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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堪回首的往事


  透過雪加煙霧,美惠子的父親金鎮業望著那幢幢极富特色的白色建筑,這些高聳入云的建筑前面,是東方最古老的荷蘭建筑紅屋和葡萄牙式的村庄。
  然而令金鎮業內心欣慰的不是這些綺麗的風景,而是他數十年心血換來的產業中心,那白色建筑分別是金氏金融中心和金氏娛樂城。作為馬來西亞首富,他的產業遠遠不止這些,在香港、菲律賓、台灣,還有房地產公司和信托投資公司等等十余處大公司,這些產業、公司每年為自己創造的利潤可以億計。
  商界名流和政界要人無不對金氏企業和他的財產刮目相看,在惊歎他的商業上的巨大成就時,無人不渴望了解他的過去,但除了金鎮業本人和手下以張海波為首的一幫親信,這一點永遠是個秘密。
  “海波,最的公司的盈利如何?”金鎮業眯起雙眼,頭枕沙發,問坐在一側的張海波。
  張海波正是年富力強之時,此時卻微蹩雙眉道:“金公,娛樂城出現短暫虧損,因為目前台灣兩地競爭力日益增強——。”
  金鎮業睜開眼,手臂強有力地在空中一擺,打斷張海波的話,道:“直說虧了多少?”
  “三千万。”張海波無法回避,補充道:“已通過金融中心資金拆借予以彌補。”
  “不行,絕不能讓這种情況延續,你叫負責總核算的余安立一小時后將賬務副本送來。”講完,金鎮業重新閉上眼,張海波知道除了立即調來賬目,別無講下去的余地。
  海風帶來淡淡的咸味吹來,張海波仍不免出了一身冷汗,因為虧損的絕不止三千万數目,娛樂城根本就未虧損,而是自己私下挪用了這筆款項,盡管用了電腦先進的高科技等手段,但余安立和金鎮業一用心就會發覺,張本想趁金鎮業高興將問題一帶而過,沒相到結果剛剛相反。
  張海波不知所措地准備退出。又被金鎮業叫住,嚇得帶出身冷汗。
  “海波,你陪我去接美惠子。”金鎮業拿起桌上女儿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女烏發如漆,莞爾露出含嬌,目光中充滿少女羞澀与青春活力。
  “報界那幫蠢物,早打探好了,你和我一起去,也可以幫我應付一下。”金鎮業解釋道。
  “是。”張海波退出。心下卻如打鼓般起伏不定,數千万美元,絕不是一筆小數,然而這筆錢卻押在自己的私販的一批貨上,,這批貨已從泰國發出,但起碼還需十余天才能完全到達,這貨,是從哥侖比亞走私來的毒品,而且是最上等的毒品——海洛因。
  張海波從娛樂城帳上套出這筆現金,就是為了半個月轉手變成上億美元,那樣他可以擺脫金鎮業,擺脫這個几乎控制了自己一生的惡魔。他心底視全鎮業為惡魔,因為他親眼目睹金鎮業如何綁票殘殺了數十年前台灣首富羅成,到手的數百万美元,在血腥中鑄成了今天的金氏產業、公司。
  樓下,三輛豪華型的林肯牌轎車已准備就緒,張海波兩眼發呆地望著這些价值百万的車輛,一個大膽的計划在頭腦中掠過。
  張海波進入客廳。張海波舉起話筒,撥弄直撥號碼:“喲,小龍,在給誰打電話?”一陣放浪的笑聲傳來,張海波不得不放下話筒,來應付眼前這個貪得無厭的老婊子,金鎮業的老婆,小和田君子,一位四十多歲的半老徐娘。
  “夫人”,張海波態度恭敬地招呼道,金鎮業的仆人阿雄從過道上消失,小和田君子臉上蕩起一淫笑,“跟我來,”吩咐道。小和田君子一臉脂粉和華麗的服飾掩不住臉上的皺紋。
  “這個肥胖的母狼,永不滿足的婊子!”張海波心底罵道,卻不由自主跟著小和田君子步入她的臥室。
  小和田君子關上門,道:“這几天你跑到那里去了,也忍心別人寂寞難耐!”小和田君子模枋少女的浪腔令張海波全身雞皮疙瘩串起。
  小和田君子很主動的伸手解開張海波的上衣,撫摸著比自己小五六歲的張海波寬闊厚實,古銅色肌膚十分健美的臉膛。
  金鎮業無論如何也不咐知道一切,發生在金府內的一切,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
  “夫人,金公叫我去接惠子。”張海波用手擋住母狼急不可耐的攻勢。
  小和田君子用一种女人特有的敏銳目光審視著張海波的眼神,不動聲色道,“我知道,那你必須快點努力。”
  小和田君子很快在床上躺下,舉起膝蓋,裙子滑向腰際,里面什么也沒穿。小和田君子的眼下火苗上涌,這欲望傾刻變成命令,她心里知道眼前的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她清楚張海波不敢違背自己。
  “歷來,金錢鑄就的罪惡。”張海波心中涌出撕裂的痛苦,在金府的日月,如同地獄般的煎熬,但他不得不按照小和田君子的程序一步步地滿足對方,因為這女人從數年以前,就用金錢引誘了自己,并揚言若有不從,會向金鎮業略作暗示,然后金鎮業就會用子彈把自己成碎片。
  張海波閉緊雙眼,人格、自尊早已見鬼。
