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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琥珀乘坐自己的馬車來到葛維史東。豪華高雅的車廂,雄偉神駿的駿馬,加上穿著銀色制服的馬車駕駛,整個排場有若公爵夫人出游。馬車上堆滿了給她的三個孫子的禮物,包括了她的女儿翡翠及儿媳婦蘭儿的禮品。
  洛霖抱著他的儿子,驕傲地走進客廳。琥珀親吻他們父子,突然間開始哭了起來。
  “別哭,母親。這是個快樂的場合。”
  “已經如此地久。”地無助的低語道。
  洛霖將嬰儿交給蘭儿,擁抱著他的母親。
  “我知道你會是全世界最好的父親。”琥珀笑中帶淚地道。
  “才不,”席恩開口了,擠走洛霖,讓琥珀看他的儿子。“我才是全世界最好的父親。”
  琥珀看著這一對父子,不再流淚了。嬰儿有著漆黑的頭發及銀色的眼眸。“他活脫脫是你的翻版。”
  “上帝幫助這個小惡魔,”雷蒙自爐火邊的椅子道。“這需要好好慶祝一番!由地窖里拿一些最好的酒出來!”
  “不准空腹吃東西,”妲娜堅定地道。“我去幫瑪麗弄一些點心。”
  “我比較喜歡你不說話的時候。”雷蒙揶揄道,惹來了眾人大笑。大家開始互相揶揄對方。
  “啊,家中的美女來了。”開口的是席恩。
  洛霖揶揄道:“翡翠以為你說的是她。”
  琥珀眨眨眼睛。“她一直就是個虛榮的小姑娘。”
  “我學我母親的。”翡翠笑道。
  “我女儿的美讓她的母親黯然失色。”席恩對琥珀道。
  翡翠將女儿抱給琥珀看。她有著玫瑰般鮮艷的紅唇,額前垂下几綹鬈發,雙眸有如碧綠的翡翠。
  “噢,她活脫脫是你的翻版。”琥珀道,隨即笑出聲,明白到自己剛剛說過同樣的話。
  “我們一直很擔心她,但我想她終于度過難關,開始長大了。”翡翠解釋道。
  “讓我抱抱。我想她不會有事的。你小時候也比一般的嬰儿嬌小許多,比一先令大不了多少。”
  “但她用膽量補足了。”洛霖道。
  慶祝一直持續到晚上。葛維史東已經多年不曾洋溢著如此開怀的笑聲。凱蒂、妲娜、瑪姬及琥珀爭著要為嬰儿洗澡。
  “老天,這里真是太沒有規矩了。我說嬰儿的外祖母最大。”琥珀道。
  “既然我也是外祖母,我同意。”瑪姬得意洋洋地道。
  “你們全都喝多了。”妲娜道。
  “都是你那該死的酒。”凱蒂怪到妲娜頭上。
  “你甚至不是費家人。”瑪姬指控道。
  “一名甘家人抵得過三名費家人!”凱蒂道,眼里閃耀著戰斗的光亮。
  突然間她們一起大笑,大步走上樓。愛倫及珍妮搖搖頭。這兩名年輕的保母知道不可能抱到嬰儿了。
  “我送你上床,”席恩道,將翡翠抱了起來。“你仍然不比一先令大多少。”
  “但我用膽量補足了。”她道,拉著他的頭發。
  席恩知道她今天玩得很愉快,但也知道她一定累坏了,需要休息。他將翡翠安置在床上,為她拉好被單后走下樓,知道琥珀正等著他。
  席恩為兩人倒了杯白蘭地。
  “干杯?”琥珀輕描淡寫地問。
  “敬你,琥珀。你賣掉了你的事業。”
  她沒有問他是怎么知道的。似乎沒有任何事能夠逃過席恩的眼睛。“如果我還繼續開妓院,我似乎無法當個光榮的外祖母,因此我做了榮譽的事。”
  “如果你的話里藏著刺,我承認是我活該。”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琥珀坦白地道。
  “翡翠沒有告訴你我所做的不榮譽的事?”他無法置信地問。“我認為這是我最愛她的地方……她的慷慨無私,”他走到火前,烤暖手上的白蘭地,緩緩地告訴琥珀一切。“在這一切之后,她甚至慷慨得把雙胞胎命名為約瑟及艾琳。”
  “但她并沒有原諒你,不是嗎?”
  他搖搖頭。“不,我并沒有預期被原諒。我所做的是不可原諒的。”
  “那并非是無法預期的。我警告過她小心你,我告訴她你會利用她來复仇。”
  “她怎么說?”
