
克瑞西達
| 對不起。
|
俄底修斯
| 你倆并不能針鋒相對,這筆買賣是做不成的。好姑娘,我可以向您討一個吻嗎?
|
克瑞西達
| 可以。
|
俄底修斯
| 我真想吻你。
|
克瑞西達
| 好,您討吧。
|
俄底修斯
| 那么,為了維納斯的緣故,給我一個吻;等海倫再變成一個處女的時候,他也可以吻您,他的吻也讓我代領了吧。
|
克瑞西達
| 這一筆債可以記在賬上,等它到期的時候,您再來問我討吧。
|
俄底修斯
| 那是永遠不會到期的,那么把我的一吻給我。
|
狄俄墨得斯
| 姑娘,我帶您去見令尊吧。(狄俄墨得斯偕克瑞西達下。)
|
涅斯托
| 一個伶俐的女人。
|
俄底修斯
| 算了,算了!她的眼睛里、面龐上、嘴唇邊都有話,連她的腳都會講話呢;她身上的每一處骨節,每一個行動,都透露出風流的心情來。呵,這類油腔滑調的東西,厚著臉皮,側步而進;她們把心里的話全部打開,引人上鉤:簡直是街頭賣俏,唾手可得。(喇叭聲。)
|
眾人
| 特洛亞人的喇叭。
|
阿伽門農
| 他們的軍隊來了。
|
| 赫克托披甲胄;埃涅阿斯、特洛伊羅斯与其他特洛亞將士等上。
|
埃涅阿斯
| 各位希腊將軍請了!赫克托叫我來問你們,在今天這次比武中間,交戰雙方是不是一定要一決雌雄,死傷流血,在所不計;還是在一方面已經占到上風的時候,就由監戰的人發令雙方停止?
|
阿伽門農
| 赫克托愿意采取哪一种方式?
|
埃涅阿斯
| 他沒有意見;他愿意服從兩方面議定的條件。
|
阿喀琉斯
| 這正是赫克托的作風,想得很周到,有點儿驕傲,可是未免太小看對方的騎士了。
|
埃涅阿斯
| 將軍,您倘然不是阿喀琉斯,那么請問您叫什么名字?
|
阿喀琉斯
| 我倘不是阿喀琉斯,就是個無名小卒。
|
埃涅阿斯
| 那么尊駕正是阿喀琉斯了。可是讓我告訴您吧:赫克托有的是吞吐宇宙的無限大的勇气,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驕傲。您要是知道他的為人,那么他這种表面上的驕傲,正是他的禮貌。你們這位埃阿斯的身体上有一半是和赫克托同血統的,為了顧念親屬的情誼,今天只有半個赫克托出場,用他一半的心,一半的身体,來跟這個一半特洛亞人一半希腊人的混血騎士相會。
|
阿喀琉斯
| 那么今天的戰爭只是一場娘儿們的打架嗎?啊!我知道了。
|
| 狄俄墨得斯重上。
|
阿伽門農
| 狄俄墨得斯將軍來了。善良的騎士,你去站在我們這位埃阿斯的旁邊;你和埃涅阿斯將軍就做兩方面的監戰人吧,或者讓他們戰到精疲力竭,或者讓他們略為打上一兩回合,都由你們兩人決定。這兩個交戰的既然是親戚,恐怕他們劍下不免有所顧忌。(埃阿斯、赫克托二人入場。)
|
俄底修斯
| 他們已經拔劍相向了。
|
阿伽門農
| 那個滿臉懊喪的特洛亞人是誰?
|
俄底修斯
| 普里阿摩斯的最小的儿子,一個真正的騎士:他未曾經過多大的歷練,可是已經卓爾不群;他的出言很堅決,他的行為代替了他的言辭,他也從不矜功伐能;他不容易動怒,可是一動了怒,他的怒气卻不容易平息下來;他有一顆坦白的心和一雙慷慨的手,他所有的都可以給人家,他所想到的都不加掩飾,可是他的慷慨并不是濫施濫与,他的嘴里也從不曾吐露過一些卑劣的思想。他像赫克托一樣勇敢,可是比赫克托更厲害;因為赫克托在盛怒之中,只要看見柔弱的事物,就會心軟下來,可是他在激烈行動的時候,是比善妒的愛情更為凶狠的。他們稱他為特洛伊羅斯,在他的身上建立著未來的希望,足与赫克托先后媲美。這是埃涅阿斯對我說的,他很熟悉這個少年,當我在特洛亞宮里的時候,他這樣私下告訴我的。(號角聲;赫克托与埃阿斯交戰。)
|
阿伽門農
| 他們打起來了。
|
涅斯托
| 埃阿斯,出力!