  張海波再次拿起話筒,十分鐘后,一張獵网已向金氏家族張開。少女嬌美絕倫的軀体,貞操和生命,已逐步碰向這張毒网。
  車隊沿著馬六甲市內曲折狹窗的街道行駛,街旁屋宇昏落有致,很多住房的牆上鑲著圖案精美的瓷片,木門上裝著瑞獅門扣,窗上鑲龍嵌鳳,古香古色。一看便知道各种文化、宗教習俗都互滲透影響。
  街上紛亂的行人和小販,包括華人、印度人、阿拉伯人、泰國人甚至爪哇人,形成獨特文化風格。當然,點綴其間的各种豪華酒樓,色情酒吧,影院和賭場也令各地游人留連忘返。
  張海波透過檔風玻璃,注視著坐在大眾轎車后座上的金氏夫婦,嘴角溢出難測的笑容,他心中隱隱不明的是,難道金鎮業從來未覺察到自己和小和君日子之間的秘事,張海波深知金鎮業的凶狠与奸狡,自大与好疑。為此他等待報复的机會也已數年,臥薪嘗但,是他戰胜對方、報复對方的唯一优勢,這使他獲得了金鎮業充分的信任。張海波想到金鎮業的女儿美惠子,想到少女姣美的容顏和在美國哈佛大學藝術系培養的,与這個充滿丑惡秘史的家庭格格不入的高雅气質,心里泛起陣陣狂潮和憤憤的嫉妒。
  此刻,美惠子和校友冷姍姍一道乘坐的豪華客輪,正漸漸駛入港灣。
  “啊!真象是到了夢里的童話世界!”冷姍姍不時發出喜悅的感歎。
  美惠子內心卻早已被与家人重逢的喜悅占据,出神地用日常在碼頭上搜尋親人的面容。
  她給年邁六旬的父親金鎮業帶回了在學院獲取的畢業證書和藝術大獎,給母親小和田君子帶了巴黎最流行、最時新的時裝,甚至給每次假期返家對她照顧不至的老仆人阿雄都帶了禮物。
  美惠子很失望,因為碼頭上除了擁擠的人群,還未看到父母的車隊,每次金鎮業都要率車隊接她,畢竟作為晚生貴女,她受到了無盡的寵愛。
  金鎮業吩咐司机把車開快些,車隊加車速,仍井然有序地行駛在寬闊的椰林道上。
  在馬來西亞,為保留其旅游名城的風采,這种路很少。金鎮業只派了三輛車,人和東南亞的黑白兩道,講排場炫耀是种禁忌,這与黑勢力滲透政治。經濟文化各領域的日本不同,日本的巨賈名人不論黑道白道,都有极講究的標志,排場。
  金鎮業坐在第二輛車上,前面是保鏢,后面是張海波和阿雄。
  車隊加速行駛,行到三保太監鄭和紀念亭附近,迎面,猛然駛出一輛高速行駛摩托,金鎮業的座車因急剎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摩托措手不及,貼向路面一個急轉,失去平衡滑倒,摩托手忿怒地罵到:“瞎眼哪,怎么開的?”罵完后從地上爬起,頭盔里的目光閃出一股怨怒,從地上拉起摩托,緩緩從車隊旁駛過,金鎮業恍惚覺著摩托手象誰,一時卻想不起來,反正快見到女儿,也不多想,車隊以飛快的速度向碼頭疾駛。
  車隊未駛到碼頭,已被一群新聞記者包圍。
  “金先生,你的女儿在校成績是否优异?”
  “金先生,你的千金可否也受到自由開放的影響?”
  “貴千金是否有男性朋友?”
  金鎮業若再年輕十几歲,很可能几名無賴記者的嘴巴會被揍得象個大冬瓜,今夭金鎮業沉浸于女儿的歡欣中,克制住自己,張海波和手下擋開記者,讓金氏夫婦走向迎賓堤。
  “爸爸、媽媽”。船已靠岸,美惠子已興奮得舞動手中的紗巾叫開。
  鮮花、親吻、久別重逢自然是熱鬧非凡。
  金鎮業胡子直弄得女儿叫疼,“喂,寶貝,給你老爸爸帶的什么禮物?”
  “您瞧。”美惠子遞上精致無比的獎品!“爸爸,還是本年度學院發給外籍同學的最佳獎品。”
  金鎮業笑得几乎合不上嘴,他心里除了事業外,占据他心里最重要的自然就是美惠子。
  “惠子,我就等你回來讓老子戒煙呢?”小和田君子邊接時裝,一邊道。
  美惠子將一支古董般的煙杆遞給阿雄,老仆人几乎感動得落淚。
  張海波冷冷地注視著雀躍的少女,想到小和田君子的丑惡,心里竟泛起一般沖動,熾熱而難以遏制,他曾暗自渴望過少女的純洁的肉体,似乎只有她,方能激起自己的真實欲望,只雖他莫名地感到難愈的禁忌。
  突然,金鎮業座車內傳呼机急促響起。
  阿雄搶步過去,伸手拿起移動電話。
  美惠子和家人仍浸于重逢的喜悅中。
  一秒、兩秒,“轟”的一聲巨響。
  灼熱的气浪卷起濃煙掀翻車頂,將眾人沖翻,火花中響起數聲慘嗥,四五名站在轎車附近的記者已栽倒在血泊中。“閃開”,有人惊呼未絕,已成鐵架的林肯車再度發出巨響,碎襲的玻璃和斷裂的鋼鐵再度撒向空中,又有人手捂著血流不止的傷口慘吟著倒地,場內的濃煙滾滾而起。
  “惠子——惠子——。”金鎮業捂著跌傷的腿呼喚著女儿的名子。
  “爸、媽。”美惠子從地上掙扎著爬起,尖聲叫著,一條手臂被灼熱的气燒傷,更令她恐懼的是冷姍姍血肉模糊在躺在一側。
  除了阿雄和兩名記者被當場炸死,冷姍姍和四五個接客的人受了重傷,其余的人竟逃出劫難,得以完整無缺的幸存。
  張海波以最快的速度扶起金鎮業,“金公”一邊喊一邊吩咐人叫救護車。
  兩分鐘后,兩輛尖叫的警車來到現場。一個年輕的警官戴著墨鏡跳下車,跑到金鎮業面前,問:“金先生,發生了什么事?”隨即奉上片:警察局高級警探洪深,是名土生土長的當地青年。