  “她說她了解你复仇的心。她說你教會了她為今天而活,就算明天一切會結束,她不會后悔和你在一起。”
  “她這么說是因為她信任我。我背叛了這份信任,”他無法掩住眼里的痛苦。“我怀疑翡翠想离開我。”
  “而你會怎么做?”
  “當然是帶她回來。我絕不讓她离開!”
  次日席恩送給翡翠他自己的船。
  “過來看看,我已經要‘地獄火號’的船員油漆了好几天。”
  所有的人走到了碼頭上。“海燕號”換了新帆,重新命名為“翡翠號”。“我會給你船員,讓你成為掌握自己命運的船長。”
  “以后我航行是為了樂趣,或是為了要開始自己的商船事業?”
  “翡翠,它是為了你所想要的一切。這是我顯示我的就是你的的方式。”
  她納悶他是否已准備好和她分享一切。席恩一直對她隱藏著一部分的內心,現在她發現自己也正這么做。曾經她給予他一切--她的心、她的愛、她的信任。現在她開始對他隱藏自己。彷佛她內心的深處已經凍結了,并拒絕融化。
  翡翠綻開個燦爛的笑容。“明天我們要開個首航慶祝會。有誰會來?”
  “我不行,”洛霖笑道。“從現在起,我打算一直留在平穩的陸地上。”
  “那么明天就只有女士們參加了,”她宣布道。“我們不會航行太遠。我們可以到都柏林灣再回來。”
  琥珀、蘭儿、妲娜及瑪姬立刻同意了。“那就說走了。我們今天要做什么?”
  “洛霖和我希望趁你在這里時讓嬰儿受洗,”蘭儿怯怯地道。“我們決定叫他安德,以我外祖父命名。”
  “太好了,”琥珀道。“我想當外祖母也能夠當教母吧?”
  一行人往萊思城堡走回去,翡翠卻故意逗留在后面,眺望著葛維史東的港口。席恩來到她身邊。
  “我很抱歉我們沒有帶雙胞胎去受洗。你因為這樣心情不好嗎?”
  “有一點。”她承認。他們兩人都不希望雙胞胎受洗時姓孟,但也無法受洗為姓歐,于是他們什么都沒有做。
  “我有個主意。我們讓雙胞胎受洗為姓費;那是我們雙方的家族姓氏。你知道雷蒙最愛說的話:權宜行事。”
  “費神父會拒絕的。”她臉龐脹紅了,回想起神父對她說的話。
  席恩的臉龐變得冷硬。“神父會照我說的做,翡翠。不要怀疑。”
  當天下午,全家人聚集在小教堂,為三名嬰儿受洗。翡翠明白到席恩一定私下和費神父說過話,訂下規矩--他的規矩。在整個儀式當中,費神父不曾以言語或行動表達了對此次不合常俗的受洗儀式的不悅。
  看著洛霖及席恩驕傲地抱著他們的儿子,翡翠為了自己即將做的事心情沉重不已。自父親的身邊奪走他的儿子是不對的。她低頭看著怀中的小女孩,知道她絕無法忍受和她分開。雷蒙關于權宜的話浮現她的腦海,她明白了那正是她所做的。她讓席恩救了他們,照顧他們,直到他們恢复健康,現在她會离開他。
  翡翠知道她會永遠感激他所做的。她也知道她會永遠愛他。但他曾經認為复仇比她及他自己的骨肉重要,只要有机會,他會再這么做。她將小艾琳交給費神父,听著他喃喃:“我命名此嬰為費艾琳”時,她知道自己這么做是對的。
  次日翡翠及琥珀站在她擁有的船的船首。母女倆都喜歡立在船首,乘風翱翔的快感。其它女士則偏好有遮蔽的地方,不愿意風扰亂了頭發及容妝。
  船經過都柏林灣,琥珀終于找到勇气道:“席恩告訴我他對你所做的事。”
  翡翠先是惊訝,繼之憤怒不已。他怎么敢先告訴號珀他那一方的說詞?“該死的他!”
  “親愛的,他并未為自己辯護。”
  “那是因為為自己辯護違反他的個性!他一向是主動攻擊的一方!但我真的被惹怒了。我會离開他!”