|
特洛伊羅斯
| 赫克托,你睡著了嗎;醒來!
|
阿伽門農
| 他的劍法很不錯;好啊,埃阿斯!
|
狄俄墨得斯
| 大家住手。(號角聲停止。)
|
埃涅阿斯
| 兩位王子,夠了,請歇手吧。
|
埃阿斯
| 我還沒有上勁呢;再打一會儿吧。
|
狄俄墨得斯
| 請問赫克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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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好,那么我是不愿意再打下去了。將軍,你是我的父親的妹妹的儿子,偉大的普里阿摩斯的侄儿;血統上的關系,阻止我們作流血的斗爭。要是在你身上混合著的希腊和特洛亞的血液,可以使你這樣說,“這一只手是完全屬于希腊的,這一只是屬于特洛亞的;這腿上的筋肉全然是希腊的,這腿上全然是特洛亞的;右邊的臉上流著我母親的血液,左邊的流著我父親的血液,”那么憑著万能的喬武起誓,我要用我的劍在你每一處流著希腊血液的肢体上留下這一場惡戰的痕跡;可是我不能上干天怒,讓我的利劍沾上一滴你所得自你的母親、我的可尊敬的姑母的血液。讓我擁抱你,埃阿斯;憑著震響著雷霆的天神起誓,你有很壯健的手臂:兄弟,愿你得到一切的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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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阿斯
| 謝謝你,赫克托;你是一個太仁厚慷慨的人。我本意是要來殺死你,替自己博得一個英雄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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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即使最負盛名的涅俄普托勒摩斯7,也不能希望從赫克托身上奪得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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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涅阿斯
| 兩方面都在等著看你們兩位還有什么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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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我們就這樣回答:擁抱是這一場決戰的結果。埃阿斯,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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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阿斯
| 這是一個難得的机會,要是我的請求可以獲得胜利,那么我要請我的著名的表兄到我們希腊營中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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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俄墨得斯
| 這是阿伽門農的意思,偉大的阿喀琉斯也渴想見一見解除甲胄的赫克托的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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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埃涅阿斯,叫我的兄弟特洛伊羅斯過來見我;把這次友誼的訪問通知我們特洛亞方面的觀戰將士,叫他們回去吧。兄弟,把你的手給我;我愿意跟你一起吃吃喝喝,認識認識你們的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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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阿斯
| 偉大的阿伽門農親自來迎接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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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凡是他們中間最有名的人物,都請你一個一個把他們的名字告訴我;可是輪到阿喀琉斯的時候,我要憑著我自己的眼睛,從他魁梧龐大的身体上認出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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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伽門農
| 尊貴的英雄!我們熱烈歡迎你,正像我們熱烈希望早早去掉你這樣一位敵人一樣;可是在歡迎的時候,不該說這樣的話,請你明白我的意思,在過去和未來的路上,是布滿毀滅的零落的殘跡的,可是在此時此刻,我們卻毫不猜疑,以出于真心的誠意向你表示歡迎,偉大的赫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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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謝謝你,尊嚴的阿伽門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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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伽門農
| (向特洛伊羅斯)特洛亞著名的將軍,我們同樣歡迎你的光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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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涅拉俄斯
| 讓我繼我的王兄之后,歡迎你們兩位英雄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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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這一位將軍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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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涅阿斯
| 尊貴的墨涅拉俄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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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啊!是您嗎,將軍?憑著戰神的臂韝,謝謝您!不要笑我發這樣古怪的誓,您那位從前的太太總是憑著愛神的手套起誓的;她很安好,可是沒有叫我向您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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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涅拉俄斯
| 別提起她,將軍;她是一個死了的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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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啊!對不起,恕我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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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斯托
| 勇敢的特洛亞人,我常常看見你突過希腊青年的隊伍,像披荊斬棘一樣揮舞著你的寶劍,一手操縱著死生的命運;我也看見你像一個盛怒的珀耳修斯8似的鞭策著駿馬馳聘,把你的劍停留在空中,不去加誅那些望風披靡的敗將降卒;那時我曾經對旁邊的人說,“瞧!那邊正是天神朱庇特在那儿決定人們的生死呢!”我也看見一群希腊人把你緊緊包圍在中間,像俄林波斯山上的一場角斗似的,你卻從容不迫地在那儿休息;可是當我看見你的時候,你的臉總是深鎖在鋼鐵的面甲里,直到現在方才看到你的面目。我認識你的祖父,曾經跟他交戰過一次,他是一位很好的軍人;可是憑著偉大的戰神起誓,你比他強得多啦。讓一個老年人擁抱你;可尊敬的戰士,歡迎你駕臨我們的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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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涅阿斯
| 這位是年老的涅斯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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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讓我擁抱你,久歷滄桑的好老人家;最可尊敬的涅斯托,我很高興遇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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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斯托
| 我希望我的臂膀不但能夠擁抱你,也能夠和你在疆場上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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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我也希望它們能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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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斯托
| 嘿!憑著我這一把白須,我明天可要跟你決戰几回合呢。好,歡迎,歡迎!我現在是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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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底修斯