  “有刺客”,金鎮業指指被炸毀的車。
  “金先生,請上車到警局作价記錄”,洪深一面講一面令四名手下將金鎮業扶上警車,美惠子和小和田君子欲上,洪深道:“緊急意外,我們要對金先生作一級警衛,請你們上第二輛車,協助我們調查。”
  張海波扶著小和田君子和美惠子,將惊慌失措的二人扶上第二輛警車。
  未出事的記者早將閃光燈對准金氏一家。紛紛讓開,搶著拍攝這將轟動整個馬來西亞的新聞,卻被警察和金鎮業的手下強行阻止。
  警車啟動,美惠子一手抬著受傷的手臂,被整個突發的暴力事件嚇得不住哭泣。警車上一名身著醫院醫師裝束的人溫和地抬起美惠子的手臂,給她打了一針鎮靜劑。
  美惠子記得這一計打完,她的腦中一陣暈眩,漸漸地,听不到警車的尖叫,腦中變成世界黑暗,最后一眼只看見小和田君子已昏倒在坐位上。
  這才僅僅是地獄之行的開始。
  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將美惠子從往事的記憶中拉醒,第五根煙的煙頭已燃到最后。
  美惠子离開臥室下樓打開房門,一名郵差送上份包裹,美惠子付了小費,拆工包裹,里面是一份《巴拿馬快報》,頭版頭條粗黑的標題配以現場的巨照:今晨,“麗都”酒樓一名德籍男子被謀殺,標題下有人用紅筆划了線,大島美惠子把報紙和包裹里密封的郵件拿到臥室里,清晨的陽光滲入窗內,揚溢著海洋的清新与活力。
  “吧嗒”,大島美惠子打燃火內,報紙很快變成黑色的灰燼,大島美惠子纖細的手指輕輕扶摸著郵包,緩緩拆線,露出面厚厚一疊嶄新的美元,大約有三十万之多。
  “想不到那色鬼竟值這么多錢。”美惠子鼻里發出冷哼。
  一紙雪白的紙簽從錢袋內掉出,飄落在地,紙簽上是張照片:一張陌生男子的照片。
  姓名:馬哈蒂爾
  身份:遠東“三保”船業董事
  日期:十月七日
  所有資料僅止于此,最重要的是十月七日,馬哈蒂爾必須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紙簽左下方划簽著預付金額:20万美元,只占酬金的20%,那么唐·米奇的命足足100万美金。
  這是美惠子出道以來最大的一筆生意,現在距十月七日還有一個月,美惠子接通電話,訂下晚上飛往香港的法航班机。
  夜色溫柔,法航班机一等艙內,美惠子低頭望著光鱗鱗的大海黑茫茫在身下喧囂,天一黑,鯊魚就在海上肆行無忌,殘食著比自己弱小的魚類,從巴拿馬到香港沒有直航,得先到新加坡,穿越太平洋要花一定時間,美惠子對長途飛行倒早已習以為常,起飛不久,艙內開始放映一部美國影片《戰火風云》,金花蘭吃完三色三明治和一杯馬丁尼酒,專心地盯著雷射屏幕,屏幕上出現二戰時的主人公在馬來西亞叢林中与亞裔情人躲避日軍暴虐的場面,片中男女主人公睜大惊恐万分的目光窺視著日軍瘋狂殘暴的場面。
  大概是這場面,對大島美惠子太刺激了,使得她的思緒閃現到儿時生活的場景。關島,美軍基地,黃昏,美軍紛紛來到基地附的的小木屋。這時大島美惠子被母親叫出門外,要她呆在那里,直到美軍在屋里与母親小和田君子尋歡作樂完為上。美惠子懵懵地懂得,她們的生活是靠這些美軍養活的,這個時候,有孩子的都被攆出門外,她不知道里面在干什么,只曉得母親天天如此。在她懂事后,才知道母親出賣肉体來維持生計。母親很漂亮,很多美軍都愿往她們住所跑,一天她的父親金鎮業來接她們,這种日子才結束。而金鎮業并非她的身父,這是她十分清楚,誰是她的親生父親,母親總是不說。
  那無比熟悉的棕櫚、椰子樹,叢林合著血腥彌漫的尖叫呻吟宛如一柄利劍扎入美惠子內心深處未曾匿跡的傷口,一股腥惡從心底泛,美惠子惡心地張開口,“哇哇”嘔吐,將整個晚餐全吐入用以裝髒物的袋內,她起身几乎是沖入洗手間。
  蒼白燈光下,洗手間的鏡子上,美惠子臉無血色,她兩眼圓睜,死死盯住鏡內的自己,耳旁回旋不絕的,卻仍是影片中女人慘遭蹂躪的尖叫,美惠子臉上痛苦表情急劇變幻著,雙手指甲已深深陷入交叉胸前的裸臂,她再度被拋入那惡夢的記憶中。
  是啊!再多的金錢也不能換回少女的純真,再多的子彈也無法發泄出心中的仇恨。
  “鎮靜劑”的作用漸漸消失,熾亮的燈光刺入眼帘,美惠子立即感到手足一陣陣火辣的巨痛,睜開眼,漸漸适應眩目的燈光,她才發覺自己被綁在四面封閉的小屋內。
  她几乎無法相信眼前的現實:
  眼前赤裸的男人目光中射出的野狼的綠火,而這張臉是她所熟悉的,父親的助手張海波的臉。
  美惠子雖不能完全明白眼前的一切,但已猜到不少,少女發出無力的掙扎和叫喊,呼喊的親人的名字,但他們那能听到,四處燈光的陰影是黑潮陰冷,巨大的潮水聲立即淹沒了少女的叫喊。
  張海波笑著,雖然他已欲火難忍,但仍津津有味地欣賞著掙扎的少女,准備慢慢以最殘酷的方式來折磨獵物,來發泄心中久以淤積仇恨、來滿足許久以來被扭曲的心靈。
  “你…你…要干什么,我爸爸呢?媽呢?”美惠子的質問已變得無力。