  “當你有生命危險,你派洛霖去找他,而他也來了。”
  “不,我沒有!我派洛霖去找你。在席恩將我拋棄在英國后,我再也不想回到萊思城堡。我們協議過如果席恩傷害我,我會去找你,當你离開時,我會和你一起走。”
  “那樣做并沒有用,翡翠。他會追到你。”
  “母親,基爾特伯爵也許權大勢大,但我的去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個人的選擇,不是他的。它只能是這樣。”
  在都柏林灣的另一端,孟威廉如遭電殛般地站在“海鷗號”的甲板上,看著他漂亮的妻子和女儿就站在他最喜愛的船“海燕號”上。他舔了舔突然干澀的唇。就快了,他在心里發誓,他很快地會得回他的妻子及他的船,即使他必須摧毀萊思城堡,殺死城堡里每一個人。
  只要莫家兄弟之一回到了葛維史東,另一位一定會在一天內出現。費家人曾經開玩笑莫家兄弟的屁股上黏著磁鐵。今天“布萊登號”的船長莫怕特回航了,席恩自然地預期莫提姆也快回來了。
  果然,次日莫提姆船長的“海鷹號”--現在被重新命名為“海豚號”--回到了葛維史東。席恩和柏克一整天都和莫家兄弟在一起,檢視他們由西班牙及摩洛哥進口的貨物。
  事情終于做完后,莫提姆拉著席恩到一旁低聲道:“鮑爾斯說今早我們离開都柏林時,他看到一艘孟家的船。我并沒有看到,但鮑爾斯發誓他确實看到了。”
  席恩的眉頭皺了起來。“到廚房來,提姆。我們必須和雷蒙談談。”
  琥珀預定在次日离開。她已經收拾好行李,由洛霖提下樓。表情陰郁的席恩看見洛霖,要他一起到廚房。柏克也在席恩的指示下抱雷蒙過去。翡翠立刻察覺到事情不對勁。
  “老天,我最痛恨他們這樣。”翡翠气惱地道。
  琥珀試著安撫她。“他們只是在談生意,席恩并無意對我們保密。”
  “你不了解他。每當有事情發生時,他們就聯合在一起,把無知的女人排除在外。”
  “翡翠,你太快下結論了。”
  “是嗎?席恩的表情已經告訴我想知道的一切。叫洛霖進去更證實了這一點。他又要開始他的复仇了!那就像是他血液里最瘋狂的渴望,他根本已經上癮了!他只為了复仇而活!沒多久他就會航行到天知道哪個地方,用某個謊言搪塞我!”
  “你的想象力太過發達了。”
  沒多久,席恩走進起居室,漫不經意地道:“翡翠,我要駕著‘地獄火’出去一趟,不必等我了,愛。我的事情可能要耗上好一會儿。”
  翡翠直視著他的眼睛。“你要去哪里?”
  “到都柏林的海關。我必須去填一些進口的文件。”
  “那應該不會太久。”她固執地道。
  “我還有其它事要處理。”他含糊地道。
  “那些事就不能等嗎?這是媽在葛維史東的最后一天,而且洛霖和蘭儿明天就要离開前住曼莫斯了。我希望今天大家能夠在一起。”
  “提姆要我去看一艘船,洛霖也會一起去。他們至少還要過几天才會离開。”他平板地道。
  那是翡翠早已熟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如果你走出了這個門,你回來時我已經不在這里了,她在心里道。她走向他,懇求地仰起臉龐。“席恩,拜托,不要走。”
  他將她擁在怀中,望進她的眼里。“吾愛,你別胡思亂想了。如果那能讓你停止憂慮--我會試著在晚餐前赶回來。”他吻了她一下后,頭也不回地离開了。
  洛霖由廚房走過來。“蘭儿呢?”
  “她在樓上和小安德在一起。你打算用什么謊言來搪塞她?”
  “翡翠,別插手男人的事。”洛霖警告道。
  翡翠的怒气像气球般被戳破了,取代的是無比的哀傷。洛霖离開了。她轉向她的母親。“我去收拾行李,我們今天离開。”
  翡翠對愛倫及珍妮道:“我要帶雙胞胎到威克婁和我母親住一陣子,我想要帶著你們兩個一起。你們愿意來嗎?”
  兩名年輕的保母都熱切地點頭同意了,翡翠對自己欺騙她們有些罪惡感,但她在心里承諾如果她們待在那里不快樂,一定讓她們回來。“謝謝你們。如果沒有你們,我絕對無法一個人照顧得來雙胞胎。去收拾你們的東西吧,我們今天离開。”
  大門前的行李愈堆愈高。凱蒂走向翡翠。“看起來你打算离開。”
  “是的,我和母親一起离開。”
  “你不會帶走孩子吧?”凱蒂無法置信地間。
  “愛倫和珍妮會一起來,我們會好好照顧雙胞胎。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凱蒂。我會非常想念你。”
  凱蒂強抑下淚水。“你會离開多久?”