| 特洛亞的柱石已經在我們這儿了,我不知道現在那座城會不會倒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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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俄底修斯將軍,您的容貌我還記得很清楚。啊!自從上次您跟狄俄墨得斯出使敝城,我們初次會面以后,已經死了多少希腊人和特洛亞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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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底修斯
| 將軍,我那時候早就向您預告后來的事情了;我的預言還不過應驗了一半,因為那座屏障貴邦的頑強的城牆,那些高聳云霄的碉樓,都必須吻它們自己腳下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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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我不能相信您的話,它們現在還是固若金湯;照我并不夸大的估計,打落每一塊弗里吉亞的石頭,都必須用一滴希腊人的血做代价。什么事情都要到結局方才知道究竟,那位慣于調停一切的時間老人,總有一天會替我們結束這一場紛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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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底修斯
| 那么就讓他去解決一切吧。最溫良、最勇武的赫克托,歡迎!等元帥宴請過您以后,我也要請您駕臨敝營,讓我略盡地主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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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喀琉斯
| 對不起,俄底修斯將軍,我要占先一下!赫克托,我已經把你看了個飽,仔細端詳過你的面貌,把你身上的每一個地方都牢牢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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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這位就是阿喀琉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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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喀琉斯
| 我就是阿喀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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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請你站好,我也要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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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喀琉斯
| 你盡管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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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我已經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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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喀琉斯
| 你看得太快了。我可要像買東西似的再把你從頭到腳細細看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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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啊!你要把我當作一本兵法書細看嗎?可是我怕你有許多地方看不懂。為什么你要這樣盡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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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喀琉斯
| 天神啊,告訴我,我應該在他身上的哪一部分把他殺死呢?是這儿,是這儿,還是這儿?讓我認清在什么方位結果赫克托的生命。天神啊,回答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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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驕傲的人,天神倘會回答這樣一個問題,他們也不成其為天神了。請你再站一站。你以為取我的命是一件這么容易的事,可以讓你預先認清在什么地方把我殺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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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喀琉斯
| 我告訴你,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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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即使你的話是天神的啟示,我也不會相信。你還是自己留心點儿吧,因為我要把你殺死的時候,我不是在這儿那儿殺死你,憑著替戰神打盔的鐵砧起誓,我要在你身上每一處地方殺死你。各位聰明的希腊人,恕我夸下這樣的海口,他出言不遜,激我說出這樣狂妄的話來;可是我倘不能用行為證實我的話,我就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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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阿斯
| 表兄,你不必生气。阿喀琉斯,您也不用說這种恫嚇的話,等您用得著它們的時候再拿出來吧;只要您有胃口,您可以每天去跟赫克托廝殺的。可是我怕我們全營將士請您出馬的時候,您又請也請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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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請您讓我在戰場上跟您相見好不好?自從您不肯替希腊人出力以來,我們已經好久不曾有過痛快的廝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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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喀琉斯
| 赫克托,你請求我嗎?好,明天我一定和你相會,決一個你死我活;可是今天晚上我們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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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
| 一言為定,把你的手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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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伽門農
| 各位希腊將士,你們大家先到我的營帳里來,參加共同的歡宴;要是赫克托有功夫,你們有誰想要表示你們好客的殷勤,再可以各自招待他。把鼓儿高聲打起來,把喇叭吹起來,讓這位大英雄知道我們對他的歡迎。(除特洛伊羅斯、俄底修斯二人外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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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洛伊羅斯
| 俄底修斯將軍,請您告訴我,卡爾卡斯住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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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底修斯
| 在墨涅拉俄斯的營帳里,尊貴的特洛伊羅斯;狄俄墨得斯今晚就在那儿陪他喝酒,這家伙眼睛里不見天地,只是瞧著美麗的克瑞西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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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洛伊羅斯
| 將軍,我們從阿伽門農帳里出來以后,可不可以有勞您帶我到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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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底修斯
| 您可以命令我。我也要請問一聲,這位克瑞西達姑娘在特洛亞的名譽怎樣?她在那里有沒有什么情人因為跟她分別而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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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洛伊羅斯
| 啊,將軍!我真像一個向人夸示他的傷疤的人一樣,反而遭到您的譏笑了。請吧,將軍。她曾經被人愛,她也愛過人,她現在還是這樣;可是甜蜜的愛情往往是命運嘴里的食物。(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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