  “哼,小羊羔,你很快就會看見你媽媽啦,好好給我仔細欣賞學習。”張海波奸笑道。
  小屋的門被推開了。
  “媽媽——。”美惠子發出摧心斷腸的叫喊,她的眼中呈現的一切,如同一只火紅的烙鐵,烙在自己的心上。
  四名土著男子將小和田君子推進小屋,按倒在冰涼的泥土上,小和田君子早已失去知覺,兩眼如死魚的目光,無神地望著屋頂。
  美惠子的眼珠几乎要炸開崩出:“不…不…,你們住手,住手啊……。”凄厲的祈求換來的是野獸們瘋狂的笑聲。
  除了潮聲,屋內什么听不見,美惠子的眼淚早已流干,目光中射出分恨的火苗,她的四肢,已經麻木。
  張海波伸出粗壯的胳膊,象老鷹捉小雞一般將昏厥的小和田君子從地上擰起。
  “婊子,你跟我看好了,十多年來,就因為你們金家,我從未沾過別的女人,更不用說什么愛情,哼,今天我要讓你嘗嘗用金錢鑄成的罪惡的滋味。”張海波聲嘶力竭地在小和田君子耳旁狂叫,小和田君子睜開無神的雙眼,毫無表情地注視著張海波。
  “哼,剛才的戲好看嗎?”張海波誕笑著,逼向美惠子,手一用力,小和田君子被甩向牆角。
  “不…不…,我求求你,不…”,小和田君子身体在半空中顫栗著,她一下明白了即將發生什么。
  “這怎么可能?不!不!”美惠子作夢也未料到,平日稱為“波叔”的張海波竟然是人面獸心,衣冠禽獸。
  “為什么不,你們一家剝奪了我的青春,你父親把我當著籠中的小鳥,你母親把我用作泄欲的工具,為什么不?!”張海波陰陽怪气地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哈哈,嬌嫩的小花,我可早就想要你啦。”
  “唰唰”的數聲,張海波几把將美惠子的衣服扯個精光,禽獸般扑上去,將柔弱的鮮花撕個粉碎……
  然而,張海波仍不甘心,他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根藤鞭,一下,二下,美惠子白皙的身体上一道道紫色的鞭痕漸漸布滿,一陣陣凄厲地慘叫,皮鞭抽打時發出的僻僻啪啪的聲音,此起彼伏,一次次慘無人道的折磨持續了四五個小時,美惠子在慘叫中昏過去又醒過來,全身布滿了傷痕。
  同樣遭遇,小和田君子也未幸免,母女倆在惡魔的折磨中再度昏死過去。
  小屋內始終是黑暗,時間不知過去一天,還是兩天,在延長報复被害者的心理驅使下,延緩母女從肉体的痛苦中解脫出去的死亡极限。
  張海波得到了十几年來從未得到的滿足。
  美惠子死去活來,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哭干眼淚的眼角滲出血絲,如同被踐踏的花朵凋落在牆角。
  撕開人類文明的外衣,人,往往比獸更為殘酷。張海波從女人身上得到的滿足,使他意識到自己如出籠猛虎,金氏的所有產業即將在女人、毒品、軍火等等一切犯罪手段上,贏來無以數計的巨額財富。
  而金鎮業,當他發覺警車行駛方向不對時,正要發出質問,頭部被槍托猛地一擊,眼前一黑,昏厥過去,警官洪深獰笑著,將身份名片撕碎,他在馬來西亞長大,而父親洪成,卻在台灣被金鎮業殘殺,這點金鎮業不知道,洪深卻早等著這一天。
  警車開到臨海的陡坡,那里早已停放著一輛林肯車,四名偽裝成警察的人將金鎮業拖入林肯車內,將車啟動,林肯車旋風般滑下深谷,發出一聲巨響。
  第二天《馬來郵報》及其它大小報紙,不僅僅刊登了照片,還付有張醫師簽字的證明,證明是司机酒后開車,導致車毀人亡,躍下山谷的不再是輛舊警車,而是輛林肯轎車,同樣附有照片。
  机艙內的電影已放映完畢,但大島美惠子仍低著頭回憶,似乎任何別的東西也無法在此刻將她從那可怕的惡夢中喚醒。
  小屋內似乎是永無休止的黑暗、肮髒、不知又過多少個欲生不能,欲死無門的惡夢般的日子,當美惠子醒來時,強烈的陽光無情地洗劫著她傷痕累累的四肢。
  “媽媽!”她心里一惊,旋即明白母親已被帶到別的地方去了,她不敢再想,再想就是死亡。
  睜開眼,良久,她看見自己一半在被太陽晒得發燙的草地上,一半被裝在麻袋內,她看見一個剛好容下自己的土坑就在不遠處。
  兩名光著上身的家伙還在揮動著鐵鍬。
  “頭儿,干嘛不一槍崩了她?”
  “活埋不是更干淨,如果把尸体拋到海里,沒准儿會被警察找到了……”
  “快,把她扔進去!”一個家伙催促道,扔下鐵鍬,轉過身,准備抬美惠子。
  這家伙突然怔住了,他死也未想到,美惠子雙手握著從二人槍套里取出的手槍。
  “喂,小妞,這玩意不會讓你快樂,小心走火。”一個家伙假裝鎮定,誕著臉皮道。
  話音未絕,美惠子已扣動槍机。
  “呼”,子彈擊碎那家伙的腦袋,血如箭涌。手強大的后座力將美惠子几乎震裂。
  “我殺了人,殺了人。”美惠子大聲惊叫,望著栽在自己腳下血糊糊的尸体。
  但心中如狂濤洶涌的仇恨閃電般使她鎮定下來,十多歲赤裸的少女持槍的手變得堅定,槍口對准另一個褲檔早已濕透的家伙。
  “說,我母親在哪儿?在哪儿?”