  翡翠不想傷害她。“我心里沒有什么明确的計划。”她柔聲道。
  “我倒覺得已經夠明确了。”凱蒂道,大步走開了。
  “我傷了她的心。”翡翠喃喃。
  “親愛的,你該擔心的不是凱蒂。”
  “我留給他一張字條。”翡翠低聲道。
  “嗯,那絕對能夠平撫他。”琥珀譏謂地道。
  整理行李耗費了翡翠許多時間。這一次她毫不猶豫地帶走了珠寶,及倫敦公園路的房子的地契。
  最后琥珀的馬車离開葛維史東時,馬車上的行李堆得如此地高,看起來隨時會掉下來。車內愛倫及珍妮各自抱著一個熟睡的嬰儿。翡翠在离開前喂飽了他們。她誠摯地希望他們能夠一路熟睡到威克婁。
  由費羅瑞掌舵,“地獄火號”离開了葛維史東的港口。洛霖及曾經擔任孟家船長的鮑爾斯站在船首,銳利的目光搜尋著海岸及遠方地平線,尋找“海鷗號”的蹤跡。席恩則爬到桅杆上,用望遠鏡搜尋敵蹤。
  他們巡曳過都柏林灣兩次,确認過每一艘經過的船只,但是并沒有孟威廉的“海鷗號”的蹤影。“地獄火號”跟著繞過了愛爾蘭岬角,沿著海岸一路搜尋到南貝島,但始終沒有發現獵物。
  滿意于沒有孟家的船只潛伏在葛維史東三十哩之內,席恩命令返航。他走到船首,和洛霖私下交談。“你覺得呢?”
  “一定是鮑爾斯看錯了。”洛霖回答道。
  席恩緩緩地搖頭。“我有一种不好的預感。”
  “我最后一次看到父親時,他已經崩潰了。他哭得像個孩子,而且我也使得羅杰克無法走路。我不認為我們有什么好擔心的。”
  “我很高興你已經不再害怕他們,洛霖,但只要他們一息尚存,他們就足以构成威脅。”
  “就算他們來過這里,他們也已經走了。”
  他們可能去哪里?席恩自問。“天使島,”他大聲道。“明天我們跑一趟天使島,确定一下。”
  回葛維史東的路上,席恩心里一直有种不好的預感,似乎有什么事發生了。一進到宅邸,他就知道不對勁。屋子里异常安靜,仆人都不見蹤影。突然間一聲嬰儿的哭聲粉碎了寂靜,但席恩的表情依舊陰郁不已。他知道哭的并不是他的儿子或女儿,即使是在一百個嬰儿中,他都可以立刻分辨出他們的哭聲。
  席恩低咒一聲,三步并作一步地沖上主臥室。無須打開衣柜的門,他已經知道翡翠收拾行李离開。顯然他一轉身,她就和琥珀离開了,她确實是權宜行事!
  他的視線落在她留在他枕頭的信封上。他抓起信,塞在口袋里,該死了他才會讀它!他對她為什么這么做的理由毫無興趣。他將全副心思集中在一件事上--他會往今晚之前將翡翠及雙胞胎帶回葛維史東!
  席恩迅速走向馬廄,為“惡魔”上鞍。他沒有停下來和任何人商量,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建議或幫助來帶回他的女人。他不知道琥珀的馬車离開葛維史東多久了。那對他不重要,無論馬車走了多遠,他都會追回來!
  前十哩路他只是拚命往前疾馳,并末看向四周。沒多久,熙攘繁華的都柏林城已出現在前方。席恩不得已放慢速度前行。
  突然間他看見琥珀的馬車塞在市中心冗長的車隊里,緩緩前行。他催策“惡魔”向前,大聲命令車夫。“立刻停下馬車!”
  車夫看了一眼基爾特伯爵危險陰沈的面容,立刻勒住韁繩。
  翡翠早就對都柏林擁擠的交通不耐煩了。發現馬車停下來,她由窗戶探出頭。她的視線落在騎在黑色駿馬上的黑衣男子,挫折得几乎想尖叫,她甚至還沒有离開都柏林,就被他追上了!