  “在…在…夜來香……”槍口下的家伙早已嚇得如賴皮狗般。
  “砰!”清脆的槍聲再度划破長空,結束了兩個罪惡的生命。
  夜燈初上,霓虹紛亂、低級酒吧“夜來香”內,人群紛涌。每到夜晚,色情酒吧總是下等水手,勞工們必到之處。
  美惠子身著牛仔服,頭已剪成男式發型,手插入褲袋,握緊了里面的槍柄,跨下出租車,向“夜來香”走去。
  仇恨使她忘記了自己只剩下四顆子彈,忘記了張海波絕不會出現在這种酒吧內。
  早晨的《馬來快報》才刊發了一條轟動馬來西亞的新聞:金氏產業新斷承人,張海波,親自主持金氏影業公司盛大開業大典禮。
  “夜來香”內,酒气醺天的男人們擁有舞女性情高昂地觀賞著不足數尺見方的舞台上色情表演。
  兩名女人正在台上瘋狂的扭動,作出各种令人惡心的下流姿態。
  酒吧間內,黑暗和玫瑰色燈光中交替著女人淫蕩的笑聲和呻吟。
  “喂,小姐,讓我快樂一下。”一名伸手抓向美惠子的胸部,但立刻被烏黑發亮的槍筒嚇得灰溜溜躲開。
  這時,強勁的打擊樂中一束熾烈的燈光射向舞台。
  “媽媽”。美惠子怔住了。
  小和田君子赤裸著從燈光中走出。
  美惠子哪里知道,小和田君子早已被注射了罪惡的藥劑,整個人會完全失去自制。
  美惠子沖上舞台,舉槍將聚光燈擊滅。死死抓住不停扭動的小和田君子,“停下,停下,”喊叫中竟撒滿了淚腔。
  美惠子臉上忽然被一道強光刺得睜不開眼。
  “別動,把槍放下。”
  話音處傳出槍滑動聲,隨即,美惠子透過燈光看見空蕩的舞廳四周四名手持槍的家伙虎視眈眈地盯住自己,這些人都是張海波的手下,她很清楚。
  仇恨的烈焰很快戰胜了恐慌,她開槍了,憤怒的火舌在目瞪口呆者胸膛上炸開了。
  沒有人相信她會開槍,所有持槍者們竟象木偶樣被打穿。
  呆若草木,傾刻間四個大漢倒入血泊中。
  小和田君子終于被槍聲從性的狂亂中惊醒,“美惠子”,她瘋狂地喊著從地上站起,將美惠子擁入怀中。
  警笛聚起,向“夜來香”呼嘯而來。
  “媽,快走。”美惠子撕下帷幕將小和田君子裹住,向舞廳外沖。
  “你走,美惠子,你快走,別管我。”強烈的羞恥刺激著小和田君子,她一把搶過美惠子手中的槍。
  門口已響起警察雜亂的腳步聲。
  “美惠子,快走,我會來找你!”小和田君子猛地甩開美惠子的手,她想承擔這殺只的罪過,小和田君子的眼光中閃爍著母性的淚光,她一把將美惠子推出窗外,警察已破門而入。
  因為是夜航,机艙放完電影,開始播放一組旋律輕柔的小夜曲,這是首美鄉村風格的叫《流浪午夜》的小提琴曲,琴聲悠悠起落,彌漫著深深的孤獨、徘徊和痛苦,特別是夜色迷离的空中,琴聲如訴,達到致善盡美的悲傷效果,催人淚下。
  這曲子猶如伴奏,伴隨著美惠子斷斷續續的回憶,在她听來,竟充滿著招魂的气息,在短促而充滿殘暴的經歷中,她早已習慣了常常逼近身邊的死神气息,特別是當她的母親小和田君子被警方以一級謀殺罪處以死刑時,在這個充滿黑暗、罪惡的世界上,她已意識到,死,是多么地容易啊。
  所有的人都認為金鎮業死后,張海波理所當然的掌握了他的產業大權,美惠子失蹤,金家所有財富也落入張海波手中,他用重金買通法庭,以一級謀殺罪,判處小和田君子死刑。
  小和田君子死刑執行那天,金氏影業公司隆重開拍新片《魂斷馬來》,拍攝現場是馬來西亞的邦吉島。
  邦吉島很小,也很荒涼,你可以听到被鯊魚追逐的獵物掀起嘩嘩水聲,島岬上望下去,無論什么魚游來,都能看見它在水下的幽影,而且位處風帶,不時有強勁的颶風猛烈襲擊,但小島仍堅固地聳立在海面上。
  《魂斷馬來》最賣座的一出戲將在快艇上拍攝,由馬來島最有名的明星瑪莉和K主演,在游艇上將有長達半小時的床上激情戲開拍,張海波作為公司董事長兼總制片,親自到場監拍。
  瑪莉和阿K為了重金服下藥物,全神貫注地投入場景中,全体工作人員目不轉睛地先睹為快,新聞界已早作宣傳,本片將對本年度最具票房价值的電影制造輿論。
  “STOP”,中途,副導演突然喊到停拍,俯近張海波耳邊一陣嘀咕,男女主角极其憤懣地穿上衣物。
  “出了什么事?”導演問。
  “你沒發現少了張水床?”張海波呵斥道。
  “劇本中沒有啊?”導演很詫异。
  “現在歐美最流行水床!”張海波打斷對方的遲疑道。
  “張先生可真不愧是‘行定’”,導演思忖道。
  “還要等多久?”問導演。
  “快了”,張海波看看表,望向海面,臉上十分焦急。
  一艘快艇拖著長長的波浪出現在邦吉島附近,張海波心中落下一塊石頭。
  那快艇正是運水床的,但水床中藏有毒品,卻又是電影編導們未想到的。
  送水床的是名矮個子男人,張海波發覺面生,頓生警覺。
  “張生突然有事,叫我親自送來。”矮個男人輕言細語,“張生”是泰國的發貨人,張海波放下心叫人抬水床。
  “張生問拍片進度如何?”矮個男只講起話來有些娘娘腔。
  “他媽的,姓張的同性戀。”張海波心里罵了一句。“不過,張生不知水床送到拍片場,我只叫他准時送到邦吉島。”張海波再度疑云頓起,手向上衣口袋內伸去。
  販毒品判死罪,提著腦袋玩的人自然分外小心,敏感。
  但矮個子男人更快,手中魔術般抽出德國制G37自動微型沖鋒槍已噴出火舌。
  子彈擊中張海波的肩部,鮮血飛賤,其余的几梭子彈貼著張海波的頭皮掠過,擊中他的親信。
  “快,擋住他,別打水床。”張海波惊恐地大叫,他的手下紛紛舉起槍向矮男只人射擊。
  瞬間邦吉島人槍彈橫飛,人群亂作一處。
  “唰……。”子彈擊中船板,發出利的嘶嗚,彈起團團鋼花。
  G37自動沖鋒槍猛吼著,密集的雨在張海波的人群中炸開,有人慘叫著從島岬上翻落海中。
  “給我把水床搶過來!”張海波捂著傷口,气急敗坏。
  一梭子彈將矮個男子的禮帽打飛,眾人大惊,秀發如潮水般從矮個“男人”,頭上披撒開來。
  “啊!美惠子!”張海波惊得目瞪口呆,“他媽的,這小婊子敢坏我大事。”張海波華口口水,從手下手中搶過AK—74式突擊步槍向美惠子打出連射。
  出人意料,美惠子竟棄水床不顧,持槍沖上小島,沖過彈雨,向張海波扑來。
  美惠子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美惠子是否知道水床的秘密?!
  為接毒品,張海波帶了十余名手下,紛紛以彈网封住美惠子的攻勢。
  美惠子倚著錯落的岩石,邊躲邊打,畢竟未受過訓練,只打傷對方一兩名嘍嘍,被擋在一塊岩石后面。
  “給我沖過去,殺了她。”張海波如發狂的狗般的狂叫。
  “突突突。”密集的彈光在岩石上炸成一片,美惠子頓時失去反擊机會,張海波的手下猛沖而上,眼看美惠子會當場被打成一只蜂窩。
  奇跡乍現。
  一輛裝道具的卡車閃電般的速度沖向水床的張海波的手下。
  “啊!”慘嚎迭起,兩名手下被撞得橫空飛出,如斷肢的鳥墜入海中,有人當場身首分离,血濺車輪。
  “上啊。”車門洞開,開車的人向美惠子喊到。
  不及細想變故,美惠子飛身跳出岩石,抓住車門,手提沖鋒槍向四周掃射。
  一股強大的拉力及時將美惠子拉入車內,司机她不認識,但也無暇多問。
  卡車沖過拍片場,沖入公路,向大陸沿著海上公路狂奔。
  “追!追!”張海波眼見到手的毒品被人劫走,怒火万丈,命手下立即驅車猛追。
  卡車巨烈顛簸著向內陸疾駛,司机一語不發,全神駕車,這人美惠子從未見過。
  美惠子得知《魂斷馬來》一事,為复仇毅然奔赴幫吉島,正赶上碰見販毒游艇,美惠子用從“夜來香”舞廳大亂中撿到的法國制G37自動槍將艇上的兩名保鏢打死,略一化裝,竟未被張海波及時認出。
  她自己也不知何來的勇气与膽識,身心在复仇之中焚燒,只恨未將張海波當場打死,恍然不知几度險落入死神手中。
  卡車疾轉,奔向一處低谷,地面碎石累累,坑坑洼洼,司机一面猛踩剎車,一面用力抵住油門,以免卡車騰出地面,顯然駕駛經驗极其丰富。
  子彈擊碎后探鏡,在兩人耳旁呼嘯,几輛車緊緊相逼。
  卡車龐然大物,向谷底俯沖而下,由于車大笨重,反倒承受住巨烈的顛簸。
  一輛沖在前列的豪華轎車未能控制車速,迎面撞向一塊巨石,前蓋掀起,后面的車迎頭碰上,猛烈的撞擊將轎車掀向一側。
  卡車在谷底一個急剎停下,司机從座箱內拉出一支大威力震彈槍,跳下卡車,美惠子扔掉打完夾的G37,拾起座箱內的另一支蘇制手槍,也下了車。
  谷底地形奇特,怪石磷峋,美惠子從小在馬來西亞長大,竟未發現有此奇景。
  司机倚著倒懸的劍岩向撞成一處的轎車開火,“嗖嗖”巨響,霰彈的鋼粒在追敵中漫開。
  “轟”,車爆,立時烈火沖天,濃煙四起,一身是火的追敵慘叫著拋入半空,有的連滾帶爬、哭爹叫娘。
  張海波喝令停車,“下去,給我追到他們,格殺勿論。”
  剩下的几名膽戰心涼地持槍搜向谷底。
  車爆后谷底突然中止了射擊,四周鴉雀無聲,只有載著有毒品的水床的卡車孤零零停在原地。
  張海波持槍和手下將卡車圍住,但不敢輕易上前,四下張望著,以防不測。
  “把槍放下,放下!”
  一聲雄渾的男音在谷底回旋,蕩气加漾。
  沒有人,但只听見一聲槍響,張海波的一名持槍的手臂從肩上卸下,在火光中炸成几截,血流滿面,呻吟著倒在地上抽搐。
  “放下槍。”望著慘不忍睹的手下,張海波深知他在明處,敵在暗處,不得不命令眾人把槍放下,現在除了他自己,也只有兩名同伴了。
  一种深深的恐懼從張海波心底泛起,他只覺脊梁骨一陣冷嗖,這谷地如同死亡的洞穴般將人攥住。
  一團黑影從角落中滾出,死尸、胸膛已被掰開,裸露著血淋淋的心髒。
  “媽呀!”張海波的一名手下嚇得哭了起來。
  張海波气直冒頭頂,張海波已認出死尸是誰,摩托手,警官洪深。
  張海波隱隱感到自己落入陷阱當中,比自己殘酷百倍的殺人王正推著死神向自己走來。
  “嗄吱吱”,一陣車輪聲,一輛殘疾人的輪椅車從不為人知的角落中被推出。
  車上坐著目光如炬的殘疾老人,不是別人,卻是极刑俱證已死的金鎮業。
  “爸——!”