  她憤怒地走下馬車,和他對峙。
  席恩的眸子里閃著黑暗的怒气。“回到馬車內,夫人。回家后我再和你談。”
  翡翠挑釁地甩頭,即使她從沒有看過席恩如此地憤怒。“我要去威克婁,不必嘗試說服我,你只是在浪費時間!”
  “說服你?”他深沉的語音警告她他絕無意做如此文明的事。“我唯一會說服你的是用我的手掌!”他平靜地道。
  自從她認識他以來,席恩從不曾對她凶或嚴厲過,更不曾在憤怒下碰她,也許這正是翡翠依舊選擇挑釁他的原因。“你一定停在這么多人面前鬧笑話嗎?”她咄咄逼人地問。
  “顯然我必須。”他下馬朝她逼近,銀眸里閃著危險的光芒。
  “我要去威克婁!”
  “葛維史東。”他不容轉圜地道。
  其它馬車的人陸續下車,觀賞這出一触即發的鬧劇。席恩有力的手臂毫不溫柔地箝制住她的肩膀。
  “現在就回車上去,夫人!”
  “試試看!”她反駁。
  毫無一絲遲疑,他的膝蓋微屈,將她按在他的大腿上,掀起她的裙子,結結實實地在她的臀部打了三下。在圍觀群眾的鼓掌叫好聲中,席恩打開馬車門,拎著她的腰際,將她丟在座位上。
  他將“惡魔”系在馬車后,命令車夫“讓開”,坐在駕駛座上,一揮馬鞭,馬車開始前行。
  尊嚴掃地的翡翠僵硬地坐在座位上,不睬兩名震惊不已的保母,盈滿淚水的綠眸望著她的母親。
  “親愛的,我早告訴你沒有用的。”琥珀從容地回答。
  他們回到了葛維史東。愛倫及珍妮抱著雙胞胎,翡翠跟在后面。凱蒂、妲娜、蘭儿、洛霖、柏克和雷蒙都在客廳里,似乎在等待他們回來。琥珀對凱蒂及妲娜使眼色,警告她們風暴即將到來。
  翡翠听見席恩那絕對不會錯認的足音跟在身后,轉過身准備繼續她的戰斗,但席恩威脅地舉高手,警告她最好保持沉默。
  “我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照顧孩子。”
  翡翠固執地抬起下頷,像女王般威嚴地登上樓梯,背部挺直得像根柱子。
  席恩在樓梯下方道:“一個小時后回到這里。”
  翡翠甩甩頭,做出不屑回答的姿態。
  回到了臥室,她拭去淚水,開始喂孩子。一個小時很快就到了。翡翠本想不睬他的最后通牒,最后又改變主意。如果她不去,他會認為她理虧,強迫她下樓。不,她會主動面對他,和他把一切講清楚。
  翡翠將雙胞胎交給保母,要她們哄他們入睡。她在鏡前整理了一下儀容后,下樓准備應付一場世紀大戰。
  一到了樓梯底,她就開始數落怒罵他的蠻橫無禮,直到他舉高手,截斷了她的話。“安靜,夫人。”
  他帶著她走出宅邸,不容她反對,他們在沉默中越過了草坪,到了大門的塔樓,開始登上樓梯。
  翡翠別無選擇,只有跟著上樓,她的怒气里開始攙雜著憂慮。無論席恩打算如何對付她,顯然他并不希望有人在場目睹。
  到了塔樓頂的房間后,他終于放開她的手。翡翠雙手插腰,采取主動攻擊。“你很享受像個大蠻牛般地欺壓我嗎?”
  “明顯地你需要被好好管教。你已經失控了。”
  “我領受過你的管教了--在都柏林的市中心,眾目睽睽之下!”她憤怒地喊道。
  “它阻止了你的無理挑釁。”他咆哮道。
  “暫時地!”她的憤怒像白熱的火焰,肆無忌憚地燃燒。
  “解釋一下,你怎么敢帶走我的孩子!”他吼道。
  “我留給你一張字條。”
  他由襯衫口袋掏出信,塞到她面前。
  “你甚至沒有讀信!”她指控道。
  “而且我永遠不會!如果你有話要說,像個女人,當著我的面說出來。”
  “你怎么敢生我的气?錯的人是你!這一切都是你活該!”
  “救了你的命的是我,寵坏你的也是我,而你回報我的是帶走我的孩子,并且在該气憤的人是我時假裝憤怒不已!”
  翡翠沖向他,拚命捶打他的胸膛,她的長發像煙霧般披散開來。“你這頭自大的豬!我的憤怒不是假裝的,它非常真實。一旦我再次离開你時,你就會明白!”
  他抓著她的手,定住不動。“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一轉過身?”
  “是的!”她挑釁地回答。
  “我永遠不會允許你离開!”他吼道。
  “你又要如何阻止我?”那對綠眸里燃著憤怒的火焰。
  “我會把你鎖在這里,丟掉鑰匙--如果我必須!”
  “你為什么不干脆再打我一次?”她憤怒地反駁。
  “打你?”他無法置信地道。“你該死地應該被好好打一頓,但我絕對不曾往盛怒下打你,我早已預期你莽撞的行為,翡翠。不要低估了我的頭腦。我知道你一直對我隱藏著你內心的一部分,我也知道你會离開只是時間的問題。”
  “你也一直對我隱藏著你的思緒。現在你知道那种滋味了。”
  “我試著告訴你我愛你,但你不肯听。”他指控道。
  她的憤怒逐漸轉變成不耐。“老天,我知道你愛我,我一直都知道你愛我。”
  “我給了你珠寶、一棟房子、一艘船。”他以較平靜的語气道。
  “這和珠寶、房子或船無關。”她喊道。
  “那么告訴我你不愛我。”席恩挑釁道。
  “我當然愛你,我一直瘋狂地愛著你。這和愛無關。”
  “老天,那么究竟和什么有關?”他追問。
  “信任。”她柔聲道。
  該死,他能夠說些什么呢?她讓他無言以對。
  “席恩,你教我為今天而活,但你并不然。你為了昨天而活,為了复仇而活。我完全信任你,而你為了复仇背叛了我。”
  他的眼里盛滿了赤裸的痛苦,無法否認她所說的話。“所以你想要离開我。不管你是否了解,翡翠,你也想要复仇。在你徹底報复我之前,你無法感到快樂。因此你想帶走孩子,再也不要見到我。”
  翡翠惊恐地看著他,眼里盛滿淚水。老天,那一點也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他將她擁在怀里,述說他永生不渝的愛。她想要他對她發誓會不計一切來留下她。她想要他承諾從今以后,她和雙胞胎會是他生命最重要的人。他曾經渴望复仇超過一切,而她想要他今后最渴望的是她。她要的是成為他的唯一--永遠。她要的是永遠不會再被背叛的信任--一輩子。
  他的視線搜尋著她美麗、心型的臉,知道他打從一開始就深深愛上她了。即使在他否認、關閉自己內心的時候,對翡翠的愛已潛進了他心里的深處,不斷地孳長,盡管他始終不敢去面對。他不敢承認愛的存在,因為他相信他無法留下她。
  席恩以無比的溫柔碰触她布滿淚痕的面容。“我對你和孩子的愛是絕對、毫無條件的。我愿意給予如想要的一切。”
  你是這么說了,但你是認真的嗎?雖然她痛恨自己即將做的,但她必須測試他。“如果--如果我讓你留下你的儿子呢?”
  她看著他眼中充滿怒气。
  “翡翠,你瘋了嗎?你應該知道必要時,我的儿子可以保護自己,需要我的力量的是我的小女儿,但我無論如何不會分開他們,我要的是他們兩個人。”
  席恩通過了第一項測試,但另一項呢?
  “而如果--如果我讓你擁有他們兩個人呢?”
  他的黑眉憤怒地攏起。“沒有你?答案是不!我要的是全有,或是全無!我絕不會考慮讓雙胞胎和他們的父母親分開。”
  翡翠的笑容顫抖不穩。她再也不想怀疑他了。她想要他將复仇的陰影永遠從他們的生命中驅离。她要的是她能夠信賴的男人。
  “席恩,曾經你渴望复仇的心是如此強烈,我變得可有可無。如果你無法拋開仇恨,它只會腐蝕你的心。我知道你失去你的哥哥及心愛的母親、外祖父,但复仇并不是解決之道。為了你失去的親人,你要必須擁抱生命。你不只是要活下去,而且必須要好好地活下去--你必須愛人,而且被愛!”
  “該死,我愛你超過自己的生命!”
  “如果那是真的,你必須信任我愿意和我分享你的內心,而且我會信任你愿意放棄你的复仇。”翡翠懇求地伸出雙手。
  席恩望著她盈滿愛意的溫柔面容,終于明白最重要的并不是复仇,而是他的承諾,他對她、及他的孩子的愛。他緩緩地伸出手,直到兩人的指尖快要碰触。“來吧,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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