  女儿家凄厲的呼喊從谷底的巨石內傳,美惠子不顧司机阻擋,從岩石后奔向輪椅。
  槍,扔在地上。
  張海波并不簡單,剎那間已身若飛鷹扑出,硬生生將美惠于截住,死死鎖住咽喉,攪入怀中,手中槍抵住美惠子的太陽穴。
  惊變疊起,奪人心魂。
  死,又是如此的不易,對金鎮業,對美惠子而言,不僅僅是因為罪惡或報應。
  “開槍啊!”金鎮業手中的霰彈槍槍頭狠狠扎入土中,厲聲暴叱。
  “你……你還…還未死?!”張海波持槍的手抖個不停,“你…再過來我就打死她。”他已講不清一句有頭有尾的話。
  金鎮業臉上燃燒著仇恨与憤怒,卻又鎮定十分,竟然絲毫不理張海的威脅,輪椅車單手推動,通向張海波和手中的人質。
  “我真的開槍了!”張海波槍口在美惠子太陽穴上加了力,手指顫栗握住扳机。
  眼見到了緊張的對峙,不是美惠子就是張海波,立刻會被射中當場,因為金鎮業手槍緩緩抬起,瞄准張海波的頭。
  這一槍,足以轟碎張海波整個腦袋。
  金鎮業身后,持槍的司机正是金氏手下財務總核余安。
  僵持著,死寂的空气浮蕩于生与死之間。
  “哈哈哈哈。”金鎮業暴發出長久的笑聲。
  “你忘了,你是我一手從江湖中培養出來的,你的一舉一動,你的心是怎樣的跳的,我都了如指掌。”金鎮業大聲講道。
  “難道你……。”張海波冷汗如雨,但他不懂,既然金鎮業對一切了如指掌,又何必讓他罪逞一時。
  “本來我的生意已入正規,我已不愿再以江湖打殺,為了此一生,未料卻養虎為患,你竟敢就在眼皮下作天害理之事,竟然對我施以毒手,張海波,你可當真是后生可畏啊!”金鎮業聲色俱厲。
  “一切早已操縱在老虎手中。”張海波邊听,心內恐懼漸漸膨脹,這是無比罪惡更讓人難忍受的膨脹,他只感到自己整個地崩潰。
  美惠子被扼得喘不過气,但听見父親這番話語,也大為惊詫,她從小倍受龐愛,那能知曉金府中的丑惡。
  “你忘了,姜還是老的辣,你很有韌勁,熬了這么多年,但你比我還差得遠,哼,我可是在血雨槍林修煉了一輩子,我等到今天,想不到還有再大賺一筆。”金鎮業用手一指卡車上的水床。
  金鎮業頓頓口又道:“為了讓你暴露無遺,余安故意未查那千万的空缺,釣你上鉤,只可惜阿雄白白死了,你棋差一著,全盤皆輸,洪深早已被我暗中操縱,懸崖墜車之戲,倒是天衣無逢,瞞住了所有人,想不到你和他們一樣蠢,哼!”
  張海波的意志在瓦解,持槍的手越發無力。
  “姓金的,你忍心讓你的女儿和妻子作犧牲品,你可真夠殘忍!”張海波道。
  美惠子心里猛沉,“是想,如果父親早洞悉了張海波的陰謀,自己和小和田君子怎么會經歷那慘絕人寰的折磨。?”
  “十七年前的今夜,你和那老婊子,演的好戲,別以為我未看見,我之所以未殺你,只因為當時你對我很有用,你一直干得很賣力,但今天你忘了自己販毒的關系都是我的!日交。”金鎮業道。
  “老婊子——販毒?!”美惠子一點也不明白。
  “嘩啦”金屬脆響,金鎮業講完,一只手已推彈上膛。
  “哈哈,你這老無用的!”張海波陡然瘋狂咆哮,手指用力。
  “砰!”槍聲震耳欲聾。
  張海波的半個耳朵和半邊臉被灼熱的槍彈擦中,血流滿面,手中槍掉地,雙手捂臉,倒下。
  美惠子千鈞之際急中生智,趁張海波扣動扳机的剎那間,頭向左下方一埋,第海波那一槍打空。
  “砰。”金鎮業第二槍正中張海波的下体,擊碎了睾丸,張海波在地上狂顫著邁向死神。
  如果他不罵那句“老沒用的”,也許這槍不會打自己的下体,這話狠狠刺激著金鎮業,金鎮業在20年前就已“無用”。
  張的兩名手下也被管家余安擊斃。
  “砰砰砰砰。”金鎮業傾瀉了所有子彈,將張海波的腳打得四分五裂。
  “各位乘客,飛机很快將在新加坡國際机場降落,請乘客們系好安全帶。”机艙內響起乘務小姐柔美的聲音。
  新加坡机場四周燈火通明,夜晚看來,也給人以親切的感覺。
  香港、新加坡、美國、巴拿馬綸爾群島等等,美惠子象一個流浪的孤客,總是在不同的時間出現在這些城市、國家和地區,但她不愿意回到馬來西亞,因為,那里只有惡夢,而沒有家。其實她也很少回原籍日本,那里也沒有她的家。
  美惠子沒有家,縱然夢幻般溫馨的童年,也隨著比惡夢更可怕的現實化為粉沫。
  當張海波痙攣蹬腿倒地之時,美惠子一下子扑向金鎮業的怀抱,嚎啕痛哭,嘴里不住喊著:“爸爸、爸爸。”
  金鎮業目無表情,拋掉手中的槍,既不安慰也不撫摸女儿,兩眼漸漸黯淡,失去了光輝与活力。
  “金公,你的病?”余安一旁問道。
  “我沒什么。”金鎮業定定神,話語中給人以凄楚無力之感。
  慢慢地,他捧起美惠子的頭,神情肅然,手指順著美惠于的頭發梳弄著道:“桂香,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美惠子不明白父親手刃了仇人,為何竟如此肅穆。剛才的疑惑,陰云般在心頭涌起。
  “美惠子,你愛不愛你爸爸?”
  “當然愛,爸,你怎么了?”美惠子臉露惊訝。
  良久,金鎮業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這話如五雷轟頂,劈擊在美惠子的心坎上。
  “美惠子,他才是你的……”。金鎮業指指地上抽搐的張海波,說畢金鎮業便倒地气昏。
  她奔向金鎮業,大聲哭泣,一會她從金鎮業手中搶過槍,再次頂上子彈,槍口對准張海波,扣動扳机,子彈在張海波左右地上炸開。
  美惠子扔掉槍,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半晌,發出一聲摧心斷腸的慘叫:“不要我再見到你們,見一個,我殺一個。”
  她雖然有過一段夢幻般的生活,卻僅僅是被人利用,用來作仇恨的犧牲品。
  如果人生來就是受難,那她現在真宁愿去死。
  死,卻又不是容易的,盡管兩天來她殺不了少人,但十八年少女夢幻浪漫的生活,卻沒有賦于她死的勇气,她恨、恨自己不幸身世,她恨自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
  無語、無淚、無言,她轉過身,向山各頂端走去,頭也不回。
  寂寂山谷,凄風呼嘯。金鎮業注視著遠去的美惠子,目光蒼白,黯淡無光。
  作茧自縛,殘酷的報复帶來如此后果,金鎮業剎那間又老化了數十年,他閉上眼。
  美惠子沒有听到谷底再度回響起一串槍聲,她什么也未听到,一切,已將她的心撕碎,絕望中,她感到仇恨之火淤積于胸,卻無處發泄,自己几乎象發瘋一般,奔跑著,向天空控拆這人世罪惡。
  飛机在新加坡机場降落。新加坡是東南亞最大的海港城市,也是聯系亞、歐、大洋洲的重要國際航空中心,整座城市象花園一樣美麗,洁靜。新加坡美惠子并不陌生,人馬來西亞到新加坡只需几小時路程,她來過許多次。
  美惠子住進一家法式旅館“紅磨坊”。這是一家私人旅館,新加坡雖然象花園一般,但由于經濟的飛速發展,和港台一樣,娛樂業也很發達。“紅磨坊”這樣的私人旅館為了盈利,自然也少不了色香味美的特殊服務。美惠子住進這時只是為了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且她馬上要轉道香港。不過,她先要等一封有關馬哈蒂爾的進一步詳細的資料。
  美惠子看來是一整夜都無法睡著了,床邊的牆壁被震得嘎磕亂響,而且牆壁太薄,那邊發生的動物響動听得一清二楚。
  “這女人可真行,一個晚上都忙不過來。”美惠子剛剛這樣想,又是几聲高分貝的尖叫和著公狗的呻吟毛茸茸穿牆而過。這种聲音比起看書和錄象都更誘人神魂飛揚,暇想連篇,美惠子用棉花塞住耳朵,用枕頭裹住頭,還是無法抵擋。
  這种動物本能的尖叫,美惠子并不陌生,一邊被動地听,她一邊惡心得想吐,這并不是說美惠子是貞洁女神,只是這里的一切,都要讓她倒飯。
  “咚咚”,服務員敲開門,遞給她一個包裹,這包裹很大,美惠子付了小費,服務員一走,連忙將包裹打開。
  里面是sony錄音机,但美惠子急切等待的,并不是日本電器和音樂。擰開錄音机底座。槍管、槍柄、槍机,槍的各個組成部分散在錄音机机蕊內,“這台錄音机只能播入打擊樂。”美惠子想。
  十分鐘后,三支黝珵亮的槍已完整地平放在床頭的化妝台上。
  一支素有“血熬”之稱的44馬格納母手槍;
  一支MP—16自動微型沖鋒槍,這是美國最具傳統又輔以先進技術革新的新型槍械;
  還有支微型盧佳08式女式自動手槍。美惠子的手一触及盧佳08女式手槍那輕盈的槍体。撫模著它泛著輝的,雕花紋的槍柄,周圍的一切人聲、尖叫立即化為沉寂。
  人与人,有時猶如獸与獸的關系,然而,机械卻不同,這些槍,這些鋼鐵淡淡的輝光是決不會利用、背叛、出賣它的主人。這沒有生命的冰冷、這是以致人死地的重量,卻是讓人可以永遠信賴的朋友。
  美惠子的眼珠中倒映著槍的光芒,整個表情在金屬配件可愛的親見中冷酷無情的面孔也顯得勃勃生机。
  如果有人此時在美惠子旁邊觀察,咐發現她還是跟有的女人一樣是十分有女人味的。無情本身是因為經歷而造成的。
  美惠子久久地撫摸,注視著這些槍,也許,只有槍管發生的轟鳴和子彈呼嘯的聲音,才能愈合她心靈深處那苦難的創傷。
  新到的資料表明:馬哈蒂爾:馬來西亞人,新近崛起的遠東“三保”船業公司董事長,年齡四十,實際背景,雙重間諜,為美國和俄國收集太平洋地區軍事情報,靠走私毒品起家,公開身份商人、企業家。現在船業公司的業務伸入香港。有可能是利益問題,有人想買他的命。
  十月七日,馬哈蒂爾將出席在香港舉行的世界珠寶交易博覽會。
  美惠會只看一眼,所有的資料便印入腦中。
  她從收錄机的電源盒里取出一粒36口徑的子彈,將彈頭含在嘴唇間,感受著它的瑩亮堅硬,仿佛看見血從一個高大身軀中的某個部位,毫不吝嗇地慢慢淌出。
  她看慣了別人的血,那些血已匯積成一面湖水,而湖底最紅最艷的血,是她自己的血。
  寒光畢現,一道銀弧從野村的頜下掠過“航空曲尺”,他几乎沒感到痛疼,手一松,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慢慢倒下,喉嚨發出“咯咯”的斷裂聲。當一個人在即將取胜的剎那,往往會低估了對手,何況野村的對手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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